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是去找阿泽,沈烟容才松了一口气,两家就在隔壁,院墙都是挨着的,安安才两岁的时候就跑去阿泽家玩过,这才让沈烟容放下了心。
刚刚大概是她听错了吧,他们的院子毕竟是在闹市,就算是僻静的后院,也有人路过来往,听到声音也是在所难免的。
安安第一回 去找阿泽,还把沈烟容吓了一跳,以为是安安丢了,后来才觉得是自己对她的陪伴太少了,就把原先的两个瑜伽班缩成了一个。
尽量的把时间缩短,就算开课也是安安在午睡的时间,原则是少赚点钱也要多陪着安安。
安安已经没有父亲的父爱关怀了,她这个母亲就更不能缺席她童年的每一刻。
“下回要去也让小蝶陪着你去,走啦,娘亲带安安一块去洗澡澡,洗的香喷喷的晚上吃土豆球。”
趁着这会太阳好,就带着安安进屋去洗澡,安安瞧见娘亲没有怀疑,又觉得有些难过她骗了娘亲,抱着沈烟容的脖子不肯放,声音都带着柔柔的哭腔,“安安下回不出去了。”
沈烟容还以为她和阿泽玩的时候又闹了别扭,赶紧许诺了好多她喜欢的零食,才把小宝贝给哄开心去洗澡了。
至于刚刚碰到的白马和好人叔叔,都被好吃的一哄,抛到了脑后。
而林清朔离开了市坊,就直接进了宫。
他一进宫就直接被请到了赵文帝的寝宫,一年多没见,赵文帝的面色反倒更差了,他上回回来也是长姐和母亲的忌日。
这位曾经爱护着姐姐的大赵皇帝,如今也已经没了当年的英姿和雄心。
林清朔坐在床头的锦凳上,赵文帝微微的睁开了眼,皮肤干瘪眼神倒是一如往昔的犀利,在看到林清朔的时候,才收起了眼中的寒意,“你回来了。”
他们既是君臣又因为林皇后有着一份亲情和责任在里面,因为赵文帝本身就比林皇后要年长,自然也比林清朔要年长很多。
一直就把林清朔当做是自己的子侄来看待,对着他是比亲生儿子还要深的信赖与重视。
甚至曾经还有过若是林清朔是他与皇后的儿子该有多好,那就不必再去思虑皇位该传给谁的问题。
如今他混沌的时间越来越少,三年前朝堂内外大清洗,正值多事之秋,林清朔又辞官离京,他为了安稳朝政稳定满朝百官的心,即便是心中还有疑虑,也立了赵驿凯为太子。
好在这几年,赵驿凯安分守己,又有能力完成他所交代的所有事务,他才渐渐的放手了,也反省自己是不是以前对这个儿子太过忽视和严苛了。
赵驿凯行事果断,作风严谨,为人通达,替他批改奏折处理政务很快的就博得了朝中重臣的拥戴,赵文帝也终于安心的准备颐养天年。
可就在上个月,他又一次昏迷淑妃侍疾时,竟然半夜偷偷抹眼泪,他追问之后淑妃才哭着跪在了龙塌前。
不停的磕头痛哭,“陛下,臣妾是害怕,害怕您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那我和辰儿该如何是好。”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若是放在别的时候,赵文帝可能早就发落淑妃了,可那个夜晚他又觉得她说的是如此真心实意。
随后淑妃就把当年赵秉辰为何得了怪病,一五一十的说了,这几年淑妃在终于找到了证人和证据,害得赵秉辰得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赵驿凯。
再联想到大儿子的突然谋逆,三儿子的奢靡放荡,就连他最疼爱的四皇子,竟然也差点不保。
气得赵文帝当场晕了过去,再醒来还是淑妃衣不解带的在照顾他,“陛下,您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如今你身体虚弱,太子又得臣民之心,您只有长命百岁,才能护的臣妾和辰儿。”
“朕没想到,这么多年竟养出了这么一个相残手足的白眼狼!他的心思歹毒,又城府颇深,如今之计,只有找他回来才能救我大赵了。”
“陛下,您说的是谁?”
