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麦穗和二旺发现附近有个书店,可以在里面看书。
于是林岚和韩青松陪着小旺去医院,大旺领着自己弟弟妹妹还有那三个大哥哥去了附近的书店看书。
厌学的三旺加三人组:…………
最后季廷深领他们去看电影,他虽然没钱,但是搞到了内部票证。
陆锦绣联系的主治医师,一切都是省城最好的,入院、检查一系列程序下来,手术安排在农历八月十六。
今年的中秋节过得特别不一般,一家人在省城,还有陆锦绣加季廷深三个作陪,也算是毕生难忘的。
手术很成功!
因为有陆锦绣帮忙,加上韩青松是公职人员,小旺的手术费可以减免大半。林岚还打算从省医院多买点药备着,省的县医院买不到。
等小旺手术做完,在医院里留院观察期间,韩青松就去开会。
林岚则让几个孩子负责把知青的信给各家送去,尤其沈遇舅舅和霍缘,跟他们说说情况让他们不必担心。
沈遇舅舅和霍缘也来医院探望过小旺。
小旺留院观察几天,然后拆掉纱布,大夫检查过表示很成功。他让小旺先戴个眼罩适应几天,散散淤血吸收一下,按时吃药点药膏,差不多一周等淤血散去,就可以恢复视力。
“大夫,我们是乡下的,不能回来复查,能否写信说明情况?”林岚想得周到,只要没有危险就不需要回省城复查,到时候希望可以和医院沟通,去县医院做复查。
主治大夫很惊讶她居然有这样的见识,笑道:“当然可以,我会把病历详细写清楚,你们带回去定期填表。如果有问题就写信过来,病历上会有详细的收信地址。”
林岚连忙道谢,跟着大夫去看病历内容,如何记录等等。
大夫看她思路清楚,又识字,说起治病来也头头是道,忍不住和她多聊聊。
“大嫂,你应该去医院进修,回公社当个赤脚大夫。”
林岚笑道:“多谢大夫指点,就是我晕血晕伤口的,害怕,当不来大夫的。”
前世她学过急救,后来也参加过几次救援活动,她发现自己很晕大伤口和大面积流血。虽然不至于直接咕咚晕倒,可那头晕目眩恶心的感觉还是很明显的。溺水做个人工呼吸,头疼脑热啥的还行,那种血呼啦的,她做不来,还会耽误事儿。
她很有自知之明的。
大夫因为这些天和她相处比较好,看她不像一般乡下人那么粗俗拘谨,孩子也教育得那么懂事,忍不住提点一下,她有难处也就不多说什么。
小旺出院,韩青松的会还没开完,一家人又可以在省城逛逛。
陆锦绣忙的时候,就打发警卫员和后勤组的小战士开两辆吉普车,把林岚一家以及季廷深三个都带上一起结伴游玩。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省城,在金秋八月有一种高洁秀雅的姿态,各色花儿绽放,果树上缀满果实,秋高气爽,风光无限美。还有那涌出地面的泉水,让孩子们大呼惊奇。
除了景点,林岚还着重带孩子们逛各大专院校。
经历了文革的动荡,省城的正规大学撤销一半,有的直接改成工农兵学院。
她特意打听过省艺术专科学院,71年改成五七艺校,按军队建制,分音乐、美术、舞蹈、京剧、曲艺5个队,以排练样板戏为主要教学内容。
不过,等小旺考学的时候,肯定很多艺术院校会恢复办学的,并不用着急。
玩的时候小旺不是有人抱着就是背着,舒舒服服一点都不累,加上一家人在一起心情又好,所以视力恢复反而快一些。
几天后,小旺摘掉眼罩,眼睛已经可以正常视物。
虽然还有轻度近视和散光,需要戴新眼镜矫正,比起从前却好得多。
他眨巴着眼睛,夸张地笑道:“哇,我感觉天一下子亮了呢,就原来有雾气,现在拨开一样!”
