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有紫宫宠》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顾有紫宫宠- 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可不想找事,事偏找我,经过握椒殿的宫门口时,我被人拦了下来。
  应妃上下打量我几番,皮笑肉不笑道:“妹妹独自一人风风火火的,是要到哪里去啊?”
  “见过应妃娘娘。”我略一施礼,刚屈膝,便针扎般的疼。
  “哟,妹妹几时这样客气了?——你,愣什么愣,还不快堆,不堆得像人那么高甭想起来!”
  我皱眉,忍了忍还是淡淡开口:“好好的一双纤纤手,被雪摧残了未免可惜。即使皇上出来看到了雪人,得知姐姐的做法也未必高兴。”
  应妃冷冷一笑,语调尖酸:“真是改不了多管闲事的毛病,你若不嫌烦,大可再带回宫去,反正本宫不缺奴才,看你能带走多少个?”
  有一个瞬间,我当真想一个巴掌掴在这张脸上,闭目顺了顺气,抬步便走。
  “等等!你——”应妃突然拔高音色:“皇上召你去上书房?!”
  已走出两步的我回头,应妃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想必终是意识到,这条路只通往两个地方,不是她这里,就是上书房。
  我面无表情道:“无诏。”
  应妃先是讶异,继而不解,最后接连呵笑几声:“呵,呵呵,原来如此。”
  她将双手从暖手笼里抽出来,笼袖丢给身旁的烟花,自己抄手负在胸前,指甲涂染的血兰花汁迎着朝阳,点点旑旎。
  夜神留霜,还留不留得住男人的心魄?
  我收回无益的神思继续走,站得时间长了,好一些的膝伤又开始疼。
  娇柔的语调从背后追来:“听说妹妹今年的省亲被皇上罢免了,哎,真是可惜,本宫每年有两次省亲呢,若能分一次给妹妹也好啊。”
  是啊,世上的事,总有许多不公。
  应妃没有拦阻我,想必是等不及要看我闯进上书房了。我也心知,即使司徒鄞不计较,太后知道了不会轻纵我,群臣知道了,也免不了口诛笔伐。
  后来想想,我那日真是吃了糊涂蛋,如何就被思家的心情蒙了理智,做下这种蠢事?然而当下时刻,我一心只想着省亲,义无反顾推开了上书房的大门。
  上书房中,司徒鄞龙椅里微倚着身子,议事的清肃神情是我不曾见过的。他面前一张宽大玉案,下首站着两位外事大臣,都是一副被我吓到的模样。
  我神色不动,行叩拜大礼。
  司徒鄞同样不动声色,看我一眼,居然八风不动地扯起谎来:“比说好的时辰早了些,不过也好。两位卿家先退吧,咱们明日再议。”
  雕花门阖上,司徒鄞的扳指扣得玉案玎琅作响,“你自己起来还是我过去?”
  我麻利地站起来,避开他的眼,单刀直入道:“我为省亲的事情来。”
  “嗯,过来磨墨。”他修长的食指点着砚台,优美而敛力,像极一只握剑的手。
  我从无关紧要的地方敛回心神,步伐未动。
  “你知道,”又是叹气,司徒鄞清亮的眸子转着光彩,“我不会为难你,你的腿尚未全好,如何回去?”
  我不领他的情,“这是我的事。”
  “一年就这么一次机会,我在宫里,我母亲在家中一无兄长可靠,身边妹妹还小,只能终日盼望离家的儿女。我也并不多求,但是属于我的,希望皇上不要拿走。”
  说着说着,我有些气急败坏,除了失落,还有一分为他的不理解。
  到底是习惯了杀伐决断的君王,喜欢按自己的想法做决定,不会考虑他人半分。
  司徒鄞不急不躁,歪头闲闲发问:“你是在同我闹别扭?”
  我气闷:“我在说——”
  话未完,司徒鄞倏忽长身而起,神色冷郁向我而来。
  下一刻,我的眼睛跟不上闪动的袍影,再眨眼时,面前已然无人,肩膀被他提起,后掠数步。
  一只漆黑袖箭穿过我刚刚站立的位置掷进柱中,尾羽轻颤,如龙低吟。
  司徒鄞紧紧护我在怀,眼色如鹰盯着南面的窗子,呼吸近乎于无。
  那一刹,除了笼在身边的浅淡药香,我脑中一片空白。直到窗外一条黑影闪过,紧接着有人高喊:“有刺客,保护皇上!”
