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坚强的声音告诉她。
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在也没有机会看不到灿烂的阳光,看不到蓝天白云,看不到世间美好的一切,也看不到他了。
枫林尽头,冷风猎猎,是一座深不见底的悬崖。
悬岸边几株野草在冷风中顽强地挣扎着。
“哈哈,老天爷,为何连你也不肯帮我,要让我宫琉月今日命丧此处?”
狼狈之极的宫琉月站在悬崖边,青丝飞舞,身上华贵的长裙被树枝挂破了好几处,变成布条在猎猎秋风中飞扬。
夕阳如火似血洒照在她的身上,给狼狈的她渡上一层妖异的血色,她看起来好像烽火之中走出来的佳人一般,历尽艰辛,最后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站在了绝壁之上。
低头看着面前的万丈悬崖,宫琉月笑了,大声地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
她恨,恨老天爷的不公。
既然不肯给她生的机会,为什么还要让她逃得这么累?
“死女人,这一下看你还往哪里跑?”
后面,两名穷追不舍的黑衣人提着长剑,也是气喘如牛,一身大汗。
面前的女人估计是他们生平见过最能逃跑的女人了。
其中一人手里的长剑指着宫琉月,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
“是谁派你们来的?”
宫琉月冰冷的双瞳好像蒙上一层冰花,没有丝毫的温度,紧紧锁定着两名黑衣人,嗓音亦如凛冽的寒风刮过。
就算死,她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想做个明白鬼。
“我们是不会告诉你的。”黑衣人首领冷酷的嗓音飘出。
“你们不说我也知道。”
宫琉月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寒潭般的眸子扫向黑衣人首领腰间一不小心暴露出来的腰牌。
这块腰牌她曾经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那就是太子夏候明煜身边的侍卫张铁。
不错,黑衣人首领正是张铁。
在听到宫琉月的话,张铁眼底快速地滑过一丝慌乱,转瞬即逝,可是宫琉月还是铺捉到了。
嘴角的冷笑越来越大,原来,别人的秘密是不能随便偷听的。
偷听了,就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还害得碧珠碧玉和景王府的一众侍卫惨死。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我宫琉月就算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冷冷的声音比悬崖边的猎猎冷风还要寒上几分。
话音落下,宫琉月脚下一动,往悬崖边退了几步。
她抬头最后看了一眼天边的夕阳,嘲讽地笑道。
“夕阳真美,美得绚烂,可惜我这一生也许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轻声呢喃了一句后,心中又默默地念道。
“云墨白,永别了。我们来世再见。”
念完,一滴伤心而不舍的清泪滑出眼角,宫琉月毫不犹豫跳下了万丈悬崖。
犹豫,就意味她将死在别人的剑下。
她害怕身上被人用剑刺出一个血窟窿,她宁愿选择勇敢地跳崖。
耳边风声呼呼,宫琉月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一只折扇的蝴蝶一般,不断地下坠又下坠……
沅水河畔,碧水幽幽。
精致的小楼内,云墨白围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
本来与宫琉月说好,今天去清凉寺做完法事之后,她会过来一趟。
两人已经三天没有见面,如隔三秋。
一大早,云墨白就去集市买了好些宫琉月爱吃的菜,打算亲自下厨,让她尝一尝自己的手艺。
站在砧板前的云墨白正在切着让人处理好的野山羊肉,突然,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害得他差一点切到了手。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会这么的不安?”云墨白纳闷地喃喃着。
突然,脑海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不会是宫琉月出了什么事吧?
