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灯下,容暖心独坐了许久,紧闭的双眼似乎在努力的消化今日所看到的一切。婂瘗旃
苍白的面容只有这一刻,才敢肆无忌惮的流露出彻骨的痛,如果说,前世的一切都未曾在她的血液里消失过,那么,这一刻,她宁愿选择埋藏心底,也不要再看到千暮离那般不人不鬼的模样。
久久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心头的那股痛楚能消散一些,紧闭已久的双眸微微拉开,在纤长的睫毛的指引下仍旧是酿不开的痛。
心里那冰封已久的地方,慢慢的融开。
冰雪流淌,滴滴声响。
起身,行至窗前,这处院落背山环水,环境极好,说好听了,是让她在此静养,说不好听了,便是隔绝她与外界的联络。
虽然如此,却仍看得出来,此处的造建花了不少心思。
在落落湖中央建起一处水上院落,双是何其的艰难,更况且,炎亲王府,便只有此处最为怡人。
不难想象,此处,或许只住过她一人。
千暮遥的心思一直都在,得不到的东西,他便越想得到,因此,容暖心是他心中唯一一处无法触碰的欲望。
立在湖水的另一边,千暮遥背手而立,身后却不知何时多了一名妖娆的女子。
“恭喜王爷,这处有主人了!”妖滴滴的声音响起,伴着女子银铃般的轻笑。
不难想象,这是一名如何风华万种的女子,才能在这静谧的夜里,散发出这惑世的妩媚。
却是,立在前头的男人只是嘲讽的勾了勾唇,轻道:“不过是俱躯壳罢了,你倒是灵通的很,顺便替本王想想,接下来要如何找到容定远,将他和千暮离一并叛罪!”
一回头,千暮遥冷漠的眼神便落在身后的女子身上,那般的冰冷,那般的孤傲。
莫纤纤掩嘴轻笑起来:“不急,待王爷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也不迟……”
他狡猾,她却也不差,互相算计的把戏,便看看是谁的计谋更胜一筹。
用容定远手中的兵符换千暮离一条性命,但前提却是先使得千暮离身败名裂,她要这个男人完全的屈就在她的面前,让他知道,只有她才能帮到他。
先死一回,再得以重生。
如此一来,千暮离的心里,不可能再无她的位置。
想到这里,她轻笑了起来,望向湖中的那一处独俱一格的院落,以及那窗边俨然屹立的清瘦背影,侧向他们这一边的脸颊空寂清高。
莫纤纤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轻而眼带恶毒的紧盯着她的侧脸,她最恨的便是她孤高独傲的气质,似乎这世间的一切不过是一抹浮云,即使这样,也惹得多少人为她飞蛾扑火。
千暮遥自然抓住了她眼中的变化,故一笑,提醒道:“她是本王的女人,你不必再与她为敌了!”
“王爷,您这话说的还太早了,我看,容暖心又岂会如此容易屈服与你,何不趁着现在她有求于你,生米煮成熟饭?”莫纤纤噗哧一笑,眼中却仍旧无半点暖意。
是的,她多一刻完好,对莫纤纤来说,都是莫大的威胁。
千暮遥有些吃惊的望了她一眼,这……倒是他未曾想过的,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从小接受礼教的熏陶,因此,在行为举止上亦是发乎情,止乎礼。
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他觉得若是留到成亲之时再……
那么,她或许会对他动心。婂瘗旃
似乎是猜到了千暮遥的想法,莫纤纤仰头大笑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前俯后仰。
“你笑什么?”
“我笑王爷的痴傻,若是此刻立在这里的人是千暮离,只怕容暖心早已与她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了!”说罢,她意味深长的斜觑了千暮遥一眼,扭着纤细的腰肢,慢慢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内。
立在湖岸边,千暮遥任晚风吹了整整一个晚上,捏起的拳头终是慢慢的落下,紧闭双眼,嘴里却轻轻的吩咐道:“按莫纤纤的话去准备!”
