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顿了顿,胤禛摸了摸下巴:“专门增设个部门。”
“嗯,就叫监察部门,只负责检查,不负责判刑,要不然就该乱了。”静怡死命的回忆现代的那些体制:“为了防止陷害,除了调查,别的事儿都不能沾手。”
胤禛微微皱眉:“和督察院一样?”
“都察院那叫捕风捉影……不对,是我胡说呢,有不少御史还是挺好的。”静怡赶紧补救:“我的意思就是,将都察院分开,都察院现在做的事儿,是监察,弹劾和建议,我的意思是将监察和弹劾分开,专门的部门,只监察,监察完了将证据送上来,然后另外有关部门再去审查,然后判定罪名。”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胤禛却好像是有所得,略挑眉笑道:“这主意倒是不错,虽然麻烦了些,却能少了冤假错案。”
“恩恩,至于贪污这事儿,既然十之□□都会贪,不如你将俸禄提高些。”静怡继续说道,胤禛有些错愕:“高薪养廉?你是如何想到这方法的?”
静怡有些疑惑:“高薪养廉?”
她想到个什么啊,这是听别人说的。胤禛估摸是觉得这方法可行,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起身:“朕还有事儿,就先去养心殿了,晚上再过来。”
然后,在静怡眼巴巴的注视下,转身走人了。静怡也是无语了,深恨自己多嘴,但想想,自己就是不多嘴,估计胤禛也不会在这儿多停留,他那样子,分明是早有高薪养廉的打算,不过是被自己提早一步说出来了而已。
高薪养廉这事儿吧,静怡觉得有点儿悬。她也忘记是从哪儿看来的说法了,想要贪的人呢,不管你给多少薪俸,他照样有借口去贪的。而且,这高薪从哪儿出?国库空虚,发放基本的薪水还可以,高薪的话,估计是发放不起的。
胤禛召集了张廷玉等人议事,开口就是高薪养廉的办法:“将各地税收并入国库,这样一来,朝廷税收也能增加,地方官员则是补贴养廉银,你们觉得这主意可行?”
张廷玉皱眉想了一会儿,摇头:“微臣觉得,怕是不可行,各色税收若是都收到国库,就相当于是地方上的财税给收住了,地方上财政从何处伸手?养廉银给了官员,可不是给了地方官府。”
“那爱卿觉得,应该如何解决?”胤禛问道,张廷玉微微躬身:“养廉银可行,但要怎么行,如何规定,还得多加考虑,目前来说,还不能实行。”
“即便要用这方法,养廉银该用多少,该如何用,都得另外商讨。”另一大臣出来说道,胤禛点头:“朕觉得,十倍即可,你们觉得如何?”
养心殿在商量大事儿的事情,静怡就显得有些无聊了。她皱着眉趴在软榻上想事情,胤禛的身体,在她心里总是个疙瘩,得想办法让胤禛改了现在的很多生活习惯才行。
一个健康的人,首先得有一个健康的生活习惯,不能熬夜,三餐要按时,这基本的两点,胤禛都做不到。
还有那悬在头顶的丹药两个字,不对,胤禛应该不会那么傻吧?历史上死于丹药的皇帝可不少,最有名的就是秦始皇了,就是现在还有小日本是秦始皇寻仙丹的的岛屿呢。就是前朝,也有死于丹药的,最出名的就是红丸案了,有这么多的前例在,胤禛又向来只喜欢佛法,对道家不怎么亲近,怎么会无缘无语的去吃丹药呢?
