“起来吧,你们今日到这里所为何事?”
安潇潇将整个事件的经过说地简单而清楚,并没有详细地说明细节,不过,整件事情一说完,贤妃的脸色就变得相当微妙了起来。
安潇潇看似只是简单地在陈述事实,可是听到了皇上的耳中,却完全就换了一个意思。
安潇潇的衣裳是被冯知秋无意中弄湿的,她主动请求离宫,却未被准允。
皇后还特地赏赐了岚媛蓝色水雾裙,而到听雨轩来换衣服,则完全就是贤妃的提议。
所以说,事情的始末,怎么都像是有人在故意针对安潇潇,下套给她钻呢。
皇上何等精明之人,岂会看不出来分明就是有人在故意耍些小心思?
只是,到底这是何人在背后操控,一时,还难以辩别。
不过,因为这所谓的换衣裳一事,倒是让皇上更为确定了,宫里,怕是早就有人知道了章贵人有孕一事。
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巧。
太医查了许久,总算是有了结果。
“启禀皇上,微臣已经仔细地查验过了,章贵人这里的所有器皿都无问题,应当不是误食了什么东西。”
皇上皱眉,并非识食,那又是何处出了差错?
皇后的眼角往安潇潇的方向瞟了一眼,“皇上,安小姐也精通医术,不如请她来看看?”
安潇潇一脸淡然,这才是重头戏吧?
想要借着自己的手,再玩儿一招栽脏嫁祸?
她只是想不明白,皇后凭什么就会以为,自己一定会按着她的思路走呢?
按说,安潇潇与皇后并无过节,甚至还曾救过她一命,可是今日她竟然布局来利用自己,安潇潇的心里,早已极不耐烦了。
她可以做好事,也可以做坏事。
最关键的是,她向来都喜欢自己作主。
别人敢算计她?
哼!
便是皇后,也一样不能让你好过了。
皇上也开了口,命安潇潇仔细地在这里查一查,看能不能找出原因来。
皇上倒不见得是有多看重这个章贵人,只是,他的孩子被人如此算计着没了,心里头总会有些不快。
安潇潇故意无视了贤妃的紧张,先在这正屋里转了一圈儿之后,便进入了内间。
不多时,安潇潇便拿出了一小摞的帕子。
“这些可都是章贵人在用的?”
“回安小姐,正是。”
安潇潇将帕子送到了太医的跟前,“还请太医仔细闻闻,可有什么不对?”
太医依言行之,连嗅了几方帕子,遂拧了眉,“这帕子上的味道,似乎是有些怪异,还有些熟悉,只是一时,竟也不曾想起来是何种香料了?”
安潇潇浅笑,“并非是香料,这些帕子,被人用夹竹桃的汁液浸泡过,为了不让味道太浓,又特意过了一遍净水之后,再拿出来晾一晾。这味道虽然是淡了些,可是那夹竹桃的汁液,却是实打实地沾在了这帕子上。长久使用,怎么可能不会伤及腹中胎儿?”
“安小姐是说,因为这些帕子,所以章贵人才会小产了?”淑妃似乎是有些不信,总觉得这说法有些太过牵强了。
皇后也微微摇头,“那夹竹桃的厉害,本宫倒是听说过,只是既然用净水再过了一遍,还晾晒过,焉能再有这般大的功效?”
“娘娘所言极是,若是只是偶尔一两块儿帕子如此,倒也不至于能害得章贵人小产,最多,也就是害得她腹中的胎儿并健康而已。可是,刚刚臣女进入内间,发现章贵人所盖的锦被,也是被夹竹桃汁液浸过的,日夜不离此物,章贵人小产,是必然之事。”
皇后听到这里,脸色也有些惊诧了。
她乃六宫之首,更是掌管着六局二十四司,如今尚寝局出了事,她这个皇后,岂能再说不知?
“来人,即刻去查,看看章贵人所盖的被子,都是由何人缝制,又是何人送来的。”
皇后不愧是皇后,这反应,就是比一般人要快。
如此严厉的态度,再加上一脸的自责,只怕皇上也会以为,此事,是有人在暗中收买了什么人,从而再嫁祸给皇后了。
安潇潇扭头,看了一眼内间,唇角有着淡淡的笑意,想利用她?
哼!也得看她乐意不乐意!
“启禀皇上,刚刚臣女还发现,便是章贵人身边服侍的婢女所穿的宫衣,身上都有着极淡的夹竹桃的味道,不细闻,是不可能会发现的,臣女也问过了,这是件新衣,她第一次穿。”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便都瞄准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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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多大的利用价值?
安潇潇这一番话,足以令皇后胆战心惊了。
那宫女的宫衣都有问题,能有这等手段的,只怕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会是怀疑她这个皇后吧?