这个想法一出,云墨白脸色一变,扔下手里菜刀,瞬移到露台。
开阔的视线,令他的天极紫瞳能够发挥得更好。
双目微闭,再睁开,俊瞳中闪耀着强烈的紫色光芒。
直接确定清凉寺,一路搜索过来。
青枫林中,一地血色,一地尸体。
“该死的,真的出事了。”
云墨白脸色大变,心开始焦急担忧起来。
继续搜寻着宫琉月的身影,只看到宫少华捂着受伤的手臂拼命地朝着澜城的方向奔逃,身后一条血线向着远处延伸。
“看来她不在这个方向。”
继续往青枫林深处搜寻,一只熟悉的绣花鞋映入眼帘,正是宫琉月匆忙逃命之时掉下的那一只。
“傻女人,危险出现,为什么呼唤我?”
顺着绣花鞋掉落的方向继续往前面探寻,看到那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还沾着点点腥红,云墨白心疼万分。
陷井里,当另外一只绣花鞋进入云墨白天极紫瞳的搜索范围,那双绚烂而美丽的紫瞳晶莹的泪珠滑落。
“傻女人,为什么不呼唤我?”
泪水模糊了云墨白的视线,他抬起衣袖拭去眼中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平复着伤心又心疼的情绪。
寒风猎猎的悬崖边,他看到了两名扯下面巾的黑衣一。
其中一人正是夏候明煜身边的侍卫张铁,而另外一人有几分面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搜索到悬崖边的时候,却不见宫琉月,一股极度不妙的感觉在云墨白的心底涌出。
还没有往悬崖下探去,他的身体已经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正文 117我是你母亲'
一个令他害怕,令他无法承受的结果在脑海涌出。
“宫琉月,你千万,千万不要出事。”
天极紫瞳往悬崖下探去,一抹白色的身影好像折翅的白蝶,飞速地往下坠。
狼狈的她三千青丝散开,在半空中随风乱舞。
她莹白如玉的双脚此刻脏兮兮的,脚底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
手掌也是,细小的伤口无数。
最让他心疼的,还是她脸上那道狰狞的血痕。
云墨白的身体颤抖得更加的厉害,眼底布满浓浓的心疼。
念力一动,鬼魅的身形消失在露台。
上望壁立千仞,下望深渊无底的悬崖下,冷风呼啸。
身体不断下坠的宫琉月眼睛似闭非闭,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腰间一紧,一股熟悉,令人安心的竹香萦绕鼻端。
侧头,强撑着眼皮一望,云墨白一袭青衣,墨发飞扬出现在身边。
“云墨白,你怎么来了?”
宫琉月乌亮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她抬手起轻轻地抚摸着云墨白俊美无边的脸颊。
“傻女人,为什么不叫我?”
云墨白温柔似水的眼睛款款深情地望着宫琉月,手下动作轻柔,将她脸颊凌乱飞舞的青丝顺到耳后。
宫琉月被树枝划破的右脸那道深深的血痕印入眼帘。点点腥红还在不断地往外渗着血丝。
头微倾,在那道狰狞的血痕轻轻地印上一吻。
淡淡的血腥味随着呼啸的冷风吹到云墨白的鼻端,浑身的力量刹那间消失,连搂着宫琉月纤腰的力气都没有。
“宫琉月,对不起。”
只来得及吐出这几个字,云墨白很没有骨气地晕迷的过去。
其实在出现之前,宫琉月满身是伤,这样的结果是云墨白早就料到的,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出现。
宫琉月无语之极,就知道会这样,她才没有呼唤他。
谁知这个傻瓜竟然自己跑来了。
宫琉月拼着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往下飞坠的云墨白。
松开腰间的腰带,将两个人的手紧紧地绑在一起。
既然他出现,无论生与死,就让他们在一起。
绑完之后,宫琉月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整个人也彻底陷入了昏迷。
冷风继续呼啸,直到潺潺的水声响起。
飞坠而下的宫琉月和云墨白跌进悬崖底下的深潭之中,溅起如玉、如雪、如珍珠的水花无数。
碧沉沉的水下,两人的身体不断下沉又下沉,一直沉到潭底方才停止。
他们双目紧闭,乌黑的长发在水中好像柔软的水草一样随水浮动。
虽然失去了知觉,可是他们的双手仍然牢牢地绑在一起。
“月儿,醒醒,快醒醒。”
幽沉沉的水底,宫琉月手上的那对神木手镯突然间大放光芒,将她和云墨白笼罩在那道光芒之中。
淡绿色的光芒之中渐渐浮现出一道虚幻而飘渺的影子。
这道虚幻的影子是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一头墨绿色的长微微晃荡,很美很漂亮。
细细一看,这道虚幻的影子眉眼之间与宫琉月有几分相似。
轻柔的呼唤声,好像母亲温柔的嗓音。
水下的宫琉月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那道虚幻的影子。
“刚才是你在呼唤我吗?你是谁?”