  一巡人撞了进来,领头的是侍卫长张路,一脸戒备之态,警惕地观望四周。待确定安全,张路抱拳跪倒:“属下失职,罪该万死!皇上可无恙?”
  司徒鄞慢慢放下手臂,扣住我的手腕带至身后。“你是该死。找不到人,便不是死这么轻易。”
  侍卫长的八尺身躯明显抖动了一下,而后坚决领命:“若无法擒贼,属下万死不辞!”
  司徒鄞转头,轻轻摸上我的头发,眼底染着一层顾虑。
  他轻声对我道:“不要怕。”
  我茫然地看着他,忘了点头。
  宫中进了刺客,我被十几个侍卫左拥右簇送回眷瑗殿。路上有人看到这架势,还以为是我擅闯上书房,皇上下令押送我去天牢,其中一个握椒殿的宫女还忍不住笑出了声。
  眷瑷殿的人见到重兵镇守也吓坏了,司徒鄞的意思是不可外扬,我便告诉迢儿,是我一时手痒忍不住偷了上书房的宝贝,皇上派兵看着我直至找着为止。
  迢儿狐疑地看着我,“这事儿可有点蹊跷。”
  我苦笑一声,“还真是蹊跷得很。”
  想这皇宫戒备森严,居然进了刺客,而以司徒鄞的性子,居然处理得如此低调。
  不想“宝贝”没过三个时辰就找到了。
  “刺客什么来头?”我问前来回话的张路。什么样的刺客,一心想要我的命?
  “回娘娘,刺客殊死抵抗,死于当场。不是宫中之人,身份还在调查。”
  “他长什么样子,身上可有什么标记之物?”
  “这……”张路为难,“皇上不让多言,恐污了娘娘的耳朵。”
  我眼底暗了暗,“那皇上呢?”
  “皇上无恙,皇上说,绝不会再让娘娘身涉险境,请娘娘不要担心。”
  命侍卫长亲自向我复命,是让我放心之意。但越是如此,这份心越是放松不下。
  一个胆大包天的刺客混进宫里,合宫都没惊动,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了结。如此快刀斩乱麻,不禁让人觉得在隐藏什么……
  “娘娘在想什么?”张路问。
  我留意他一眼,他也并不年长,只是生得黝黑粗犷,遮住了稚气,显出几分沧桑。我笑了笑,问秋水换杯热茶,而后告诉张路,走时将他的人都带走。
  张路领命退下。
  无法省亲,再加上今日行刺,我晚饭实在没胃口,胡乱地睡下,却在夜半惊醒。
  黑暗中我直直坐起,后背遍生冷汗,却一分也想不起噩梦中的景象。


第25章 真心错怪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说,看吧看吧。
  当娘亲和星星盛装出现在眼前,我才知错怪了司徒鄞。
  娘亲一身墨绿鎏金纹的收襟锦衣,油亮的发髻一丝不苟梳在脑后。一见到她,我眼前立刻蒙了层雾,扑上去就拥进她怀里,无论如何都不许她跪拜。
  知事的宫女在旁解劝,娘也急了,非要按规矩来。我就是不肯,抱着她的腰不放手,贪婪嗅着新缎的味道,还有娘的味道。
  娘见如此,只得像小时候那般哄我,“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莫要哭了,要人看见岂不笑话?”
  “我在自己娘亲怀里哭,谁会笑?要笑,就让他们去笑好了。”
  撒了好一会儿娇,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娘的怀抱,娘半泪半笑地点我额头,“你哟。”又低头嘱道:“星星,还不见过娴妃娘娘。”
  星星这小家伙今日也穿了新衣,头上两个童子髻,分外粉嫩可爱。与我对视两秒,她当头撞进我怀里,两只白藕般的手臂勾着我的脖子,嘴里嚷着:
  “我不认识什么娴妃娘娘,我只知道姐姐!姐姐、姐姐,星星想你!”
