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那团火,总要发泄出来才好。
“娘娘,可是琪琪又做了什么错事,惹您生气了?”
皇后冷哼了一声,扭了脸儿,不再吭声。
倒是她身边的宫嬷转过身来,微微一福,低声道,“老夫人,凤夫人,凤小姐这次可是闯了大祸,敢在宫里头下毒,若非是因为娘娘早有安排,只怕此刻,您二位就再也见不到凤小姐了。”
老夫人惊得身子一晃,眼前一黑,手扶了额头,身子被凤夫人扶住。
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你,你说什么?”
宫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
“老夫人,这种手段,莫说是皇后娘娘了,便是两位皇子殿下都瞧出了端倪。若非是因为娘娘下手快了一步,只怕真的就查到了凤小姐的身上。”
凤老夫人的脸色,此时已是惨白无比。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凤琪琪,竟然有胆子惹出这样的祸事来。
“那皇上的态度?”
“唉,这也正是娘娘气闷之处。”说着,宫嬷回头看了一眼凤座上的皇后,“这些日子,原本因为宋家的事,皇上对淑妃已经有些冷落。可是今日,皇上却是借着此事,又恢复了淑妃的协理六宫之权。”
这一句话,顿时让老夫人眼前一黑,这一回,真是站不住了。
两人扶着老夫人,在绣墩上坐了。
凤夫人也心急如焚。
对于这个女儿,她也实在是有些无可奈何了。
“娘娘,那琪琪现在?”
“我让她在偏殿思过。嫂嫂,这一次,琪琪可是给本宫带来了大麻烦。本宫的计划,也因为她闹的这么一出,不得不临时再做出调整。最为可气的是,淑妃一旦协理六宫,本宫的诸多计划,怕是都要暂时搁置了。”
皇后见到母亲被气得不轻,到底心有不忍,说话的声音,也软了三分。
不过,身为皇后的威仪,还是不曾减弱半分。
凤夫人此时是气得快要吐血了。
曾经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怎么近段时间来,却是接二连三的闯祸。
先是派人刺杀安潇潇。
这一次,竟然又想着利用鲁玉欢来陷害安潇潇,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娘娘,琪琪做错了事,理当受罚。一切,但凭娘娘做主。”
凤夫人的态度,倒是让皇后的眼神,又柔和了下来。
毕竟是自己的娘家人,她也不可能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刚刚那般严厉,无非也就是要让她们知道这次事情的严重性而已。
如今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这个凤琪琪,也就没必要再留在宫里了。
“皇上既然将她赐婚给了瑾王,那以后还是让她在府中好生备嫁,莫要再出来走动了。”
“是,娘娘。”
皇后的意思,自然就是要让她禁足了。
这对于凤琪琪来说,已经是极轻的处罚了。
“母亲,回去后,您还得再说说二嫂和凤齐兴。再摆弄这些个药物,有什么用?这一次,险些就被凤琪琪给害了。他还不自知呢。”
凤老夫人此时也明白过来。
凤琪琪手上的药,十有八九就是从凤齐兴那里给讨要去的。
原本,凤齐兴喜欢药草,这也没有什么错。
可关键是,他手上的药流失了出去。
一旦查到了他的身上,那凤琪琪自然也就跑不掉了。
而对于凤家来说,必然也是一场灾难。
“还有,那个鲁玉欢是个蠢的。以后,让凤琪琪也休要再与她往来了。”
“是,娘娘。”凤夫人明白,一切,都是为了凤家好。
“大嫂,我知你心疼琪琪。她自不便被当成了凤凰来养,可是谁知道,到头来,也不过就是一只孔雀的命运。孔雀再怎么美丽,也不过是一只凡鸟,如何能与凤凰相提并论?”
皇后这话,可真是狠。
凤夫人的脸色白了白,“是,娘娘。臣妾记住了。”
“罢了。到底是本宫的侄女,本宫也不可能不闻不问。回去后,你告诉她,本宫自然是会想法子将他们的婚期延后。只要她一日不嫁过去,她就不是瑾王妃。”
这话里的信息量,可是太大了。
皇后也不赞成这门亲事,所以,自然是会极力地阻止、拖延。
另一方面,瑾王的身体不佳,谁知道,还能活多久呢?