“月儿,我是你娘亲。”那道幻影柔和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感觉到温暖。
“娘亲,我的娘亲不是景王妃。”琉月疑惑的眨眨眼。
眼前的这个虚影可是一头墨绿色的长发,而她一头乌黑亮丽的黑发,她怎么可能是她母亲。
“月儿,我真的是你的母亲。”
“那你头发的颜色为什么和我不一样?”宫琉月问出心底的疑惑。
“因为你体内的封印还没有解除。”
“封印,怎么又是封印?”
她清楚地记得,云墨白曾经说过,她手腕上的神木手镯之所以由粉红色变成碧绿色,就是因为封印解除,才会如此。
“月儿,这是娘亲的一丝神识,很快就会消失。娘亲接下来所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纤云院的木棉树,之所以花开不落,是因为娘亲将木家的传家之宝藏在木棉树上一个隐蔽的树洞里。那个树洞里除了有我们木家的传家之宝,还有娘亲所写的一本手扎,怎么解除你体内的封印,将神木手镯的封印全部解除的方法,全部都记载在那本手扎里面。”
快速地说完后,那道飘浮在水中的虚影逐渐变淡,越来越淡,直到消失。
随着光芒的消失,神木手镯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也一同消失。
冰冷的潭水包裹着宫琉月和云墨白,刺激得宫琉月彻底清醒过来。
而水底的云墨白也睁开了眼睛,扭头搜索着宫琉月的身影。
当宫琉月的身影印入眼帘,云墨白担忧的心放下,大大地舒了一口气,朝着宫琉月喊道。
这一开口,冰凉的潭水灌进嘴中,害得云墨白连着喝了好几口水后,赶紧将嘴闭上。
宫琉月一直紧闭着嘴,解开绑着两人双手的腰带,拍了拍云墨白的肩膀,伸出一指朝上指了指,示意他先浮出水面再说。
云墨白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伸手搂住宫琉月纤细如柳的腰身,念力一动,两人已经身处岸上。
暗夜降临,无星无月,周围一片漆黑。
浑身湿漉漉的宫琉月手触摸了一下,发现自己坐在一块光滑平整的大石头。
深秋的夜,晚风带着一丝寒凉,宫琉月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她双手环抱胸前,往同样湿漉漉的云墨白身边靠了靠,牙齿打着冷颤地说道:“云墨白,刚才在潭底的时候,我好像看到……阿欠。”
话还没有说完,宫琉月就冻得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到现在,她都还怀疑刚才在潭底看到的虚影是不是自己眼花?