静怡想不太明白的,但下定了决心,日后得多多留意,一旦发现胤禛有吃丹药的迹象,就得赶紧阻止了才行。
“娘娘,皇后娘娘那边来了人。”正想着事情,王嬷嬷忽然进来说道,静怡微微皱眉,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这才点头:“请了进来吧。”
来的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笑吟吟的给静怡行礼请安,这才说道:“皇后娘娘请贵妃娘娘过去说话,若是贵妃娘娘得空,这会儿去就行,若是贵妃娘娘不得空,明儿去也行。”
既然是皇后请,那没空也得有空,静怡忙起身:“这会儿就有空,只稍等片刻,我换一身衣服。”
说着进了内殿,王嬷嬷留在外面,一边给那宫女拿点心,一边问道:“这不早不晚的,皇后娘娘找我们娘娘可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那宫女笑道:“我也不知道,主子娘娘的心思,奴婢可不敢随意猜测。”
王嬷嬷也没塞银子,反正就是塞了,估计那宫女也是不敢要的。
静怡揣测着皇后的用意,坐了轿子到长春宫。进门就发现,李氏和年氏居然也在。皇后靠坐在椅子上,脸色略有些疲惫,年氏则是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见静怡进门的声音,几个人都转头往门口看,看的静怡差点儿左脚拌右脚。
进门给皇后行礼,李氏和年氏又起来给静怡行礼,然后众人重新落座,皇后就扶着头说道:“今儿叫你们过来,是有事情和你们商量,本宫这两天觉得身子有些不太方便。”
静怡忙关心的问道:“娘娘是觉得哪儿不舒服?可有请了太医诊脉?太医是如何说的?”
李氏也忙说道:“娘娘可得多注意身体,这几天天气转凉,娘娘要保重才是。”
皇后摆摆手:“并不是很严重,太医只说是太过于耗神,有损心脉,所以本宫就想着,将这宫务暂且交由你们,本宫想休息两天。”
静怡条件反射就觉得这事儿不对头,是皇后在算计什么,可看皇后的脸色,好像还真是有点儿不太好,蜡黄蜡黄的。这宫里也没太后,最闹腾的宜太妃也出宫了,按说也没什么人压在皇后头上了,皇后也没必要借由宫务脱身,所以,大约是自己想太多?
“妾身是很愿意为娘娘分忧的,只是娘娘也知道,长寿的身体不是很好。”年氏有些歉然的说道:“昨儿太医刚过来给长寿看了看,一到这秋天,长寿身子就不舒服,不是发热就是着凉,妾身实在是没太多的精力做别的,所以,妾身怕是帮不上娘娘的忙了,还请娘娘见谅。”
李氏也忙说道:“娘娘也知道妾身吃斋念佛好多年了,早就不过问外面的事情了,您虽然信得过妾身,但妾身信不过自己我,万一将这宫务弄的一团乱,岂不是要让娘娘更费心了?”
这两个人都推辞掉了,皇后就只看静怡了。
静怡也忙要推辞:“长宁还小,安康又向来调皮……”
皇后面色有些黯然:“妹妹也不愿意为本宫分忧吗?哎,本宫难不成就是劳碌命?”
这就不好往下接了,若是不接下这事儿吧,那传出去该说没点儿风度了,可接下来……不对,接下来也是有好处的,她不是正觉得自己人手不够用的吗?
皇后能安插人手,她为什么就不能?说不定,顺便能将皇后安插的钉子给找出来?
“既然皇后娘娘身子不方便,那妾身就暂且帮着娘娘打理两天宫务,尽些绵薄之力,只求娘娘早日康复。”静怡笑着起身说道,皇后微微点头:“那就劳烦妹妹了,也幸好,这颁金节过了,妹妹只要照例行事即可,也不需要多花费心思。”
静怡笑着点头,等皇后让人送了管事的对牌和账本,至于钥匙,那是没有的,静怡也没敢想着拿到手。
回了永寿宫,静怡就叫了王嬷嬷:“皇后真是生病了?”
王嬷嬷愣了一下,摇头:“并不曾听说长春宫请了太医,奴婢这就让人留意一下?”
静怡点头:“好,若是皇后娘娘有用药,就让人看看是治什么病的。”
等到了第二天,静怡正打算去请安,皇后那边又来人,说是皇后不舒服,今儿就不用过去请安了。
中午那会儿,王嬷嬷也打听出来消息了,忙过来和静怡汇报:“昨儿下午,太医到长春宫走了一趟,昨儿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有用药,只是那药渣已经被送走,奴婢没办法拿到,所以……”
宫中药渣都是要送回到太医院的,另外保存三个月。若是到时候没什么意外,这药渣才可以处置了,若是有什么意外,这药渣说不定就能用得上了。
静怡微微皱眉,是真的生病了?