所以,皇后能为凤琪琪做到哪一步,也得看她自己如何做人了。
凤夫人很快就想明白了这里头的关键,立马叩谢。
皇后这才抬了抬手,示意她们去偏殿,先去见见凤琪琪了。
宫嬷走到皇后身边,见到主子的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便知道,主子再一次将凤家的人,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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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起床晚了…然后,你们懂的。我就更新晚了。汗……
☆、第五章 去找祖母讨教一下
夜晚降临。
那大而无垠的一块黑色幕布,将整个京城,都笼罩其中。
而今晚的京城,就像整个地浸泡在黑色的墨水里,漆黑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一道如同这暗夜一般的身影,快速地在京城内流动着。
眨眼,已至宫门外。
御书房,灯未熄。
皇上还在一脸疲惫地盯着龙案上的那些奏折。
身为一位帝王,只要是国事不宁,他便永远不可能真正地能安下心来。
如今边关尚算平定,可是内忧,却是一重接一重。
先是那个江湖上的一个血祭楼,竟然屡次三番对着朝着朝中重臣下手。
李庭希几次剿杀之后,仍然有漏网之鱼被逃逸。
如今其它各地,更是各类的事件,频频发生。
若非是因为他早派人压制,只怕现在,早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银白色的月光透过了殿内的窗户,洒在地上,宁静一片。
香炉内升腾而起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虚虚实实且柔软无依的网,将殿内所有的器物都笼罩其中。便是在殿内服侍的宫人,都似是不真实一般。
总管的耳朵动了动,然后往内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再转身,几步外,将所有的宫人,都遣了出去。
直到确定殿内再没有他人了,总管这才又折了回来。
“皇上,他到了。”
皇上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你下去吧。”
“是,皇上。”
总管走出殿外,将殿门关上,然后亲自守在了殿门外。
烛光微晃,皇上伸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然后又深吸了两口气,再用力地挺了挺自己的上身,好让自己原本的疲惫感,尽消。
“参见皇上。”
内殿,自皇上进入之后,那明黄且厚重的帷幄便被放下,收拢得一丝缝隙都没有。
皇上在榻上坐了,“朕未曾宣诏你入宫,你何故今晚来此?”
“回皇上,您之前一直让微臣在暗中查访的血祭楼已经有消息了。”
皇上的眉眼微蹙,“查到他们背后的主子了?”
“回皇上,目前只是查到,血祭楼与岭南凤氏暗中有些来往,具体有无利益牵扯,还不甚清楚。”
“血祭楼?哼!一群江湖上的乌合之众,竟然与百年大族扯上了关系。”皇上语气中极尽嘲讽,“朕的皇后,看来还真的是极其端庄呢。”
黑影默不作声,头微微低着,宛若是一道影子,停驻在了内殿。
“继续查,朕倒要看看,凤氏除了血祭楼,还有何等的倚仗?”
“是,皇上。”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抬眸看他。
微微一笑,“阿澈,你不必如此。你不仅是朕的暗卫,还是朕的大将军。”
“皇上厚爱,臣更当忠心竭力。”
这样的回答,简单,却让皇上听起来极其舒服。
“好。有你在,朕心里也就踏实得多了。”
沉默片刻,皇上的脸色又暗沉了下来。
“瑾王那边仍然是毫无所获?”
“回皇上,目前并未有新的进展。不过。”
澈公子顿了一下,语气仍然是冰冰凉凉的,“瑾王殿下今天的饮食里,似乎是又被人下了毒。”
皇上冷笑,“那你以为,这个时候,还有谁会对瑾王动手?”
“微臣愚钝,猜不出。”
皇上轻啜了一口茶,“是猜不出,还是不敢猜?”
澈公子的头再低了一些,仍然是默不作声。
“罢了。朕知道,你也是极不情愿重返京师的。如今既然回来了,就当好好地辅佐朕。”
“是,皇上。”
“庭希那孩子也看上了安潇潇。”
没有任何预兆的,皇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澈公子的脸上仍然是平静无波,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在皇上看不到的角度,眸子里滑过了一抹厌恶。
“阿澈,朕知道,当初将你选为了朕的暗卫首领之一,对你极不公平。可是你要明白,这皇室暗卫,纵然是见不得光,可是手上所掌握的权势,却是绝对令人所垂涎的。”
“是,皇上。”
皇上见其不提安潇潇,便知道定然已是入了他的心。
“你非要娶她为妻?”
“回皇上,当时医治微臣时,微臣曾说过对其负责,此时,家父亦知晓。”
皇上的眉心终于又拧在了一起。
“若是朕说,你要娶安潇潇,你如今在皇室暗卫里所拥有的一切,朕都将其收回呢?”
