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陛下的宠妃,我我我……”
“瞎说什么!我们淑妃娘子才是陛下的心尖尖上的人,她一个蛮夷算什么宠妃?要不是看你小子长得俊,话编起来好圆乎,谁要挑你这么个软蛋!”
男人一听“软蛋”这个词,立刻就瞪起了眼:“谁说的!不就是干一个女人吗,我还怕她不成!”
“哟——”内侍上下眼一打量,挺满意地点头,“有这劲头就成了,你那雄风,还是等着在那位身上施展吧!”他探查好地形,让对方躲在一棵主杆粗壮的大树后头,又交代了一些细节。
临走时,他挺同情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反正呀,这也是你一生最后一次了,抓住机会好好享受吧……”
侍卫都快被说哭了,要不是家里人的把柄被对方拿捏住了,他怎么也不能冒着杀头大罪去做这种事!
内侍突然神情一变:“别动!人来了……”
*
宝琢一出朝华殿,就气得把手上的帕子扔了。她一路疾走,身后跟着的山薇险些就跟丢了人,方喊了句:“娘子慢些走。”眼前的人倏尔一转身,冲着她恼怒地问:“你们大玄的皇帝陛下,是不是这里。”她指指脑袋,“有问题?”
山薇一怔,没反应过来:“什么?”
她气得不行,把现代的语气都带了出来:“他是不是傻?!发生这样的事,居然不去责怪那个主持宴会的人,不去怀疑她有没有嫌疑,是不是故意为之。反而来责备我这个受害人,斥责我的人太凶,把事闹大了。怪我咯?!”
“娘子,有什么事不如回去再说……”山薇一脸尴尬地觑了眼四周,有几个宫人恰好在这里给浇花除草,不免议论。
“回什么回!”她语气凶狠,瞥见手腕上的佛珠,气不打一处来。三两下把珠串撸了下来,“这东西晦气!我去把这个还给他,谁爱要谁要!”说话时,她人刚走过一个转角,前面是绿荫参天的大树,她脚才迈前一步,就马上就调转了方向。
山薇措手不及,只能匆匆地喊问:“娘子可是要回朝华殿?”
“去长安殿!”
她才不要再去看丽淑妃那个女人的脸,看见就烦!
自家主子走得太快,山薇一时也顾不得形象礼数了,连声喊道:“哎,娘子等等——”
树后,待内侍满脸凝重地重新走过来时,侍卫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满身虚汗,见是他,像是惊慌地小鸟儿一样,劫后余生扑过去抱住了他大腿:“公公,公公你来了!”
内侍:“……”
“乌婕妤太可怕了,公公你听见没,她连陛下都敢骂!”
内侍简直想一巴掌糊死这个软蛋!
骂两句怎么了?会缺胳膊断腿吗?啊?!
“太好了,她没过来。是她不来,我一个人也干不了啊。回头娘子问起来,您记得帮我说说话啊,真不是我胆小!”
内侍:“……”
软蛋你还是别死撑了吧。
*
长安殿外戒备森严,当然不是人想进就能进的,更何况如今陛下外出不在,没了人做主,侍卫就把宝琢拦了下来。宝琢赌气,就在外面站住了,不进去也不离开。
还是贤庸看见了,他干净清冷的面容上神情微凝,旋即上前行了一礼:“娘子,陛下尚不在殿中。但若娘子想要见陛下,不如进殿等候。”
宝琢也舒了一口气,天越来越热,大中午不吃饭干站着,她也心累。
于是很客气的回他:“多谢公公。”
贤庸等她进去,即刻招手唤来了一人,耳语吩咐了几句便派遣他去了别处。他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方提步走开。
殿内和昨日没有分毫变化,只是没了人气,冷清清的。宝琢脸上还有些热气没散,就以手作扇挥了两下,可不知怎么,越扇越热,像是从身体里跑出来的热气,躁动的厉害。
她去倒了一杯茶来喝,隔夜的茶冰冷,正好合她的心意。
一杯下肚,感觉好受了些,只是头仿佛晕起来,看纱帐床榻像是有两张两副,定睛再一看,又是一样东西。
“什么鬼。”她喃喃,“低血糖?颈椎病?难不成是肾虚吗……”
实在觉得不舒服,她又不敢在主人不在的情况下去睡床,就去榻上趴着休息。可即使是闭着眼也不安稳,身体里像烧了一把火,难以平息。
宗策从密道中走出,照常洗过手,在屏风后脱了神策令的衣服,换上了一套常服。更衣后,他人就松乏下来,舒展了眉目,准备趁午间时刻在这里歇一觉。
今日虽不该他当值,但贤庸叫人来说阿政没回来,横竖是空着,就由他占了。
可等他准备躺到床上时,忽而听到一声似有若无地低吟,似是女子的声音,有些娇柔。
他皱了皱眉,那些人敢把女人放进来?
