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的婚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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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教授的婚后生活-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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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斗二米,线面六斤,酒六坛。
  龙凤烛一对,排香一对,祖纸一对,龙凤鞭炮一对。
  最后再是一对活大雁。
  聘金则是李老太太定下的,却是为了孙儿之故,加之没白氏那般目光短浅,咬着牙办,贴了自己许多东西进去。
  老太太将自己出嫁时得的一支金步摇拿去融了,打成了京中最近流行的款式,又定了一对龙凤镯,一对银镯子,一把银梳子,一对翠玉耳坠,最后是一小箱压箱银,十两一锭,雪白雪白的,足一百两。
  对于一般人家,这聘礼已是很能看得了。


第4章 
  侯府里没人在乎六姑娘那破落夫家会送过来什么样的聘礼,左右肯定是上不了台面的。
  事实也是如此,那一点子东西送过来,起了些波澜。
  府里人是头一次见着寒碜成这样的聘礼。
  之后,个个都在心里叹一句六姑娘命苦。
  好好的千金小姐,摊上这样的事。
  当真世事难料。
  谁能料到,向来心高气傲飞扬跋扈的六姑娘最后竟会嫁给这样的人家,还是因为那般不光彩的原因。
  这还是嫡出女儿,瞧瞧前头大房里,庶出的三姑娘,人家嫁的都是大理寺卿家的幼子,六姑娘这个,只提起来都嫌污了自己嘴巴呢。
  自然,幸灾乐祸看笑话的人也不少。
  二夫人之前眼泪都哭干了,眼下见着这些聘礼已经太大的反应,只是脸色冷冰冰的。
  她拼了命给女儿塞嫁妆,除了压箱底的东西和大件儿小件儿。
  单首饰头面就打了八套,各色钗环镯子耳珰更是装了满满几匣。
  又请了人来裁衣,四季衣服各四套,上好的云锦绸缎料子装了两箱,缀着珠子的绣鞋六双。
  另还有其他许多东西不提。
  姑娘家讲究,爱美爱俏,她那夫家以后怕是买不起的。
  顾六姑娘的嫁妆满满当当塞进六十四抬。
  大红色的大木箱子上绑着大红色绸绳,失足的喜庆。
  到了出嫁这一日,抬着这副嫁妆绕着街上走一圈,羡慕的人不知凡几。
  六姑娘上花轿前又哭闹了一通,知道内情的看了心知肚明。
  大夫人好涵养,脸上带着笑,和气地同旁人说说姑娘重情,这是舍不得父母家人呢。
  几位夫人太太听了附和着说几句顾小姐孝顺。
  喇叭唢呐吹吹打打一路到了城西,嫁妆流水似得一抬一抬进了李家新院子。
  整个院子都被占满了,李家的一干亲戚围在,看得心中直咋舌,眼中满是羡慕嫉妒。
  暗道我的个乖乖!李家这是娶回来一个金菩萨啊!
