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可是……”陈老三话说一半,哽咽了。虽然早就听张氏对他说起陈平已经康复,他还是激动的说不出话。
“爹!”陈平喊了一声,快步跑到陈老三面前,一把攥住陈老三的手,眼泪忍也忍不住。“爹!儿回来了。”
“好!好!”陈老三一把抱住陈平,呜呜大哭。
两父子分别一年,此时再见,都是今非昔比,当然是悲喜交集。
陈平的毒伤康复了,也变得帅气了。陈老三的白发更多了,也更瘦了。
两人抱头痛哭的时候,张氏也在不停的抹着眼泪。马六的父母,却总是往御风刀和梁铭飞脸上瞄。他们想问问这两人之中,有没有自己的儿子马六。不过,看到这两位“仙长”没有跟自己任何亲近的表示,两人心中都不免一凉。虽然听张氏说了,儿子马六没有死,可没有亲眼看到儿子,两人也是不安心的。
马六,之所以叫“六”,是因为他之前,有五个兄姐。不过,其中四人,都是活到三五岁,就死掉了。当地风俗认为,那些孩子都是一个小鬼投胎,故意活到那个时候死掉的。马六的父亲发了狠,亲手用铡刀铡死了第五个儿子,据说那样便可以把那个捣蛋的小鬼杀掉。这才保住了马六这个儿子。难得一子,马六父母自然对他疼爱有加。若不是马六非要去修真,他们也是不会忍心跟马六分别的。
张氏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让陈平等人进屋。
陈平止住哭,也拿出了两颗晶石给马六的父母,说是马六让捎带的。
马六父母自然是欣喜又感动,哭的稀里哗啦的。一直折腾到半夜,两人把马六的近况打听了个清清楚楚,眼睛哭得红肿,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张氏已经做好了粗茶淡饭,端上来,众人围桌坐下。陈老三抹一把泪,这才问起陈平,“儿啊,你修真未成吗?”
“不是,我现在是开光期的修为了。”陈平笑道。
“开光期啊。”陈老三显然对这种修为层次并不是十分了解,“可是……你额头,怎么没有印记啊?”
“这个……”陈平干咳了一声,说道:“我比较特别。是吧二位师兄……”陈平这才发现,他的两位美女师兄已经开始抱着碗狼吞虎咽了。
赶了几个月的路,他们可是很久没有吃上热乎乎的饭菜了。
张氏抿嘴笑笑,也不理会御风刀二人,看着陈平,说道:“平儿,是不是还有两颗晶石,是你带给你爹的?”
陈平笑了,“是啊。”说着,取出两颗晶石,放在桌上,又道,“另外,还有一件好东西。”
合骨丹,比晶石更重要。
陈平把合骨丹递给陈老三,“先将断骨再次打碎,吃了此丹,睡上一觉,便可痊愈。”
陈老三一听,立时欣喜非常的接过合骨丹,感动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梁铭飞抬头看看这两父子,微微转头,跟御风刀嘀咕道:“这俩人有病吧?动不动就哭,害的我也想哭了。”说着,最后的几个字,竟然有些哽咽起来。
触景生情,他也想家了。
御风刀给了梁铭飞一个白眼,不搭理他。
陈老三能康复,张氏自然也跟着高兴。从怀中取出陈平给她的那两枚晶石,还有一些散碎的晶元石,放在桌上,推给陈平。“平儿,你修真需要晶石,拿去吧。我和你爹……”张氏脸色又是一红,“怎么都好过日子的。”
陈老三呵呵的笑了一声,看一眼张氏,才又对儿子说道:“你虽然是修真者,跟我们这些凡人不一样了。可到底才十三岁,有些事情你不懂。等……等你长大了,我再跟你说吧。”
陈平一笑,道:“好。不过……晶石你们还是留下吧。不要再去矿场了。这些晶石,够你们生活几年的。过些时候,我再回来给你们送生活费用。”看到陈老三和张氏还要推辞,陈平又是一笑,“你们就拿着吧。我们荡天门,是轮回域内数一数二的大门派,有的是晶石。”说着,陈平随手从储物腰带中抓住了仅剩的十多块晶石,“喏,这东西我多了。每过几天,门派就会发下来很多的。是吧两位师兄?”
