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让……杨大人跪在地上,你这叫玩笑?”那人气得面色发紫,义正言辞的道:“楚九歌,你胡闹也有一个界限,赶紧把杨大人放了,不然后果不是你能承担。”
“我要承担什么后果?杨大人自愿跪的,你看……我碰他吗?”楚九歌晃了晃手中的银针,红唇轻启,“我要不是玩笑,杨大人就不是跪着这么简单了,我能让他……生不如死。”
“楚姑娘,你别乱来,你冷静一点。”看到那根银光闪闪的针,再看看杨大人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惨状,禁军原本想要扑上前去扑上前,趁机把杨大人救下来,这时也不敢妄动了。
“楚九歌,你,你放过我,放过我,我是自愿的,你放过我,我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能发声的杨大人,不管此时心里有多恨楚九歌,这个时候都只能痛苦求饶。
“刁妇!”刚刚为杨大人说话的官员,听到杨大人的话,脸色一白,气恼不已。
楚九歌冷笑:“我是刁妇你是什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要主持正义,刚刚杨大人羞辱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站出来。不过是一个攀权附贵的小人,也有资格评价我?”
一言定终生,楚九歌虽没有一句话,就决定人一生命运的威望,但她这话传出去,这位“伪君子”大人,未来也不好受了。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不跟你一个女人计较。”那位大人被楚九歌说得恼羞成怒,又无力反驳,只能愤愤坐下。
楚九歌没好气的哼一声:“说的你好像不是女人生养的一样。说我跟小人一样?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小人!”
楚九歌上前一步,从禁军手中抢了一把刀,转身又取出杨大人身上的针:“我现在,取了他身上的……”
楚九歌的话还未说完,禁军就一改先前的和气,冷酷的下令:“拿下她,生死不论。”
禁军举刀上前,刺向楚九歌,逼的她连连后退,离杨大人有数步远,禁军才收手。
“杀,杀了这个贱人,杀了这个贱女人。”听到银针被抽走了,杨大人立刻换了一张脸,恨不得把楚九歌生吞了,却悲剧的发现……
他高兴得太早了。
他身上的银针虽然被取了下来,但他仍然动不了,仍旧像狗一样的趴在地上。
“楚,楚九歌,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动不了?”杨大人吓慌了,不安的大喊。
“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就要对我下手,真是够狠。”楚九歌横刀挡在自己面前,眼神却落在那位伪君子大人身上:“伪君子大人,看到什么叫小人了吗?要不要我再给你拿块铜镜来,你好仔细看看清楚?”
“楚……”被楚九歌羞辱的那位大人,正要站起来正义凛然的驳回楚九歌的话,有一位老大人看过去,掩面说了一句:“丢尽我读书人的脸。”说得那位伪君子大人羞红了脸,再次跌坐下去。
是的,跌坐……
开口说话的大人德高望重,他这一句足已毁了这位伪君子。
杨大人却不管这些,他整个人都吓坏了,愤怒的大喊:“楚九歌,你,你……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还是不能动?”
“杨大人,我扶你起来。”禁军再三确定杨大人身上没有银针,便不把楚九歌的话当回事,还未动就听到楚九歌道:“众位大人可要记得给我作证呀,我虽然跟杨大人开了一个小玩笑,但我抽掉银针的时候,他可是还有气的,如果谁要碰了他,害他没气了,那可跟我没有关系。”
“楚九歌,你……你不怕死吗?”禁军吓得不敢动了,但怒火却未消了。
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他们是天子近军,在京中一向横行惯了,别说楚九歌这样的小人物,就是家大业大的应家,在他们面前还不是一样要低头。
楚九歌是第一个,敢挑衅他们禁军权威的人。
“开个玩笑而已也涉及生死吗?如果真要道生死,是不是要先审一审这位……杨国公是吧?”楚九歌手中的刀,指向杨大人,“假冒皇亲,干涉军务,欺男霸女。”
“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杨国……不是,杨大人是杨贵妃的弟弟,本就是皇亲国戚,何来假冒一说,至于干涉军务和欺男霸女,那就更不存在了。楚九歌,你别为了洗脱罪名,就胡乱栽赃他人。”禁军听到“杨国公”这个称呼,便惊觉事情不对。
他们先前为了让楚九歌放人,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皇亲国戚?真是好笑,什么时候……小妾家的亲戚也是正经的亲戚了?你在说杨大人是皇亲国戚的时候,可有问过众位宗室王爷、王妃的想法?你擅自做主,让皇室的王爷与郡王们,跟个小妾家的弟弟称兄道弟,你们不怕那些爷宰了你。”楚九歌扫了一眼大殿,颇为失望。
那些皇亲国戚,世家高门的人并没有在殿中,不知是皇上另有安排,还是旁的……
“楚九歌,你……你少胡言乱乱,什么叫小妾,贵妃娘娘那是皇上亲封的贵妃,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妾。”禁军的脸都黑了。
楚九歌这个帽子,扣得太大了,一个不好就要得罪宗室的王爷们了。
“别欺负我读书少,就认为我不知礼义廉耻。皇家的妾就不是妾了?不是皇后娘娘后的,全都是庶子!庶子明白吗?就不是正室生的……正室没嫡子,或者正室的嫡子看不上家业,他们才有资格继承家为。你说杨贵妃不是妾,那我告诉我杨贵妃是什么?她生的儿子又是什么?”
