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尊卑不分,以下犯上还害的二妹妹受伤。但凭姨娘处置,鸾儿绝无二话。不过可否请姨娘看到这丫头并非存心,只是无心之举,小惩大戒?”
曲宛若直视着舒清鸾,似是想从她的眼眸里看出些什么来,然而在舒清鸾的眸中除了一如既往的对她的恭唯之外,却是不见其他,就连刚才打了槿儿的那一巴掌,也不过只是一种假象而已。直至床上的舒紫鸢传来微微的痛吟声,才将曲宛若的失神拉回。
“金嬷嬷,太医怎么还没来?”曲宛若在床沿坐下,心疼的握着舒紫鸢的手,急切的问着金嬷嬷。
“孙太医,这边请。”话刚说完,便见着卢管家领着孙太医,朝着这边走来。
孙太医在看了一眼舒紫鸢的伤位之后,微微的皱了下眉头。
就连卢管家亦是眉头拧成了一条线。
这……
伤的也太那什么了吧?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家,怎么就这个地方受伤了?
这以后可该如何是好?
但是太医想的可不是这样的。而是在想,就算他是太医,可这毕竟是相爷的掌上明珠,这伤又是在这么一个特殊的地方,万一他一个不小心的,碰到了不该碰的,又看到了不该看的。那他岂非惹怒了相爷?
如是一想,太医倒是觉的有些无从下手了。
舒清鸾自然是将太医的为难看在了眼里。
这便是她要的结果。
如果一个不小心,那舒紫鸢的闺誉可就有得话说了。
想要坏了她的名声,不将你们的心肝宝贝拉上垫底,怎么对得起你们呢?
双眸微微的一闪,一抹不易显见的精睿一闪而过。没有人去注意,却只有舒映月将那一抹精睿收入眼底。唇角微微的扬起一抹弯度,眼睑微微下垂,似是在思衬着什么。却不知,这是舒清鸾故意让她看到而已。如若不这般,又岂能知道这对母女的心思呢?
不过依目前看来,云姨娘与舒映月倒是一对聪明的母女,很显然已经在暗中偏向了她这边。若不然,云姨娘又怎么会在曲宛若面前说那番话呢?
“太医,为何还杵着?妹妹有伤在身,你赶紧给看看吧。”舒清鸾一脸担忧急切的催促着太医。
太医微微的犹豫了一下,“这……”,对着曲宛若鞠身一作揖,“夫人,二小姐这伤的地方……,下官不敢轻易断诊。”
曲宛若看一眼舒紫鸢的伤处,又看一眼太医的谨严慎行,一时之间倒也是失神了。
太医说的没错,鸢儿这伤确实伤的……,如若太医要断诊,那势必要接触到鸢儿的肌肤。鸢儿的身子又岂是任何一个男子能触抚的?她的鸢儿可是要母仪天下,执掌凤印的。如若真被这小小的太医占了便宜去,那以后鸢儿还有何颜面?
可是,如不及时的诊治,只怕鸢儿这要是落下了疤,那可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曲宛若亦是陷入了两难之间。脸上的表情更是纠结万般,十分的复杂。
见着曲宛若脸上那变幻莫测,十分复杂的表情,再看看床上舒紫鸢的那伤。舒清鸾只觉的心情异常的好。
等着吧,这才只是开始。以后还有你们受的。
最后,曲宛若只能一咬牙,对着太医说道:“卢太医,你在幔帐外口述,我为鸢儿治伤。”
“夫人,使不得。您还有孕在身,不宜沾血的。不然,让奴婢来?”金嬷嬷小心的劝着曲宛若。
曲宛若摆手,“不碍!自己的女儿。”看一眼垂眸站于一侧的舒清鸾,眸中闪过一抹阴戾,“云姨娘留下帮忙搭把手,鸾儿与月儿都出去了。卢管家,把槿儿那丫头先关进柴房。”
“是,夫人!”卢管家应道。
“夫人,奴婢真不是故意的!”槿儿试图求饶,却是被卢管家一把拽走,连拖带拉的走门外走去。
舒清鸾对着曲宛若侧了侧身,“那姨娘你自己小心着点,如有需要鸾儿帮忙的,尽管开口。希望妹妹不会留下疤痕才是。三妹妹,我们先出去吧,别防碍了太医为二妹妹诊治。”说完,倒是十分亲热的执起舒映月的手,迈出门外。初雨很是顺手的将手给关了上。
曲宛若狠狠的瞪一眼舒清鸾。
院中,舒清鸾与舒映月并肩站在香樟树下,没有说话,只是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便是浅浅的抿唇一笑。
这一笑,两人心领神会。
……
被杖责了二十大板的槿儿一身狼狈的跪在曲宛若面前,不断的磕着头:“夫人,奴婢真的没有做过。求夫人相信奴婢。奴婢对夫人忠心耿耿,夫人没有吩咐的事,奴婢绝对不会去做。更何况怎么会做伤害小姐的事。求夫人明查,定是有人陷害奴婢的。”
“陷害?”曲宛若似笑非笑的看着槿儿,放下手中的茶杯,“当时院中除了你就只有大小姐和初雨,那你的意思是大小姐陷害你还是初雨?”