“恭喜小旺哥,眼明心更亮!”大家笑着祝福他。
过了两天韩青松开完会,他们决定返程。
陆锦绣已经开始秋季训练,交代人给准备回程火车票,又抽时间亲自送他们上火车。他还给孩子们买了不少礼物,点心、糖果、麦乳精、水果等等,满满两书包。
因为周绍东在南边回不来,季廷深三个人也让陆锦绣全权安排。陆锦绣考虑一下没让他们留在省军区,而是打发到下面地区集团军去历练。
所以,他们三个就和林岚一家同路,他让韩青松照应一下给送过去。
韩青松跟陆锦绣告辞,“回去忙吧,有话写信。”
陆锦绣立正,脚后跟一磕,给韩青松敬了一个礼。
韩青松还了他一礼,握手,转身上车。
陆锦绣走到车窗,朝着林岚笑道:“嫂子,想玩了就来啊。”
林岚和孩子们跟他摆手再见。
小旺笑得甜甜的:“陆叔叔欢迎你来我们家玩儿。”
陆锦绣朝他打了个手势,目送火车离开。
等火车走远看不见陆锦绣,孩子们就开始点数战利品。
这些日子在省城逛街旅游,他们买了不少心仪的东西。
林岚买的有纪念意义的过期报纸杂志,这个相当便宜,按照废品价格。另外还买一些书,多半是二手书,便宜。这时候人都爱惜书本,二手书也保护得很好。另外就是帮亲朋们带的东西,布、毛线等,还给林梅买了收音机。
一台二手的,逛街的时候无意中买到的,有个老太太急用钱,偷偷卖了一些东西。
收音机、书本等,林岚看看差不多就都要了。
麦穗买了两份省城地图、旅游图,一张才几分钱,她多买一份留着慢慢研究。她和二旺合伙买了一些书,还买了一些上好的丝线,打算绣帕子给樊笑回礼。
二旺则买了一些组装收音机的零部件,晶体管之类的,拿回去打算和沈遇、赵明杰等人一起组装收音机,到时候卖给社员们赚钱。大管家永远都不会忘记赚钱,毕竟这一次来省城,虽然有陆锦绣帮衬,可家里的积蓄他估摸着花差不多,得想办法赚钱才行。
大旺什么也没买,陆锦绣送他一个新篮球,他很开心。
三旺拿着一张全家福,比之前那张小的大好几倍,这是他最开心的。
小旺没什么欲望,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就是他最大的开心啦。陆叔叔还带他们逛了省城最大的百货商店,他去看了乐器柜台呢。虽然没买什么,可他看着就很开心啊,有小提琴、电子琴、古筝,可长见识了呢。
娘还给他买了好几本乐谱呢。
小旺在百货商店里试弹过电子琴,让他觉得很神奇。于是他在本子上自己画琴键,纤细的手指在上面点来点去,嘴里念念有词,“do、re、mi、fa、sol、la、si……”
这一次他们回来一起十个人,正好坐了过道两边的座位。
如今孩子们也都混熟,一起玩得很开心,麦穗和二旺、三旺也过去,跟三人一起组队打扑克。
文革初期是禁止生产扑克牌的,也不允许玩,但是禁了那么一两年,搞革命的也憋不住。毕竟没什么娱乐,一群人凑一起也无聊,还是得找点乐子,麻将扑克不能少。
于是70年的时候扑克又开始流行起来,不过这时候不叫扑克,而叫娱乐片。图案也做过改装的,大小王jqk这种带有西方势力的图形换成特色的文革内容,什么东方红、天安门、斗私批修等等。
现在73年,自然更放开,火车上不少人都在玩儿,反正不赌博就单纯打着玩儿,并没人再管。
六个人就打对门,三旺不会,好不容易学会又大喇喇的,连累麦穗和二旺总输。
二旺在家里有时候也会跟大旺一起玩,跟着学会不少窍门,记牌、算牌是必须的,以及如何勾对方如何堵如何骗都要考虑。二旺本来就心思细腻,这东西大旺一讲他就能举一反三。
麦穗没那么厉害,她本来就比较感性在思维和逻辑方面比二旺要差一些,但是打扑克还是够用的。
只有三旺,虽然有时候鬼精的,可要说跟算术之类有关的,那就两眼一抹黑了。
对他来说,打牌就是娱乐,放松,那是不需要动脑子的。打个扑克还算牌动脑子,累不累啊?那还玩啥啊,还不如做题背书呢。
哼!
