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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你别哭了，我不离开你，也不吓你，额娘。”通婉看二夫人哭，似是吓到了，也抱着二夫人哭。
“二夫人，格格好好的，二夫人收收泪。”
“是啊，二夫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格格以后的福大着呢！”
“是啊，格格孝顺，格格还等着二夫人给格格挑夫婿呢！”
两位嬷嬷你一句我一句的劝着二夫人，虽然两母女都在哭，但两人知道，只要劝住二夫人了，格格自然也就不哭了。
等劝住了二夫人，已是一盏茶的功夫后了。
二夫人红着眼睛坐在床边，声音嘶哑道：“我这辈子，就得了泰安和通婉这两个孩子。泰安自离了娘胎，就由夫人养着，他还小的时候，我三五天才得见一次，他一个小小的人，也不知道我就是他亲额娘，快七年了，这七年来，竟是一次也不得见，不过我就是再如何伤心，我也知道泰安还好好的，可婉儿，你是我身边唯一的孩子，我差点就失去你了，我刚刚睡着，可我梦见你不见了，你不见了。”二夫人哭的不能自己。
“额娘，我在，我一直在的，别担心。”通婉趴在二夫人肩膀上轻轻的拍着二夫人的背。
通婉想，自己不计较了，虽然自己得的天花很蹊跷，可到底因着二夫人的关系，自己摆脱了被卖的命运。
这时候一个普通的丫头一二两的银子也就买下了，自己却被卖出了五两银子，可见不会有什么好去处的。后面自己虽是逃掉了，但一个小小女孩子，又要怎么办呢？如今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便已经是福大了。
只要二夫人以后不会害自己，通婉想着，便就如孝敬亲母般孝顺着吧，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三娘了，只有通婉。
想起一直带在脚上的那个脚链，通婉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带上的，只是模模糊糊中记得，好似有一年，家里院子里一颗桃树老了，不结果了，又遮着其它地方，家里人嫌弃占地方，便叫了好几个人将树砍了。
大家都说桃木辟邪，父亲便想着用桃木做家具，剩下的边角料顺便给自家姐弟三人一人刻了一个小玩意，自己和姐姐的是桃珠串成的手串，后来觉得带在手上不方便，便一直当脚串带着，弟弟的是一个桃木的小剑，因着长到这么大，这手串便是自己唯一的一个饰品，通婉便一直带着，格外的珍惜，之前被人牙子买走时，人牙子看着不值什么，便一直没有没收，通婉也就一直带着，毕竟是父亲做的，又一直带着，都有了感情了。
可今天，看着二夫人要处理衣物，通婉知道那些衣物时要烧掉的，因此，便将那串珠子放到了衣服里，趁机烧掉了。
看着熊熊大火，通婉知道，即使自己的亲生父母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也是不会认的了，从路都走不稳便会干活，几年的时间到底是比不上弟弟进学堂的机会，五两银子和被卖，便当还了父母的恩情了，也盼望着以后能各自安好。
通婉边安慰着二夫人便想着。这会，二夫人应该是在哭真正的通婉吧，记得二夫人说，自己这天花得了半月，可实际上是七天，那她应该是没有熬过天花去了的，自己以为遇到鬼怪那天，应该就是她离开的日子了，也不知道自己跟她哪里长得像了，让二夫人见到自己的时候就下定决心要让自己顶上了。
七天的时间，也了解了二夫人的目的了，通婉应该是二夫人握在手里的一个筹码吧，一个能够帮助她回府的筹码。
“婉儿，额娘对不起你。”二夫人拉着通婉的手。