  这一句话,又把我的眼泪招惹下来。
  好不容易大家情绪都稳下来,才能坐下好好说话。
  我被家人团圆冲昏了头,未及想她们如何进了宫,还是迢儿问了一句,娘奇怪反问:“你不知道?是省亲的三日之前,皇上下旨召我与星星进宫与你团圆。这是诰命夫人才有的特权,当时娘听到,心里还着实不安了一阵呢。”
  “是这样……”竟是这样。
  见我如此,娘试探着问:“皇上待你还好?”
  “很好。”这两个字,不知如何说出来的,却自然得连自己都相信。
  “姐姐、姐姐。”挤在身边的星星拽我的袖子。
  我笑着揩掉她嘴角的酥屑,又让迢儿端了几盘子水果点心过来,又忙命小厨房做我向来爱吃的马豆椰糕和桂花鸡卷,星星的口味随我,一定爱吃。
  娘口中也没闲着,被我催着吃了好些糕点,听还要端来,忙道:“别再给她了,把她的口味养刁,回府后挑食不吃饭,还不是我来哄?”
  我拨弄星星鼓鼓的小脸儿,逗她:“哟,这么大了还挑食呢。”
  “才不是。”星星一别头,又开始她的饕殄大餐。
  殿中只留下迢儿,剩下的都打发到外面。没有外人,我与娘亲说了好些话,她不放心地问我在宫里可还习惯,皇上是否好相处,太后待我怎样,会不会受其他妃嫔排挤……
  我多半报喜不报忧地回答,也问一些家中事务。
  娘说哥哥去岁重阳的时候回过家,只坐了半日,又被军书催去边关,急得饭也没顾上吃,星夜启程。
  我唏嘘不止,娘突然想起什么转向星星,拿指头轻弹小女儿的额头。
  “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跟哥哥不亲,就跟你亲!辰儿回来只会躲我身后,也不说话,辰儿要抱她,她还哭了呢。”
  我把星星搂在怀里,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哥哥还真是万人嫌!”
  娘瞪起眼睛,我马上改口:“咳,星星出生时哥哥已在战场了,一年也不见几次,难免生疏的,但无论如何,都是血缘至亲。”
  快要摆饭时,想起问她们何时出宫,按例若有外客奉旨进宫,都是当天去回。我捏紧娘和星星的手,指尖有些发凉。
  娘沉吟道:“皇上厚恩,容允留住一夜,明日再让人接回去……但是,娘心中不安稳。”
  她深切地望我一眼,“这极大的殊宠,对你而言未必是好事,所以我想晚膳后便带星星回去了。”
  “这怎么行!”我急了,“既然皇上发话了,住一夜就住一夜嘛,当是陪我可好,娘?”
  娘看着我,眼中亦有不舍之意,加之我软磨硬泡,终是同意留宿。
  第二日,各宫的赏赐陆续送过来,娘接得手软。
  我站在一旁陪着,满脑子都是司徒鄞,摇摇头甩掉,高大的身影复又浮现。
  辰时刚过,银筝和云靖一同来了。这两位是近来稀客,更罕见的是竟能化干戈同来。
  “这是我的礼,还请夫人不要嫌轻。”银筝亲自捧了个椭圆的錾玉梳妆盒奉上,我笑着让娘收下,挑眉瞅她,“你的消息倒很灵通。”
  云靖笑着接口:“娘娘不用忙,是皇兄怕伯母在这里无聊,特让我们过来的。圣旨当前,谁敢不遵呢?”
  银筝促狭地眨眼,“平日里皇兄日理万机,除了握椒殿那位,还从没见他如此分心二用。”
  我但笑不语,再不识好歹,也看得出司徒鄞是在宠我,而且宠得张扬。
  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却被星星打过岔去,她好奇地凑近银筝送的梳妆盒,小心翼翼摸了摸,眼睛里闪着好奇:“这里面是什么?”
  “星星,不得无礼,这是公主送的,快,谢谢公主。”娘教她。
  星星在外人面前很识礼,煞有介事地欠身,声音细细嫩嫩:“谢谢公主。”
  “哟,好漂亮的小丫头!”银筝眉开眼笑,弯下腰逗她。
  我不经意抬起头,发觉云靖的眼睛盯在星星身上,忙拉过星星,“星星,这是云靖亲王,行礼。”
  “见过靖王爷。”星星认真行礼的样子很是讨喜。
  “好。”云靖笑,看了我一眼,走到星星面前,温声问:“哥哥带你去玩,好不好?”