所以三旺打牌就是纵横捭阖,只管自己冲杀,牌好就突突突,牌不好就猥琐发育。
不懂怎么和两个同伙配合。
二旺这一把牌不好,三旺牌好,本来应该送他先出门,结果好不容易连算带抓机会,找到对方不要的牌,他想一口气走了拉倒,谁知道反而被三旺给堵住。
二旺一脸生无可恋,季廷深和周曙光笑得很不矜持。
三旺坐在季廷深和周曙光中间,听他们笑,一人送一个白眼。
麦穗:“哎,三旺,你咋出的牌?不是说了吗?咱们是一伙的,你得学会合作,牌好就带带自家,牌不好,我们也会先送你走的。”
季廷深和麦穗坐对面,他曲起手肘支头,一双桃花眼微微笑着,瞅着麦穗,“你说得头头是道嘛。”
麦穗撇嘴,“都打这半天,谁还不明白啊?”
三旺:“明白啥啊?你们咋打的?不都是看什么顺眼就打什么?”
二旺扶额,打牌是看顺眼打的?这三弟精明的时候可精明了,迷糊的时候比谁都迷糊,“动动脑子啊。”
三旺:“脑子是啥?这是动脑子的事儿吗?”
我要动脑子我就考第一了我!
栾耀辉一拍桌子,“说得真对!就他们这些学习好的事儿多,打牌本来就是看顺眼打的。”
麦穗白了他一眼,“你咋不瞎打?”
栾耀辉偷看麦穗的牌,还剩下一对8,可不算大:“顺眼打又不是瞎打,你瞅,我是不是能捎着你。你可把鼻梁准备好不许哭鼻子,哈哈。来,咱们把秧子架起来,谁也不许给顺牌啊。”
季廷深给麦穗使眼色,指了指自己的牌,麦穗就凑上去看,季廷深伸食指在她细致秀气的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
麦穗瞪他,“我还没输呢。”
季廷深笑了笑,先出一张大王拦住牌,然后丢出一对五来。
栾耀辉:“季廷深,你这个叛徒!”
麦穗赶紧把手里的牌丢出去,朝栾耀辉笑:“哈哈,没憋住我呗,才不给你进贡。”
周曙光:“要这样咱们还是换组吧,季廷深那么喜欢顺风,你们一组,你跟二弟换,我们要二弟。”
麦穗:“不行,我们搁小三哥换!”
栾耀辉不同意。
麦穗笑道:“你俩不都是看顺眼打牌的吗,正好一组啊。”
她跟栾耀辉换位子。
事实证明,不是二旺跟谁一组谁就赢,而是三旺跟谁一组谁就输!
周曙光和栾耀辉跟着被刮得鼻梁都红了,三旺却越挫越勇,非要赢一把。
可二旺和季廷深俩合作,就算麦穗偶尔拖后腿,那也是死死地摁着他们一组。
周曙光生无可恋,对另一边抱着小旺睡觉的大旺求救:“大哥,不来救援啊?”
这几天他们玩闹惯了,都跟着林岚家称呼。
大旺才不和他们玩儿,他当初学的都是一些手段,出老千都会,让他玩儿,不由自主就带出来。
他已经跟过去划清界限,所以他不玩。
栾耀辉起来去上厕所,三旺和他一起去,两人交流交流感想。
季廷深手里拿着扑克,白皙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洗牌切牌,姿势行云流水,看得人眼花缭乱。
麦穗:“你玩得这么熟练,感情平时不上学不读书,整天就玩牌呢。”
季廷深默默地把扑克放下,示意麦穗洗三次牌。
麦穗拿过去,用规规矩矩的办法洗了三次,然后切牌。
季廷深就开始在桌上摆牌,然后让麦穗掀。
麦穗掀开一张草花a,下一张草花q,“什么意思?”