“额娘没有对不起婉儿。”通婉红着眼睛道
“婉儿。”二夫人摸着通婉的手。“是额娘对不起婉儿，婉儿跟着我受苦了，你小小年纪就要跟着我在庄子上干活，这手，这手，都成这样了。”
通婉看着自己的手，确实粗糙了些，可哪双干活的手不是这样呢！何况自己这手已经有二十多天不干活了，比起以前已经是好了很多了。原先通婉还以为二夫人在为“她”伤心呢，原来在这等着，这是怕自己的这双手引起怀疑呢。
“嬷嬷，婉儿跟着我吃了很多苦，我每每想起，便夜不能寐，也幸好，夫人仁慈，派了你们过来伺候婉儿，我盼望着你们好好待婉儿。”二夫人殷切的看着两位嬷嬷。
“二夫人放心，奴婢们必定尽心尽力，好好伺候格格。”两位嬷嬷郑重的保证道。
“二夫人，奴婢知道一个方子，可以调养女子皮肤，若是从小调养，更是冰肌玉骨。”陈嬷嬷见二夫人担心大格格的样子，献策道。
“真的吗，快说来听听。”二夫人惊喜道。
“是，这方子用的东西并不名贵，是用鲜牛**，蜂蜜，玫瑰花瓣，调和成热汤，每晚泡上一盏茶的功夫，只要坚持，很快便可以看到效果，若是再佐以人参，效果会更好。”陈嬷嬷道
“鲜牛**好找，这庄子上就有，蜂蜜的话，我记得大管事家的外甥处就有，人参也可以在市面上买到，玫瑰花瓣倒是不好找，这东西都养在金贵人家，有哪里会售卖花瓣。”二夫人叹道
“玫瑰花瓣不好找，但替代玫瑰花瓣的东西好找。”陈嬷嬷道
“卖什么关子，还不快说。”二夫人催促道
“是，这玫瑰花是效果香味最佳，在下来还有月季，蔷薇，桂花都可。”
“这月季，蔷薇，桂花倒是好找。”二夫人思量道
“是的，一副药汤用银约莫一两银子，二夫人若是用，需要一副，大格格人小，只要半副就可。”
“好，陈嬷嬷，这事你赶紧去办，你放心，若是有效，我自是不会忘了你的。”
“是，二夫人放心，奴婢必定办妥。”
说着，两位嬷嬷退出了屋子。
“婉儿，你放心，额娘一定将你养的漂漂亮亮的。”
“好，我和额娘都漂漂亮亮的。”
陈嬷嬷倒是伶俐，这方子显然是到了二夫人的心坎里了，自己也是跟着沾光。
“陈嬷嬷，你投诚未免也太快了。”张嬷嬷说道
“我这一辈子嫁错了人，落得个无儿无女依靠，老了老了，也得为以后打算，这么些年了，我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格格人不错，想来只要我忠心耿耿，将来的养老是不成问题的。”陈嬷嬷叹道
“现在看着夫人和二夫人有着四夫人这个共同的敌人，一切好说，可之后的事情有哪里说的准？夫人毕竟是当家主母！”
“倒也是，我孤身一人做什么都没有拖累，你却是有家小的，做事必定要有所顾忌了。”
“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这话我也就跟你说说，盼望着以后别出什么事情，我也就不用在主子的主母之间难做了。”
“这主子们呀，都是喜欢忠心的奴才，我既然在这个年纪上跟了格格，便将整颗心都予了格格，以后也就只有格格这一个主子。看着格格面黄肌瘦的，不过还好，格格年纪小，一两年的时间就可以调养过来了。”
“那个方子那么简单，有用吗？”张嬷嬷好奇的问道
“自然是有用的，格格的肌肤和手还要靠着这方子调养呢。我看二夫人这几年也憔悴的很，用这方子调养一半年的，必定能年轻几岁。”陈嬷嬷一脸自信
第5章 秋狩
岁月无情，时光易逝，又到了一年秋收时节，树枝挂满果子，山林里的猎物最是肥美的时节。
“格格，格格，慢点”
身后的声音不断，一小女孩咯咯笑着在走廊里飞奔而过，两个七八岁的小丫鬟气喘吁吁的在后面追赶，看两个小丫鬟追的急又跟不上的样子，小女孩跑的更欢了，“咯咯”的笑声不断。
“额娘”粉色的衣衫，头上梳着双丫髻，髻上与衣服颜色一致的绸带垂在耳边，格外的调皮可爱，带着婴儿肥的白嫩小脸因为跑动带着两抹嫣红，掩藏不住笑意的眼睛似有星星闪烁。