  跟着顾六姑娘一同陪嫁过来的张嬷嬷盯得紧紧,眼睛不错一下,生怕哪里磕了碰了或忙乱中少了什么。
  晒完了嫁妆,才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人把东西抬进了西房,拿单子对好了数,等人全部出来了,才拿出一把鎏金大铜锁将门给锁上。
  新娘在那边拜完堂就被送了这边的正房里。
  新郎挑了喜帕,夫妇二人喝了交杯酒后,新郎就被拥着出去了。
  李家的那些个女眷亲友闹了一会儿,正好外头敲了锣,正要开席上桌,人才都被请了出去。
  喜酒全摆在原李宅那边,那头人声鼎沸的,这边都能听得到。
  宅子各处贴着大红喜字,门口还挂着红灯笼,新娘屋子红色龙凤烛已经烧了起来,新床上挂的也是大红帐子,被子是红色的龙凤被。
  客人亲眷都走了,三姑太太没忘送些吃的过来,她们过来人有经验,知道这会儿新娘必是饿着肚子的。
  顾六姑娘贴身伺候的两个大丫鬟,一个叫玉珠,一个叫玉钏,最是妥帖不过的人,接了三姑太太手上的食盒,又客客气气替主子道了谢,把人送了出去。
  张嬷嬷回了正房,把西房的钥匙交给了玉珠让她放好。
  玉钏正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伺候姑娘用膳。
  那食盒里放着的是一碗米饭,一碗鸡汤,一碗红烧肉,一叠什锦豆腐,一叠清蒸萝卜丝,另并一盅银耳莲子桂圆羹。
  李家今日办席,厨下自是不缺吃的,三姑太太随意挑了几样拿过来,并未觉得有哪里不妥。
  这吃食普通粗糙得很,同顾六姑娘从前吃的精致饭食没法比。
  顾青瓷只看了一眼就发了脾气,抬手就要去掀桌子,好歹被张嬷嬷劝住了,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醒过神来自己已嫁了人,这里不再是侯府。
  这就是以后要住的地方了。
  张嬷嬷早就抽空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暗道小是小了些,好歹和那边是分开的,虽开了侧门连成一宅,也没几脚路,但平日自己住着,跟单独一户也差不了什么。
  她们这些下人倒能适应,不过对姑娘来说,就太寒碜了些。
  玉珠将那盅银耳羹端起来哄顾六姑娘吃了些。
  张嬷嬷在一旁开口道:“这边院子里也有厨房,我让她们去收拾开,明儿个就能用,以后姑娘想吃什么都方便。”
  若今日顾青瓷嫁的是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张嬷嬷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没规矩,也不成样子。
  没有说新媳妇一进夫家门就私下弄小厨房的,新媳妇进门头一阵,谁不是小心翼翼本本分分伺候公婆,只等站稳脚跟再说,谁会上赶着去戳婆婆的脸,寻不痛快。
  也就是李家,真真切切的贫门,她们姑娘就是做的出格些,也没人敢说什么。
  这么一想,张嬷嬷倒觉出低嫁的一个好处来,起码姑娘不用受婆家的气,不用委屈自己。
  顾青瓷脸色好了些,张嬷嬷又安排了别的事。
  顾青瓷陪嫁过来的人不多,那也有十号人。
  正房有两个耳房,张嬷嬷自己住一间,玉珠玉钏住一间,剩下就只能安排到南房去住,那边有五间,让她们两人住一处正好。
  玉钏一一听了,出了正房,嘱咐小满谷雨两人领着他们过去,收拾好再过来,这边先不需要她们伺候。
  张嬷嬷早发觉李家这边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寒酸是一回事,却是对她们姑娘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边院子没外人,就能由得姑娘安排了,也不怕顶着谁,没冲突,更没哪家混进来的耳报神。
  天渐渐黑了,顾六姑娘没那么好的脾气坐着等夫君来。
  她自始自终没把这个她嫁的人看在眼里,甚至想一下都觉得恶心厌恶。
  觉得那种人如何配得上自己!
  玉钏替姑娘拆了头饰,两个厨娘有眼热,早去灶下烧了水,打好热水送去澡房,顾六小姐就被大丫鬟伺候着去沐浴。
  洗好后穿好衣裳,顾青瓷入了内室,玉珠已经把床上的东西整理好。
  正这时,外头有脚步声音传来。
  原来是酒宴散了,李成则过来了。
  脚步声渐渐清晰,两个玉字的丫鬟都不自觉攥紧了手心,不知道这位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外头没有丫鬟,自然就没人帮着打帘子。
  倏地一下,藏青色的门帘被一道力气掀起。
  随后,一个穿着大红锦服的男子走了进来,顺便带进来一身酒气。
  张嬷嬷便先上前一步,脸上带着笑,行了个礼,然后开口,说让人伺候大爷沐浴。
  李成则吃多了酒,心中很有些燥意,眯着眼睛像有些不耐烦,一一看过去,打量屋子里的几人。
  然后挥了挥手,说了一句,“不用伺候,都出去!”
  张嬷嬷有些担心,但也不能不听主的话,这又是洞房花烛夜,就只能领着玉珠玉钏出去了。
  门一关上,看不见里头的动静,张嬷嬷和两丫鬟守在门外。
  就这么提着心,胆战心惊的守着,生怕李成则喝了酒没个轻重,伤了自家姑娘。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屋里传来“砰!”的一声响,是什么摔在地上的东西,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尖叫。
  “啊——!”
