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活得比谁都好,活得比谁都健康,活成了北国的天骄,也活成了四国的共敌。
其实,那人还是做到了。
你看,他不就成了四国的共敌吗?
人人都想杀他。
“真是有意思。”那个人想看他自我毁灭,想看他活活玩死自己,却没有想到,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并把巫族视为仇敌,把巫族复出、崛起的机会挡得死死的……
因为控制不了他,因为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摆布他。所以,那人选择对他出手,把他弄死。
其实,在那人对他出手的刹那,他虽有意外却不震惊,反倒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其实一直是不信任那人的……
哪怕那人教他长大,给他成长的机会,可他仍旧不相信他。
倒不是那人露了什么马脚,也不是他查到了什么,而是……
他骨子里就不信任任何人,天性就带着对人的防备与戒心。
是以,那人给他的人,比如江河。他重用江河,把江河安排在重要的位置上,但是……
他从不让江河接触北域的事物,不让江河有机会碰到北域的兵权。
他的人生充满尔虞我诈,充满算计与不信任。
他不信任任何人,而事实也证明,他身边的人也不值得他信任。
他本以为,他会一直过这种充满算计与防备的生活,不相信任何人,直到都要死,可是……
他遇到了楚九歌。
一个纯粹的,执着的,能不受魔族幻术影响,能坚持自我,不管遇到什么挫折,都能坚持本心的傻女人。
不顾一切的付出,执着的坚持自我有多难,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曾经试过,而后放弃了。
楚九歌能一直坚持下来,叫他意外,意外的……感动。
楚九歌那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嘴上说着不爱他,嫁他是为了活命,可一知道他现事,那个女人却丢下一切过来。
知道他失踪,也没有放弃,反倒在他不在的时候,撑起北王府的重担。
那个女人,真是蠢得可以,也蠢得叫他冰冷的心,多了一丝温度。
看在楚九歌的份上,他决定……
“江河,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不会背叛本王。”北王突然起身,身手矫健的不像是受过伤的人。
他看了一眼北域的方向,没有一丝留恋,也没有一丝迟疑,转身朝魔族的居住地走去。
那个地方,对普通人类来说是墓穴,里面危机四伏,不需要魔族的人出手,就能被里面的环境折磨而死。
对人来说,踏入魔族领地,必死无疑,但……
他早在十岁那年,就进去了,并且活着出来了。
那群人想要他死在魔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天,阴沉的吓人,带着一丝邪气的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吹得路边的小草左右乱晃……
而,在北王踏入魔族领地的那一刻,一直没有落下的雨,落了下来。
“啪嗒,啪嗒……”豆大的雨珠落在地上,打在树叶上,啪啪作响,打破了空间的静谧。
“他,进去了。”在北王踏入魔族领地的刹那,一直隐在暗处的追杀者,走了出来。
“给魔族传消息,他们要的人……我送进去了。”站在中间的,赫然是巫族少主,现在镇守北域的人。
“少主……魔族人生性狡诈,咱们放北王进去,万一他们不按约定杀了北王,怎么办?”巫族的人,面露忧心的问道。
然,巫族的少主却是自信满满,丝毫不以为意的道:“没有人能活着从魔族领地出来。魔族对北王的仇恨,并不比我们巫族少。北王走进魔族领地,就是羊入虎口,任他有滔天的本事,也无法活着从里面走出来。”
北王是很强,但再强也只有一个人,他不相信……
北王能逆天了!
第659章 她忍,下了一步妙棋
南凉太子闭门不出,长乐公主前往襄城治病,西凤不作为,北王称病报恙,东林不敢妄动,四国和谈陷入僵局。现在别说谈判,四国官员连碰面都碰不上……
这种局面是楚九歌乐见的。
四国自顾不暇,各自盯着对方,才没有精力天天盯他们;四国和谈僵持不下,北王的不出面,才不会让人多想。
除此之外,苏慕白与北林的密谈也进展的十分顺利。
和摄政长公主的拿腔拿调不同,北林太后与皇帝十分干脆,除去不能答应的,能答应的条件,他们都应了下来。
比如,北林承诺会从荣兰退兵。
得到了北林皇帝的肯定答复,苏慕白也不在北林久留,于七天后随同大军一同从北林撤离。
这个时间,比信上所说的多了数天,但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也没有来信催促,楚九歌还以为对方不会有动作,不想……
在收到上一封信的半个月后,对方又来信了。
这一次,随信而来的没有北王的私人用品,也没有任何威胁的话语,只有一句命令式的话:让江河即刻出发,与苏慕白交接。
据楚九歌所知,苏慕白和江河都是北王的心腹,作为“旁观者”,楚九歌看不出北王更相信谁,但她知道江河的发展方向,不是在军中。
从表面上看,这封信上的要求不高,也很好办到,但是……
楚九歌却盯着这封信,看了许久。
对方“绑走”了北王做要挟,会提出一个毫无用处的要求吗?
