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崔明显有点吓到,急忙说:“我那还一堆工作没做完,先走了。”
“带上我!我也要努力工作报效国家!”卷卷怎肯一个人留下来殿后,立刻挂她身上,跟她一起跑路,跑到一半的时候,回头一看,林姑娘依旧站在原地,依旧盈盈带笑的看着她。
从这天开始,卷卷更加躲着他。
但有这方面经验的人都知道,当你想要刻意躲一个人的时候,反而会疑神疑鬼,变得比平时更加关注他。
卷卷也是这样的。
以前她从来没有特别关注过林姑娘,但现在时不时就要抬头看他,听到别人聊起他时,也会忍不住停下脚步聆听。
她渐渐发现,林姑娘用的水杯,桌子上放的水笔,甚至新买的裤子等等,都是跟她配套的,最多就是个颜色上的不同,她又经常跟他在一起吃饭,难怪别人把他们当成情侣。
于是卷卷换了水杯,换了水笔,还超支薪水换了条新裤子,但是没过两天,林姑娘也换了同样款式的裤子,水笔,还有杯子……在卷卷转头看他的时候,他举着那个卡通图案的蓝色水杯,一边喝水,一边盯着她看。
他总是在看着她。
卷卷在食堂打饭的时候,一转头,就看见他排在她后面。
卷卷走进电梯里的时候,他要么跟在后面进来,要么早就在电梯里等着她,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卷卷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只是从平光眼镜后面看着她。
虽说大家在同一个屋檐下干活,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同样的事情多了总不能说是巧合,尤其是这一天,卷卷从厕所里出来,准备去洗手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林姑娘背对着她,站在洗手池前。
他们公司老板信风水,觉得红红火火可以发大财,所以连厕所都刷成红色,以前卷卷觉得洋气,现在真心觉得操蛋。
因为林姑娘站在满地红砖上,背对她洗手的场面……真的很像杀人凶手在清洗手上的血迹。
哗啦哗啦的水声中,林姑娘慢慢转过头来。
他似乎刚刚洗了把脸,脸蛋湿漉漉的,没有戴平光眼镜,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直直盯着卷卷,像要将她吸进去。
卷卷看着那双眼睛,心里闪过尼采说过的一句话。
当你看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看着你。
“卷卷。”林姑娘看着她,慢慢问道,“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避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方!!
前方没有预警!前方是纯纯爱情小故事!非战斗人员全部留下来看戏!战斗人员全部去端茶水点心。。。
☆、8|最后的通话
“……咱们有话能在厕所外面说吗?”卷卷沉默片刻,觉得这件事还是说清楚的好,如果靠嘴说不清……那就别怪她大开杀戒了。
林姑娘戴上眼镜,说了声好,然后跟她约好下班一起去烤肉店吃饭。
吃的还是上次一样的东西,但是却没了上次的心情,卷卷没滋没味的嚼着一片烤牛肉,淡淡道:“为什么要在我家安监视器?”
林姑娘原本非常紧张,绞着双手并着腿,一副被渣男骗身骗心,还唯恐被渣男抛弃的小媳妇样,听了卷卷的话之后,更加脸色发白,摇摇欲坠,好像她再多说一句,他就会立刻晕过去一样。
卷卷可没空怜惜他,她这两天嘴巴上都长泡了,谁来可怜她啊?
“我知道你家里不容易,父母都下岗了,三个姐姐在外面打工,供出你这个名牌大学生,看在他们的份上,我才没有去报警。”卷卷严肃的看着他,“不过朋友肯定是没得做了,你以后离得我远远的,否则别怪我拿防狼十八棍招呼你。”
林姑娘低着头,没说话。
“今天就这样吧。”看着满桌子的肉,卷卷觉得浪费有点可惜,可她面对林姑娘实在是没有胃口,于是起身离开,准备回家路上买羊肉串吃,“那七八个监视器我已经收起来了,就不还你了,以后这样的事情少做,好自为之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姑娘忽然抬头:“什么七八个监视器?”
卷卷被他气笑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装傻?”
“一个。”林姑娘忽然说。
“什么?”卷卷问。
“我只安了一个。”林姑娘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其他那些不是我放的。”
一时间,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再说话,只有烤肉发出滋滋的声音。
“……不是你放的,那是谁放的?”卷卷干巴巴的说,“我又没有监视自己的爱好。”
林姑娘垂下眼,看着铁板上的烤肉出神,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当放在桌子上的拳头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他看起来很想告诉她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算了,你就当做是我放的吧。”林姑娘握紧拳头,低头笑道,“也许不只七八个,而是九十个,反正监视器这东西就跟蟑螂一样,你发现了一只,通常就意味着暗地里还有一窝……你还是赶紧搬家吧,最好公司的工作也辞了,反正这份工作也没什么好的,又苦又累还月薪一千五,随便去外面找个端盘子的活都比这强。”
“……我警告你,你可不要太过分了。”卷卷彻底愤怒了,“犯错的人是你,凭什么走的人是我?一千五虽然少,但我马上就要转正了啊,转正工资三千呢,我不走,要走你走!”