  玉珠一慌,“是小姐!”
  张嬷嬷也唬得一跳,顾不得礼数了,对着里头喊了两声“姑娘,姑娘。”
  没听见应声儿,便咬牙推了门进去。
  等进了内室,一看里头的景象,就吓傻了。
  只见方才还醉醺醺的新郎官,不省人事地躺在了地上,再仔细一看,竟是满脸的血!
  顾六姑娘手里抱着个破了的青瓷枕头,脸色卡白。
  见张嬷嬷进来,才颤抖着声音叫,“嬷嬷,嬷嬷……”
  ……
  ……
  李成则隐约听见说人在说话,挺小声的,听不明白。
  他头疼,疼得厉害,眼睛还没睁开,手就本能先往脑袋上摸了过去。
  然后就是一手湿黏的触觉,十分不舒服。
  他又使劲儿睁了睁眼,还是没睁开,倒是脑袋一阵儿一阵儿的更疼了。
  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一股脑的,大力往里倒腾,撞来撞去。
  李成则疼得险些送了命。
  等那些奇怪的信息一点点在他脑袋里晃荡,等来去自如像自己的东西一样,他才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不知道又过去多长时间,李成则心里已经有了很不好的猜测,即使他不愿意相信。
  于是,他睁开眼睛。
  坐在地上半天,皱着眉,像是在想什么。
  须臾,他把右手送到眼前。
  入目是满手的血红。
  黏湿,腥气。
  再抬手往上摸一下,脸上也都是血,伤口在额头。
  李成则慢慢站了起来,模样冷静又陌生,一眼都没看房间里的主仆二人。
  他只按着额上伤口,掀门帘,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李嬷嬷有些慌,拉着顾青瓷的手,苦着脸道:“我的姑娘!您怎么能和姑爷动手呢!”方才真是吓死人了,姑爷一脸血的躺在地上,像没了气儿一样。
  好在姑爷又醒了,不然真出了事可就麻烦了!
  不过方才李成则醒来后,张嬷嬷真是怕他会动手打顾青瓷,好在没动手。
  只是,那模样那气势仿佛变了。
  一语不发的,无端让人心头打怵。
  顾青瓷也没想到,她会把人打成那样,枕头都碎了,上头还有血渍,她看了一眼,像是撇清什么一样,一下子扔在了地上。
  张嬷嬷叫玉珠进来收拾屋子,又让玉钏赶紧去看看,大爷去哪儿了,别去了那边惊动了人才好。
  玉钏脚步飞快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飞快道:“没走,人在东厢呢。”
  张嬷嬷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叫来谷雨,让她悄悄去外头请个大夫回来。
  大爷额上一个口子,明天见了人还不知要惹出什么来。
  一屋子下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又怕大爷会恶了她们姑娘,以后不知会如何。


第5章 
  新买下宅子虽和这边一起两户并做了一户,但李老太太口里却爱叫那边为西院,也好区分。
  宾客都送走了之后,白氏和李家的三位姑太太手脚麻利地收拾院子,剩菜分予一些人带走。
  桌椅板凳碗筷盆碟这些自是明日再去还。
  孙氏受累了一天,现下歇下来,就靠在炕上的枕头上养神。
  老太太久未吃过大荤,今日办着喜事,多贪了几口,胃里不免有些胀得慌。
  白氏给泡她了一杯浓浓的茶端过去,孙氏端着喝了几口,倒解了不少腻。
  过了半晌,孙氏想起来似的问:“西院那边怎么样了?”
  大姑太太正要开口,不妨被三姑太太抢了话。
  只听见一个利索爽朗的声音回道:“好着呢,我方才送了些吃的过去,那小姐身边的丫鬟还谢我来着,一副懂事好说话的模样!”
