惋芷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话是她说的,他回答得也没有不对,只得强忍着紧张爬到了里侧。徐禹谦只是对她笑笑,回身去多宝格上取了书,在床边靠着看起书来。
和衣躺着的惋芷看了他好几眼,心道他是要守在这的意思吗?
“不睡吗?”男子低沉的声音突然传了来过来。
惋芷忙闭上眼连动都不敢动了,闭上眼后又想,她怎么跟作贼心虚似的?
耳边却是传来悉嗦的声音,紧接着她的被衾也被掀了开来,一双大手将僵直的她揽了过去。
“我陪你歇会吧,昨夜我几乎没有睡,这会也觉得倦了。”
男子的声音一如往前温和,可惋芷又觉得像是要低哑一些,听起来是真的很累的样子。这样想着,她不知不觉也放软了身子,反正她也挣扎不开,他身上的竹子清香也挺好闻的。
许是真的累了,惋芷想着想着就撑不开眼。早间的认亲和再遇到徐光霁,似乎耗费了她所有的精力,就那么被揽着慢慢睡了过去。
听着绵长的呼吸声,徐禹谦才动了动绷直的身体。
温软在怀他却无比煎熬,贴着自己的玲珑曲线即使隔着冬衣都很明显。昨天是累了,又顾及她的意愿他压下去了旖旎心思,可今晚呢?
就是现在,他都觉得要难以自抑了。
他低头,睡颜安宁的小脸近在眼前,衬着大红锦被肤色纯净如雪,小嘴粉嘟嘟的光泽莹润。不由得就去想,她抹的是什么口脂,跟她的人一样有种诱人的甜香吗?
徐禹谦眸光变得深暗,自有主张凑近,呼吸交缠间碰触到她柔软的唇,在舌尖品到一如他所想的甜香又猛得后退。
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就使得他起了躁动,血液都汇聚到一处,驱使着他忍不住想索取更多,或是再干点什么。
看着毫无防备的娇颜,徐禹谦似用尽了力气才转移开视线,闭起眼深呼吸。
他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他在梦中拥着她拉着她荒唐,彼此的喘息真切得让他不相信那是梦。如今人真正在怀里了,他倒是小心翼翼得连心思都得压抑着,生怕自己操之过急吓着她。
徐禹谦无声轻叹,前世运筹帷幄的他竟对着一个小姑娘没了主意。
可今晚若还不碰她,母亲那解释起来也是个麻烦事……何况还有个似乎不怎么死心的徐光霁。
徐禹谦紧紧闭着眼,从来没这样犯愁过。
☆、第8章 逗弄
惋芷被喊醒时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在徐禹谦怀里居然睡得那么沉,那么安心。
重新梳妆,整理好衣裙,她才再去看坐到了罗汉床上的徐禹谦。
还是一身绯红色的袍子,衣裳上绣的暗纹却是不同了,头发也是新束的。
有些像沐浴过的样子,什么时候?
惋芷收回视线,有些闹不明白他好好的怎么就沐浴了,是喜洁的习惯?
徐禹谦将她送到颐鹤院才再去的外院,徐老夫人一直将她带在身边,惋芷虽还拘束但在徐老夫人的帮衬下倒没有出差错。承恩侯府徐四爷娶了房温婉貌美娇妻的事也就开始在京城勋贵圈里传开。
晚间夫妻俩各自梳洗,徐禹谦仍没让小丫鬟伺候,惋芷坐在罗汉床上犹豫再三,将唇都咬出深深的红痕也没有下决心,最终还是徐禹谦自己穿戴好走了出来。
“可是累了。”他走上前,外袍穿在身上没有系带,身上是清新的皂角和竹叶熏香的气味。
惋芷往边上挪了挪,空出一大片位置来。“并不是很累,其实都是…娘在应对着,我不过是坐一边附和几句罢了。亲戚和夫人们都是很和善的人。”
徐禹谦就坐到了她身边,盯着笼在柔和烛火下的她看。“徐家旁支挺多的,今日来的是一小部分,算是往日走得较近的,能对上号往日见面打个招呼就成。”说着想了想又问道,“和家中几位嫂嫂相处得怎么样?”
