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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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狼- 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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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酋并没有参与入寇啊。”
    “他并不是不想,而是因为他的兵力集中在辽西走廊防备我们,替插汗看家,而且要是山海关或是居庸关有失,他一定会入寇的。”之前阿敏的部队同样牵制了顺廷一部分注意力,而且在山海关和居庸关外围也有零星交战:“一看势头不好就倒戈乞命,世上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我们与建酋作战有没有将士阵亡?这不是血债吗?我们找谁去讨还?”
    “知道大将军心情不好,但眼下可不是迁怒的时候,”牛金星听许平说过他和黄乃明交涉无果:“但是他们投降让我们少死了很多人,这难道不是功么?大将军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
    许平皱眉想了想,口气松了下来:“也罢,就饶他一命吧。”
    顺王高踞在御座上,并没有立刻做出裁决,随着在这个宝座上呆的日子越来越久,顺王越来越不轻易吐露心意,总是像个仲裁者般地聆听着臣子们的争论。
    “陛下,”牛金星向着顺王说道:“臣以为不妨就把建州节度使给阿敏吧。”
    刚才整个大殿上就只有许平一人反对赦免阿敏,现在又是他再次出言反对:“太师此言不妥,两年前阿敏如果束手投降,我不反对陛下赐给他建州节度使的职务,但是现在他跟着插汗作乱,穷途末路才投降,怎么一点惩罚都没有?饶他一命就是恩典了。”
    “大将军,”这次是站在牛金星身边的张缙彦出来说话了:“阿敏豺狼之性,如果逼得太急说不定他以后又要作乱,现在给他一点甜头,让这个家伙对我大顺畏威怀德……”
    “张大人,”许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张缙彦:“若他胆敢作乱,出兵讨伐便是,听张大人的意思,就好像是我们还怕了他似的。”
    许平的话引起一片嗡嗡声,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不满之色,许平疑惑地看着群臣,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臣弹劾许平为了一己之私,置国家于不顾。”像是为了回答许平的疑惑,立刻就有御史跳出来叫道,向顺王报告许平是盼望着北方还有乱事,给自己挣军功的机会,而这样固然是武将之福,却是国家的祸患。
    “你这厮在胡扯什么?”许平怒气上涌,冲那个御史叫道:“我怎么是盼望着建酋作乱了?我是说他根本不敢作乱,要是他真作乱了也自然有人收拾他,不然国家养兵何用?”
    “臣弹劾许平咆哮御前。”
    “臣弹劾许平自做威福。”
    以前许平从来没有在大殿上受过当面弹劾,不过他曾见到过其他人的反应,被弹劾后立刻跪倒在地,脱下冠冕向顺王叩头谢罪。不过许平并不打算学他们的模样,他觉得谢罪反倒像是承认了那些御史信口雌黄的罪名一般,他面向顺王大声说道:“陛下,臣并无此意。臣以为:要震慑国内和四周心怀不轨之徒,不仅需要强兵,更需要让这些潜在的敌人知道我们强硬的态度。如果我们对冒犯我们的人示弱,那就会让天下怀疑我们的决心,这样就是空有强兵也没有用。”
    “好了,不要再争了。”在更多御史跳出来的时候,高高在上的顺王笑道:“寡人认为大将军说的有理,此外武人想立功有什么不对?”顺王还对许平特别加了一句:“大将军放心,王爵迟早还是你的。”
    “陛下。”许平有些气闷,听起来顺王似乎认可了那些御史的说辞,但顺王又摆手说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计较,继续正题,许平只能收回涌到嘴边的辩解:“臣遵命。”
    吵了这一通后,许平觉得自己也差不多说尽了自己的理由,而且也忘了刚才还想到了什么,等了一会儿见许平默默退回到武将的班列中,顺王便拍案同意把建州节度使的职务给阿敏作为奖赏。
    “还有洪承畴,”牛金星继续汇报这次大捷后的人事处理问题:“此人颇通政务,又在辽地呆了多年,辽王想把他要去帮助处理辽事。”
    说完后,满朝文武都看着许平,周洞天地位较低位置比较靠后,虽然和许平之间隔着好几个人,但他一直留意着许平,见他衣袍抖动,连忙咳嗽了一声。D!~!