“夜里凉,我先送回景王府,有什么事等回了景王府再说。你出了事,想必景王爷也很担心。”
休息了片刻的云墨白搂住身体发抖的宫琉月,轻柔的嗓音柔和如风。
宫琉月没有反对,点头。
的确,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在这深秋的夜呆在温度极底的潭水般,这绝对不是正常人干的事。
'正文 118木元素'
念力一动,青芒闪过,空间一阵波动。
下一秒钟,云墨白和宫琉月出现在景王府。
“啊!”宫琉月尖叫一声。
寒冷的秋夜,云墨白再一次计算失误。两人从天而降,非常悲催地掉进了景王府的荷花池中。
深秋时节,池中只剩下几片枯萎的荷叶飘浮在水面上。
“云墨白,拜托你下一次计算准确一点。”
宫琉月从水里钻出来,站在冰冷的池水中,头上顶着一片枯萎的荷叶,那模样狼狈又滑稽。
“我也没有办法,每一次晕血醒来,能力减弱,偶而会出现一些小错误。”
云墨白也从寒凉的池水中钻出水面,伸手摘掉宫琉月头上的枯叶,歉意地说。
“从明天起,你必须给我把晕血症克服。”
深受其害的宫琉月凌厉地丢下一句话,淌着水往池塘岸边走去。
“来了。”
上了岸,宫琉月大喊一声,立刻有侍卫从暗中闪出来。
看到宫琉月,那名侍卫微微吃惊。
郡主不是出城去了清凉寺,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还是一身湿漉漉的,狼狈之极。
“我父王呢?”宫琉月冷冷地问。
“回郡主,王爷迟迟不见世子和郡主回府,傍晚时分带着人出城找世子和郡主去了。”侍卫恭敬地回道。
“下去吧。”宫琉月挥手,让侍卫退下。
侍卫刚跑开两步,又立刻被宫琉月叫住。
“等等。”
“郡主还有什么吩咐?”侍卫转身,恭敬地问。
“你去厨房跑一趟,让他们送些热水去纤云院,本郡主要沐浴。”
得到吩咐,侍卫立刻往厨房的方向奔去,心里却纳闷地想着。
这些事情平时不都是让碧珠姑娘和碧玉姑娘做的,今天怎么让他一个侍卫去。
侍卫离开,宫琉月也立刻往纤云院飞奔而去,不敢再麻烦身后的云墨白,怕被他一个失误,被他带回刚才悬崖下的水潭。
“真冷啊。”她边跑,身体也不停地颤抖着。
回到木棉花盛放的纤云院,厨房的两名下人已经提着一大桶热水和一大桶冷水等候在纤云院外面,没有得到主子的吩咐,他们这些三等下人是不敢进主人院子里的。
宫琉月让那两名下人将水倒进房间的浴桶人,让人退下。
冷得受不了的她关上门,赶紧滑进那冒着热气的水中。
热水包裹着她白皙如玉的肌肤,被寒气侵入的血液终于开始恢复了平时的活力,在体内欢快地流动着。
泡完澡,换了一身干爽的秋装,打开门,云墨白一身湿漉漉的傻站在门口。
“你怎么还没有走?”
宫琉月微微诧异地问。一直以为他回了沅水河畔的小楼,没有想到竟然还守在门口。
“我不放心你。”
云墨白淡淡地开口。说完后,冷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没有想到身怀异能的你也怕冷。”宫琉月忍不住调侃的了一句,终是不忍心,“里面的水还热着,你要是不嫌弃我泡过,就进去泡一会儿吧。”
云墨白肯定是不会嫌弃的。
宫琉月话一说完,捧起她刚刚泡完澡而变得红润莹亮的脸,在她的唇上快速地偷了一个香,往浴桶处大步流星走去。
不到片刻,哗哗的水声响起。
而宫琉月轻轻地带上房间的门,往宫少华的逸华轩走去,取了一套深蓝色的衣服回来。
“我把衣服放在屏风上,等一会你换上。”
推开门,宫琉月走到屏风前,将衣服搭在屏风上面,又离开了。
走到院子里,抬头望着那棵粗壮的木棉树,已是深秋,满树的木棉花似锋火一般艳红,热烈地盛放着。
“难道我在潭底看到的画面是真实发生的,不然怎么解释这棵木棉树一年四季,花不凋零的现象?”
“什么潭底看到的画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力极佳的云墨白洗完澡,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深蓝色华贵锦袍,一身清爽地宫琉月闺房走出来,就看到她抬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