最后一句话惋芷有些吃不准他的意思来,明媚的双眼闪过疑惑。
两位庶嫂待她很客气,明里暗里还带了些讨好,至于江氏……她思索着要怎么回答比较妥当。
“在想什么呢,我们之间相处说话还得要深思再三吗?”徐禹谦这才发现她唇上的印子,认真的盯着那处看,她什么时候又把自己给咬了。
惋芷一时说不上话来,清幽的竹香却是已在她呼吸间。
她被捞进了他的怀里,手肘抵着温热的胸膛,她更不知道要如何说话了,连手心都在冒汗。
“惋芷,我说的话不知道你会听进去几分,但还是得说。”徐禹谦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你不必怕我,和我相处也不必小心翼翼,我也不是那种事事按规矩来的人,你在闺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在我面前就那个样子。如果我和你说话,问了什么,就如刚才…你把你的想法如实说出来就好。我虽算是读书人却也不是圣人,未必就能猜透你的想法,我怕自己猜错了反倒委屈了你。”
这些话,惋芷听着是震惊的。
从新婚夜到现在,她很清楚徐禹谦对自己的包容与迁,甚至还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有一种十分的耐心。只是先前几乎未谋面的人,这种好使得她紧张,不知如何回应,何况她其实还是处于懵懂状态。
在花轿中莫名死去,再睁眼就换了夫婿,徐光霁的态度,江氏的态度,这些都还乱糟糟在她脑海里捋不清。解释不清楚这种际遇,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任谁也不能这般心大,特别是她为什么会死在嫁给徐光霁的花轿上。
使她心悸的痛苦与无助牢牢烙在她记忆里,一桩一件的事藏在她心底,有为荒唐的过往担忧害怕,又对以后彷徨,这些都成了她面对徐禹谦的妨碍。
所以她做不到坦然接受他对她的好,她真不知道自己该要怎么与他相处……
怀里的人沉默良久,徐禹谦也不去催促她,只耐心等她多想想。
那些话其实还不足以表达他内心所想,他的感情该比这再要激烈许多倍,只是怕吓着她。单纯的亲近都让她紧张得全身僵硬,他若再将话说得直白些,估计她要被吓得不再敢靠近他。
不过徐禹谦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惋芷开口,最终无奈叹了口气伸手轻扣她下巴,让她直视自己。
“你这是又吓傻了,还是不信?”他盯着她潋滟的桃花眼,像要透过双眼看到她内心深处去一样。
惋芷犹豫许久也没有个头绪,又有些承受不了他太过炙热的视线,闭了眼试探性的回道:“大嫂一惯都是这么和人说话的吗?”
徐禹谦一怔,旋即笑了开来。
她这性子别扭得可爱,像一只落入他掌中啄食的小鸟,可偏又十分警惕。都落入他的圈套了,还想着先试探,要是他这个时候一拢手,她会吓得跑掉么?
看着她不停颤动的睫毛,徐禹谦非常想知道真逼她到极致了会怎么样。
行动随心,他慢慢凑近到她耳边,双唇若即若离的摩挲着她耳垂。“这就是你想了那么久的回答?”她真的好香,娇娇嫩嫩的,诱得他开始心猿意马。
让人心颤的陌生触感使得惋芷猛然睁开眼,脸涨得通红,抵着男子胸膛的手去推搡他。
但他却纹丝不动,双唇更是慢慢游移到她脸颊。
“惋芷,这真的就是你的回答吗?”
徐禹谦在她嫣红的脸蛋落下一吻,抬起头认真看着她,再度问着。
惋芷身子轻颤。
方才她可能还不明白他的意思,现在明白了。
他这是在逼她表态,非让她说出心中的想法。
如果她再不妥协……察觉到对方视线转落在她唇上,惋芷心跳得厉害,不敢再僵着。
“大…大嫂对我说话看似像打趣,但是我听着并不舒服!”惋芷颤声的嚷了出来,紧张中还无意识露出一丝哀求。
徐禹谦重新与她对视,唇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仿佛十分满意她的回答。
惋芷整个人都软在他怀里,有种逃过一劫的放松。
可下刻,她就傻眼了。
徐禹谦低头轻轻在她红唇上啄了一口,“乖乖,值得奖励。”
她脑子里轰的一声似有惊雷炸响,在僵硬中看到他透着得意的坏笑恍然过来,她其实是被他耍了?他一开始就是在逗她,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都会继续亲她!
