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反对。
邵凯的悲剧注定开始。
黄大师自从墓园回去后,就把大徒弟谭明叫到了书房中,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的徒弟,只觉得对方陌生得可怕,和记忆里的形象完全不符。
谭明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他不知道大晚上师傅把他找来有什么事,这两日师傅给他安排了不少的任务,让他忙得无暇顾及其他。
谭明心中迅速地盘算着,可脸上的神情却是越发的恭敬,“师傅。”
黄大师沉声道,“最近你可有做错的事情,若你一五一十的讲出,兴许我还能够饶你一回。”
谭明的手脚其实一点都不干净,他经常借用着自己的名义谋大量的钱财,黄秋虎这么无厘头的发问,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究竟什么事情师傅发现了。
瞧着对方死不悔改的样子,黄大师气得狠了,直接从桌上拿起一个水杯朝着对方扔了过去,但他控制着力道与方向,水杯擦着对方的身子就摔在地上摔的粉碎。
“你还不老实交代吗?”
谭明见平日里温和的师傅连杯子都摔了,显然是气得很,他犹豫了一下,抿唇道,“上一回师傅拒绝的那个客户,我私下里偷偷的帮他改了风水。”
这件事情是前不久刚发生的,坦白后哄哄师傅,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黄秋虎脸上有些呆滞,竟然没想到谭明私下里还接洽他拒绝的客户,这下心头更气。
“好啊,你现在翅膀长硬了,我吩咐的事情你都敢违逆。”
“那个客户什么德性你难道不知道?帮他你不怕遭天谴?我看你就是掉钱眼里了。”
越说越难过,黄秋虎心头涌出失望,如今他也算看明白了,自己这个徒弟私下里还不知道干了多少龌龊事。
“当初拜师时你发的誓全都忘了?给我念。”
谭明心中咯噔一下,可嘴上已经开口,“师门祖训第一条不可欺师灭祖,师门祖训第二条不可藐视前人,师门祖训第三条不可为所欲为,师门祖训第四条……”
黄秋虎打断对方,“这些师门祖训你真的记清楚了吗?”
想当初谭明拜师时,还是一派干净的模样,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名和利终究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黄秋虎心痛无比,突然失去了责问的念头。
“从今日起,你再也不是我门派传人,你我断绝师徒关系。”
说完这番话,黄秋虎闭上眼眸,终究是自己亲自教导了多年的徒弟,哪里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是这些感情在原则面前,根本站不住脚。
谭明吃惊地张大嘴巴,心中仿佛如波涛骇浪般,“师傅,我到底做错什么事情?需要逐出师门这么严重。”
说着,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得师傅教导二十余年,求师傅给个明白话。”
只有引出事情,他才能够解释。
谭明心中清楚,若是真的被逐出师门,他以后的前程势必尽毁,除了那些要做奸淫掳掠之事之人,达官贵人不会再找他看风水。
这样想着,他的眼眶逐渐泛红,认真的磕头,“求师傅给个明白话。”
瞧他这番做派,黄秋虎心中更是气愤,“邵家祖坟一事你如何解释?”
谭明瞳孔骤缩,他万万没想到师傅提起的竟然是这件事情,可他已经确认过邵凯并未出去胡说,师傅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
正要辩解之时,就听到对方痛心的声音。
“当日我去邵家祖坟做了米卦,你告诉我为何米的颜色没有变?”
“昨日邵家起棺,你猜我又发现了什么?”
谭明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没有辩解之词,他茫然地看着地板。
别的事情还有可能解释,可这种事情做的太明显。
当初他自认为能够瞒天过海,收了邵凯的巨额报酬才帮他做下此事,可如今东窗事发。
谭明的模样不要太明显,黄秋虎连心底最后一丝侥幸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念在你我师徒一场,你自行离开吧。”
谭明心如死灰,离开?离开后他还能有什么好前途?名利转眼成烟,他突然痛哭出声,“师傅,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的做人。”
“师傅,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黄大师从椅子上站起,步履缓慢的走向门口,显然这件事情给他的打击极大,他打开门,走出门,“从明日开始,就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第92章 092
谭明见黄秋虎不愿多言并径直离开; 他连忙从地上站起来追上前,再度跪下; 痛哭流涕道,“师傅,我是真的错了,我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这些事情。”
“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抱住黄秋虎的大腿,眼泪蹭在黄秋虎的道袍上; 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可他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一句接着一句承认错误。
谭明的心中清楚,若是此刻挽回不了师傅的心意; 恐怕就没有以后了。
黄秋虎见到对方涕泗横流的模样; 心中难受的同时却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早就与你说过,违背师门祖训; 会被逐出师门,你犯了这么大的错,师门根本容不得你。”
“你帮着邵凯为非作歹; 可你想到邵家老大的时候,你的良心能过意的去吗?”