    ..
第十一节 国卿
    这声咳嗽在寂静的金銮殿上回响着,周洞天两边的武将闻声后,都面无表情地轻轻和他拉开了一点点距离。Www;但周洞天希望引起注意的对象却平充耳不闻,许平又一次出列叫道:“洪承畴也可以免死?他对前朝就大大地不忠,崇祯皇帝待他那么恩重,还投降了插汗;对了,当年他还追杀义军;还有,这次又是他做说客去劝姜镶、王启年他们投降;对,还有,他一个年迈书生,手里没有一兵一卒,总不担心他反了吧?”
    “大将军此言微臣不以为然,”这次是李建泰出来反驳,他冲着顺王垂首说道:“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虽然洪承畴挑得插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昏君无道,天下离心。”李建泰侧头看了许平一眼:“大将军不也没对昏君尽忠么?”
    周洞天忍不住斥道:“大将军当时是钦犯,可不是什么代帝出征的大学士、督师!”
    “那周将军反正时总不是钦犯吧?”李建泰反唇相讥。
    “好,这个我不提了。”许平听李建泰又把话题扯远了,马上收回了这个理由:“那这次他当说客。”
    “洪承畴一兵一卒都没有,只不过是干个使者的差事,主谋是插汗,总不能把所有使者都杀光吧,”李建泰依旧振振有词:“大将军,洪承畴确实是个能吏,太师这是也惜才啊。”
    无话可说的许平转身面冲顺王:“陛下,姜瓖、王启年等贼,齐公饶了他们一命,如果我们也学着齐公的样饶过这些罪人,那我们又凭什么指责齐公?”
    “大将军,那些是叛徒,而阿敏和洪承畴没有背叛过我们,”牛金星替顺王解释道:“我们大顺为什么要替前朝报仇?”
    “那齐公又凭什么要替我们报仇,这不是一样的道理么?”许平又把矛头对准了牛金星:“凭的是天理人情,我们和齐公号称是同盟并肩面对外辱,结果大势方定,就争先恐后地赦免这些罪魁祸首,这岂不是成了天下笑柄?”
    “罪魁祸首是插汗、姜家兄弟还有王、吉等贼,插汗已经伏诛,剩下的不过是胁从,而且还有改悔之行,”牛金星觉得许平已经不可理喻了:“难道大将军没听说过‘不嗜杀者能一也’吗?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一概杀戮会给陛下一统伟业带来麻烦的。”
    ……
    最后许平也没能说过对方,顺王还是批准了吴三桂的请求,让洪承畴去给他当政务助手。
    散朝后牛金星喊住了许平,后者气鼓鼓地问道:“太师已经得偿所愿了,还叫末将作甚?”
    “许兄弟啊。”下朝后牛金星总是换回当年同甘共苦时的称呼,语重心长地说道:“可以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许兄弟可不能嗜杀成性啊。”
    “我从来就没有嗜杀,但这阿敏和洪承畴都是罪人,怎么不但不杀,反倒还给他们高官呢?”许平质问道:“敢请太师扪心自问,这两个人手上难道没沾着山陕父老的鲜血么?”
    “他们手上是有血,可这乱世谁手上又是干净的呢?”见许平又要反驳,牛金星抢道:“残明未灭,许兄弟难道不知道我们还不能高枕无忧么?”
    “这和残明又扯上什么关系了?”