从纱帐后面走出,宽敞的大殿一目了然,他自然而然地把视线投注在那张榻上,榻边一缕青丝滑落下来,春衫轻蹭着榻发出窸窣的声响,不时又逸出不耐地轻吟,让人仿佛能想象出她蹙眉的模样。
他愈发不耐烦,要不是他今日的身份不宜露面,早就叫侍卫进来把人扔出去了。
他尚且没说话,女子似乎耳朵灵敏,听到了脚步声,惊问:“谁?”她侧身一个翻转,想要看清脚步声的主人,谁知榻太窄,她动作太大立刻就摔了下去!
“唔,好疼……”
这一摔,她如水碧绿的裙摆轻皱成一团儿,仿若未绽放的花苞,金色的披纱将雪白的肌肤包裹在里面。美人支着地面,仰脸望着你,眉尖若蹙,眼含秋水,犹如壁画中显现的仙子,极具画面冲击力。
宗策狠狠地一怔:“宝儿?”
原本不耐烦的表情一变,他神色几番变化。见她揉着手肘不说话,终是叹了口气,上前去托住了她的背,想将她抱回到榻上去。
她却像是被烫着了似的,猛地往旁边一缩,狼狈地撞在了榻沿,再一次疼地冒出了眼泪。
“小心点,疼吗?”他准备伸手帮她。
“你、你先别碰我。”她脸颊潮红,人微微地哆嗦,双腿合拢轻蹭着,人眼睛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宗策眸光一眯,危险毕露:“怎么回事?”
这情形,看起来倒像是吃了宫中的媚药,那药虽药性温和,多为助兴用。但依她的性格绝不会主动服用,难道是有人给她下了药?!
这回,他不顾她抗拒,硬是把人横抱起来,往内殿走去。“你刚刚从哪里过来?”
谁有胆子青天白日动这个手。
“还能是哪里?”她喘息难抑,甚至不由自主地在他怀中摸索,可是言语却半点不肯服软,“不就是你的丽淑妃那里。你呢?不是要在美人乡里多温存一会儿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把人往床上一放,捉住了她乱动的手,人也微微喘息,眸中似有火光,盯住了她不放。
☆、33|不敢
宗策在她别过眼后松了手,亲自去给她倒茶。
谁知才这么一会儿功夫,等他重新回到内室,她已经褪了纱帛和外衫,露出腻白的双臂,和半露的酥胸,只剩一件贴身绿裙顺着身线起伏。大抵是得不到纾解很不适,她额头冒着细汗,捉着纱帐微微喘息。
他脚步顿了顿,走回床边给她喂水:“来,喝了水会好一点……嗯——”他微微闷哼。
竟是她把脑袋凑到手边,并不喝水,只轻咬他握着杯子的手指,又伸出小巧似猫儿的舌头舔了舔,让他的呼吸立刻变得急促起来。
将杯子攥紧,他蹲下身与她对视,“宝儿,是不是不舒服?”