飘渺的空气中传来一声没有温度的应答:“是!”
次日,青水秘密潜入了炎亲王府,与容暖心碰头,询问了两孩子与秦氏的近况,得知他们皆安好,她一颗心微微放了些许,锦州来报,刘嫣然母子已经抵达锦州。
她如今分不开身,也无法亲自验证刘嫣然的儿子是否真正镇南王遗孤。
但事情已经系在了弦上,再拖下去,只怕一切都要发生变故。
容暖心轻叹了一声,轻轻的拉起青水的手,道:“只能由你走一趟了,我不放心这里,那边也不得不去!”
青水熟知她的习惯,让她假扮容暖心也不会太难,再说,刘嫣然她也是熟悉的。
青水点了点头,知道这次的任务至关重要,不知为何,眼中竟噙了些许的泪珠,跟在容暖心身边,知道她并不是个轻易相信人的人,这次的任务,容暖心交给她去做,便真真正正的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左右手。
她心里一阵暖流淌过,眼角的泪珠竟是无意识的落了下来。
这种情,早已超越了她以往的认知,只觉得,即使让她魂飞魄散,她也不会后悔跟在容暖心的身边。
“去吧!”容暖心挥了挥手。
青水转身,正欲潜入湖中,却闻容暖心唤道:“青水,无论如何,保住生命,回来见我!”
青水的身子一顿,再也抑制不住,回身,紧紧的抱住了容暖心,感受着她身上独有的清冷。
“是,姐姐!”她早想这么喊她,却一直不敢,这一回,她再也忍不住了。
容暖心笑了笑,轻拍她的背部,她又何偿不是早已当她是自己的妹妹了?
夜里,千暮遥浑身酒气的来到心院,容暖心正描着画,思量着他这一日古怪的行为,青山每日都会将千暮遥的行为报告于她,因此,她对他了如指掌。
“暖心,我带了好东西给你!”一进来,浓浓的酒气便伴着湖心清水的香气扑了进来,还未来得及迎出去,眼睛便被一样拳头大的东西耀得睁不开眼了。
“可还记得这东西?”千暮遥得意的将那颗乌兰国进供,曾被皇上如若珍宝般收藏起来的夜明珠捧到容暖心的面前。
她怎会不记得?
这颗夜明珠是乌兰公主留下的,当时,还是千暮离亲自将她抓出来的。
那时候自己只顾着恨他,却未从这些小事中瞧出他对她一分一毫的宠爱。
“记得!”勾了勾唇,她接过夜明珠,轻轻放在案台上,一时之间,整间屋子亮如白昼,千暮遥痴迷的瞧着容暖心白晰细嫩的侧脸,轻轻拍掌:“我记人炖了人参汤,你最近的气色不太好!”
婢女立即捧上一蛊香气四溢的鲜汤,人参味很浓,想必是下足了料的。婂瘗旃
容暖心看着那汤蛊,轻道:“谢王爷!”
千暮遥上前一步,借着酒气轻握住她的手:“你我之间又何须客气,只要你喜欢的东西,我就算是上天入地都在所不惜,心儿,你早已明白我的心思,如今,你还顾虑什么?”
那婢女见如此气氛早已识越的放下汤蛊,悄悄退了出去。
容暖心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背过身,不冷不热道:“王爷请自重!”
桌上了汤散发出诱人的人参香,一时之间,熏得满屋子都是浓烈的人参气,容暖心的眸子却越来越沉,心中的压抑最终爆发,一抬手将那汤蛊打翻在地。
“迷魂香,合欢散……王爷,您这是要对付我么?”
这药性早已漫延了整个屋子,从那婢女一进来之时,她便已经闻了出来,近段时日,她正巧在研究药理,因此,细细分析了一番,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此时,她也吸了些进肺腑,因此,才会觉得特别的难受。
千暮遥自然也没有避免,很快,他迷离的双眼涌上血红的欲望,伸手便要去抱容暖心。
侧身一躲,躲过千暮遥的双手,倔强的意识让她暂时处于清明之中,道:“莫纤纤人在哪里?”