“今日我若是轻飘飘地把这件事情揭过,对不起的不仅仅是我自己,还有邵家人。”
黄秋虎说话掷地有声,旋即他用力地抽出脚,毫无犹豫地就准备离开此处。
谭明面露凶光,心口处砰砰直跳; 他的视线落在黄秋虎的背影上,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左右都是身败名裂,还不如趁着最后的机会搏一搏。
这样想着,他眼底的泪越流越多,哀婉道,“师傅,你真的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黄秋虎刚转过身,余光中一道寒芒一闪而过,他登时汗毛耸立,他迅速地后退了一步,站稳后,见对方仍冲他而来,老眼中闪过冷意,他略微屈膝单脚踹向谭明,右手绕了个弧度,避开刀尖,捏住对方的手。
黄秋虎直接按住对方的穴道,谭明就吃痛地松开了手,就听见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黄秋虎一个用力,谭明手腕顿时脱臼。
“我还没老没死呢?是谁给你这么大信心认为偷袭就能够要了我的命?”
谭明面如死灰,手腕隐隐作痛,他已经数年没有看过师傅出手,这才怀了侥幸心理,若是能够杀了对方,然后将对方的死因瞒过去,那他的困局就立马可破。
可他没有想到,对方虽上了年纪,但反应力竟然还是那么快,谭明垂头丧气地低下头,也不求饶,他的心中清楚,不管怎么说,师傅都不会再饶过他。
黄秋虎再度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手中的力道加重,“看来这些年,我是把你养得心思都大了。”
说着,他环视四周,最后视线落在墙边挂着的麻绳上,这麻绳是黄秋虎特地用来镇楼里的风水,此刻被黄秋虎取下。
直接把谭明绑了个结实。
谭明不是不想反抗,可是每当他有动作时,手腕处总能传来一阵剧痛,让他整个人除了颤栗,旁的事情什么也做不了。
他知道,这是师傅的手段。
黄秋虎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地把他逐出师门,给他最后一块遮羞布,可如今谭明做的着实太过分。
他回到办公室,从通讯录中开始找电话,最后找到谭父的电话号码,二话不说的就拨了过去,冷言冷语地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让对方滚过来接人后,黄秋虎就挂了电话。
黄秋虎能做申市有名的大师,足以证明他的能耐。
谭父谭鸿儒是申市的一个大富商,这十多年靠着谭明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深夜接到黄大师的电话时,他的胸口就涌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听完黄大师的话后,谭鸿儒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这真真是逆子,他连忙推醒身边的妻子,“快醒醒,出大事了。”
等谭鸿儒到了黄大师的楼中,就发现自己的儿子被捆的和个粽子一般。
谭鸿儒的年纪和黄大师差不多大,脸上立马多了一丝讨好,“黄大师,我知道犬子这件事情是做错了……”
还没等到谭鸿儒话说完,黄秋虎冷道,“把人带走,再也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谭鸿儒脸色青白交加,想要继续解释,可看见对方脸上的不耐烦后,所有的话都吞入腹中。
如今黄大师正在气性当口,说什么也听不进去,还是等到日后备下厚礼上门表达歉意。
压下妻子正欲开口的话,谭鸿儒连忙带着谭明离开。
等到楼中只剩下黄秋虎一人时,他发出了一声叹息,余音很快消散在空气中,他颓然地看着场中空地,眼神黯然。
既然谭明如此做,那他也不要给他留情面了。
苏容没想到,离开申市见到的最后一人并不是邵子桓,而是黄大师。
一天没见,黄大师整个人的精气神衰弱不少,像是老了好几岁。
苏容打开车门,从李耀平的车中走出,连忙打了一声招呼,“黄大师。”
黄秋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苏容,可他有满腹的郁闷无处诉说,最后想来想去,只有那个眉眼灿然的小姑娘,可以倾听他的话。
此时正在希尔顿的门口,若是黄大师再晚来一分钟,可怕就会与苏容失之交臂,他开口问道,“你要回松市了?”
苏容点头,神情笑眯眯的,“黄大师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事情想与你说说罢了。”
这话说完后,黄秋虎缓缓地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吐出,直到把谭明的恶行一并说出后,他的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邵家的那条人命仍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苏容算是听明白了,感情黄大师是来把她当垃圾桶的。
不过苏容能够理解对方,黄大师在申市地位超然,和任何人说这些话都不合适,但她不一样,她是从别的城市过来的,又是余前辈的弟子,一下子就变成了最合适的人。
苏容瞧着对方,嘴角漾出了一抹笑意,开口劝慰道,“黄大师,虽然你是大师,可不是神,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算到的,虽然你比普通人强一点,可毕竟你还是人,总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你说对吗?”