021 斗姨娘,惩恶奴(四
021
槿儿眼神有些慌乱的看着曲宛若,然后下意识的转向了站在一旁的舒清鸾身上。怯怯懦懦且微微的带着隐隐的讫求,继而又将视线移向了站在舒清鸾身后的初雨身上。
舒清鸾浅浅的一抿唇,迈出两步走至槿儿面前,露出一抹可亲可人的浅笑:“槿儿,你的眼神可是在告诉姨娘,陷害你的那个人是小姐我?”
槿儿摇头,如拨浪鼓一样的摇头:“不,不!奴婢不敢!”
“不敢?”舒清鸾依旧浅笑,“只是不敢,而不是不是!那也就是说槿儿心里是这般想的,只是嘴里不敢这么说而已,是吧?”
槿儿张着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又因为挨了二十大板,此刻双眸含泪,很是狼狈。
舒清鸾转身,浅笑盈盈的看着曲婉若:“姨娘可也是这般认为?”
曲宛若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便见着金嬷嬷急步的朝着曲宛若走来,脸上甚至还带着隐隐的焦急。走至曲宛若身侧,弯腰,对着她的耳际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便只见着曲宛若的脸色微微的僵了一下,然后是抬头望着金嬷嬷:“什么时候的事?”
金嬷嬷摇头,“老奴未知,但是此刻,估计着这事都已经传遍了整个上祁城了。也不知道有没传到……”金嬷嬷斜了眼站要曲宛若对面的舒清鸾,将话给卡在了这个地方。当然,她不说,曲宛若也知道后面要说的是什么了。
曲宛若的眉头微微的拧了起来,那微微眯起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直视着舒清鸾,似欲从她的身上看出个所以然来。然而,舒清鸾却依旧只是用着浅浅的微笑看着她,脸上除了微笑之外,再无第二种表情。让人看不出半点的不是之处来。
“姨娘,怎么了?何以用这般眼神看着鸾儿?可是鸾儿做错了什么?”舒清鸾一脸疑惑不解的看着曲宛若,脸上依旧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还是说,姨娘真觉的妹妹受伤一事真与鸾儿有关?姨娘,鸾儿是姨娘一手带大的,鸾儿是怎么样的人,怎么样的性格,姨娘不清楚吗?鸾儿是会做这般事的人吗?”边说边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左侧脸颊,那里,还有因为曲宛若一个巴掌而留下的五个手指印。
曲宛若用着探究般的眼神直视着舒清鸾,直觉告诉她,舒清鸾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是,理智却又告诉她,舒清鸾说的没错,她是她一手带大的,舒清鸾是怎么样的人,她一清二楚。就是因为她将舒清鸾的性子捏的一清二楚,所以她才会让槿儿将那条白绫无声无息的放在了桌上。事实上,她没有猜错,舒清鸾确实用那尺白绫悬梁了。只是却没有死成。
但是,又是谁在外撒播着那些谣言的?
“姨娘又怎么会怀疑鸾儿呢?”曲宛若对着舒清鸾露出一抹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从椅子上站起,伸手抚上了舒清鸾的左侧脸颊,一脸关心疼爱,“可是还疼?”