  大姑太太暗暗翻了一个白眼,随后转过头来看着孙氏,撇撇嘴,语气有些不阴不阳:“我可瞧着了,侯府里出来的小姐那派头就是大!我可数了数,跟着嫁过来的下人都有十来个,倒比咱家主子还多,且那些可都是伺候她一个的。”
  这是明着拱火挑唆呢。
  听了这话,果真见李老太太和白氏的脸都不那么好看了。
  三姑太太可不怕她大姐,随即反刺了一句:“人家身边就是伺候的人多又怎么了,又不让大姐养,大姐单看见人家奴仆多,却没看见那满一院子的嫁妆,人家小姐不缺那几个钱,咱们要巴巴跑去说她不该,才显得眼皮子浅,没得叫人笑话呢!”
  大姑太太叫三姑太太讽刺眼皮子浅,气得差点跳起来骂人。
  白氏听了几个来回,这才施施然出来插个话,打断她们,笑说道:“什么小姐姑娘的,既嫁到我们家来了那便是一家人,是你们的侄儿媳妇,大妹小妹叫她的名儿就行。”依旧是一副温柔贤惠的模样。
  话头一断,两位姑太太也不好再吵。
  孙氏却是在想,不知那位侯府小姐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日后好不好管教,若以后仗着身份骑在则儿头上可就不好。
  看来明儿个得好好看看,也得压她一压,别叫她仗着家世嚣张了。
  明日新人要见长辈敬茶,孙氏就没留三个女儿在家留宿,挥手让李保德送三个妹妹出去。
  几位姑太太都住得不远,套个车左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家,方便得很。
  白氏给三人都装了些干净没动过的肉菜,叫她们带着。
  人都有了,白氏又伺候了孙氏洗漱,等老太太歇下了才自回房。
  熄了灯后,旁边躺着的李保德不到一刻钟就鼾声如雷,白氏却怎么都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心中总想着西院那个刚进门的侯门小姐。
  这么些日子了,白氏虽一直耳里听着口里说着侯门两个字,知道那是贵门,高不可攀,但到底怎样个高不可攀怎样个金贵却没有具体概念。
  若不是有了个意外,她们这等人恐怕是一辈子也见不到那样的人家的。
  有句话可是说得死了,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话很不假。
  系着红绸绳,一抬抬流水似的嫁妆,当打开了给众人看的时候,白氏眼珠子都不会动,移不开了,只睁得大大的。
  她从未见过那么多宝贝。
  玉器花瓶,各种摆件儿,各色首饰,红色翡翠绿的玛瑙白的珍珠……那些东西,闪闪的光晃着人的眼睛疼。
  更有整箱整箱的绫罗绸缎锦衣华服。
  再看坐在床上的人,穿着一身华贵夺目的喜服,亦是白氏从来没见过的料子,嘴里只说得出一个好字。
  好东西,不识货的也能知道。
  盖头揭开的时候,是白氏第一次看见顾青瓷的相貌。
  那时白氏竟有些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白氏住在城西几十年了,市井坊间的姑娘她见得太多,大多数是普通的,也有个别出挑俏丽的,不管长得如何,十来岁的姑娘总归都是鲜嫩的。但是,那些女子再如何出色,如今看来,就是千百个加起来,怕都比不得眼前这位分毫。
  单单一眼,终于叫白氏品出了些侯门贵族和普通人家之间天堑般的差距。
  人坐在那里,脸蛋冷冷,满身的金贵矜骄之气。
  那是金银富贵窝才能养出来的娇贵人。
  明媚的脸蛋,即使没全然长开,都可预见将来的绝色姿容。
  白氏看得心惊。
  白氏何尝不虚荣,她心底也得意于儿子攀附上一门显贵岳家,因为这会给家里带来无数好处。
  可是现在她却有些担心了,那位顾小姐看起来不是好性子的人,若是管不住她,别说占便宜,可要叫人反骑到头上。
  白氏自己是当媳妇的,是服侍婆婆过来的,心中自然认为顾青瓷也当恭顺服侍自己,理应听话,受自己的调教。
  在李成则还没娶妻的时候,白氏就是如此认为的,就算后来得知侯门千金要嫁过来,她也从没改变过这种想法,不觉得自己不对。
  她甚至已经想了很多遍,觉得大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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