“我记得经常有人说,没有遇到渣男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话糙理不糙,换成徒弟一个样,以后吃一堑长一智即可。”
黄大师的脸色稍霁,心中终于觉得舒服了一点。
就听苏容继续道,“邵家出了此等大事,必定会寻一处风水宝地,待对方找上门来,黄大师你帮他们找一处旺全族的宝地,不失为一种补偿,你觉得怎么样?”
“更何况,世间上最难揣测的是人心,这件事情和你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你无须太过自责。”
黄大师汗颜,觉得自己活得越来越回去了,这当口还需要寻找小辈的安慰,可不得不说,在苏容的安慰下,他的心情的确好上了不少。
待苏容说完后,黄大师正欲开口。
可被苏容打断,“黄大师,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至于发生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不要多想。”
黄大师含笑地点头,眼中多了一抹慈爱,最后才开口道,“一路顺风,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直接找我,这一回,是我欠了你一次。”
若是苏容没有发现邵家墓地中的阴私,恐怕邵家会继续衰败下去,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目送着黄大师远去,苏容这才上了李耀平的车,可刚上车,就见到对方震惊的眼神,苏容有些无奈,“李叔,你这是什么眼神?”
李耀平咽了一口口水,“你什么时候和黄大师关系那么好了?”
方才他虽然听不见黄大师的说话声,可是仍能够感受到对方对苏容的态度,这才那么吃惊。
苏容耸肩,“也许是黄大师觉得我后生可畏呢?”
说完话后,她就不再开口,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李耀平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发动车子,向松市的方向驶去。
在高速上呆了四个小时后,苏容被李耀平送回家中,陈秀早已得知女儿回来的消息,让周姨准备了不少的菜,大中午的就在家中翘首以盼。
时间是治疗创伤的灵药,周姨如今虽然依旧觉得愁苦,想到女儿还会落泪,可态度却没有先前那么激进,在陈秀的宽慰下,显然精神头好了不少。
此刻她脸上难得带了一丝笑意,“你看容容这孩子,出去几天你就惦记成这个样子,若是等她明年考大学了,那时你可怎么办?”
陈秀叹了一口气,“那我就跟着她一起去上学呗,女儿是我最亲的亲人,估摸着我跟着她一道,她指不定还会松口气。”
苏容骨子里是个孝顺的,陈秀看的分明,觉得心酸的同时又觉得欣慰。
“只想着,别拖她的后腿。”
两人说话间,门口传来响动声,陈秀脸上立马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她迫不及待地走到门口,果然是苏容回来了,她仔细端详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并没有清减。
顿时呼出了一口气,“走,吃饭去。”
周姨已经摆好了碗筷。
苏容挽着陈秀落座,突然想到什么,她从包中拿出一个锦盒,这是当初乐希源给她的镯子,“妈,上回咱们吃饭时说好要给你一个镯子,你看看这个怎么样?喜欢吗?”
镯子的水头很足,陈秀也没有埋怨苏容乱花钱,她接过镯子,二话不说地就带在了手上,“只要是你送的,妈什么都喜欢。”
碧绿的镯子配上陈秀白皙的手腕,显得格外好看。
周姨眼中露出一抹艳羡之色,若是她的女儿还在世,恐怕女儿也会如苏容一般。
“容容,你不在家之时,有两个人来找过你。”陈秀给苏容盛了一碗饭,“两个男人,年龄不大,他们说是从京市特地来找你的。”
“好像一个叫干肆,一个叫景阳。”
陈秀说起干肆时,没有任何的情绪,但说景阳二字时,显然情绪变得愉悦,“容容你不知道,那个景阳就是平日里我看电视剧,经常出现的那个男明星。”
苏容歪着脑袋看向陈秀,“景阳?”
她的记忆力非常好,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顿时就想起来景阳是谁,上回让她微博暴涨了十几万粉丝的内地小明星。
“他们来干什么?”
“好像是有事想要求你帮忙,但是我问起来他们又含含糊糊不肯说。不过我答应了他们,等你回家之后就给他们打电话。”
陈秀知道女儿的本事,对于有人来找女儿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苏容哦了一声,就开始继续吃饭,“行,那妈待会儿就把他们叫到家里来吧,今天坐车太累不想出门。”
陈秀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迟疑之色,最后还是开口道,“沈亦前两日上门吃饭时说,你还要去京市一趟?”
说到京市时,她的神情变得小心翼翼,此刻眼眸中满是询问之色。
苏容点头,“我师傅要帮一个大户人家迁祖坟,前些日子师傅与我说过,要把我带出门去。”
“放心吧,我就是跟着师傅见见外面的世界,年前肯定会回来。”
陈秀的神情变得恍惚,她哦了一声,然后漫不经心地开始吃饭。
可直到饭后,陈秀的状态也没有扭转回来,她犹豫再三,还是把苏容叫到了卧室中。
苏容在床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疑惑道,“妈,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外面说,非要跑到卧室里来?”
陈秀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当初她身患肺癌晚期,每天清晨醒来就是感慨又多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