舒清鸾摇头,“不疼了。”
“姨娘一时情急,见着鸢儿那样,才会失去理智打了鸾儿一巴掌。鸾儿可有怪姨娘?”一脸慈母的样子。
“怎么会呢?”舒清鸾再摇头,双眸满含微笑的看着曲宛若,将那抚在她左侧脸颊上的手拿下,握于双掌内,“正所谓关心则乱,姨娘是因为太担心妹妹了,所以才会失去理智打了鸾儿的。鸾儿明白,这只是姨娘为人母的本性而已,鸾儿没有怪过姨娘。如果今天换成是鸾儿受伤,相信姨娘也会这么做的,姨娘,你说是不是?”眨巴着水灵的双眸,望着曲宛若。
见着这双与记忆中,像足了八分的眼睛,再加之舒清鸾脸上那盈盈的浅笑,曲宛若只觉的心狠狠的纠了一下。
“曲宛若,我要你这辈子都无缘于舒夫人这个位子。”脑子里,沈兰心的话如魔咒一般的再次想起。
沈兰心,我曲宛若告诉你,有生之年,我一定会坐上舒夫人这个位置的。你给我瞪大了双眸在地底下看着,我不只要坐上舒夫人的位置,我还要你的女儿一步一步的遭千人唾骂,万人垂弃。
曲宛若的眸中闪过一抹阴森,对着舒清鸾抿唇一笑:“当然,你和鸢儿都是姨娘的女儿,谁受伤了,姨娘都心疼。”
舒清鸾转头斜视着跪于地上的槿儿,“姨娘打算如何处置槿儿?可否看在鸾儿的份上,轻惩?我相信槿儿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不小心才会踩住了鸾儿的裙摆。也怪鸾儿,如果让她先行的话,也不会让妹妹发生这样的事,还害的妹妹那么私密的地方受伤了。姨娘,你说,妹妹会留下伤疤吗?这要是留下伤疤,可该如何是好?鸾儿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边说边流下了两滴伤忧的眼泪。
槿儿在听到这话时,整个身子猛的打了个颤栗。虽然舒清鸾一直都是在为她求着情,在将罪过往自己的身是揽,可是却是说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便是舒紫鸢的伤,特别还是伤在了女子最为宝贵,最为重视的胸部之处,这要是留下了疤,无疑是对一个未出阁女子狠狠的一个重击。而这个伤,却是因为她,才会留下的。所以说,不管是夫人,还是二小姐,又或者是老爷,那都不可能会放过她这个最为祸首的。
如果是一想,槿儿只觉的整个人如同跌入了一个黑漆漆,阴森森而又寒风呼啸的窟窿里。给人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夫人,饶命!”槿儿不断的对着曲宛若磕头。
“夫人?相府何时又有了新夫人?为何本夫人不知道?”
022 斗姨娘,惩恶奴(五
022
话落,便见着一美妇在几位嬷嬷和丫环的拥簇下,迈步朝着这边而来。
她着一件宝蓝色的锦服,裙摆上绣着盛开的绿牡丹,一如她本人一般,给人一种高贵尊雅的感觉。衣襟和裙边是用上好的银线滚边,宝蓝与银色的相配,异显的至高无上。发髻上,左右两支凤凰于飞金步摇,随着她迈步而走,金步摇下的流苏前后左右晃动着,再一步显示着她身份的尊贵。
“见过宁国夫人。”
“奴婢见过宁国夫人。”
曲宛若一个快速的从椅子上站起,对着她屈膝呈半跪状,躬身福礼。身后的金嬷嬷亦是赶紧对着她半跪福礼。就连原本跪在地上的槿儿也是赶紧朝着她磕头。
“鸾儿见过姨母。”舒清鸾对着沈惠心侧身福礼,脸上始终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
“奴婢见过宁国夫人。”身后的初雨亦是对着沈惠心侧身福礼。
沈惠心微笑着扶起舒清鸾:“鸾儿不必多礼,让姨母看看。”沈惠心直接无视舒清鸾身后的曲宛若以及金嬷嬷,对着舒清鸾细细的打量着,似在将她从头到脚的细看一翻。然后有些不悦的蹙了下眉头,“鸾儿,这些年定是吃了不少苦吧?看把你瘦的,姨母看着着实心疼。”边说边伸手抚上了舒清鸾的脸颊,却是在看到左侧脸颊上那浅浅的五个手指印时,眸中闪过一抹阴戾,森森的直视着舒清鸾身后的初雨,“大小姐脸上的手指印哪来的?”