“请了……”静怡开口,但说了两个字就顿住了,她原本想请了武氏和耿氏过来,帮着她一起打理宫务的,但想想武氏不太喜欢沾这些事情,耿氏又不太可靠,所以就将剩下的话给咽回去了。
想到耿氏,静怡就有些焦躁了。耿氏平时倒是够小心谨慎的,几乎从不出错,可一旦出错,那就是大错,像是刚进府时候被人给引诱买了福~寿~膏,还有几个月前想要弄个人进宫的事儿。
不管哪一件,在静怡看来,都是大事儿,然而,胤禛和皇后,居然都没什么表示。
那福~寿~膏的事儿,就只是关了几个月的禁闭。静怡后来还给自己找了借口,一来耿氏当时年幼不懂事儿,犯了错也应该给一次改正的机会,二来她也是被人糊弄,这才犯了错,不算是主谋,所以不用惩罚的太狠。
可之前那弄个人进宫的事儿,这可不是小事儿,胤禛居然又是轻飘飘的放过去了。
有时候静怡想想,都觉得耿氏才是胤禛的真爱了。或许,这次是看在天申的面子上?
想了一会儿,静怡略觉得有些心烦,就又将耿氏的事情给放到一边去了。等会儿陈玉就该回来了,指不定耿氏的事情,他也已经查明白了。
皇后既然说了凡事照着前例来,静怡也就不给自己找太多事儿。她只拿着花名册翻看了几天,又叫了陈玉去打听,弄明白了这花名册上大部分人的动向。
原先是在哪儿伺候的额,现在又被分配到哪儿了,老家是哪边的,和宫里的丫鬟太监有什么来往。
还真让她梳理出来两条线,一个是年氏那边的,一个是她自己这边的。她这边有个三等的小宫女,认了个干姐姐,那干姐姐是在浣衣局当差,这个干姐姐呢,又有个同乡,是在长春宫当差。
静怡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个线埋的太浅了,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到底是真的还是故弄玄虚呢?还有,皇后既然敢将花名册交给她,早算到她会看的吧?
真真假假,还真不好判断。
“娘娘,陈玉回来了。”翻看了大半天的花名册,王嬷嬷急匆匆的进来汇报,静怡捏了捏眉心,这才点头示意:“让他进来。”
前两天陈福生病,陈玉特意来告假三天,今儿正好是最后一天。
“你干爹的身体好了?”等人进来,静怡率先问道,陈玉忙行礼回话:“多谢娘娘惦记,干爹的身体已经好转了,今儿奴才回来的时候,干爹已经能自己下床走路了。”
“太医说是什么病?”静怡又问道,胤禛对陈福的态度十分好,连生病也赐下太医,静怡估摸着陈福在夺嫡时期,应该是给了胤禛不少帮助。也或许,是康熙身边的三大总管,就只剩下陈福一个人,胤禛大约是为对着他缅怀康熙。
反正,胤禛看重,静怡就得给几分脸面,别看人家就是太监,大总管也是有品级的。
“太医说是着凉了,前两天变天,干爹仗着身体好,洗了个冷水澡,然后就病了。”陈玉忙说道,又忙讨好的对静怡笑:“奴才这几天也没闲着,伺候干爹的时候也打听了些事儿,娘娘就当个消遣听听?”
静怡点头:“你说。”
“在潜邸的时候,主子娘娘曾和裕嫔单独聊天。”陈玉压低了声音:“主子娘娘说了一句话,七活八不活。”
静怡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但猛然间脸色就白了一下,耿氏摔断腿的时候,她正好回府,当时,正好是八个月的身孕。她记得清楚,是因为年氏七月生了长寿,她十一月生了长宁。
九月,胤禛带着她从江南那边回府。
她一直都觉得,福晋是个很和善的人,她有自己的原则,哪怕当初李氏在府里受宠的连她这个嫡福晋都要后退三分,她也没对李氏的孩子下手,所以哪怕后来静怡和福晋撕破脸皮,她也从没想过,福晋竟是动过这样的念头。
“所以耿氏是不愿意对我下手,就自己摔断了一条腿?”静怡问道,陈玉不敢抬头,低低的应了一声。
静怡皱眉:“可福晋,为什么要这样做?”