  “好!”星星一听玩就很乐,抓住云靖的手小步不稳地跑开。
  我回头对娘笑:“小家伙一点都不认生。”
  银筝冲着云靖的背影打趣:“果然都是一个年龄层的,容易玩到一起去。”
  云靖瞪着这个爱找麻烦的皇姐,回了句“我不是小孩子了”,领着星星出了殿门。
  “小家伙真能拉拢人啊。”大家落座后,我喝着茶感慨。
  “说起这个,”娘笑着看我,似乎回想起陈年旧事,“星星七岁第一次进宫,你是五岁,所以你还是赢她的。”
  我愣住,“娘说什么,我……五岁进过宫?”
  娘的样子比我还要惊讶,“那年你哥哥初拜上将,咱们钟家人都进宫去谢恩的——你竟然忘了?”
  有过……这等事?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那晚的烟花,那个眼神。
  ——这句话,我不会说第二遍。
  被烟花掩去的话语,是向我解释什么?
  “你们先坐。”
  我心中突然空寂起来,去苑外找到正和秋水翻绳的迢儿,拉她到角落,没头没脑地说:“你去找皇上,帮我谢他。”
  “现在?”迢儿茫然。
  我认真点头,加上一句:“还有,若皇上得空,请他过来。”
  银筝很会逗长辈开心,有她在旁说说笑笑,娘十分开怀。星星也不知被人拐到哪里疯玩,回来时满头的汗,袖口也皱了好几处。
  娘把星星搂在怀里给她抹脸,我对云靖微笑:“玩了这么久,娘还担心她的小女儿受欺负呢,我却担心小妹给王爷添麻烦,小丫头闹起来,可是完全没有分寸。”
  云靖立刻道:“星星很乖,我当然也不会欺负她。”
  我微笑,命人搬来糕果大家吃。
  相聚欢喜,离别却总要到来。傍晚送娘亲和星星出去,我强忍着没掉下眼泪,口中只说“相聚有时”,要她们保重身体。
  娘还忍着,星星却哭得什么似的,死死抱着院里的石柱不肯走,一边喊阿姐一边吞眼泪,模样很惨。
  娘哄骗了好久,小丫头才依依不舍地跟她走,仍是一步三回望。
  银筝与云靖随后告辞。西天云霞赤红,我杵在殿门边一直站到暮色四合,迢儿看不下去,过来劝我。
  我点点头,聚是好事,不应该哭的。
  回内殿洗了脸,重新梳好妆,独自默了一阵,问迢儿司徒鄞怎么说。
  从看到迢儿回来,一直惦记这桩事。
  迢儿许是想逗我,扬眉笑道:“小姐猜。”
  我重着鼻音:“你猜我猜不猜,快说。”
  迢儿眨眼似笑:“皇上只有一句话:你主子呢?叫她来。”


第26章 夜语入墨
  夜里风大,心中却暖。上书房亮着灯,这一次我乖乖站在门外,等通报过了才进去。
  殿中亮如白昼,司徒鄞在批奏章,看到我立即笑开:“很准时。”
  我脸上一热,“娘亲申时离宫,我……”
  “不是叫你解释,坐到我身边来。”司徒鄞扔开毛笔,懒猫一样抻腰。
  龙椅宽大,我可万万不敢坐上去,在旁侧立了,看到案上砚台,便挽袖挑了块墨,默默研磨。
  司徒鄞一笑,提笔继续批阅。
  深夜阒静,我腕下画着圈儿,顺着司徒鄞指勾的狼豪看到纸上,潇洒字体中隐有一分狷狂,与想象中一样。
  “你母亲身体如何?”他忽然问。
  我动作顿止,下意识答:“蒙皇上记挂,家母身体康健。”
  司徒鄞英气地皱眉,笔下不辍,话却说得明白:“我只是在问你,你也只需回答我。”
  明白他的意思,我免不得重答:“娘很好……小妹也很好。”
  “听云靖说了,你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