此时皇后当真是追悔莫及,当初就不该让安潇潇到这里来更衣的。
如果她不来,那么,事情自然也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只是,现在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皇上,这幕后之人,竟然有这般通天的手段,若是不能将其揪出,并且严惩,只怕后宫之中人人自危,将来若是再有喜讯,只会胆战心惊了。”
淑妃不徐不疾地说完这番话,随后,又往里间看了一眼,“章妹妹进宫时日尚短,且心性清高,只怕,这些日子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若要细查,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淑妃这话,看似是在为皇后开脱,只说是章贵人得罪了人。可是实际上,所有人也都明白,能掌控了整个尚寝局和尚衣局的,也不过是翏翏数位。
皇后紧紧地抿了抿唇,“来人,先将这位宫人拉下去审问,再去她们的住处搜寻一番,看看是她们只这一身衣服有问题,还是所有的都有问题?”
“是,娘娘。”
短短的时间,安潇潇看着皇后从先前的雍容华贵,到了现在的急促不安,心头冷笑。
如果不是因为她无心打破宫中的格局,只怕,她真的有心要让皇后来背一背这黑锅了。
“皇上,臣女查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不知臣女,是否可以出宫回家了?”
安潇潇如此淡然,反倒是让皇上对她上心了。
寻常的官家小姐,进宫来见了他,哪一个不是胆惊受怕的?
而皇上自己也清楚,多年的帝位,将他身上的威严气势,可以说是修炼得极其霸气。
可是为何,这个安潇潇在他的面前,却是如此地冷静从容呢?
“今日多事,多亏了你。安潇潇,你想要何等赏赐呀?”
“多谢皇上,能为皇上和娘娘分忧,是臣女的福气,怎敢贪功?臣女现在,只求能回家喝盏茶,好平复一下臣女的心绪。”
言外之意也就是说,今日宫中凶险,我可不想再留下了。还是想着回家,好好地安抚一下我被吓到的心脏吧。
皇上竟然轻笑一声,“罢了,上次你救了皇后,也不曾贪功。也好,那你就先回去吧。”
安潇潇行了礼,退了两三步之后,对上了六公主有些复杂的眼神,再低头瞧瞧她这身水雾裙。如果就这样坑了皇后,似乎是做地有些不太厚道。
算了,就看在这身衣裳的份儿上,再给皇后一个机会吧。
“皇上,臣女离开之前,还有一事,想请皇上细查。”
“你且说说。”
“回皇上,无论是宫衣,还是帕子,都是洗过多次的,所以,极有可能是章贵人身边出了问题。再有,章贵人身上盖的那床被子,也未必就是尚寝局的事。”
皇上挑眉,“为何?”
皇后此时似乎也看到了希望,一脸希骥地看着她。
“若是有人刻章以薰香为之,也是可以做到的,只不过,比较费功夫而已。就算是不用薰香,想要让这被子染上夹竹桃的汁液,也有的是办法,未必就一定是要将布料先浸泡。”
皇上点头,“朕明白了,你退下吧。”
“是,皇上。”
退了数步之后,抬眸对上了六公主隐隐感激的目光,安潇潇的唇角一弯,转身离开了。
“小姐,您没事吧?皇上可有难为您?”
对上了福嬷嬷一脸急切的样子,安潇潇摇摇头,却是一言不发。
一行人回到了安府之后,安潇潇只说是自己今日也吓着了,明日再去福安堂请安。
福嬷嬷看到了小姐脸色不佳,也不敢多问,急忙就回了福安堂,向老夫人禀报了。
“这个安潇潇,她到底要干什么?”
老夫人脸色极差,“自她今日出门,我的眼皮便一直在跳,果然不出我所料,还是出事了。”
“老夫人,要不要跟宫里头通个信儿?”
“不急,再等等。”
安潇潇回到碧园之后,似乎是真的累极,竟然一觉睡到了傍晚时刻。
醒来的时候,明显就察觉到了外间有人,对上了七月不以为意的眼神,大概也猜到是谁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
安潇潇出来,看到李庭希正吊儿郎当地侧倚在了她的美人榻上,那样子,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似的。
“这还用问?我当然是过来看看你了。”
“可是宫里头出事了?”
李庭希嘻笑一声,“你进了一趟宫,就把宫里头给搅地开翻地乱的,也真是有本事。”
安潇潇瞪他一眼,“怎么?只许别人算计我,我还不能还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如今后宫人人自危,唯恐皇上将章贵人小产一事而责难到她们头上,依我看,除了淑妃还淡定一些,其它的那些女人,都怕自己的人会跟这件事情扯上关系。”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李庭希轻嗤一声,“这话,在宫里头说,你觉得可行吗?”
安潇潇眨眨眼,从善如流道,“好吧,是我太天真了。那等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活下来的,就没有一个是良善的主儿。”
“这话听着还顺耳些。”
“李庭希,我说过的,你们皇家的事情,我不想掺和。这次就算了,若是再有下次,我可真的不会再手软了。”
李庭希的脸色一僵,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这等话你与我说有何用?是我算计你的?”