她脸上已经没有刚刚愤怒又轻嘲的样子了,像是有些茫然,见他蹲下来与自己平齐,便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陛下,陛下我难受……”
宗策喉头发紧,绕到她后背的手空悬了许久,终是落了下去。
犹记得彼时她还是阿政的小书使,阿政因她读的艳词失态,他调侃了他许久。可今时今日,她依赖地窝在自己怀里,催人一般声声低唤,他才知道这有多折磨人。
他定了定心神:“这药不对劲,必不是宫里常用的。我去叫人来给你看看。”
她已经全然混乱了,像没听见,揪住了他的衣服,顺着他敞开的领口咬了一口肩头,又顺着吻下去。宗策似阻止又似是享受地按住她的背,再开口,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宝儿别动,你等一下,等一下好不好……”
宗策勉强把人哄住,抚摸了下她柔嫩的脸颊,便起身倏尔向外走。
“陛下?”她的疑惑带着媚人的喘息,眼尾轻轻扬起,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陛下去哪儿?”
只这一眼,他手背上顿时青筋突起,狠了狠心才答:“我去找医正问解药。”
她茫然停了一下,忽而双眼氤氲,紧紧抿起了唇:“你又不管我了?”
没等宗策理解她的意思,她就从怀中拿出那串佛珠,一下子用力丢出去。可惜她中了媚药后没了力气,那一下不过把珠串扔到了床沿,磕着玉石发出“珰”一声脆响。
他再看她,已经是泪眼婆娑的模样。
“你走好了,佛珠我也不要了!”
他飞入鬓的眉蹙起,只一下便让人想替他抚平,“这是我送你的。”
“那又怎么样。”她伏在床上,伸了手臂将串珠取回来,欲再扔却没力气,心一狠就做出把它扯断的样子,“谁知道你还有多少串,你不收回去,扯破了一了百了……”
宗策气急,这佛珠他和阿政一人一串,谁都没舍得给就给了她,她竟不好好珍惜!
立刻扑过去把人一压,钳制了她的双手,把佛珠拿回来,漆黑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她:“你当真有胆量扯断它?”
她也与她对视许久,忽而哽咽:“是你先不管我的。”
他怔住。
她哭时如桃花沾露,一点点从眼角漫开来,不胜羞怯,“你说佛珠护佑平安,它护我又有什么用。你呢,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为什么骗我……”她委屈极了。
他心下触动,竟着了魔般地低头在她眼角落下一吻:“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俯身在她眼角落下一吻,见她只是哭,不说话,猜度她中了媚药情绪不稳,愈加怜惜地亲吻她,从额头到鼻梁,再从鼻梁到嘴唇……
当亲吻落在唇角时,她忽而主动缠了上来,像是喜欢咬人似的,又咬住了他的唇方急急地与之厮磨起来。
双手的抚摸,气息的互换,都让周围的空气急剧升温,宗策早已头昏脑涨乱了方寸,施加在她身上的力道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以至于控制不住撕开了她的衣襟。袒露的肌肤带给两人颤栗的感触。
冰凉的气温激得他一震,他缓了手里的动作,却因身下的人颤抖地索求而不敢停。
一边是弟弟释然的微笑,一边是她难过的神情,脑海顿时成了一片战场,思绪如甲兵横冲直撞、杀声震天,直让他头疼欲裂,控制不住情绪猛地一捶床板。
床板猛烈的一晃让宝琢睁开迷离的眼睛,她望了望他,侧身咬住被子,眉眼间流露着说不尽的委屈,仿佛再也不想和他说话。
“……知道了。”他俯下身投降。
春/药并不是非要靠行房才能缓解,他还知道别的办法。
*
春日午后的韶光融于画屏,折下长长的影子。那一双人缠绵温存,如锦绣鸳鸯绘于白纱之上,羞得檐下懒洋洋晒暖的鸟儿飞走了,扇出翅膀扑棱的轻响。
轻响顺着窗棂传入屋中,床上的人不由动了一下眼皮。
“唔。”
宝琢从睡梦中醒来,觉得浑身上下仿佛浸泡在温泉水里一般酥酥软软的,她勉强抬了一下手,绵软的抬不起来。直到摸到身侧紧实的胸膛,才忽而一惊,支起了身体。
“醒了?”
