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二白,但也没受过这种鸟气,这穿的,到底是个啥破玩意!
“哟,瞧你这样的,是不是就是那个啥,急了的兔子?看起来,也就是那么个样子嘛,我看呀,咬不死人的哩!”
“咬得死咬不死,你尽管试试!”苏锦绣的话,掷地有声,加上那犀利的眼神,仿佛会剜肉一般,让李氏一下子吓得说不出话来。
苏锦绣瞧了她一眼,心里冷哼。这个李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平日里就叉开嘴巴子到处议论自个儿的不是,这会子见着老婆子收拾自个儿,竟也想来过把瘾,怕是想的太美好了点儿。
有苏锦绣坐在床边威慑着其他人,秦大勇立马忍住手指尖传来的钻心痛,三两下子就把包袱打好了。
苏锦绣见他收拾妥当,立马起了身,缓缓下了床。
要这顺产就是好,既不用搁那床上干躺个六七天,也不用忍到通气了才能进食。而且最主要的是,第二日,有的当天就能下地走了。
虽然脚下还有些虚软无力,可起码走路没得大问题。
“娘子,你抱着二娃就可以了,俺来抱豆芽。”见苏锦绣下床,身子有些晃荡,秦大勇赶忙过来扶了一把。拎了拎包袱,是有些沉,可他不能让娘子累着。
锦绣也不客气,她很饿,能抱动二娃已经不错了。
就这样,秦大勇一家四口被撵出了家门,在寒风中慢慢磨蹭,不晓得何去何从。
“娘子,俺们眼下可咋办好哩?”一直以来,秦大勇就很听苏锦绣的,就算现在,还是一样。
苏锦绣没应他,自顾自地站在一旁,静静的思索着些啥。
她想吃饭,可眼下这冷,得赶紧找个遮风避雨的地儿才是最要紧的。
将全部的记忆搜索了个遍,娘家,还是别回了,图惹爹娘担心罢了。他们身无分文,她身体也虚得很,怕是走不了远路的。
哎,只能去那儿将就将就了。
“秦大勇,我们去鬼屋吧。”记忆里,苏锦绣有一个恐惧的地方,就是一间好久好久都没有人住过的房子。村里传说,那屋子里曾经吊死过一个妖媚的女人,舌头伸得长长的,死的惨不忍睹。
秦大勇一听,脸色瞬间煞白,娘子竟说要去鬼屋?
不怪秦大勇大惊小怪,以前的苏锦绣胆儿可是小的很,平时下个地什么的,经过那鬼屋都得得嗖嗖的。这会子她却说,要去鬼屋住!
“娘、娘子,那屋子里,闹、闹鬼哩!俺们,俺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其实苏锦绣也是没得法子了,她前世也很怕鬼的哩。可是现下,他们还有别的路可以选了吗?
没有。
“秦大勇,你娘和你大嫂这是要把咱一家四口往死路上面撵。这大冬天的,一分米粮也不分给咱,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没有一块,咱假设不去鬼屋的话,明早上说不定就冻成冰块了。”
冰块?
不,他咋能让娘子和两个娃冻成冰块?
秦大勇一听锦绣的话,立即站起身,脸色铁青的望了望秦家大门。
娘,你真的是太过分了!俺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背对着苏锦绣,秦大勇在心里默默的发誓这辈子都不跟秦家人来往了。
然后转过头,他将包袱全部挪到一只手里,另一只手一把捞起了地上的豆芽,全家人慢慢朝着鬼屋而去。
要说这鬼屋,其实并不比村里其他的房子差哪儿去。不过那还是人家主人还在的时候的光景了,这老些年没人住,谁也不知道是个啥样。
鬼屋原先的主人是这村里数一数二有钱的人家,可是不知道为啥,有一天那主人全家就急匆匆的搬走了。那模样,就像是有鬼在后面撵他们似的。
后来人们好奇,就去那屋子一探究竟。
然后村子里就开始流传着那屋子里死了一个妖媚女人的说法了。到底是不是真的死过一个女人,真相却被永远埋葬。
秦大勇领着锦绣来到鬼屋前的时候,锦绣觉得自己一下子被闪瞎了眼!