千暮遥呵呵一笑,眼中无可抑制的浮现出失望,进而,很快,药性压过了一切。
容暖心又是一个侧身,险险躲过,她只觉得,下这种药的人,并不是想她有什么损伤,而是希望她去死,因为迷魂香和合欢散加起来,便是巨毒,气味能取人魂魄,至人窒息而亡。
但千暮遥是个心武之人,自然没那么容易去死。
这世间,最恨她的人只有莫纤纤,只有她,才会使这种恶毒的手段,让她即使死了,也得惨受污辱。
“你可知,这两种药加起来,会要我们的命?”
容暖心的脚下已经有些虚软了起来,千暮遥终于一手抱住了她。
残存的理智让他浑身一怔,却是,酒已经醉了大半,故也闻到空气中这种奇怪的香气,知道容暖心并非为了脱身恐吓他。
他咬破唇,带着她想要破门而出,却发现,这屋子里里外外都被实木钉得死死的,喊叫了数声亦是无人应答。
“该死,上当了!”
那个可恶的女人,若是让他出这个门,他定要她尸骨无存,千暮遥恨恨的想着,药性再一次浮了上来,他眼中再次充斥着一片血红。
容暖心思量了一番,还是从袖口掏出一枚火花,用手指戳破窗口的纸处,通过缝隙放了出去。
不出一小会,青山和一众暗卫便破门而入,将二人救了出来。
容暖心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放在鼻间闻了闻,这是任飞给她的东西,能解百毒,却是派上了用场。
身体立即恢复了常态,看着仍旧痛苦不已的千暮遥,容暖心道:“将这人送回湖心院,我们等的人很快就会出现了!”
说罢,便由暗卫护着潜入水中,快速的离开了炎亲王府。
三日后,果真如她所料,千暮遥误以为莫纤纤对他下毒手,将其以莫家余孽之名义游街示众。
莫家早以谋逆之名满门处斩,后因莫纤纤谎称自己怀有千暮离的骨肉,才逃以一死。
因此,街道两旁早已聚满了百姓,个个都对这种叛国贼之后愤满不已,更有人丢烂菜叶和烂鸡蛋在她身上。
她一路狂笑,神色早已痴颠,一路笑,她一路还不停的喊着:“罪臣之后,又何止我一人,容暖心此时就在炎亲王府,你们去抓她,你们去抓她啊……”
就算是死,她也要拉容暖心垫背。
一次又一次,她输在容暖心的手上,这一回,更是输得极为惨烈。
她不甘心,明明自己同样是名门嫡女,为何她却能轻而易举的得到想要的,而她喜欢一个人,却要被百般污辱,还被自己心爱之人开膛破腹,那种屈辱让她灵魂都不得安宁,日日夜夜只想着让容暖心痛苦。
想到这里,她眼角流下泪来。
“千暮离,即使做鬼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是的,即使是做鬼,她也不会放过他。
使尽全身力气将手指掐入喉间,一条丝质的白布便被扯了出来,进而随风一扬,落入了身后侍卫的手里。
那侍卫眼下一喜,立即回身去禀报自己的主子,这一下,他可立下大功劳了。
带着些许的激动,看着侍卫呈上来的东西,千暮遥喜上眉梢,费尽了苦心得到,将莫纤纤当神一样奉着,却不想,最后竟是这般容易得到。
上头记载的地方,怕是容定远如今安身之所,倒是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收起东西,他扬唇:“赏”。
那名立了功的侍卫连连谢恩,觉得好事找上门来了。
有了这个,拿回了北疆的兵符,他便可以将一切推在千暮离的身上,从而下令将他处死。
想到这里,千暮遥一刻也不愿意再担搁,立马派人按图纸的指示,务必要将容定远找出来。
进来,他还有一个更大的私心。
便是,这位北疆叛贼由他亲手抓获,这对于大齐的百姓来说,都算是一件歌功颂德的事,他日登位,便不惧别人猜忌的言论了。
与此同时,锦州传来消息,青水果然不负她望,替容暖心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刘嫣然之子已被折穿,与容暖心估摸的却是一模一样,竟是千胤常心腹左宵之子,而当日,千胤常死之际,左宵恰巧逃过一劫,之后,便私自潜回锦州,联合其弟左柯,上演了这么一出遗子起义的戏码。
而在此之前,却也因为千胤常的疏忽,那左宵竟暗渡陈沧的勾引了刘嫣然,并且怀上了孩子,在孩子七月左右,他又灵机一动,用药物至使其早产,对外谎称刘嫣然产下千胤常之子。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破雷也在飞鸽传书的第三日马不停蹄的亲自赶来京都,跪地向容暖心谢罪。
确是条铁汗子,错了便认。
“本主自然要罚你!”做错了便要受罚,破雷身为组织的第二头领,他理应查清事情的真相,才来上报,而不是将问题抛到容暖心的身上。
若是所有的事都由她亲力亲为,那么,这些人又有何用?