季廷深:“这说明你桃花多。”
麦穗:“我家没桃花啊,我们家有石榴和杏树。”
季廷深:“……”
他示意麦穗伸出右手。
麦穗看看自己的手,然后摆在桌上。
她的手纤长白嫩,纹路清晰,掌心红润,掌心不像手背那么细嫩,指根处有薄薄的茧子。
季廷深慢悠悠地道:“你以后有学问又有钱呢。”
麦穗很好奇,“你咋看出来的?”
“看手相啊。”
“给我看你的。”
季廷深把自己的手伸出来,他一双手漂亮得跟艺术品一样,细致白净,一看就十指不沾阳春水,他勾了勾唇角,“我可比你的简单,我专一的很。”
麦穗虽然早熟,那也只是懂事而已,对什么桃花专一花心的可没概念,就觉得好奇,怎么看手就看出有学问有钱了。
“我哪里复杂不专一了?”麦穗不服气。
季廷深指尖点了点她的感情线,“你说你到底喜欢几个人吧。”
麦穗很认真地想:“那可多了,我娘我爹我大哥我二弟我三弟我小弟,我三姨,我……沈遇哥,樊笑姐姐,陆叔叔,老师……”
季廷深:“……怎么没有我?”
麦穗摊手,“那我咋知道。我也是看顺眼喜欢的咯。”
“我哪里不顺眼?”
“你……”麦穗笑了笑,“我小弟说,你看起来不正派,坏坏的,跟个……”小混混似的。初次见面时候他那邪气样十个巴掌不嫌多。
“那我真冤枉。不过,我要再次为初见时候的轻浮向你致以最真诚道歉。”
季廷深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光芒清亮,丝毫不见轻挑。
麦穗:“原谅你啦。”
二旺坐到麦穗身边,把扑克牌拿过去,随便抽了几张牌丢在桌上,让他俩看一眼,合上,双手把牌换一下位置,随便点一张:“猜。”
麦穗:“7。”
季廷深也猜对了。
二旺又开始多加两张,加速,这一次两人又猜对了。
季廷深:“呀,咱俩还挺有默契的。”
二旺看了他一眼,“廷深哥,给你看看什么叫默契。”
他让季廷深抽牌,他不看,让麦穗看,然后他看麦穗。
麦穗笑了笑。
二旺:“方片9。”
季廷深:“……”卧日,不可能。
二旺朝麦穗笑了笑,“姐,你看,永远是咱俩最有默契,对吧。”
看着季廷深一副卧槽不可能的表情,麦穗趴在二旺肩头笑得停不下来。二旺大了可有心眼儿,打扑克的时候就跟她对好暗号。
她和二旺从小一起,上学又同桌,作业也一起,真是一个眼神就懂意思。
只是方片9这种,真的是靠作弊的。
林岚跟韩青松商量等到了地区的时候,让他去送三旺,顺便把季廷深三个送去军区报到。
韩青松把陆锦绣弄的票拿出来看了看,他的票是那种军区内部差旅票,没有写明车次和票价,只有时间,配合着介绍信可以随时下车改日再乘车。
他拿出来递给大旺。
大旺接过去,“我送?”
韩青松:“嗯。”
林岚有点担心,“三哥,咱大儿子比他们还小呢。”让大旺送他们,怎么大旺比他们还大似的呢。
韩青松:“14,不小了。”也该学着办事。
林岚一想倒也是,总不能什么都爹娘护着安排好,毕竟孩子以后都要出门的,如果不提前学会应付,以后骤然离了家反而不适应。
她就没说什么,拿了十块钱和十斤粮票递给大旺,“你拿着。”
大旺:“不用。”
“有备无患。”
大旺就揣起来。
韩青松:“去了部队,别人问什么你只管如实说,说什么听着就行。”
大旺点点头:“好。”
“时间充裕,不急,可以玩几天。”韩青松如是说。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