“徐……四爷!!”惋芷险些没压住羞恼要直呼他名,在他怀里胡乱挣扎。
徐禹谦却有些可惜,他的名字从她甜甜的小嘴喊出来,肯定格外诱人。手臂拢紧,将她再度禁锢在怀里,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鬓角。“是我不好,别恼。”她挣扎时胸前软软的一片总是蹭到他,激得他血气直涌要把持不住,真的不能闹下去了。
被搂得更紧,耳边是强劲有力的心跳,惋芷微张着嘴喘气,想着这人其实无赖得很。可不知怎么心念一转,意识到自己是嫁给他了,就是再亲密也合乎情理的。
惋芷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赧然,揪着他的外袍衣襟咬住唇。
她低着头,徐禹谦看不清她神情,以为她还恼着伸了手轻拍她背,跟哄孩子似的柔声道:“我知道了,大嫂那边的事自有我去处理,她惯来说话也是这样,你不必太在意她的。如果觉得二嫂三嫂还能合得来就说说话,平时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母亲。”
不必在意吗?惋芷对他这种说法有些不能苟同,却为他那句自有他处理感到安心,但到底不能任性。
江氏是侯夫人,是宗妇,掌着家里的中馈,同一屋檐下如何能不在意的?思忖着,惋芷突然由江氏的态度想到徐光霁,心头一凉。
莫不是江氏是知道她与徐光霁那点过往?
她越想越心惊,觉得江氏独对她的那点敌意算是师出有名。
“说到这些,槿阑院的丫鬟婆子们还没和你正试见礼吧,这也是我的不是,忙得将这重要的事都忘记了。”她没有说话,徐禹谦也只当她还在着恼。“槿阑院现在是奶娘管着些事,以后事务都交由你,你好像只有陪嫁丫鬟?有几门陪房?要不然我去问母亲要个她屋里管事的婆子,帮你一段时间,这样你也更好行事些。”
他的奶娘倒不是不能用,可没有来了主母还让奶娘管院子的道理,有奶娘在中间惋芷行事也会有顾忌。除却这事外,还有什么没有考虑到的,徐禹谦说完又思索起来。她的性子过于隐忍,他不多想着些怕是得受委屈。
惋芷为方才所想心悸着,又听到他处处为她盘算,眼眶竟湿润了起来。这样温柔体贴的徐禹谦,她究竟要如何面对。
徐禹谦却是发现她的不对来。
小姑娘在用力揪着他的衣襟,呼吸轻得近乎不可闻。
他心下一凛,轻轻推开她低头打量。
只见她紧闭着眼,咬着唇,眼角还有一颗晶莹的泪珠。
怎么哭了,徐禹谦懊恼方才逗她的行径了,无措低喊了声“惋芷”,怜惜的用手指摩挲她唇。“是我不好,你不喜欢,以后不这样逗弄你了。快别咬了,破了怎么办,明天回门,岳父见着可不知要怎么想我。”
他又悔又心疼,惋芷听着他小心赔不是,心情更是激荡。
他是真对她好,可她连为人妻子的一分觉悟也没有。以前怎么样她无力改变,可眼下她或许要先有做妻子的本份。
他给到她足够的尊重与包容,她受得也实在是不心安……惋芷平复了下心情,这才睁开眼。“不是您的错,是您对我太好了些,一时感触。后宅的事您若放心等回门后我就接过来,我在家中也是学过管家的。”她起码得像一位妻子,打理好他的日常起居。
徐禹谦诧然,低头看着泪眼朦胧的她,看到了她眼底柔柔的光辉。
她的这种转变……使得他胸口像被什么震了一下,情绪难以自抑的涌动起来。
☆、第9章 为什么有水渍
一番话像是用尽了惋芷的力气,又心跳如擂鼓,揪着男子衣襟的手都在发软。徐禹谦却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使得她惶惶猜测,那样的回答是否令他不满意。
实则,他只是情绪正涌动起伏,见她蒙了水汽的桃花眼潋滟,怕怯不安的模样更是媚得勾人,让他喜欢得恨不得能将她揉到身体里去。
搂着她的手臂收紧,徐禹谦将下巴搁在她发顶。“惋芷,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我对你好是因为想对你好,再且,我不对你好又能对谁好?”