“娘子,你别怕,俺会保护你们的。”秦大勇走在前面,不由自主将豆芽狠狠抱了一抱,然后身子紧紧的贴着锦绣的手臂,这是怕她害怕哩。
锦绣笑了笑,从他的身边离开,大步往前走了几步。
“秦大勇,你看这屋破的,恐怕是鬼都不愿意住的哩。赶紧进去吧,这老久都没人住,也不知道得脏成啥样。”
秦大勇听锦绣话里话外,真的没有半分害怕,也不再纠结。跨步上前,小心翼翼将豆芽放了下来。
“大妞,来,你先搁边上去玩会,爹来收拾收拾。”
豆芽听了,乖巧的从秦大勇身上扭动着身子下了地,点了点头,自顾自地的跑开了。
秦大勇扫视了一下这屋子,立马挑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将包袱放了上去,顺势就开始收拾起来。
锦绣见秦大勇手脚利索,而且是真的很疼自己,心里也不由有几分安定了。穿到这里,许就是她自个儿的命了,有这么个疼她的男人,许也是老天爷给她的眷顾了。
不管咋地,她都应该知足了。知足,才能常乐。
由于秦大勇已经进了里屋收拾床铺去了,她手里还抱着二娃,无法帮忙,她就借此机会,开始四处打量起来。
第七章:馒头
不得不说,鬼屋的地理位置还是不错的。房子前方不远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叫九曲河。
背靠长坟山,长坟山地势平缓,山势随着九曲河一拐再拐,锦绣也不知道是流去了哪儿,反正最后肯定是流到大海里去了!
因为是冬天,大部分的绿野都成了一片荒芜。田间种过稻子的地里,只余下一排排整齐的稻草桩子。
但有些田地里,却被翻了新,正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芒。油菜,麦苗,正茁壮成长。锦绣不禁想起前世的一句话,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尽管她没有一根绿苗,但她依然希望明年是个丰收年。
有些人家田土里面,甚至还种了甜菜(菠菜的俗语),萝卜,大白菜,啧啧啧,这简直是在勾引她犯罪呀!
不过虽说偷不可以,去自家的田里拔几棵还是可以的吧!嗯,必须去拔两棵,反正秦大勇有份种,他们不仁,她就不义!
打定了注意,锦绣仿佛已经看到了锅里煮着菜,冒起绻绻白烟一般,唇角微微勾起。
“哇——”
忽然,怀中的二娃哭了起来,锦绣闻声低眉看去。就看见粉嫩嫩的娇娃正撅着嘴哇哇哭着,一双眼睛依旧紧闭这,从那近乎透明不停鼓动的眼睑锦绣知道,她是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只不过还是睁不开眼。
她这时候哭了,定是饿了。
瞄了一眼堂屋,却没看着一处可以让她坐下来喂奶的地方,没办法她只得转身朝着秦大勇所在的房间走去。
这鬼屋还挺大的!
锦绣一边走一边想,有堂屋,有卧室,都是分开的,这在农村来说,已是很有规格的了。
此时的秦大勇,正在堂屋左侧的卧室里忙活着,也不知道从哪儿拾掇来几根竹枝,握在手里对着床上柜子上就是一顿打扫,扫完了又去外面的井里打了些冷水,从包袱里掏出一件自己的旧衣服,极其舍不得的擦了起来。
当锦绣走进去的,那房间里的一切已是一眼全落入了她的视线里。一张雕花镂空的大床靠着里侧而放,床尾挨着堂屋这边,床头靠着另一头。
床尾这头,还放着个黑色的衣柜,上面的黑色已经掉了不少,看上去一片斑驳,显然年代已久。
床前不远处,是一扇方方正正的木窗,木窗跟柜子一样,也曾是黑色的,也掉成了一片花白的颜色,甚至比柜子掉的还要严重些。
“秦大勇,收拾得咋样了?”