梁铭飞反应倒是快。“哈,那是当然的了。我们荡天门,啧啧!有钱!有晶石!有实力!陈叔,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门派的那个驻地,方圆三万里,几千座山。每天弄的晶石,都是当野果子一样随便吃的。”
御风刀本来也想意思两句安抚下陈老三和张氏,听得梁铭飞把荡天门都快吹到天上去了,干脆闭了嘴巴,什么也不说,只是扒拉着碗里的饭。
陈老三和张氏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也不是傻子。
晶石跟野果子一般不珍贵?这怎么可能。
不过,两人也不想再驳了陈平的好意,勉为其难的把晶石收了起来。他们也觉得陈平既然能一下子拿出十多块晶石,看来真的是不缺晶石的。
吃过饭,众人就寝。
张氏原本打算让陈平等人去陈平原本居住的小院子里去住,不过梁铭飞和御风刀倒是不介意跟陈平挤在石岩原本的住处。
但是,陈平非常介意。
两位师兄拿自己当男人,但是陈平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们想象成男人。可是梁铭飞很是执着,“反正明天就要走啦,将就一晚有什么大不了。”
陈平无奈,也不好硬是赶走他们。帮着陈老三狠下心打碎陈老三的断腿,给他吃下合骨丹,才回去睡觉。
来到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的两位师兄,陈平立时发现,最大的问题是,梁铭飞这小子还有裸睡的习惯。
三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陈平的心情,只能用痛苦来形容。
一条赤条条的诱人的胴ti就那么躺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却不能也不可能对“她”做些什么。对于一个男人而言,不是折磨,又是什么?
一整个晚上,陈平都没有睡着。
直到东方露白,陈平拿捏了一晚上的睡姿,有点儿腰酸背痛的感觉。艰难坐起,看着窗户口打着哈欠。再回头看看睡得香甜的梁铭飞和已经睁开眼睛望着屋顶发呆的御风刀,陈平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高度升华。
柳下惠“坐怀不乱”算什么?老子跟女人睡一张床上,都没有“乱”。
陈平心中得意非常。
下了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陈平才愕然发现了自己裤裆里的帐篷。吓得赶紧一手捂住,做贼心虚的回头看了看,才努力平复心情,安慰自己说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走到窗前,打个哈欠,摸了一下嘴巴。
“真想抽支烟啊。”陈平轻声嘀咕了一句。忽然想起父亲,才急忙出门,来到陈老三的卧室,没有看到陈老三,又奔向院中,才发现双腿已经完好如初的陈老三正在劈柴。
“爹!”陈平喊了一声。
陈老三转过身,看着陈平,眼睛又湿了。快步走过来,忍不住大笑起来,“平儿,爹好了。”说着,伸了伸曾经的断腿。
“哈哈!”陈平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好!好!哈哈哈!”
张氏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着院中大笑的父子,偷偷的抹了一把泪,继续忙碌。
待到张氏做好早饭,梁铭飞和御风刀也已经起床。吃过饭,梁铭飞离开采石村回家,跟陈平约定了半月之后来找他。御风刀却没有走。
“我在这陪你吧。”御风刀面无表情的对陈平说。
陈平看了御风刀一眼,猜想他家里一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让他不愿回家。当下也不说别的,带着御风刀在采石村附近乱转悠。
陈老三没有去矿场,张氏也没去捡石头,一天到晚的张罗饭菜,总怕陈平在“富有”的荡天门过惯了好日子,而不习惯家里的粗茶淡饭。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平看着陈老三,犹豫了一下,才问出了十多年来一直想知道的问题,道:“爹,我想问问你,我到底是怎么中的碎骨之毒?”