林姑娘抬起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喃喃道:“你说得对,我早就应该走了……”
说完,他起身离开,离去的步伐很慢很慢,似乎在等待某个人的挽留。
卷卷一路目送,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直到他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她才忽然反应过来:“靠!不是说这顿你请吗?”
一听到这句话,服务员就不动声色的围过来,用身体挡住她所有的逃跑路线。
卷卷只觉得风萧萧兮易水寒,满脸悲壮的吃光两人份的烤肉,然后扶墙而出,上公交的时候,有个大爷看了眼她的肚子,居然默默起身给她让座了……
一路享受孕妇待遇,卷卷到站下车,回家冲了个澡准备睡觉,正准备吹头发的时候,发现手机有个未接来电,是林姑娘打来的,但不巧碰上她还在洗澡,所以没有接到。
卷卷想了想,给回拨了过去,可一直没人接听。
她当时也没在意,直到第二天,林姑娘的死讯传来,警方告诉她,她是林姑娘在这世上联系的最后一个人。
那通电话,是林姑娘在这世上拨通的最后一个电话。
可惜的是,直到他死去……也依然没有拨通。
卷卷听了这个消息,脑子里空白了很久,直到听到一个词,才回过神来。
“畏罪自杀?”她惊讶的看着前面的警察。
“是的。”警察告诉她,“我们在林永夜的家里发现了一份遗书。”
“……遗书上写什么?”卷卷小心翼翼的问,“我能看看吗?”
警察掏出手机给她看,手机里拍了遗书的照片。
那是一张纸,纸上笔记潦草的写着:“爸,妈,姐,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我对不起你们……”
“另外,我们在林永夜的家里找到了许多伍倩的照片。”警察又说,“听说你跟林永夜的关系很好,所以我想问问你,他平时是怎么看伍倩的?他们两个人之间有来往吗?有过不同寻常的争吵吗?”
“没有。”卷卷魂不守舍,脱口而出,“伍倩是我们老板的小三啊,换了你,你敢动你顶头上司的女人吗?”
警察大囧。
问话很快就结束了,因为卷卷实在拿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眼看着警察就要离开,她犹豫一下,忽然问道:“他那里只有伍倩的照片吗?”
警察楞了一下,眼神有点犀利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卷卷心头跳了一下,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我就是想问问……除了伍倩,他那里还有其他女人的照片吗?”
警察盯了她很久,那是个很年轻的警察,看起来刚出校门不久,眼神非常干净,像是把世上所有的阳光都萃进了眼底,闪耀着动人的温暖和坚毅,相信着正义也相信着公理。
“……留个电话给我吧。”他盯了卷卷好一阵子,拿出手机对她说,“回头我帮你问问,有了消息再通知你。”
卷卷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无可奈何的跟他交换了手机号码,也顺便知道了这位新人警官的名字——暮照白。
接着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卷卷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至少她这里是风平浪静的。
但林永夜的家里却是一片腥风血雨。
伍倩的父母直接就上门泼红油漆了,在他们家门口写杀人凶手,还要求林姑娘家里赔偿五百万。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用,最好就是躲起来别吭声,让警察过来处理外面这波人,可是林姑娘的父亲是个拎不清的,这时候他不知道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居然还跳出来,对外面的人说,我家死的是儿子,你家死的是女儿,两个孩子都没结婚,不如就结个阴亲吧,他们在地底下互相有个照顾,我们两家也互相谅解一下。
这简直是在火上喷油啊!
伍倩的父母就不说了,新闻记者听说有这奇葩事,也一窝蜂过来了。
结果事情不但没压下去,反而越闹越大。
现在卷卷只要一上网,就能在各大论坛看见一堆有关林永夜的分析贴。
“林永夜这种人,说白了就是男儿身女儿心,心灵极其压抑扭曲!对伍倩这种真正的女人,而且是美丽的女人,他内心肯定是又嫉妒又憎恨的,所以一边恨不得自己变成对方,一边又恨不得杀了对方。”
“照我看这家伙根本就是装的,什么男儿身女儿心,他根本就是故意扮成娘炮的样子,好让女人放松警惕,然后随意出入女厕与更衣室,估计是不小心被伍倩发现了,一时害怕所以杀人灭口了吧……哎,我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必要时刻我会露出裤子里穿得丝袜,告诉对方我其实是个腿毛略长的女人。”
“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你们这群肤浅的人类,这根本不是什么小三门事件,而是小四门事件。依我看,林永夜其实是伍倩在外面养的小白脸,因为怕金主发觉,所以特地让他扮成娘炮的样子,但是有几个正常男人肯天天扮娘娘腔啊,心里有火气,再加上每个月的包养费上出现了争执,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也不一定是伍倩养的小白脸哦,说不定是大老板养的……”
“腐女滚。”
类似的讨论充斥着网络。
谣言来得太快太烈,卷卷简直怀疑背后有推手,可她的怀疑又有什么用呢?林永夜已经被人你一把我一把,你一句我一句,推进了一个叫做杀人犯的盒子里,而他的家里人也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他们草草举办了一场丧事,打算埋了林永夜之后,彻底离开这个城市。
这一天,卷卷向公司请了假,参加了这场追悼会。
作者有话要说: 都说了前方无高能反应了嘛!
