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筱雅昨日在苏容的提醒下,挂了号、抽了血,忐忑等待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去医院领检查结果。
在大厅拿了血检报告后,安筱雅就直奔妇科医生处。
大清早的没什么人,等到坐到医生对面不多久后,就听见医生开口,例行公事道,“hcg2900,你是怀孕了,但月份还没满一个月。”
“hcg值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是测试女性怀孕非常常用的指标。”
言简意赅。
安筱雅听到医生的话,吃惊的瞪大眼睛,她当然明白hcg是什么意思,面上迟疑,“医生你没看错吧。”
虽然这么问,但是安筱雅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腹部上,如果昨天穿着高跟鞋被绊倒,绝对又会落得流产的下场,不由紧张道,“我这两天情绪有些大起大落,这应该不影响吧。”
无怪乎安筱雅如此紧张,这已经是她第四次怀孕了,可是前三次都莫名其妙地流产,直到她三十岁了都还没孩子。
医生听到安筱雅的话,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在医院里,见到不少女人听到怀孕后如丧考妣的模样,着实厌烦的很,“自己注意些,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安筱雅咽下自己是易流产体质这句话,欣喜若狂地离开。
不过等她到了医院门口,才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和谁分享这个喜悦。
婆婆在住院,因为孩子的事情根本不待见她,昨天还因为她来医院太晚打电话和丈夫抱怨。
而丈夫,昨天刚大吵过一架,她压根不想见到他,这么多年有些事都看淡了,看开了。
想来想去,安筱雅才想到自己的妈。
安妈开古董店为生,在古玩街有一个颇大的店面,每日白天都会打点生意。
腹中的孩子来之不易,安筱雅还是先决定告诉自己的妈妈。
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等到怀孕的惊喜过后,她的脑中浮现出了那个漂亮小姑娘的面容,如果不是她眼疾手快让她没有跌倒,如果不是她出声提醒她怀孕,恐怕这个孩子依旧是保不住。
庆幸之余安筱雅又有些失落,没有那小姑娘的联系方式。
情绪缓和后,安筱雅上了自己红色轿车,一路驶向古玩街。
古玩街分内圈和外圈,安妈在内圈,按照规定,内圈不准开车,此刻人流比较多,安筱雅放缓了速度,小心翼翼地想要穿过这个外圈,而后找个地把车停好。
可她在后视镜里却看到了那个小姑娘,此刻坐在算命骗子堆里,格外的显眼。
安筱雅心里浮现出意外的情绪,联想到这小姑娘昨天说的预言,她二话不说把车停在路边,下车走到苏容的面前。
安筱雅出现后,苏容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体内的灵力运转速度快了些。
熟悉的感觉!
等见到安筱雅脸上的感激,苏容才了然。
老瘸子五弊三缺的理论在她身上根本行不通,三合派灵力与功德依旧会是她的主流,苏容只需继续按照她的心意行事便可。
究竟是否因为原身身亡所故,已无从考究。
想到这儿,苏容的心情好极了,杏眸里氤氲着喜意,旋即抬头开口道,“要算命吗?”
第007章 是个麻烦
安筱雅听见苏容的话后,她毫不迟疑地开口,“要。”
她的余光早就扫到了‘算命一次两万元整,至于算不算看眼缘’这两行小字,脸色丝毫没有任何的为难和讶异。
两万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一笔巨款,可对她来说却是个数字符号。
这些年为了生孩子所花的钱已不计其数,冲着苏容昨天扶她一把替她保下了孩子,就算对方什么也算不出来,安筱雅也乐意把两万双手奉上。
老瘸子原本正打算看笑话,可是却没想到这个漂亮的时髦女人脑子是个不好使的,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眼睛顿时瞪的大大的,低声嘀咕道,“这年头钱已经这么好骗了吗?改明儿我是不是也应该立个牌子。”
老瘸子先是瞅了一眼自己的摊位,然后又瞅了瞅苏容的,继续感叹道,“世风日下啊,我才是正统之道,可偏偏大都不长眼。”他满是嫌弃的摇头,缓缓闭上了眼。
眼不见为净。
不过等到他好奇又睁开眼时,苏容摊位早已空无一人,老瘸子气得脸歪。
干脆哼哼了两声,再次闭上了眼睛,心里的疑惑却是没有打消,她的面相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呢?