既然得罪杨家,楚九歌就不会再忌惮杨贵妃,一连数个问题丢出来,直把杨贵妃贬入尘埃……
第220章 愤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此时,理家思想还未形成,东林仍旧带着前朝开放的风气,对嫡庶之分,也不像理家那么泾渭分明,但庶子就是庶子,除非没有嫡子的人家,不然……
绝不会让庶子继承家业,更不会把小妾扶正。
当然,什么规矩在皇室面前都无用。在皇室,皇上策封个“小妾”为皇后,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纵观历史,小妾成皇后的不知凡几。
但,皇家这地方,你说他不重规矩,他又重规矩。在没有被策封为皇后前,你再嚣张也是皇家的一个妾,便是贵妃又如何,她生的儿子、女儿,还不得叫北王为皇舅。
天下人承认的国舅爷,也只有北王。
楚九歌一连抛出数个问题,禁军一个也不敢回答,他们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楚九歌,嘴巴张张合合……
楚九歌冷笑:“要拿我问罪,下次记得把罪名坐实了。”
禁军被楚九歌噎得不行,却无话反驳,只能了憋屈的听着……
而大部分看热闹的官员,听到楚九歌的话,也暗暗点头,甚至有几个叹了口气……
他们虽没有出言帮楚九歌,但也没有帮杨大人,他们只是不想惹事,或者说不想去管皇家的破事。
皇上宠幸杨贵妃,致使杨家人在京中横行霸道。杨家犯了太多恶,远得不说就说在场的沈大人,要不是杨家势力大,沈大人好好一个青年才俊,又怎么会娶杨家寡居的女人为妻?
这些年,他们见到太多不公平的事,最初还有正义,但随着皇上一次次包庇,一次次轻轻轻放下,他们已经麻木。
但,他们麻木了,楚九歌没有。
楚九歌指着杨大人,继续道:“假冒皇亲国戚这事我就不多说了,自有宗室去管,我们继续说说干涉军务的事。”
“楚姑娘……”禁军暗道不好,想请楚九歌口下留情,楚九歌却直接忽视了:“我要是没有记错,杨大人并没有在军中任职,皇上也没有让他督促你们办案。但是……”
楚九歌顿了一下,语气充满嘲讽:“他却能对你们这群禁军呼来呵去,指挥你们办事。我都要开始怀疑,你们不是皇上的近卫,而是杨家的近卫了。你们拿的不是皇饷,而是杨家的军饷了。”
“楚九歌,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禁军吓得脸都白了,冷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这话要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杨家固然讨不到好,他们也惨了。
“楚九歌,你,你放肆!”杨大人跪在那里,又羞又怒又怕,但他一动不能动,只能干着急……
“我是不是在乱说,在场诸位心里都明白,我相信……不是所有人都跟那位伪君子大人一样,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杨大人命令禁军侮辱我只是一个玩笑。”
楚九歌一脸厉色,浑身散发着迫人的气息,强势而凛然,让人不敢直视……
禁军心中一慌,在楚九歌的威压下,不由自主的后退:“楚姑娘,事情,事情没有那么严重。”
“被侮辱的人不是你,严不严重不是你说了算。”楚九歌持刀往前一步,禁军就往后退一步,直到楚九歌再次站到杨大人面前,才停下来。
楚九歌手中的刀,再次指向杨大人,眼中含泪,哽咽道:“我真的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了,忠良之后被人欺凌无人声援,一个靠妹妹上来的男人,却能在宫中指点江山。我父兄、亲娘三年前死于江南水灾,他们不是去游山玩水,不是欺男霸女被人打死,他们是去治理水患,他们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天下百姓死的,可是……你们是怎么对待忠良之后的?”
楚九歌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她不知道,这是她自己的情绪,还是原主的情绪,但她知道她很愤怒,很生气。
原主父母为国而死,这个国家是怎么对待他们唯一的女儿的?
任她自生自灭,拿她当棋子,任意摆布她的性命。
她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但在皇上,在楚家,甚至在北王心中,她楚九歌都只是棋子、蝼蚁,任由他们摆布,任由他们拿捏。
今天,她楚九歌就让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看清楚,她这颗棋子、蝼蚁,怎么反噬!
楚九歌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继续道:“人这一生拼命奋斗,努力向上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报负,是为了振兴家族,是为了蒙荫子孙后代。如果为这个国家付出一切,乃至生命,得到的就是后代被人当众欺辱,而无人一站出来,全场人只当笑话看。日后,还有谁为这个国家付出,还有谁愿意为天下百姓奉献?”