不但木有高能反应,还出现了一个新男角,美貌与圣光兼备,圣骑士款啊有木有!
=3=爱我的亲快来投喂我,爱抚我。。
☆、9|过去的错误
追悼会那天,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但最终什么都没下。
来的人很少,卷卷在灵堂上看见了林姑娘的父母,还有他三个姐姐,其中大姐已经嫁人了,那男人比她大了起码二十岁,身高却矮她起码二十厘米,戴着金项链跟金表,一路都在叽叽歪歪说个不停:“跟你说了,家里的穷亲戚少来往,更何况还是个杀人犯,这要是传出去,单位上的人会怎么看我啊?我不管,你今天必须跟你家里人断绝关系,要不我就跟你断绝关系!”
大姐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只是低头不语。
“少说两句吧。”林永夜的父母看起来都很老实,哪怕是责备别人的时候,都显得有些低声下气,“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先把丧事办了,让人好好安息吧。”
“哟,只许他当杀人犯,还不许人说了?”大姐夫哈哈一笑,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林家二老碰到这样的流氓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敢怒不敢言。最后是卷卷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拍了他肩膀一下,满脸严肃的对他说:“我有急性短暂性精神病。”
“啥?”大姐夫震惊。
“意思是说,我砍死你不犯法,只能算突发事件。”卷卷说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她这个病有点嚣张,大姐夫不知道她拿不拿得出病历来,如果拿得出……那正常人还是不要跟这种牛逼之人正面交锋了,没好处的。于是他又嘟囔了两声,就跑到边上不敢开口了,看着卷卷的眼神又惧又恨,饱受敢怒不敢言之苦。
灵堂恢复了清静,葬礼继续举行。
当棺材被人送上来时,卷卷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她不知道林永夜是怎么死的,没见过他死时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死的时候痛不痛苦,但至少经过入殓师的化妆,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安详,躺在放满白菊的棺材里,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身旁渐渐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先是二老,然后是他的几个姐姐,一群人捂着嘴,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就连那个大姐夫都为了应景,随口嚎了几声。
卷卷也想应应景,可她哭不出来。
她怀里抱着一束白菊花,面无表情的站在棺材前,觉得眼前的光景,身边的声音,全都如梦如幻,简直不像是真的。
直到林永夜的遗体被送进火化房的时候,她才浑身打了个冷颤,觉得忽然从梦里醒来,无法忍受眼前的现实,只能夺门而逃。
跟她一起跑出来的还有一个人——大姐。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在门外等着。
等待的时间实在太漫长了,卷卷开始没话找话:“你们全部都要离开吗?”
“不。”大姐看了她一眼,搓着手说,“就我爸妈还有两个妹妹走,我跟我老公在这里都有固定工作,走不了。”
卷卷哦了一声,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反而是大姐变得絮絮叨叨起来,也许是天气冷的原因吧,她不停的搓着手,低头喃喃:“家里出了个杀人犯,我的日子很不好过,街坊邻居老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我小孩在学校也受了影响,这次的考试成绩很不理想……”
卷卷一听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就想打瞌睡。
她敷衍的恩了几声,又走了一会神,低头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大姐还在没完没了。卷卷渐渐有点不耐烦了,随口问了她一句:“对了,林永夜遗书里写他犯了个错,你知道是什么错不?”
她问得太过突然,导致大姐想都没想就回道:“我当然知道。”
说完,她忽然就住了口,然后转过头来,又恐惧又警惕的看着卷卷。
卷卷刚刚只是随口一问,但现在看她这幅表情,忍不住认真起来:“你真知道?”
大姐却变成了个锯嘴葫芦,无论卷卷跟她说什么,她都一言不发,低头搓手。
又过了十几分钟,里面的人出来了。
林永夜的母亲手里抱着个骨灰盒子,林永夜那么大一个人,能塞进这么小的盒子里?当然是不能的,因为人烧出来的骨灰能装一大脸盆,最多给你抓一把放盒子里,剩下的倒掉当化肥。
所以骨灰盒里的,只是林永夜的一部分。
一群人陆陆续续上了公交车,公交车上没什么人,座位还挺多,但大姐对卷卷身旁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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