“又跑去哪里疯玩了。”榻上坐着的二夫人笑着拿起手绢给通婉擦掉额头的汗珠。
“格格”
“格格”
这会，跟在后面的两个丫头才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
“你呀！”二夫人无奈的点了点通婉的额头，“庄子上这样也就罢了，以后回到府里，一举一动可都要按照陈嬷嬷教的规矩来。”
见二夫人如此说，通婉整了整衣服，又收敛了脸上的娇憨蹲身行礼道：“通婉问额娘安。
问完安之后，通婉马上又赖在了二夫人的身边。道：“额娘，我的规矩还好吧？我可是跟着陈嬷嬷认真学了的。也就是在额娘跟前，在外人面前我的规矩可是顶顶好的。”
“额娘就担心有人会说你规矩方面的闲话，马上就能回府了，回府之后有很多人盯着我们娘俩呢，你要听陈嬷嬷的话，绝对不能行差踏错。”二夫人认真的叮嘱道。
“好，我知道了。”见通婉神色认真的点头，二夫人才满意的跳过这个话题。
“额娘，今天早上我写了五张大字，陈嬷嬷夸我进步很大呢！小麦，还不拿过来。”通婉雀跃的接过小麦手里捧着的纸，放在小桌上，一个一个的指给二夫人。
“额娘，你看，这一张纸，陈嬷嬷圈了九个，说是有了几分风骨呢！”
“不错，比起你刚刚开始练字那会，进步很多，额娘还记得你刚刚学字那会，写的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似的。”
看通婉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二夫人话音一转道：“不过——”果然，通婉听见二夫人的话，眼睛睁得比平时大了几分，嘴角都有点垮下来了。
二夫人有趣的翘了翘嘴角，接着道：“你看，这个字这处转折，有点生硬，可见，你写字时必定小心翼翼的，虽然认真，可却少了魄力，太过于小心了，这写字呀，不光要认真，还要下笔果决，一气呵成。”
“额娘，我决定了，等会我再写几张大字，这次肯定写的好。”通婉一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样子道。
“我也相信婉儿你能写好，看婉儿你平时的处事，可知，婉儿你行事利落，不拖泥带水。这次想来你是存了一定要写好的心思，太过于小心翼翼了。还有这个字，这处转折有点软，其它的字在你这个年纪还不错。”
“额娘，陈嬷嬷果然没有说错”通婉一脸认真
“陈嬷嬷说了什么？”二夫人好奇道
“陈嬷嬷说，她学问不好，但眼力还是有的，额娘你的学问比起外面那些举子也是不差的。”
听到通婉如此说，二夫人神色满是凄惶，是啊，待字闺中时，自己的才学在兄弟中也是拔尖的，那时父亲一直在叹，自己为什么就不是个儿子呢，若是个男儿身，这一身的学问倒也不用可惜了。
当年满是才情的娇小姐也曾想着有一个英俊少年郎上门提亲，大红的喜服，大红的花轿，郎才女貌，才子佳人，柔情蜜意，举案齐眉。
可惜，命运弄人，到底都成了奢望，当年的书香人家落得个发配边疆的结局，母亲受惊没有熬过来，爹爹和兄弟们文弱书生，哪里熬得过三千里的徒刑，只剩当年的娇小姐落得个卖于人为妾的结局。
二夫人一忆起过往，心里便若李清照的《声声慢》，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如今想来，倒不如一家人目不识丁，平平安安的。
通婉见二夫人神色恍惚，满是凄凉，很是惊吓，摇了摇二夫人的袖子，拉回二夫人的思绪，通婉装作看不懂转移话题道
“额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府呀？”