若是不想要她生孩子,那对安康下手不更容易吗?没她在府里护着,对付安康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吗?还有元寿,哪个不比她好对付?
还是说,福晋其实并不想要她生孩子,而是想要她的命。
“福晋明知道,我对她,应该是没有半点儿威胁的。”静怡喃喃的说道,她往日里也是这样表现给福晋看的,她不争不抢,胤禛宠爱谁她也从不敢多话,对福晋一如既往的恭敬尊敬,福晋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还有耿氏,她对耿氏向来很是戒备,因为她觉得耿氏人品不好,进府的时候就巴结上李氏,但弘昀一死,李氏势颓,耿氏就立马转头抱了静怡的大腿,又有买福~寿~膏的事情,静怡就觉得耿氏不可信。
那耿氏为什么宁愿自己摔断腿,也不对她下手?若是耿氏想巴结福晋,只要一伸手,就能完成福晋交代的任务了吧?
还有,她既然这样做了,为什么没拿出来到自己跟前邀功呢?
“皇后娘娘生病了,你去查查。”静怡想了一会儿,吩咐道,陈玉忙应了一声:“是,奴才这就去,娘娘还有别的吩咐吗?”
静怡摇摇头,陈玉就躬身退到门口,这才静悄悄的出去了。
静怡还是有些想不明白,福晋在她心里,是恩怨分明很有原则的人,是她心里最符合这个年代嫡福晋形象的人,端庄贤淑温柔大方,可是,连李氏她都能容忍,为什么会指使耿氏对她下手?
这种感觉就像是福晋原本在她心里是个神,完美无缺,然而忽然有一天发现这个神是带着面具的,下面是一张恶鬼的脸,有恶心,有惊吓,有不解。
静怡看着还放在茶几上的账本和花名册,就觉得这两样东西像是张开了嘴巴要将她给吸进去。她以为的好人不是好人,她以为的坏人却是宁愿摔断了自己的腿也要救她。
那是不是她印象中别的事情,其实也是有另一面的?
比如,耿氏想要往宫里塞个人的行为?再比如,李氏就真的是只吃斋念佛吗?年氏就真的是只关心儿子女儿吗?她知道自己在宅斗宫斗这方面,技能点没点亮,所以她有什么事情,向来都是老老实实的跟胤禛交代的。
可现下这事儿,她要如何去交代?
明说福晋要杀她?胤禛能信吗?
静怡想的入神,连元寿和安康回来了都不知道。还是长宁扑到她身上喊了一声额娘,她这才回神,转头就看见元寿拉着安康正站在跟前,脸上忙露出笑容来:“放学了?肚子饿不饿?”
元寿皱了皱眉:“额娘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儿?”
安康也点头:“额娘看着不高兴,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该不会是我吧?我这两天可安生的很,先生还表扬我了呢,对了,今儿汗阿玛过来吗?”
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这种脚步声,在宫里,除了侍卫就只有胤禛了,但侍卫是不可能闯到永寿宫的,所以,只能是胤禛了。
元寿机灵,忙迎了出去:“汗阿玛,您回来了?累不累?儿子给您捏捏肩膀?”
胤禛挑眉:“今儿怎么这么殷勤?说,是不是想要什么东西?”
一边说着一边进门,静怡忙起身行礼,胤禛摆摆手阻止了她的动作,笑着将长宁拎起来晃了晃:“长宁去哪儿玩了?身上怎么都是泥土?”
长宁笑呵呵的:“我去御花园了,地里有虫子,我抓虫子。”
说着还招手叫跟着他的小太监,那小太监捧着个茶杯,长宁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