    “想必许兄弟已经明白黄去病之所以不杀那几个人,就是为了向天下昭示他的宽大,指望将来我们这边的人会在局面不利的时候投靠他。”这些话牛金星不好在大庭广众下说,不过私下他已经和顺王还有其他一些顺臣取得了共识:“行百里者半九十,现在残明就差一口气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谨慎,不能给黄去病一点机会,连让他苟延残喘的机会也不能给!这个时候我们要显得宽容、仁德,不能让残明的那些余党狗急跳墙,和黄去病一起顽抗到底。许兄弟也知道,很多官员是才投靠我们的,追究洪承畴会让他们心惊肉跳、胡思乱想,我们必须明确表明:我们不会替崇祯报仇。”
    “这不是替崇祯报仇。”许平也没有什么替崇祯追究洪承畴的意思,如果他有的话,当初就不会劝李自成放过魏藻德。
    “许兄弟还是没听明白我的意思,许兄弟是没有,我知道许兄弟没有这个意思,可是黄去病可能会利用这个事件作文章,会用来吓唬那些还在心虚的降官。”
    “可赦免了这些人,那我们又凭什么指责齐公不杀那些刽子手?”
    “指责黄去病是为了让山陕之人和我们同仇敌忾,至于黄去病此举,我倒是觉得他没做错什么,许兄弟不会认为他们和我们停战三年,就真的成盟友了吧。我们和黄去病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他当然会如此行事,而他做的、我们也做得。”牛金星把这些话对许平和盘托出后,耐心地等待着陷入沉默的对方最后的反应。
    半晌后许平张口道:“主上曾经和我有约……”
    “杀一不辜取天下,不为也。”牛金星立刻替许平说出了这个约定的内容:“主上没有杀啊,而且这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等主上一统江山,剿灭了残明,我们再和他们算账不迟。”
    许平不信牛金星的这种保证,而且他也不信李自成会出尔反尔自坏名声:“反正太师是打定主意要饶过他们,现在太师如愿以偿,何必非要说服末将?”
    牛金星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感到自己这半天终归还是对牛弹琴:“许兄弟,难道你指望主上失败,残明又卷土重来么?不错,今天主上是稍微牺牲了一点道义,但这是为了让黄去病无隙可乘,是为了快点结束这个乱世,让更多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这是为了更多的人,不得不付出的一点代价。”
    “这话太师并不是第一个对我说的。”
    牛金星一愣:“谁和许兄弟说过?”
    “侯洵,他和我说完这话没多久,我就造反了。”许平说完后掉头不顾而去。
    ……
    泉州,
    今天省卿院人山人海,很多大夫都没有座位只能站着,因为今天齐国公不仅要召见福建省的大夫,而且连广东省卿院、刚成立的江西、广西省卿院都派了很多代表来,连浙江的流亡省卿院代表也都没有被落下。
    “国朝早在数十年前,就有高阁老提议取消皇上的留中不发(否决权),虽然迟了几十年,但是监国陛下已经恩准,永远放弃留中不发的权利。”虽然黄石一口一个监国陛下,但下面的大夫无人不知这是黄石的意思,不过有些人还在猜测这是黄石篡位的事先步骤,黄石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打消了大部分人心中的这个猜测:“齐国公府的留中权,来源自监国陛下,既然监国陛下放弃了这个权利,那以后齐国公府也将失去否决卿院提议的权利。决议只要达到卿院半数以上就可通过,而律法只要达到卿院三分之二就将颁行天下。”
    虽然知道齐国公召集众人会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过这个声明还是让在座的人无比震惊,失去了否决权后,大夫们已经想不出齐国公府还有什么凌驾于卿院之上的权利。
    “第一件事已经说完了,接着我要说第二件事。黄某是一介武夫,不懂该如何治国,被监国陛下委以执政重任后唯恐有伤陛下之明,”黄石没有给大厅里的大夫们太多的消化时间:“所以新的首辅还是要选出来,和我一起为国效力。”