“只是借你的口,给那个人捎句话罢了。”
那个人?
李庭希的脸色一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好一会儿,才弱弱道,“我是在你进宫之后,才知道有人试探你的。其实,严格说起来,他们也不算是在算计你,只是试探你有几成的本事。”
安潇潇呵了一声,表情立马就变得冷肃了起来,“是想看看我有多大的利用价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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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倒霉的冯知秋
李庭希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有些纠结地挠了一下头,“算了,宫里头的那些破事儿,我不管。只要你无事便好。”
“你是随口说说,还是要让我当真的?”
李庭希瞪她一眼,“我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还用我说?我怎么可能会眼看着你被别人算计?”
“行了,我的事情,你不必担心,皇后想试探我,可是这一次,却险些将她自己给搅进去,这次的事情,总会让她们先安分一阵子了。”
李庭希点头,其实被安潇潇这么一闹腾,倒也并非是全无好处。
至少,现在来说,安潇潇反倒是相对安全了。
“那个冯知秋,你还不打算给她些教训?”
“不急,教训自然是会给她的,只是,我觉得还不到时候。定远侯府世子,跟你可熟?”
“还行吧,那人之前倒是屡次想要贴过来,只是我瞧着实在不是一个有本事的主儿,所以才不愿意搭理他。”
“那冯知寒呢?”
“你认识他?”李庭希有些意外,毕竟,在冯家,比较受关注的,一个是世子冯知良,还有一个便是嫡小姐冯知秋了。
“算是吧。”
看这意思,也知道她是无意说明白,干脆也便不问了。
“需要我将冯知良给你约出来?”
“上次在城门口的事情,是冯知秋授意的,所以,我现在只报复针对我的人。至于那个冯知良,只要他不碍我的事,我也没想着拿他开刀。”
“京城的水深着呢,你自己小心些便是。”
安潇潇唇角微微一勾,冯知秋竟然两次算计自己,今天宫里头的这件事,她当然不会相信冯知秋是无意的。
不过,真以为,这样就算了?
冯知秋只怕不会想到,就在她动手将茶倒向了安潇潇的时候,她也顺手往她的身上撒了点儿好东西。
次日,安潇潇去福安堂给老夫人请安,刚说了两句话,安美华急匆匆地进来,一脸惊恐之色。
“何事如此惊慌?”
安美华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刚刚听闻定远侯府的小姐竟然全身奇痒,还起满了疹子,听说是寻遍了京城的名医,也束手无策呢。”
老夫人的眼皮一跳,“竟有此事?”
“是呢,原本我也不知,只是因为近日有些咳嗽,想着请大夫过来诊脉开方子,不想,派出去的丫头,竟然带回来了这样的消息。”
“那冯家小姐是何时开始不适的?”
“听闻是昨晚半夜里开始有反应,到了天亮时,这身上都已经是抓地一片一片的,惨不忍睹呢。”
安美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瞟向了安潇潇。
“潇潇,昨日你与冯小姐一起进宫,可曾察觉到她有什么不对劲?”
“不曾。后来我离开时,也并未与她一起,至于她是否去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定远侯府小姐满身奇痒,皮肤开始出现溃烂之症,这等大事,自然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便是宫里的皇上,也听说了此事。
“康王,你觉得,此事是否与安潇潇有关?”
康王愣了一下,一脸茫然地看着皇上,“您何出此言呀?就因为潇潇是药疯子的徒弟,所以,冯小姐出事,就一定是潇潇所为?”
皇上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朕也只是问问,知道你待她如同亲女,怎么?朕问问也不行了?”
话落,又摆出一副帝王的威严,让人很快感觉到了帝王的怒气。
“皇上,若真是潇潇所为,那是昨日前晌之事了,怎么可能会一直等到了半夜才出现不适?”
皇上闻言,倒是也跟着点点头。
宫宴的一切膳食都是由司膳局来安排的,而且,众目睽睽之下,安潇潇断没有当众下毒在饮食里的机会。
至于其它的?
若是洒在了她的衣物或者是皮肤之上,又似乎说不通。
但凡是大家闺秀,哪一个回府后,不会更衣沐浴?
就算是安潇潇真的动了什么手脚,在她净过身之后,也当是全然无存了,又怎么可能会在半夜里再出事?
这么一想,又将安潇潇的嫌疑给排除了。
“定远侯也算是于社稷有功,也罢,先派太医去看看吧。”
“回皇上,微臣进宫的时候,听说太医院已经过去了两三位太医了,可是个个束手无策。要不,您将院使派过去瞧瞧?”
皇上想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只是就算是太医院的院使都出动了,也对冯知秋现在的状况毫无办法。
冯夫人心急如焚,她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定远侯府的姑娘不少,可是其它的,也都是些庶出的,跟自己隔着一张肚皮,自然是远不及自己的亲生女儿的。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