陈老三一愣,放下碗筷,沉吟不语。
御风刀和张氏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看着两父子。
陈平凝眉看着陈老三,等他回话。
陈老三长叹一口气,说道:“儿啊,冤冤相报何时了?算了吧。那个人,也不是故意的。”陈老三当然没有那么心胸开阔,他只是担心儿子寻仇,会有危险。
“爹,十二年卧床之苦啊!”陈平有些激动,强忍着内心的悸动,说道:“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害的我。”
陈老三无奈,站起身,一直走到一张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钥匙,看了陈平一眼,说道:“你跟我来吧。”说着,径直走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陈平原本居住的小院儿。
陈老三打开门,一直来到内堂。从一个小柜子里,取出了一个瓷瓶。
陈平接住瓷瓶,发现瓷瓶上面,写着三个字:清风丹。
陈老三在满是尘土的椅子上坐下来,视线穿过屋门,看着天上满月,说道:“十三年前,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我带着你去给你母亲上坟。遇到两个修真者斗法。其中一个撒下一片毒粉,就跑路了。都怪你爹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被毒粉伤到了。另一个,留下了这瓶清风丹,说是可以抑制你身上的毒。我问她姓名,她却不肯说。”
陈平怔了片刻,问道:“他是男是女?”
“女的。”陈老三说道。“我记得,她有一件法宝,是一个手镯,非常厉害,只一下,就打跑了那个施毒的人。”
“那个施毒的人,叫什么名字?”陈平追问。当时中毒的时候,他虽然不似真正的婴儿一般什么也不懂,但剧烈的疼痛,早已让他失去知觉,不可能知道其他的事情。
陈老三犹豫着不肯说,看到陈平急切的表情,才叹气道:“我听那女修真者说,他叫伤别离。”
“伤别离……”陈平在心中默默记下。无论如何,这个人,曾经害的自己十二年无法动弹,这笔账,总也要算一算。当然,还有那个施舍药物救治自己的人,这份恩情,陈平也记下了。
“平儿。”陈老三言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爹没有别的想法,就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嗯,我知道。”陈平微微一笑。
陈老三又叹了一口气,说道:“爹虽然年岁不大,但也老了。虽然不是修真者,但对于修真,也了解一些。修真无时间。也许你下次回来,爹就……呵呵,来,祭拜一下你的两位伯伯和娘亲。”
卧室旁边的一个房间,陈平从来没有进去过。
此时进入,借着油灯的微光,陈平才发现,这里摆放的,竟然是一个个灵位。这里,自然是灵堂。
自从祭拜陈平母亲,陈平受害之后,陈老三就再也没有去过坟头祭拜亲人,而是在灵堂祭拜。
“我们陈家,一个个都是喜欢修真的。可惜都没有什么好命。你爷爷,陈孝义。奶奶沈云。大伯,陈伯勇。都是连第一关都没过,就身死了。你二伯陈仲声,被困在一个名叫天剑门的幽冥境内,这么多年了,想来也是死了吧。你母亲付玲珑,在太乙门渡初劫身死。你爹我,名叫陈季承。你当记下。”陈老三说着,取出三炷香,点上,递给陈平。
陈平给亡故的亲人们上了香,看着满满的一屋子灵位,心中沉重。
修真途,九死劫。
这一个个亲人的灵位,说明这句话并非虚言。
走出灵堂,陈平忽然问道:“爹,那凌家少爷,现在在哪?”
陈老三一愣,讪笑起来,“一个孩子而已,勿要计较了。他打断我的腿,也是年少气盛。不可与他一般见识。做人,当心胸宽广才是。”
陈平也是一笑,说道:“儿懂了。”
两父子走出小院,回到张氏家中继续吃饭。陈平才发现,御风刀竟然不在。
张氏说:“他也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陈平怔了一下,也没有再问。吃过饭,回到房间里,御风刀才回来。
看着陈平,御风刀抱着怒灵刀站在一旁,问,“你真的不打算计较了?”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陈平有些莫名其妙,之后才笑着说道:“偷听人家说话是不对的。”
御风刀有些尴尬,脸色微微一红,才说道:“有仇报仇,才是大丈夫所为。十二年卧床之痛,伤父之仇,你都不计较?”