    黄石虽然没有明言,但话里面的意思大家都能明白,这个首辅将会是他的副手和助手,而不是明皇的。这两年折腾下来,能坐在这个大厅里的人都有足够的智力看出黄石篡位是早晚的事,崇祯朝把天下人心丧尽,就是卿院里最保守的东林党也不觉得大明还有多少保留的余地,就算是为了选票他们也从未把保皇当作竞选口号。
    “黄某不知道谁是栋梁之才,谁是滥竽充数之徒,所以这个首辅还是得选,这个职务的选举办法是这样的……”所有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着齐国公的下文,黄石不急不忙地说道:“新的国卿院,很快会召开,这个国卿院的选举方式和省卿没有什么不同,选区完全按照人数划分,投票规则也是一样:凡是年满十八岁的男性都必须投票,岁数高于六十后如果不去投票可以免罚款……”
    黄石罗里罗嗦地讲了半天国卿院的选举办法,大家都明白这个新的卿院必然更加重要,但眼下听众更关心是如何选首辅,有人听黄石越扯越远急得是抓耳挠腮。
    “……国卿院到底设多少席位、多少选民设为一个选区,还需要大家群策群力想一个合适的条例出来,等得到了国卿院后,由国卿院来选这个首辅。”黄石慢悠悠地总算说完了国卿院的问题,接下来他谈到首辅问题:“打个比方,国卿院有五百个大夫,那么任何人只要得到二百五十一张票,就成为首辅。”
    和省最高行政长官由选民直选不同,在黄石的设计里,国家最高行政长官是议会选举产生:“现在卿院各党,最大不过拥有几分之一的卿院席位,但是我猜可能有一天,某个党,就比如国民党吧,它一个党就取得了国卿院二百五十一个席位以上,那国民党的党魁就国家的首辅;如果两个党,比如东林党和工党合计拥有二百五十一个席位以上并且打算结盟,那么他们两个党就可以推出首辅人选。”
    “我暂时替这个卿院定下了一些制度,和省卿院一样,都是临时性的,将来可以被正式国卿院所修改。”黄石宣布这个国卿院和省卿院一样要对公众开放,报纸可以派记者在旁观席上旁听卿院会议,这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各省卿院取消,因为很少有人愿意说自己是个见不得人的小人;此外国卿院同样要公开投票,这点也让大夫们感到有些棘手,不过目前也没有什么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改成不记名投票。
    “首辅负责组建内阁,每年,首辅要在卿院内发布一年的施政报告;每月,挑出一天内阁全体要到卿院来接受闻讯,这一天内阁成员必须无条件地回答所有的问题……”黄石讲了很多规矩,最后说道:“监国陛下认为,以目前四省之地就召开国卿院有些名不副实,而且恐怕惹人耻笑,具体什么时候召开,还要再做考虑。”
    一本正经地说完这句话后,黄石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今天晚上一大批人夜访齐国公府的情景,他已经让厨房多准备点心和茶水,来打探消息、催促速速成立国卿院的人肯定少不了。
    “在首辅产生之前,政务暂时还是只能由黄某一肩挑,这个施政报告也先有我来做吧,希望下次做这个报告的时候,是由首辅在国卿院完成。”
    讲述了两年来的许多重要变化和一些政策的初始目的和完成效果后,最后黄石又拿出大夫们已经见识过的民意调查报告,第一次黄石提出这个东西的时候让大家感到很新鲜,今天调查的内容又让他们重新获得新鲜感:“根据对一万个不同职业、不同地区的百姓的抽样调查,有百分之二十一的人认为卿院成立之后,他们的生活比以前好了,百分之五的人认为不如之前,余下的人表示没有感觉或是时间太短还不好说。我希望在下次对卿院报告的时候,这个数字能达到百分之三十以上。”
    “百分之六十三的人觉得官吏比之前客气了,不到百分之一的人觉得官吏更凶狠了。我希望下次报告的时候,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会认为卿院建立后官吏变得更和蔼。”
    “最后一条。”黄石的问卷调查的最后一个问题是:选举是否依旧觉得官吏依旧高高在上,是天上的星宿下凡。
    “百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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