所以,他自然该罚。
听了容暖心的话,破雷并无半分怨言,轻抿唇瓣,低下头,道:“是!请主子责罚”
“本主便罚你召集兵马,替本主劫法场,可愿意?”
这是一个最坏的打算,若是救不出千暮离,她只有放手一博。
破雷想也未想,坚定的答道:“属下愿意!”留他一命,对于破雷来说,已是仁慈至极,劫法场也不见得真要去死,因此,他心中却是想也未想的。
另一方面,容暖心果断的召来了壮子,吩咐他将原先在南边购置的房产和地产,一下子抛售了出去,面价却是原先的几十倍,并且暗自放出了水路与陆路皆要兴起的风声。
如此一来,南边即变,暴民终会冲破京城。
所有的一切都在紧罗密鼓的进行着,虽然早已预料到了结局,但这一天真的到来之际,容暖心还是紧张的无法言语。
当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处斩千暮离的皇榜之时,她终是忍不住垂下泪来。
“容小姐,我们可以劫狱,属下就算拼尽一死,也要将殿下救出来!”赵又廷痛愤的捶着身前的八角仙桌,恨不得提刀亲自斩下千暮遥的项上人头。
这些日子,他们可以想象千暮离到底遭了多少罪。
近段时日,就连往日与千暮离密切一些的官员也开始遭罪,被一些莫须有的罪名牵连,罢官的罢官,处斩的处斩,朝中已是人心惶惶。
赵又廷自北疆出来一直藏匿在此,因此才得以偷生。
却是,如今,他也没有了活下去的打算,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既然跟了千暮离,便会与他共存亡。
想到这里,赵又廷的拳头紧紧的捏了起来。
容暖心冷哼了一声,一手将杯中的茶水如数泼在了他的脸上,箭在弦上,错了方向,便满盘皆输,如今最忌的便是心浮气躁。
她必须冷静,旁人亦如此。
被人泼了一脸的茶水,赵又廷似乎清醒了一些,怔怔的盯着容暖心,尴尬的别过头去。
“等,你若是再如此,我不会留你!”
起身,拂袖离去,今儿个,她来会赵又廷无非是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若是让千暮遥起了歹心,只怕千暮离连上刑场的机会都不会有。
抬头瞧了一眼那高悬于天的艳阳,不知不觉,竟已是夏初了。
六月初五,这是一个极为阴暗的日子,而这一日,也正是千暮离处斩的日子,皇宫东南西北四方宫门皆贴了御榜,召喝这一日便是千暮离的死期。
东门校场,天未亮便由禁卫军搭起了行刑台,方圆数十里皆列队守卫,以防有人劫刑场。
容暖心着了一身男装,与赵又廷和青山一块混在前来观看的百姓之中。
耳边响起众人的挽惜声:“七皇子向来宅心仁厚,前不久还平了北疆的战乱,又岂会通敌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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