不会!
对方提这个要求,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江河不值得信任。
二是,让她不相信江河。
三是,让江河对她不满。
不管哪一种,她想对方成功了,成功的让她防备江河,而如若江河对北王忠心耿耿,必然会对她不满,更甚者江河与她会内斗。
楚九歌把玩着手中的信件,笑了……
“你有什么打算?”楚九歌将信放在桌上,问江河。
她虽挂了一个北王妃的名头,北王府的公务也由她处理,大事她也可以做决定,但北王府的实权掌握在江河手上。北王府的事皆是由江河在具体过问,江河不愿意让她知道的事,她就半点不会知情。
“全凭王妃做主。”江河低下头,避开楚九歌的眼神。
如若说,先前只是七分猜测,看到这封信,江河就十分肯定,困住北王的人是谁了。
那人,他认识且很熟悉。
那人,是他的旧主。
“我做主?我让你去与苏慕白交接,你能压得下军中那些人吗?”北王手下的兵,只听北王的。
北王让他们服从苏慕白的命令,他们会服从苏慕白的命令,但这并不表示,苏慕白要他们听江河的,他们也会听江河的。
“属下,压不住。”楚九歌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但江河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将答案说了出来。
他与苏慕白同为北王的心腹不假,但他大多数时候都在京城,极少去北域,虽有与军中将士接触,但他并不带兵。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楚九歌怀疑他了,他也确实值得怀疑。
是以,他不能,也不敢肯定的说,他压得住。
他要回答的笃定,只会显得他野心勃勃,但反之……
他要说自己做不到,又会显得自己无能,让楚九歌有理由,不让他与苏慕白交接。
这个问题怎么答都不对,但他又不能不答……
不得不说,楚九歌的通透,让他害怕。
“压不住呀?那就没有办法与苏慕白交接了。”如江河所料,楚九歌顺着江河的回答,将这件事定性了。
她,不同意。
“对方要你与苏慕白换,你说……他是什么用意?”楚九歌又问道。
江河苦涩一笑,面上却是沉稳的道:“属下不知。”
“你说……我们没有按他说的办,北王会出事吗?”楚九歌又问,语气轻松自然,就像是闲话家常,但……
江河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楚九歌不是傻白甜,她不蠢,相反她很聪明。
一个不好,他就会露出马脚。
不得不说,他的旧主……这一步棋玩得极妙,一步步将他推到北王府的对立面,让他没有选择。
“属下不知。”除了这四个字,江河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
他从来没有想过背叛北王,同样也没有想过,背叛旧主。
他一直以为,他的旧主与北王的利益是相同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夹在两者之间,要在两者中做选择……
这太难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楚九歌看着即使低直头,也无法掩饰心虚的江河,嘲讽的看着他。
“楚姑娘,我……”江河抬头,眸光与楚九歌相对,瞬间又移开了眼。
他上当了!
他看到了楚九歌眼中的试探还有嘲讽……
扑通一声,江河只觉得腿一软,人就跪下下来,等到他反应过来,想要起身,却又没有那个底气了。
“看样子,你真的知道一点什么。”楚九歌脸上的笑容一收,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江河,我还能相信你吗?”
“楚姑娘,我……”江河语塞,话到嘴边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样子,你还没有完全的背叛……说吧,绑走北王的人是谁?或者说,困住北王的人是谁?有了目标,我好歹知道找谁下手,去坑谁。”楚九歌将桌上的信,团成一成,丢到江河面前:“至于与苏慕白交换,接管北域铁骑的事,你就不要想了。别说我不会同意,就是我同意了,你也接管不了。”
“楚姑娘,我从来没有想过,接管北域的兵马。”这话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但江河知道楚九歌不一定会相信。
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能一直坚守住,不背叛北王。
如若他接管了北域的兵马,那么……
即使他再不愿意,他也得背叛北王。
“你想没有想过一点都不重要,反正你也接管不了。”楚九歌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但实际上……
她快要气炸了。
她明显可以感觉到,江河一定知道一些什么,但江河就是不说。
为了套出江河的话,她忍……
第660章 陷阱,本王何曾惧过
“江河,此刻的你值得信任吗?”