“清朔,朕一直将你视为亲人,你若此刻再撒手不管,置朕置这大赵百姓于何地。”
林清朔安静的在听着,赵驿凯确实该除,当年若不是两位皇子的权位争斗,何至于拉着沈家垫背,也就不会发生沈烟容被囚之事,至少这样沈烟容也不会离开京城。
“陛下想臣如何做?”
“这大赵的首辅之位,已经悬空已久了,也是时候该有人去担起这个重任了。”
林清朔眼底一片清寒,“臣明白了,淑妃有句话说的没错,陛下只有保重好自己的龙体,那么即便赵驿凯做的再好,也不过是个臣子,陛下才是大赵的希望。”
之后又听内侍仔细的把这三年朝中发生是大小政务,都一一的向林清朔禀明了,直到天色隐隐要暗下来,林清朔才不顾赵文帝的留饭,离开了寝宫。
既然答应了赵文帝,要入阁做这首辅,他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他林清朔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正好出寝宫之时,淑妃带着宫人来伺候赵文帝,见到林清朔还退让了一二,“早就听陛下说要唤林大人回来,今日这回陛下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林清朔却不想接她这样的话,认真的看着淑妃道:“不知淑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到了寝殿前的长廊前,林清朔站定就丝毫不避讳的单刀直入,“我林清朔此生从未求过任何人,今日想求淑妃娘娘一件事。”
淑妃其实已经猜到林清朔想问什么了,也不客气的直接道:“林大人若是想问邵阳郡主的下落,恕本宫无能为力,邵阳郡主与本宫投缘,本宫也想问问林大人,这好好的邵阳郡主她为何要走呢?”
“淑妃娘娘误会了,我知你与烟容私交甚好,也知你定是知道她的下落。你是她的长辈也是我的长辈,我不会逼你说出她的行踪,只是有一话,想淑妃娘娘代为转达,让她安心的等我,林晏修会去找她。”说完之后,便恭敬的朝着淑妃行了一礼,随后离开了。
淑妃看着林清朔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两人明明这么的般配,怎么偏生就不能在一块呢?
把话说了之后,心中就像是少了一件心事,出宫的路上心境也平和了许多,刚拐出赵文帝的寝宫,就看到一个身穿紫色锦袍的小男孩,正在树下逗弄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
原本还乖乖的陪着男孩在草地上玩耍的小猫,在听到林清朔的脚步后,发出了激动的喵呜声,下一秒,小猫就冲着林清朔跑了过去。
一下就蹦到了他的脚边,来回的围着他的脚转,小脑袋还不停的在他脚边蹭。
小男孩赶紧站了起来,恭敬的朝着林清朔行了一个大礼,“辰儿见过舅舅。”
林清朔俯身把脚边的小白猫抱了起来,袖子撩起的时候,还露出了当年他被小玉爪子抓了后,留下的伤疤,原本是有机会去掉的,可林清朔任由它结痂留疤。
就是想时刻的提醒自己,当年做过的错事,不可再重蹈覆辙。
此刻罪魁祸首就撒娇的在他怀里拱着小脑袋,嘴里的喵呜声娇柔又可怜,好像是在怪他怎么这么久不来陪它玩。
安抚的摸了摸小玉脑袋上的毛发,这才乖巧的伏在怀里不再乱动,林清朔这才上下的打量着赵秉辰。
三年不见,赵秉辰如今已经十一岁了,身量拔高了很多,只这身板却还是弱不禁风的样子,皮肤也从暗黄变得白皙了起来,只是还是透着不健康的白,总得来说比原来是好多了也像个正常的孩子了。
微微的颔首,“这些年小玉一直都是你在照顾?”
“是,自容姐姐走后,小玉就都在辰儿的身边,陪着辰儿。”
“多谢,你把它照顾的很好,但小玉该回家了。”
说着冲着怀里的小猫,扬了一个笑,你回家了,你的主人是不是也会回来了?