初雨战战兢兢的对着沈惠心半跪福礼:“回宁国夫人,是……”
依旧还鞠身福着礼的曲宛若与金嬷嬷整个身子微微的僵了一下。
“姨母。”舒清鸾打断了初雨的话,拿过沈惠心那扶着她脸颊处的手,抿唇浅浅的一笑,“姨母最近身子可好?鸾儿可是有好些日子没见过姨母了。初雨,怎么还愣着,快给宁国夫人奉茶。”
“是!小姐!”初雨对着舒清鸾和沈惠心侧了侧身,转身离开。
沈惠心心疼的看着舒清鸾:“你这孩子,怎的还和姨母这般生份了?若是想姨母了,随时可以来宁国公府的。你娘亲不在了,我这个当姨母的自是要替你娘亲好好的疼着你的。”
对着沈惠心很是有礼的福了福身:“鸾儿谢过姨母对鸾儿的疼爱。娘亲虽然不在了,可是这些年,曲姨娘一直都视鸾儿为己出,对鸾儿疼爱有佳,父亲亦是对鸾儿爱护有佳。再加上姨母的疼爱,鸾儿觉的,自己已是最幸福的人。”
沈惠心的脸上划过一抹不以为意的嗤笑,视线终于从舒清鸾的身上移到了还鞠着身子的曲宛若身上,冷冷的一笑:“夫人?曲姨娘,你倒是挺会为自己抬脸面的啊?还是说你们相府没有家规了?一个低贱的姨娘也可以下人喊你一声夫人?相爷是何时将你扶正的?本夫人怎么不知道?”
“低贱的姨娘”这五个字狠狠的刺痛了曲宛若的心。如若当年不是沈兰心的使计,她又怎么会只是一个小小的姨娘。相爷夫人的位置本该是她曲宛若的。论身份,她不输沈兰心。论相貌,她同样不会输给沈兰心。论心计,她更甚于沈兰心。然而,她却只能甘屈于姨娘。十六年了,那死老太与皇后就是压着不松口,不让舒赫将她扶正。这让曲宛若对沈兰心的恨意更度加深。恨不得将她从棺材里拖出来,再鞭尸一顿。最后,便是将对沈兰心满满的恨意全都转移到了舒清鸾的身上。
“宁国夫人请用茶。”初雨端着一杯上好的碧螺春,奉至沈惠心面前。
沈惠心却没有去接的意思,于是初雨便只能微鞠着腰,恭恭敬敬的端着茶杯,不敢有半点的懈怠。
“回宁国夫人,不关曲姨娘的事,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为了讨好姨娘,故意唤曲姨娘为夫人的。求宁国夫人宽饶。”槿儿对着沈惠心又是磕头,又是求饶。
“云嬷嬷,给本夫人掌嘴!”沈惠心冷冷的斜一眼曲宛若,吩咐着身后的云嬷嬷,然后接过初雨手中的茶杯,径自的往椅子上一坐,若无其事的斜睨着跪在地上的槿儿,而自己却是端庄优雅的饮起了杯中的碧螺春,“目无尊卑!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们这些个下人插嘴?”
“是,夫人!”云嬷嬷点头,向前迈一步,对着槿儿的脸颊,便是狠狠的攉了过去,左右开弓,直至将槿儿的脸打成了猪头一般,才罢手。
沈惠心将手中的茶杯放桌几上一摆,拿过一方锦帕优雅的拭去嘴角的水渍,“既然相府没人管教,那本夫人不介意替过世的相爷夫人好好的管教一下你们这些个下人!好让你们知道,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本相倒是不明白了,宁国夫人何时成了我相府的主子了?何时,我相府的下人竟劳须宁国夫人来管教了?”沈惠心的话刚落,便是传来了舒赫那冷冽的声音。然后便见着一身朝服的舒赫迈着大步朝着这边走来,他的脸色十分的阴沉,他的眼眸里还透着浓浓的杀气。
“鸾儿见过父亲。”
“奴婢见过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