楚九歌看着江河,语气平静而淡然。她就像是朋友间的闲话家常,没有给江河压力。
“此刻的我……值得信任。”这一点江河可以肯定。
他不敢保证未来的如何,但此刻他可以底气十足的告诉楚九歌,他没有背叛北王。
“那你是不是能告诉我,你怀疑的对象是谁?”那人,必然是江河熟悉的。
“我……”江河一脸为难。
他不想背叛北王,也不能背叛旧主。
那位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了,如若知晓他透露了不该透露的消息,那位必然不会放过他。
而背叛了北王,北王也不会放过他。
“江河,记住你说过的话,你此刻仍旧忠于北王,而我是北王妃,你也要忠于我。”楚九歌十无无耻的偷换了一个概念。
没有背叛与仍旧忠于是两个概念,但此刻心乱如麻的江河,并没有发现。
江河内心一片挣扎,他闭着眼,不敢看楚九歌,惨白着一张脸,艰难的开口:“我,猜,是……是……巫族。”
“巫族呀?因为巫族少主?巫族不忿,算计北王?”四国皆敌,八方皆仇,北王,他还有朋友吗?
“不是!”开口说出第一个字是最艰难的,而一旦开了口,再要说下去,就没有那么难了。
出卖一次是罪,出卖两次也是罪。江河已经不想去想以后,楚九歌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北王一直针对巫族,这些年暗中坏了巫族数次崛起的机会,巫族上下皆恨不得杀了北王。”
“北王与巫族有什么血海深仇?”恨到要断对方生路的地步?
“没有。”如果他收到的消息是真,王爷的母亲没有死,双方就没有血海深仇。
“那就是……因为巫医的医治方法吗?”她隐约知道一些。
王梓钰就因此视巫族为仇,不给巫族崛起的机会。
北王,想来也不会例外。
“是。”还有一些更深的东西,但江河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一次巫族是利用王爷的母亲,引王爷上勾的,说是当时死的那人并不是王爷的母亲,王爷的母亲……还活着。
“好吧,我明白了。”知道动手的人是谁,楚九歌心中压力骤减,语气轻松的道:“现在我们可以肯定,北王肯定不在巫族人手中,如若在他们手中,他们不会这么温和,更不会私下与我们接触。四国之中,恨北王的人庆多了,巫族真要捉住了北王,早就把人推出来,跟四国换好处了。”
“巫族控制不住王爷。”江河毫不犹豫的说道。
正因为此,他才将巫族的事说出来了。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北王无事,回来知晓他的隐瞒,必然不会放过他。
“巫族虽困不住北王,也必然知道北王的下落。给在襄城的国师送个信,就说北王想要见他。告诉他,想要解药,最好立刻过来。”楚九歌再一次赞叹,她给国师下毒,果然是英明之举。
与人斗,其乐无穷。她有些爱上,跟南凉太子了、长乐公主、国师斗智的生活了。
当然,她主要是爱上,坑的他们一脸血,他们憋屈的不肯吭声的样子。
“是,楚姑娘。”得了命令,江河终于有底气站起来了。
……
北王一进入魔族的地盘,就被一团黑烟包围,黑烟中涌出无数黑猫,不断的扑向北王,一副不将北王撕碎,便不肯罢休的架势……
北王也没有任何畏惧,他举起手中的剑,以凌厉之姿挥向蹿向他的黑猫,一剑下去,剑气扫过,黑雾散去,同时亦往前一步。
北王一步步往前走,他周身的黑猫并没有减少,周身的黑雾也没有减淡,而身上的伤口却越来越多,隐隐还有黑血冒出,看上去渗人极了。
北王却没有倒下,也没有呼救,他继续挥剑,哪怕他举剑的动作越来越笨拙,挥剑的速度越来越慢,使出来的剑气越来越弱,他也仍旧没有退缩。
不仅如此,他还越走越前,隐隐已接近魔族的中心。
“北天骄,你的心乱了,你要不要认输?”黑雾中,有一道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那声音像是在耳边萦绕,又像是从天边传来。
“认输?本王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两个字。”他要认输,他早就死了。
他连命运都不屈服,不肯像命运认输,又怎么会像认输?
“你的心……很乱。”所以,他周身布满黑气。
“本王的母亲……到底是死是活?”北王重重挥出一剑,问道。
他知道,魔主必然知道一些什么。
活得久的人,总是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死了!”魔主很干脆的给出答案。
“本王那天见的人,是谁?”他的师父,他的舅舅告诉他,他的母亲没有死,并带了一个极像了的女人出来。之后,他……
去了巫族。
结果,他那师父舅舅又戏弄般的说他蠢,说他娘早就死了,他居然蠢得会上当。
前后两种不一样的说词,他都不知道要信哪一句。
但不管哪一种,他都知道,就算他娘活着,他那位舅舅师父,也不会让他与他母亲相见。
虽然,他也并不是那么想见。
魔主没有回答北王的问题,而是说道:“为保持血统纯正,在巫族,巫族族长只能娶自己的姐姐或者妹妹为妻,如若没有姐姐或者妹妹,则娶堂姐妹或者表姐妹为妻。”
“你想告诉本王什么?”北王强压心中的恶心与反感。
看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