第43章
“掌柜的; 陈老夫人身边的吴妈妈来了,说要请您去参加她老人家的大寿呢。”
沈烟容笑着说不必了; 这位陈老夫人是殿阁大学士的发妻; 陈大学士是两朝元老年轻的时候又给还是太子时的赵文帝授过课; 即便没有正经的封过少师; 也是公认最有学识之人。
陈老今年已是古稀之年,早已退位让贤,赵文帝未显对起的尊敬; 一直都保留其大学士之名,终生享双俸禄; 长子入阁辅政清正为民; 这一家子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 颇为受百姓的爱戴。
在原书中; 任内阁的这位陈大人,因为不满新君赵驿凯的为政处事,又处处被奸臣挤兑; 没过一年就辞官带着一家老小回乡耕读了,等到陈家一走; 整个朝堂才算是真正的落入了赵驿凯的手中。
他打压原先京中的氏族权贵; 扶持寒门贵子; 把曾经看不起他的人全部清洗,掀起了新一轮的氏族更替; 但也不得不说; 也只有赵驿凯这样的雷厉手段才能把原先腐朽的权贵给剜肉刨骨。
动荡的十多年光景; 整个大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没能看到最后大赵的结局,不能评论赵驿凯这么做对整个国家来说到底利弊哪边更多。
但就从她小知晓的史籍典故来看,多年的氏族权贵得以在朝代更替中荣光不改,总有他们存在的必要,新贵想要站住脚跟,总有滥竽充数之辈,是不是会给百姓和朝廷带来另一个冲击,也尚未可查。
不过这些都与她这个小人物没有什么关系,这位陈阁老因为年轻的时候读书太用功,一直到三十多岁才娶妻,还是娶了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小娇妻,还是个家世不好的小户之女。
如今陈老已经年过古稀,陈老夫人才五十多岁,别看两人年纪差的大,但陈老却格外的宠她的小娇妻,一生未曾再娶,把妻子宠成了女儿一般,是京中最为让人艳羡的一对。
陈老夫人一共生了三儿一女,儿子各个都英武不凡,女儿也是貌若天仙,最为有趣的是,陈家不注重门第之礼,只要儿女喜欢即便对方是小户人家的儿女,也一样嫁娶。
所以总有人说,陈家是全京城最有学识最讲礼又是最不守规矩的人家。
这位陈老夫人未出嫁前,在家洗衣做饭什么都亲力亲为,小的时候就落下了腿脚的毛病,一到变天就疼。
陈家二爷的太太,刚生了孩子,被闺友推荐了沈烟容的养生馆,来了几次就成了常客,平日和馆内的娘子聊得好,就说了婆婆的这个毛病。
沈烟容对陈家很有好感,就给她开了一个月的食疗,再配合的平时的运动(老年广场舞),没想到陈老夫人的膝盖疼真的有了些好转,至少不会疼的一整日起不来床。
一个月后,陈老夫人也成了她这的常客,每回来都要拉着沈烟容说话。
沈烟容也很喜欢这个和蔼的老人家,看着她总觉得像看到了自己的祖母,小的时候祖母也是这般慈爱的摸着她的脑袋,即便没有父母,她的童年也是有爱的。
上回陈老夫人来的时候,就说起过她的寿辰,只是沈烟容觉得她不便出席这样的场面,就给推了。
可能老夫人是以为她在客气,这不就喊了身边脸最大的来请她。
沈烟容还真的不是客套,对看着顺眼喜欢的人,她也愿意付出真心,只是陈府办寿宴她总不能还戴着面纱吧,那是对长者的不尊重,可若是不戴吧,碰上认识她,她又不认识的人多尴尬!