秦大勇闻声,回过头,用袖子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对着锦绣扯了一抹笑容。
“娘子,二娃是饿了哩?来,到床上去,你到床上喂二娃,俺出去取点东西来。”说着,秦大勇就扶着锦绣到了床上,自己转身出了房门。
尽管闻着房间里免不了还有些霉臭味,锦绣却觉得这里比那个家好多了。她才穿过来一天多,就听了王氏不少的闲话,指桑骂槐,反正没一句好话。她真不知道以前的苏锦绣是咋熬过来的。
好在出来了,啥都没有也不怕,总会有的。
床,已经被秦大勇收拾得干干净净,也把家里带来的被褥和床单铺好了。坐在上面,锦绣顿觉全身暖暖的,这一下午,可是把她冻死了。
想着,慢慢坐直了身板,掀开了衣襟,奶起娃娃来。
得到了奶奶喝,小娃娃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整个房间,只听得见她小喉咙里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呵呵,宝宝饿了,快吃吧。”她也好饿好饿,也不知道要啥时候才能吃上一口,哪怕不是大米,只要能吃就行呀。
正想着,秦大勇就欢天喜地的跑了进来,手里、手里竟拿着俩馒头。
“娘子,你快吃,快吃。这是俺今早上在厨房里拿的,本来想给你吃,就被爹娘叫去分家了。现在你吃,你吃饱了,才有力气奶孩子。明天,明天俺再出去给你找吃的。”秦大勇献宝似的将两个馒头全部塞进了锦绣的手心,自己则期盼的看着锦绣一口一口吃下去。
锦绣此时哪里顾得上别人,拿过馒头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一边在心里感叹:以前她觉得馒头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吃的东西,她念高中早餐吃馒头吃了三年!
可现在,她却觉得这馒头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味。
很快,一个大大的白面馒头就被她吃光了。
拿起另一个,正要入嘴,忽然发现自己面前还有个男人呢!虽然秦大勇的表情里没有一点半点要跟自己分食的意思,可锦绣还是红了脸不好意思了。
“你吃!”
将馒头递到了秦大勇面前,惊得秦大勇一愣。
“呃,娘子,你吃,俺不饿。”
“让你吃你就吃吧,我吃了一个不是很饿了。你去把豆芽叫进来,你爷俩把这个分了吃了。我已经啥都帮不了你了,你可不能再把自己饿垮了先。”这个傻男人,真是个呆子哩,不过找个这样的呆子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锦绣在心里暗暗的笑着。
前世,她迟迟不婚甚至有些不婚主义,就是因为找不到一个好男人。也许是她福薄,碰不到那个好男人,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到一些不好的。
每一个都很聪明,然后每一个最后都会将他的聪明连带她也算计进去。
慢慢的她也学会了算计,算来算去,她觉得累了,便再也不想找了。一个人,孤单单的过还潇洒一些,想走就走,无拘无束。
可正当她享受着自己的单生生活时,老天爷却跟她开了一场玩笑,让她灵魂飞越时空,来到了苏锦绣的身上。
既然如此,随遇而安的她就安安心心的跟着秦大勇过吧。憨一点就憨一点吧,只要他疼她就行了。
秦大勇听锦绣如是说,心里莫提有多开心了。只不过他的喜悦,向来不善言表,只是微微扯了扯唇,拿着馒头出了门。
锦绣知道,他又要忙去了。
秦大勇收拾了整整一个晚上才把整个房子打扫了出来。堂屋只是做了做卫生,厨房和他们睡得房间扫得干干净净。本来他还打算将另一间卧室一番的,却被锦绣勒令着休息了。
却不知明日,还有更大的灾难再次向他们袭来。
第八章:屋漏偏逢连夜雨
“轰隆隆——”沉睡的村庄上空,忽然从远至近传来一阵闷闷的响声,紧接着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大雨泼洒而下。
沉睡中的一家四口根本没察觉到老天已经变了脸色。
等到翌日他们醒来时,整个屋子已然被水淹住了。
“娘子,娘子快起来。”吃了一个馒头,锦绣昨晚睡得太香了,加上二娃也睡得乖乖的,倒是一夜都没有醒过。
这时候秦大勇一叫唤,她立马就张开了双眼,有些不愿的看着秦大勇。
“做啥呀,我还想再睡会儿。咦,咋这么冰?”手,一把扯住被子,想要往上拎一点儿。却发现入手,尽是一片冰凉。
低头一看,我靠,被子上面全湿了。
身为一个母亲的本能,锦绣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将二娃从身边抱了起来,双手在她的包毯上摸来摸去,看看有没有将小娃娃给湿了。
摸了全身之后,锦绣才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打湿了娃娃,不然非得感冒不可。
“大勇,这是咋地啦,这被子,还有这屋子,咋都是湿的?”