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拥有让人脸红心跳的魅力。
宗策早已坐起身,单腿曲起,薄被就围在结实有力的大腿和胸腹间,原是认真地注视着宝琢的睡颜。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喜悦,后悔,愉快,烦懒。直到她醒来,眯着眼儿,醺醺然似乎很受用的模样,可爱得让他手痒痒想掐一把,一时竟忘了自我厌烦的情绪。
宝琢像是被眼前的画面冲击到了,好半天才道:“陛下也在这儿啊……”
他笑斜了她一眼,竟无端透出点风流邪气,她捂着心口怔怔看了他一会儿,等到记忆悉数回笼,终于觉得脸有些滚烫。
一个时辰前的画面不断地在脑海中翻滚而过,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虽然没有真的欢/好,可是他一味替她纾解,过程中几乎看光了她每一寸肌肤,寻遍了她所有的敏感点,而他则占据了主导权,好整以暇地探索着、愉悦着,反而让人更加羞耻。一想到这,她就非常想来出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再顺便以死谢罪的戏码。
“都是春/药的缘故。”她嘟哝着,强行解释。
他抬起她的下颚,低首与她额头相抵,用漾着笑意的眼望着她:“宝儿说得是。”
宝琢一下子就被美色K。O了,这是犯规啊啊啊啊!
她故意把表情放冷,“你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不找你算账了。现在就说我说得是,早上在丽淑妃跟前,你怎么不说我对?”
他顿了下,依旧用那双温柔得溺死人的眼睛看着她,低喃:“让我想想,我当时是说了什么来着……”
“你指责我!”一提这个宝琢就来气,把桃花眼瞪成了杏仁眼,“牡丹宴上,分明就是丽淑妃纵容歹人,驱使婢女让我出丑。可是你不提她一字一句,竟说是我的内侍太凶了,说是我这个苦主教不好!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爱帮谁就帮谁,爱站谁那边站谁那边,谁让您是陛下呢。可是我培养一个内侍不容易,我就喜欢小鹿服侍我,你不能高兴的时候让他留着,不高兴的时候就让他滚,你、你你……”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骂皇帝才适度,只好推搡了他一把说:“我烦死你了!”
“噢,你烦我啊。”他被推也不恼,顺势支着下颔,懒洋洋地眯眼看她,故作叹气,“方才也不知道是哪一个,说喜欢死我了,还说想要更多一点……”
宝琢扑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耳根子都红了,冲他低吼:“住嘴!”
他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兜揽住,轻笑:“别慌,小心头晕。”
她本就没剩下多少力气了,这一冲一撞确实头晕,可是就见不得他这么得意。她把乱扔在床上的衣服抱过来,遮挡住春光,白滑的长腿从锦被中伸出,眼见就要下床去。
旁边横来的手掌将她摁住了,男人磁性的嗓音在背后响起:“你说得对,牡丹宴之事你是最大的受害者。丽淑妃作为筹办的人,出了事她责无旁贷。没道理让你受委屈,她还逍遥法外不是?”
她闻言回头狐疑地看着他,“陛下当真这么认为?”
“嗯。”他干脆同她一同起身下榻,衣襟开了口,长发就这么懒散地的放在胸膛前,显得更加俊美邪魅,“这事本也简单,那个婢女没死,神策令的人一审即知。你那个内侍不过是泼了壶热水,难道手段还毒得过用刑?原是连关押也不用,但既然关起来了,就不能贸然放出来。等婢女一审好,我就把他给你送回去,如何?”
宝琢吃惊,这样一听,好像事情真的很简单,她想象中的那些凶险就像是杞人忧天。
可是……
“既如此,陛下原先在朝华殿里,为什么吓唬我?”
他自己不过信手披了件外袍,却先伸手去替她系系带。宝琢来了这么久,因为有婢女帮忙,始终没有自己完整地穿过一套衣服,因此眼下手忙脚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