把之前准备好的寿礼好好从盒子里拿出来,递给了吴妈妈。
这是她自己做的阿胶片,用上好的原料,自己动手磨粉研制,做了一个月才做了一盒子,切成了薄薄的片状,没事的时候嚼一口补血又好吃。
“我知道老夫人是诚心相邀,但我身份总是欠妥当,今日是个好日子,别让老夫人为了我扫了兴致,这是我给老夫人的寿礼,小小心意,还望妈妈带回去,和老夫人仔细说道,她老人家会明白的。”
吴妈妈也是个面善的,有一颗七巧玲珑心,知道沈烟容这是不想去让其他客人尴尬,就笑着收下了东西。
对这位靠着自己在这京中创出了些许名气的沈掌柜,又多了几分好感,听说她家中没有丈夫,自己带了个孩子,其中的艰辛哪里是旁人能知晓的。
“那老奴就先替老夫人谢过沈掌柜了,但掌柜的也实在是看轻了我们老夫人,她这辈子什么样的白眼没见过,不照样过得好好的。老奴这就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来请您去府上做客。”
沈烟容笑着把人送出了门,要是她没沈家这层身份,说不准就真的去了,可她连沈晖元都不敢见,还是低调些的好。
想想,她也算运气不错,先有淑妃,后有陈老夫人,前一个知晓她的所有事还是愿意真心相待,后一个不在乎她的来历身份,也报以真心。
人与人的相处,还是讲究一个缘分。
沈烟容把东西给了,也就放下了一桩事,上回她给徐士谦送去的银两,他只肯拿了他应得束脩,其余的都让人退回来了。
只是徐士谦不来,这教安识字的任务就落在了自己的头上,这三年她也算是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字已经都认识也能写几个像样的字,教安安认字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母女两认一会玩一会,她为了让安安记得住,还会给她讲小故事,听着颇有童趣。
可没多久,就听到小蝶从前头跑了进来,“掌柜的,陈家又来人了,来个人凶巴巴的小郎君,带了好些人非说要见您,把娘子们吓着了呢。”
凶巴巴的小郎君?这倒是新鲜了!听说她娘子们都被吓着了,赶紧让小蝶看着安安,戴上面纱跑去了前头。
她的生意都是面向女性的,而且她招的很多娘子都还是单身,或是丈夫不在了,平日也很少接触陌生的男人。这还是头一回有男人来店里,所以这会前头的小娘子们,各个都被吓得手足无措。
一看到沈烟容掀了帘子走出来,一个个都看了过来,“容姐,你可来了。”
店铺内站着一个俊秀的小郎君,穿着宝蓝色的外衫,腰间挂着一块通透的美玉,还未入夏手中就把玩着一把扇子,玉面如冠一双桃花眼惹得店内的小姑娘们眼睛都没处放。
从面容上看还有些想陈家的大夫人,沈烟容心中隐隐有些知道这是谁了。
陈家一家都不喜张扬,为人含蓄内敛,娶了陈老夫人是陈阁老做的最轰动的事情,而偏偏沉稳的陈家出了个纨绔小公子陈齐,今年十九,生得白净讨喜。
天资还是京中年轻人中算得上高的,可就是贪玩,吃喝玩乐只要不触及底线的他都会,可偏偏就是不爱读书,至今还未娶妻也未某差事。
陈大人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多回,都没用,又拉不下脸给他求差事,到最后家中女眷长辈都护着,如今也就随着他去了,只盼他能早日娶妻收收心性。
陈齐看了自然也看到了沈烟容,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眼,桃花眼一挑满是邪气,“你就是这家店的掌柜?”
沈烟容目不斜视淡淡的点了点头,对于陈齐她知道的也不多,陈家最后举家南下,并未在书中有过多的提到,但现在看来,他也不过是个叛逆期的小鲜肉。
“是,本店买卖的全是女子的养生方子,不知公子前来是打算给娘子买东西呢,还是准备给长辈询问呢?”
陈齐大概是头回碰上不怕他的女子,听她说这是卖女子的东西时,清了清嗓子空咳了几声,脸上就有了些许不自在,他一开始还当这是卖糕点的地方呢!
今日祖母大寿,他被逼着待在家中不能乱跑,只能听祖母和母亲她们聊他的婚事,他正听得不厌其烦,正巧吴妈妈就带着贺礼回来了。
祖母当即就打开分给了大家吃,屋内大家都说好吃,一问才知道是这碧水养生馆的掌柜送的,他就趁机说要再来订几盒,好溜出来不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