秦大勇闻声,脸色很不好看。手,竖起二拇指,指了指屋顶。
锦绣顺着她的拇指头往上看去,下一瞬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不就是他们目前惨况的最佳写照吗?
只见他们一家人的头顶上乃至整个房子的顶上,尽是一片白色的星星。那是漏雨孔,好比夏季里的满天繁星。
“咋办?秦大勇你快点想想办法把屋顶给补一下呀,不然咱一家可咋办?”
“娘子,你赶紧收拾好了。俺送你们去厨房那边待着,那边没漏雨。”
锦绣好奇,主屋这边可是比厨房那边好得多了去了,咋这边都被水淹了,那边反倒没事呢。
不过等她过去之后,她就懂了。
主屋是瓦片遮顶,瓦片久经风霜,很多都裂了缝,这雨一下,立马就嗖嗖往下浸。反倒是厨房,顶上捂着厚厚的稻草,虽然看起来已经发黑发霉,可没有大风,就掀不起来,大雨来了,自动的顺着稻杆往下给流掉了。
抱着孩子,坐在灶台前的矮凳上,看着秦大勇弯腰在灶门口前,使劲的吹着。
他想升点火,这冬天本来就冷,一下雨更冷了。如果不想办法弄点火的话,怕是大人孩子都要感冒的!
捡了些屋里掉落的废渣,堆在灶孔里,因为有些湿润,费了些劲才把火给弄燃了。
看着秦大勇掏出两块黑石头的时候,锦绣心里一乐。
谁说自家男人傻了?这不挺聪明的嘛!
“娘子,你挨这里烤火,俺出去一趟的。”说完,也不等锦绣吩咐些啥,就径直走了。
“娘亲,为啥咱们要住在这儿哩?”豆芽知道他们一家人被撵出门了,可是她很纠结为啥爹娘不领自个儿去外婆舅舅那边,她想去外婆家想很久了。
从她听得懂大人话起,王氏就整天没事有事的骂她娘,所以实在不能怪小娃娃对那里没感情。这都是王氏自个儿作出来的。
“是呀,咱以后就得住在这里了。豆芽是喜欢这里,还是喜欢家里?”
豆芽听了,面色不佳的看了看破旧的灶房,低下了头沉思了好一会儿。
“豆芽要住在这里。”想了半天,小姑娘终于鼓起勇气,跟锦绣有些宣誓般的说道。
那严肃的模样,都得锦绣心里咯咯直笑,看来有个这般可爱的娃娃养着也挺好的,就当是养了只开心果。
“为啥呢?”
“这里没有很凶很凶的奶奶,而且这里的娘亲,更喜欢跟豆芽说话了。”豆芽的记忆里,娘亲总是很温柔,温柔到很少说话。可自从生了妹妹之后,娘亲变得爱笑了,大方了。
不是她不喜欢原先的娘亲,而是她更喜爱现在的娘亲。
听到豆芽的话,承接了原来记忆的锦绣只是一笑而过。虽然她已非原来的苏锦绣,但她一定会好好的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