安筱雅和苏容正走在内圈的小道上。
两旁仿古建筑鳞次栉比,石板小道在风吹雨淋下褪去了原来的颜色。
苏容手中提着招牌,收获旁人的目光无数,目不斜视地跟在安筱雅的身后。
安筱雅小心地避开人流,有些不好意思道,“原本应该我帮你拿东西,可你也知道我这习惯性流产的体质,都成惊弓之鸟了。我妈的店就在前面,没走几步就到了。”
说着,安筱雅吐出埋在心里的疑惑,“在医院你是怎么看出我是——”
最后有些难以启齿。
安妈在古玩街开了个店面,所以带着安筱雅也了解了不少奇人异事,她知道大隐隐于市的道理。
可是安筱雅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怀孕能看出来也就罢了,连体质都能看出来,但若说对方胡说八道,安筱雅又是第一个不信的,那验血的报告可还在她的包里。
苏容对安筱雅的观感很好,否则也不会主动开口问对方是否需要算命。
她提了提招牌,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心里暗自思忖,将来她有了名气这两块破牌子就可以不用带了,按照这个世界的话来说,简直拉低她的格调。
匆匆走上前两步,苏容和安筱雅并排,精致漂亮的小脸露出了一本正经的神情,“自然是看出来的。”
苏容没骗她,若不是当时开了天眼,发现对方在哭泣,她根本不会去随意地看安筱雅的面相。
直到现在,苏容都不知道这天眼开启的契机,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
安筱雅眉眼柔和了许多,“谁说这不是我孩子的运气呢。”她的眼角湿润,“这已经是我第四个孩子了。”
“我和我先生在大学一见钟情,迅速相恋,情不自禁偷食禁果。那是我第一次怀孕,六神无主下,想要休学一年待产,可是我先生却是让我拿掉这个孩子,我思前想后,觉得这个孩子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就不能剥夺他的生命。”
“哪怕被众人嘲笑,我也要生下他,我的先生虽然不满我的决定,却还是在我们当时同居的房子里照顾我。
可是事与愿违,有天夜里我去厨房准备吃炖好的汤,没想到当天的厨房没有打扫,地上全是油渍,我滑倒了。”
“我的身体本身就不是很好,这一倒下,不仅失去了我的孩子,当时还大病了一场,休养了好久才恢复生气。
大学毕业后,我就和我的先生就结了婚,接下来的八年,我怀过三次孕,因为那一次意外流产导致我的身体不易养胎,所以前两次怀孕都会莫名其妙的流产,这回没有你,恐怕我也只能痛哭了。”
“所以大师,能不能帮我算算,这个孩子还能留的住吗?”
安筱雅温柔的抚摸腹部,血脉连心的感觉真是奇妙。
先前接二连三地发生了那么多的意外,安筱雅着实害怕,她害怕她永远都没有做母亲的权利。
苏容:可不就是抱着护士痛哭了吗?
若不是感受到对方当时深入骨髓的绝望和伤痛,苏容哪怕看了她的面相后,也不会出声提醒,何况对方做的善事颇多。
“你的龙堂、即阴骘部位有阴骘纹,龙堂在十二宫中为男女宫所在处,主管子嗣的有无。相学认为,眼下阴骘部光明润泽,紫色环绕,为行善积德所至,纵然有克子之凶兆,也会因为积有阴德而生贵子,蠢肉会生出阴骘纹,化凶为吉,绝处逢生。
何况你山根、年寿皆不约而同出现了吉纹,皆可补救面相中原有的缺陷。”
安筱雅如果没有碰上苏容,那她这一胎必定保不住。
但她心诚做了大善之事,将来也肯定能够有子。
可命运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安筱雅提前碰到了苏容,能提前保住孩子。
苏容见到安筱雅懵懵懂懂的样子,一锤定音。
“善积者昌,恶积者丧。欢喜施,感恩受。有我在,你的孩子会没事的。”
安筱雅听不懂龙堂、阴骘,可她却是明白,她的孩子还能够保得住,她激动地拽住苏容的手,“大师,求你一定要帮我。”
她真的太需要一个孩子了,这些年她过的太不容易。
见到安筱雅满脸信任的模样,苏容不由得噎住,“会好的。”
怪不得刚刚老瘸子满脸不甘愿,安筱雅从头到尾都满是信任的眼神,这和苏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不过这感觉一点也不赖。
杏眸里笑意一闪而逝,苏容又努力地收起脸上的表情,保持着自己的形象。
“那就好,那就好。”
安筱雅呼出一口气,想到苏容所说的善昌恶丧,她不由地开始庆幸这些年的做的慈善举动,现在只觉得做的太少。
她的视线落在苏容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了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
落水者会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不撒手。
安筱雅觉得自己大抵就是如此,逆境中看到了最后一点希望,才会拼命地选择相信。
“看我激动的,说到现在还没跟你说我的名字,我是安筱雅。”
接下来安筱雅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基本情况,详细地甚至把生活琐事都说了出来。兴许是许久没有人可以肆意交流,安筱雅变得能说了些。
察觉到自己已经说了好一会,她才看向苏容。
见到她完全是倾听的姿态,并没有不耐烦,心里才踏实了一点。
苏容的心里倒是有些疑惑,安筱雅说了这么一堆,听起来和她丈夫的感情似乎还可以,可——
她眼睑低垂,眼观鼻子口观心,一码事归一码事,苏容打断,“古御斋到了。”
古御斋店面较于一路走来的其他店铺要大上不少,门面没有过多的装饰,可走进屋内后与店外截然不同,正门口是一个两米高的木质屏风,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店铺两侧的墙边摆放着红木的货架,架子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陶瓷制品,而面对正门的中央处,摆放着一张香案,香案前面放着几盘水果。
安筱雅带着苏容走进店中,见到她妈正在和客人谈生意,打了个招呼后就先把苏容带到茶水间招待。
等到安筱雅端着瓷杯走到苏容的面前时,就听见苏容轻声道,“那件瓷器不能收。”
“煞气太重,不是渠道来源。倒卖文物,会是个大麻烦。”
安筱雅的手中的杯子差点没拿稳,她睁大了眼睛,“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对方就能判断出来那个瓷器的来源,着实太恐怖。
而且苏容是算命术士,怎么还能看得懂古董呢?