“很期待吗？”二夫人声音淡淡的，整个人好像是被人泼了一桶冷水，可一会，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间倒是带上了几分坚决。
“嗯，嗯。”通婉重重的点了点头。
“回不回府，还不太确定，毕竟你额娘我的死敌四夫人一直在老爷跟前，就怕她从中作梗迷惑了你阿玛。”二夫人这话说的漫不经心。
听着二夫人的口气，通婉便知道二夫人是从刚才的情绪中出来了，而且回府的事情对二夫人来说，也可能是十拿九稳了。
“额娘，这一年来，嫡额娘一直给我们送东西，像我脖子上带的这种金锁都有好几个了，还有各种衣物首饰，就连金步摇，嫡额娘都送了额娘两支了。嫡额娘说让我们回府都不可以吗？”
“傻孩子，你以为你嫡额娘多好啊？你才刚刚跟着陈嬷嬷认字，没有读过《道德经》，所以不懂，今天额娘提前给你讲一句。”
“‘将欲去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予之。’这句话的意思是，你要想灭掉一个敌人，那你就先要让她骄横狂妄；如果想要得到什么东西，那你就要先给她点甜头。”
“额娘，喝点茶，润润嗓子。”通婉笑嘻嘻又殷勤的给二夫人端茶。
二夫人瞥了眼通婉，就着通婉的手抿了口茶。
见二夫人用手绢擦嘴，通婉道：“额娘，我知道了，嫡额娘现在用的就是‘将欲夺之，必固予之’，嫡额娘现在肯定是想要从我们这得到什么，所以现在，先给了我们点甜头尝尝。”说完，通婉一脸我说对了吧的表情看着二夫人。
“算你机灵，以后呀，可别被别人的一点好处就收买了。你可知道，我经常提起的四夫人跟着你阿玛回京了？而且，这位四夫人带回了府上的二少爷，如今都一岁了。”
“哦，嫡额娘不高兴了吗？”
“那是肯定的，你阿玛外放却撇下了你嫡额娘，按理说，你祖父祖母都已过世，你嫡额娘完全没有必要留京，可你阿玛却偏偏留下正室夫人，带着妾侍去了地方。
“最最戳你嫡额娘心窝子的是，在地方上的时候，四夫人这个妾侍竟然顶着你阿玛的名义出门交际，这看着就是再窥探你嫡额娘正室夫人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她蠢还是仗着有个儿子撑腰竟然敢做出这种事。
“这回，你嫡额娘是再也容不下她了。而我跟四夫人又有些化解不了的恩怨，所以，这次你嫡额娘想要让我做对付四夫人的一把刀。”
“额娘，那我们把东西还回去吧，这样就不用听嫡额娘的了。”通婉一脸嫡额娘好坏的表情道。
“不，听，为什么不听？你可知道，我和四夫人之间有一个没有办法解开的死结，只要有她就没有我，有我就没有她，我们二人迟早是要对上的，夫人既是要为我提供助力，那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更何况，我也不能看着四夫人猖狂，她不仅是在挑战夫人的权威，更是在挑战你亲哥哥泰安的位置，她想要区夫人而代之，取你哥哥而代之，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你也别觉得我多管闲事，四夫人林佳氏，可是满洲包衣，满汉不通婚，我再怎么样也逃不出一个妾侍的名分，可林佳氏不一样，只要她干掉夫人、笼络住你阿玛，完全是有可能被扶正，成为当家夫人的。”
“要知道满洲人可没有我们汉人妾侍不扶正的说法，到了那个时候，林佳氏有着当家夫人的身份，府上哪里还有我、你、你哥哥三人的立足之地？”
“夫人无子，又抱养了你哥哥，虽说你哥哥跟夫人亲过我，可生恩不及养恩大，我也不求你哥哥将我放在夫人之前，只要你哥哥对我们娘俩有一丝情分，我也就知足了。”
“说了这么多，便是要你知道，只有夫人的位置安稳，对我们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