楚九歌举着刀,愤愤地指向在座的众人:“你们……你们每一个人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如果有一天,你们为这个国家牺牲了,你们的女儿被皇上宠妃的弟弟当众污辱,禁军还在一旁帮凶,你们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楚九歌这话没有错,但过了。
有一个面容宽厚的紫袍文官,站出来,提醒道:“楚姑娘,适可而止,这是皇宫。”
在说下去,皇上就不可能放过她了……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忍这一家子很久了,哪怕冒着被圣上诛杀的风险,我也要说。”楚九歌心里有气有恨有怒,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她知道她这话说过了,可她没有选择。
皇上摆明厌恶她,明珠公主又因她,被北王羞辱,皇上就算不恨她,在杨家的事件上,也绝不可能站在她这头,更不会为她主持公道。
皇上,她得罪定了。杨贵妃那一脉,她更是得罪死了。
与其战战兢兢,跪下来请求他们开恩,不如放手一博,把自己捧到一个高位,一个哪怕是皇上,也不能轻易动她的位置。
当然,如果能趁机,把杨贵妃一家打入死地,那就更好了。她和杨家之间里的仇,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了。
这个时候,她要手软,就等着尸骨无存……
第221章 圣怒,十年饮冰热血已凉
在对杨大人动手的刹那,楚九歌就把所有的后路斩断了,她现在只能放手一博。
带着三分真怒、七份假怨,楚九歌愤怒而哀伤的看着满殿的大臣,一字一字道:“十年饮冰,难凉热血。但十年寒窗苦读,十年沙场浴血,却比上一个女人在床上的几句话……你们的热血还会不凉吗?”
楚九歌说完,就看着满殿的大臣,一众大臣在楚九歌的注视下,缓绥羞愧的低下了头……
皇上宠信杨贵妃,任由杨氏兄妹欺男霸女,他们的血,真的不会凉吗?
他们的血凉了,要不是热血已凉,他们怎么会麻木了?
大殿内陷入短暂的死寂,此刻别说一众大臣,就是那位站出来,为杨大人说话的伪君子大人,也低下了头。
楚九歌这话,说得太重了……
杨大人虽然草包,但他并不蠢,听到楚九歌的话,发现殿中众人的反应,就知道这事不好了,当即大喊:“不要说,不要再说了,楚九歌……你听到没有,你不要再说了!楚九歌,你听到没有,你不要再说了……”
可楚九歌会听他的吗?
杨大人越是叫她不说,她越是要说:“众位大人,你们看到了没有?忠良之后,却被一个宠妃的姐姐羞辱,说是下贱破落户……忠良之后,却被一个宠妃的哥哥挤兑,被逼着要当众脱衣证清白。众位大人,你们的心就不凉吗?今日是我,他日就不会是你们的妻儿吗?”
“我知道,杨贵妃位高权重,深得皇上喜爱。她生的是明珠公主是皇上捧着手心的明珠,是东林的明珠,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看谁不顺眼就能弄死谁;她生的六皇子,被皇上立为储君,她是未来的皇后,太后,甚至有可能像北林的公主一样摄政,成为东林说一不二的女人,但是……”
楚九歌说到这里,无力的闭上眼……
杨大人已经疯了:“楚九歌,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完了,完了,他们杨家完了。
楚九歌太可怕了!
什么事到她嘴里,都变得好可怕!
殿中,有小太监见事情不受控制,悄悄地溜了出去。
这事闹大了,必须要去找皇上来,不然,满殿的大臣都要被楚九歌煽动了。
禁军此时一脸惨白,他们已放弃了挣扎,任由楚九歌口出狂言。
反正,他们完了!
楚九歌也没有让他们失望,给一众大臣足够的时间酝酿情绪后,楚九歌又缓缓睁开眼,一副无力的样子:“众位大人……现在咱们东林还姓金不是杨,你们忠于的是皇上,不是杨家,你们就不能在杨家人面前挺起背脊吗?难道……满朝为东林鞠躬尽瘁的功臣,还比不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女人吗?难道我们东林数万男儿,都要匍匐在一个女人裙下吗?”
楚九歌看着一众大臣,眼中满是绝望的希冀……
她知道,她这番话,她这番表现,不可能打动这群心硬似铁的政客,但是她赌,赌这里面有人看杨家不顺眼,要借此机会把杨家干掉。
这不,楚九歌的话落下,就有人出声附和:“本官忠于皇上,忠于东林,绝不会因一个宠妃就退缩,杨大人所作所为,本官定如实禀报给皇上知晓。”
“楚姑娘说得对……东林的江山姓金不姓杨,姓杨的还没有能耐指手画脚,禁军惧他们杨家,听他的话,我等一身傲骨,宁死不屈。”
“皇上要是为了这么一个东西,为难忠臣之后,我等老臣……宁可撞死在殿上。”
……
在场一众大臣,哪个不是老狐狸,他们哪里不知楚九歌这是在煽动他们,是想借他们之手坐稳她忠良之后的身份,让皇上不敢动她。
但是,楚九歌的话太有煽动力,且她说的字字句句都是实情。
明珠公主欺世盗名,杨家人横行霸市,他们却不敢过问,不都是因为一个杨贵妃,一个那个被立为储君的六皇子吗?
且,这是一个极好的削弱外戚的机会,没有外戚支持,太子届时还不得要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