陈平看着御风刀,良久,才忽然大笑起来。笑了一阵,才低声说道:“伤我之仇,可以另说。但断我父腿,必报之!我不是瑕疵必报的人,但也绝不是脑子进水的慷他人之慨的白痴!伤我,我可以看情况而不计较。但伤害我的亲人,绝无商讨余地。拿亲人的痛苦来彰显自己的伟大?那是白痴的行径。”
“脑子进水?”
“就是脑子有毛病。”
“哦。”御风刀应了一声。“不过,十二年的痛苦,你真能释怀?”
“当然不能。”陈平说道,“看看那人认错态度是否良好咯。”说着,陈平笑了起来,“师兄,你到时候会帮我吧?”
“看情况吧。”御风刀不咸不淡的说道。
陈平有些悻悻然,“这么薄情啊?”
御风刀不理他,放下手里的刀,躺在床上睡了。
第四十四章 “神功”
这几天里,陈平闲来无事,除了陪陈老三和张氏说说话,便是带着御风刀在山上瞎转。
陈平在山上转悠的时候,发现了一种很是奇特的野草,据张氏说,草叫“荽草”。陈平总觉得它很像前世的烟草,干脆用火点了,发现还真有股烟的味道。
虽然不是烟鬼,但十多年没有抽烟,发现荽草,陈平也是兴奋不已。当下找了些薄纸,挖了些荽草晒干剁碎,卷起来当烟抽。
味道不是很好,但好在有那么点儿烟味儿。
御风刀看着一副享受模样,抽着自制香烟的陈平,嗅了两下鼻子,当下认为陈平确实是个变。态,他无论如何,也没发现呛人的烟味儿有什么可“享受”的。
有了荽草带来的享受,陈平也是无聊,开始到处在山林间寻找能够代替烟草的野草,没几天,就收集了几十种野草,晒干之后,卷了三十多支烟。
与家人团聚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那个监工之死,好像没有引起任何反应。这让陈平放心不少的同时,心中也不禁有些奇怪。堂堂天机盟,损失了一名弟子,怎么连个反应都没有呢?
半个月很快过去,梁铭飞来找陈平和御风刀。
辞别的那天,陈老三、张氏、还有马六的父母,都来送陈平。
依依惜别的场景,一直不是陈平所喜欢的。
看看陈老三,又看看眼睛红肿的张氏,以及肩膀上张氏辛苦做的干粮,陈平眼睛一热,扑通一声,在张氏和陈老三面前跪下。
“张姨,爹爹,你们保重。”陈平泣不成声。
不等哭声更甚的张氏和陈老三说什么,陈平便拉着御风刀和梁铭飞快速离开。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两位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亲人伤心难过。
三位师兄弟结伴进入银河故道,一直往北。
此次再回轮回域深处,当然是有些凶险的。至少万一被玉箫门知道了灵脉之事,搞不好会有些许麻烦。不过三人修为低下,还不是到处游历的时候,只能回荡天门继续苦修了。
在家里的半个月时间,三人修炼的频率都不像之前那样频繁了。可即便如此,晶石还是越来越少。
得想办法捞晶石才对。
“打劫吧。”打劫了一次,梁铭飞上了瘾,“咱们三人联手,专门找天机盟的弟子下手。天机盟的弟子,可是富得流油啊。”说话时,梁铭飞可爱的小脸儿上满是贪婪的神色。
陈平看了看梁铭飞,略一思索,忽然问道:“梁师兄,我问问你,你上次拿的那块晶石……是几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