他说到最后,声音里满满都是喜悦。
惋芷抬头去看他,他眉角眼梢透露着满足的舒畅。
她发现自己真的能挑动起他的情绪。
他平时温和得像平静的湖面,如今她像是落入湖里的石子,让他随着她骤然泛起波纹。这样的徐禹谦,是因为对她喜爱吗,继母说过只有喜欢自己的男子,才会随着自己的举动而有喜怒哀乐。
惋芷为自己的猜想红了脸,她怎么能有这种不矜持的想法。
却不曾想这样的神色落入他人眼中,似春花吐蕊,引人采撷。
徐禹谦从来未像这样满足欢喜过,便是位极人臣手刃仇敌也不曾有过。
他压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低头再度吻住了她的唇。
眼前的光线被覆盖,惋芷觉得自己呼吸都短了,闭上眼手无意识揪紧了他的衣襟。不是没有要躲的想法,实在是紧张得身子软绵。
紧贴的唇温暖细腻,微微颤抖着,徐禹谦在情动中倏地寻回一丝清明,这才发现自己又对她做了什么。
他忙得退开,看到小姑娘连睫毛都不停的颤动着。
她还是害怕……
深吸了口气,徐禹谦深暗的眸光也随之变得清澈,躁动依旧,却是在他能自制之中。
“也该歇了,明日还得早起。”
惋芷正小口喘着气,脸烫得厉害,呼吸间还是他身上好闻的竹子清香,听到歇息身子自有反应的蜷缩了一下。
徐禹谦眸光又暗了下去,午间没有拿定主意的事却是有了决断。
他一把横抱起她,快步走向拔步床,将人塞到了被里,又转身吹熄了灯。再回来时连帷帐都放了下来。
外间是玉兰与槿阑院的一个丫鬟在侯着,看到内室的灯灭了,自主去将槅扇关上。
随着细微的关门声,惋芷整个人也被钻到被里的男子揽了过去,她一直紧绷着,方才手在被子里好像还摸到像帕子一样的东西。可对方却再没有动静。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惋芷眼皮打起架来,耳边突然响起了徐禹谦沙哑的嗓音。
“惋芷,你知道元帕上除了落红还有什么吗。”
什么?
惋芷的睡意瞬间被惊醒,在黑暗中睁着一双大眼又紧张起来。
徐禹谦在这个时候低低叹了口气,一直在她腰间的手转而握住她的指尖,半会后又才听到他道:“睡吧……”声音有着某种压抑。
再之后,惋芷也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点也没有理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次日一睁眼,她就陷入徐禹谦柔和宠溺的眼眸中,直至他突然翻身压住她,不由分说扯松了她的衣襟,微凉的唇在她颈间游走,她才意识清醒的打了个激灵。
也是这时,徐禹谦却是又放开了她,呼吸凌乱的翻身坐起。“一会去给母亲请安,应该能蒙混过去了。”
话落,他人已经掀了帷帐下床去。
惋芷茫然坐了起来,宽松的衣襟露出了内里粉色肚兜,她红着脸忙去整理。
已经有丫鬟进来挂起帐幔,齐妈妈也在床前给她福礼,然后上前整理凌乱的被衾。
她只得趿了鞋子下床,侧头就看见齐妈妈在被子下扯了出方白帕子。
帕子皱皱巴巴的,惋芷看到几滴红梅似的血迹,还有几处留有像沾了水渍的印子。
齐妈妈有些严肃的眉眼瞬间染了笑意,还朝她笑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