苏容眨眼,“交易快完成了,你现在关心的不应该是我怎么知道的,而是你妈真的收下了这个瓷器,会很麻烦。”
安筱雅夺门而出。
苏容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却比昨天要好太多。
刚刚安筱雅出来时,苏容竟然再一次开了天眼,见到安筱雅因为安妈陷入麻烦中受刺激流产后,才出声提醒。
第008章 交易失败
不过苏容仍是留有疑虑,这天眼开的着实太巧合了些。
若是其他的事项,她必不会多嘴,但有关于安筱雅腹中的孩子,苏容既已许诺会平安无事,就需言出必行。
苏容伸手将瓷杯端起,轻轻在冒着热气的杯口吹了一口气,抿了一口,顿时觉得嗓子滋润多了。
她的视线落在瓷杯上,茶汤微黄,几乎接近无色,滋味平淡,可细品又有另一番感觉,比门派里的茶倒是好喝了不少。
苏容又喝了一口,脸上满是怀念。
沈亦每每看见她言行不一时,都会直言正色说她矫揉造作,然后等她气得吹胡子瞪眼才云淡风轻地离开。
可她在门派后亭独自品茗时,沈亦又会出现,给她科普各种茶类。
沈亦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
苏容有些失神,那恐怕是他们唯一能心平气和交流的时刻。
安筱雅把苏容的话在脑中过了一圈后,就迫不及待地放了下瓷杯,和着苏容比了个手势后就转身出了侧门。
对于苏容,安筱雅有本能的信任感,所以她才毫不迟疑地选择相信。
安妈名陈美君,虽人到中年却风韵犹存,白手起家的她身价不菲,这古董店是她近两年才起的一个爱好。
所以陈美君每天清晨都会到店里转一转,此刻她坐在椅子上正和一个衣着寒酸的男人在交谈。
桌面上摆着一樽兕觥。
兕觥是古时的盛酒器,而摆在桌上的兕觥为方形腹;四足;有流和鋬;盖作成兽头。
因为年代久远,兕觥锈迹斑斑,只一眼,在专业的人眼里立刻就能够断定它是真货。
“不知这件兕觥你出价多少?”陈美君已经和对方交流过一段时间,大致的情况也都摸清。
做古董生意,都是富贵险中求,不管什么来路的物件,都可以想方设法的给它洗白,给它编一个好听点的来历,然后才会出售到古玩店。
陈美君瞧着对方局促的模样,她的嘴角勾出了一抹弧度。
前天她委以重任的助理突然告诉了她一个隐秘的消息,隔壁聚雅斋的老板在喝醉酒后私下透露出最近有收购一樽青铜器的打算,可因为价钱没有谈妥,而不得不推迟。
所以她连忙在私下里打探,想在聚雅斋的老板手底下截胡。
好在事情进展顺利,才有了今天这一出,陈美君脸上的笑意都遮掩不住。
她的助理不仅是个助理,对于识别老物件颇有眼力,先前他曾来悄悄瞅过一眼,这的确是个真品。
寒酸男人脸上露出了一抹迟疑之色,他犹豫地抬手,遮遮掩掩地用手比出一个数字,而后才开口道,“陈老板,聚雅斋的老板愿意出的价钱快和我说的数相差无几了,我这传家宝可俏的很,要不要您今天就一句话。”
虽然男人很寒碜,可他该懂的规矩纹丝不差,说完话后,他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陈美君。
陈美君正要说话,却见到安筱雅从偏门走出,脸上存有焦躁之色,她的话立马就堵在了喉咙口。
“你先喝口茶,我仔细斟酌一下。”
说着,陈美君站起身,歉意道,“我这还有点事耽搁,麻烦你等我两分钟,等会儿我就把答案给你。”
其实陈美君早就有了答案,但看到安筱雅对她挤眉弄眼地使眼色,生怕安筱雅有什么急事,才不得不中断。
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哒哒声,陈美君很快走到了安筱雅的身边,压低声音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急?”
此时陈美君才想到安筱雅是大清早找到店里的,她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安筱雅,才缓了一口气,“你这是又和海生拌嘴了?”
她的眉头微蹙,有些恨铁不成钢。
安筱雅听到海生两个字时,显然愣了愣,不过她很快缓和过来,无奈道,“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把陈美君拽到身边,余光扫了一眼那贼眉鼠眼的男人。
“海生的妈最近住院了,我这几天去医院照顾她,这件事情你知道把?”
“昨天我照例去医院,因为有些迟,所以比较赶,在医院大厅差点摔倒,碰到一个小姑娘,她一口就说出我怀着孕。
索性就去检查了一下,今天我一大早去医院,拿到血检报告后找到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