“微臣听皇上安排。”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你要明白,若是其它的女子,朕也就点头了。可是安潇潇。”
皇上的手指在一旁的小几上轻叩了几下。
显然,皇上是在忌惮着靖安侯手上的势力。
“皇上,安子轩才是靖安侯府的世子。”
一句话,令皇上的手指微顿了一下。
没错。
这倒是提醒了他。
想要将这股神秘势力收回他的龙掌之中,就必然是要找准其要害的。
安潇潇是不错。
可到底是个女儿家。
皇上显然是不相信,靖安侯会将这股势力交给安潇潇。
毕竟,比起女儿,还是儿子更为可靠一些。
“好吧,这件事情,朕暂时就不插手了。一切,看你们自己的缘分了。”
“多谢皇上。”
皇上的眉心突地跳了一下,“朕听说,靖安侯已为她觅得一良婿,只是如今尚不知是何人。”
澈公子的唇角微抖了一下,“回皇上,此事是真是假,尚且没有定论。”
皇上呵呵笑了一声,再不言语。
一黄一黑。
两道身影,就这样有些尴尬又别扭地独处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皇上先松了口,澈公子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血祭楼,这样血腥又诡异的名字。
竟然与岭南凤氏联系在了一起。
皇上越想,越觉得这一切都太过讽刺了。
皇后,你已然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了,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至于将来的太子……
皇上的神色微暗了一下,事关大渊百年社稷,总不能轻率而定。
想想现在在朝中明争暗斗的几个儿子,皇上又是一脸的无奈。
他也曾是皇子,自然明白,这个位置,若是不经历一番血水的洗礼,是根本就坐不上来的。
不过,现在皇上比较头疼的是,钟离澈。
皇上不得不承认,在战场上,他的确是有一套。
可是身为皇室暗卫,他的能力,又是让他分外地依仗。
若是因为一个安潇潇,将他撤离暗卫,皇上又觉得有些糟蹋了人材。
不过,他堂堂一位大将军,总是生活在了暗夜中,也的确是有些不太合适。
还真是有些难办呀。
李庭希那个孩子,他是真的喜欢。
可惜了,安潇潇对他无意,若是强行下旨,只怕反倒会起了坏作用。
皇上静了片刻,再次到了外殿,开始处理自己的奏折了。
不过些许的儿女私事,让他们自己去闹腾吧。
倒是如今刚刚在后宫打了皇后的脸,今天晚上,要不要去淑妃那里瞧瞧呢?
澈公子一路出了宫,并没有直接回到钟离府,反倒是先去了瑾王府一趟。
窝身在了一假山洞内,几乎是屏住了呼吸,随后,似乎是听到了几道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这才微微勾唇。
想要跟踪他?
也不看看自己是干什么的。
不过,明知道自己是从宫里头出来的,还敢跟上,不想想,大概也就是那几位里头的一个了。
差不多一刻钟之后,澈公子才从假山内出来。
只不过,仍然没有回钟离府,而是改道去了靖安侯府。
“大晚上不睡觉,你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安潇潇正坐在了自己的软榻上,头发虽然是散着的,可是衣衫地是完整规矩。
可见,就是在专程等他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澈公子自己就觉得快要被甜死了。
“在等我?”
安潇潇没理他,然后挑了挑下巴,示意他先坐下。
“你这个样子,进宫了?”
虽然是在问他,可是澈公子听得出来,她语气中的肯定。
“潇潇,皇上有可能会终止我的暗卫生涯了。”
“好呀。”
话虽如此,可是安潇潇仍然想要知道,原因是什么。
“我跟皇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就是想要娶你。”
安潇潇微怔,然后表情有些古怪地看他一眼,“这种事情,也要跟皇上禀明了?”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总不能不懂规矩。”
安潇潇沉默片刻,再抬眸时,已经是多了一抹坚定。
“那你体内的毒要怎么办?还有,根据规矩,你一旦不是皇室暗卫了,那么你之前所接触的那些暗卫,只怕都要被皇上另行处理了。”
“暗卫有专门的生存地点,这一点,皇上应该是不会担心。毕竟,我就算不是暗卫,可还是朝中的将军。皇上若是想要拿捏我,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这倒是。
安潇潇点了点头,可是又觉得,皇室暗卫,真的是那么容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儿?
“放心,暗卫里自然是另有一套规矩。我若是真的离开了,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话,安潇潇可是半分也不信。
当初他费尽心力地进入皇室暗卫,就真的什么也不图?
安潇潇怀疑的眼神,就这么明晃晃地落入了澈公子的眼中。
澈公子苦笑一声,“好吧,不可否认。失去了这样一个身分,对于我的某些动作来说,可能会有些限制,不过,影响不大。”
安潇潇没有再继续顺着这个问题纠结下去。
“你说血祭楼真的跟岭南凤氏有关?”
“目前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有利益上的牵扯。如果是真的与凤氏有关,那凤琪琪当初让冯夫人找上血祭楼,可就真的是太过讽刺了。”
安潇潇没吭声。
如果凤琪琪知道,因为当初她的不甘,而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后果,不知道她会不会气得吐血。
毕竟,血祭楼这次在李庭希的围捕之下,可谓是损失惨重。
官方那边的统计,估计是折损了七八成打手。
可是安潇潇从璇玑阁得到的消息,血祭楼里的一流高手,折损过半,二流高手,基本上是全军覆没了。
这样的打击,对于一个杀手组织来说,可以说是相当地沉重的。
“李庭希现在基本上已经收手了。毕竟血祭楼的人逃蹿地太远,而李庭希也不可能一直将精力放在这上面。”
“那你有什么想法?”
澈公子勾唇一笑,“我已经知会了幽冥阁,全力缉杀血祭楼的人。”
“你是想着一家独大了?”
澈公子的嘴角一抽,“潇潇,我是为了给你报仇出气。”
安潇潇压根儿不信。
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