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她,和几个小时前的她判若两人。尽管因为刚才哭得太厉害,嗓子已经沙哑得不象话,眼睛也红得厉害,但是她此时脸上地笑容,却在清晰地向我宣示着,现在的钟蕊终于走出了她二十年的心理阴影,变成一个全新的钟蕊。
此时此刻,我内心的幸福感和成就感是从所未有的,这是一种神奇的感觉。
“明天早上真的可以再看到你吗?”
“当然,你放心吧,我不会是一个梦的。”我笑着拍了拍钟蕊地肩头,说道。钟蕊眨巴着她明亮的大眼睛看了我一阵,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嗯――”
“明天见哦。”钟蕊笑着对我招了招手,然后双手交在背后,转过身,蹦蹦跳跳地走到酒店去了。
望着她轻快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之后,我整个身子就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让我差一点就倒在地上。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地手机响了,是钱不易的电话。看到他的电话号码,我才想起还有一件更大的事情没有处理。
不过,今夜放下心结的人止是钟蕊,还有我楚天齐。如果说我前些日子还有些彷徨而疑惑的话,那么今晚的山顶已经让我想通了一切。我非常清楚地知道楚天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也非常清楚的地知道楚天齐究竟应该走怎样的路。当一切都想通之后,我看到钱不易的电话号码,就再也没有前面所说的那种压力。
我接通电话,然后没有等他说话,就直接说道:“在你家等我,我二十分钟后就将出现。”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然后就坐上还没有离开的的士,“西京大学附近。”
因为夜已经深了,所以的士一路上开得极为顺畅,没有多久,我就来到了钱不易家,走到门口,这个时候的钱不易的家敞开大门,我看到钱不易正一脸自然地坐在客厅里翻着一本书。我无比清楚他这自然的样子百分百是装出来的,因为他的人随时都在贴身跟我,他不可能不知道。不过,我现在心里根本毫无畏惧。我深吸一口气,强提起精神,走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今晚的情况怎么样?”钱不易抬起头,笑着看了我一眼,问道。
我有些疲倦地拍了拍额头,“能不能给我点喝的。我有点累,还有点渴。”
钱不易对着我眨了眨眼睛,站了起来,给我倒了杯橙汁。然后重新坐回我对面,直瞪瞪地看着我。我喝了半杯橙汁,然后对钱不易说道:“对不起,我想我没有办法帮到你。”
钱不易没有露出惊讶地样子,而是有些带着讽刺地笑了笑,然后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呢?”
“不是我不想教给你,而是你根本无法做到……”说到这里,我垂下头想了一会,继续说道,“怎样可以真正得到一个女人的心。用技巧真的可以获得女人的真心吗?我以前以为可以,但是我现在不再那么觉得……”
我笑着摇了摇头。“就算真地得到,也只不过是一时的幻影而已。被技巧所骗的,只有虚荣和无知的女人。真正的好女人是不会相信这些的。你如果想要获得她们的爱,那你就必须去爱她们,真心真意地去爱她们。但是,钱师兄,你心里除了自己的欲望和目的之外。你的心里还能装下任何东西吗?”
我说完,静静地看着钱不易,钱不易略微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一会儿之后,他冷笑着摇了摇头,用很蔑视地眼神对我说道:“阿齐,有句真心话我一直想跟你讲,但是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现在我想是讲地时候了……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总喜欢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但是你知道吗?你在我眼里,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只不过是个小人物。”
钱不易说着,用大拇指的指甲掐着对我翘起来的小拇指,强调道:“――小人物。”
我没有说话。心里也没有任何气愤,只是伸出手指摸了摸额头,而钱不易继续摇着头说道:“我真的很奇怪,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信,竟然以为你可以有资格站在我的面前跟我说三道四?我地人生,我的理想,我的志向和胸襟,是你这种卑微的小人物可以理解的吗?你知道什么?”
钱不易讥笑着摊开手,做出一副蔑视到极点的表情,“你又懂得什么呢?除了每天腆着脸去讨好那些女人之外,你又还能做些什么?”
看到钱不易的话稍作停顿,我便接话道:“暂时来说,我确实没有什么野心和狂想,过就目前而言,我对自己的生活还算满意。因为起码我可以令我和我身边的人快乐,而且,有时候我还会觉得我勉强是个好人,这感觉也让我觉得很不错。”
“好人?”钱不易仰天大笑起来,“楚天齐,你真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那些女人,那些无知而又可怜地女人,哪一个不是被你哄骗着上床的?你扪心自问,你是真心爱她们的吗?”
我耸了耸肩,答道:“或许不是唯一地,或许只是暂时的,但是无论怎样都好,当我与她站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爱她们,渴望她们微笑和幸福的。就道德方面而言,我自然不足为训,不过从我个人内心来说,我还真是有点问心无愧的。”
“问心无愧?哈……”钱不易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我大骂道,“我给你这个一无是处,一无所能的废物每个月三万块,给你可以赚上上百万利益的股票信息,完全信任你,把一件事情交给你,让你帮我去追求一个女孩。你嘴巴里答应得好好的,但是转过身却把她拖到山顶搂搂抱抱,让她对你形成完全的心理依赖,这就是你的问心无愧吗?”
我沉稳地点点头,“是的,问心无愧,因为我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是背着你。”
我说着,看了看钱不易,“钱师兄,我想你该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不易被我的话一下子给我震得有些愣了,他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我接着喝了一口橙汁,然后继续说道:“有时候,我们做人还是要相信命运的。知道那天在香港,钟蕊为什么不能去见你吗?”
钱不易仰起眉毛看着我,我于是回答道:“没错,当时钟蕊确实不想去见你。但是尽管如此,他原本还是该去的,因为张宏很想她见你。但是可惜地是。她当时在一家咖啡厅,被冯樱和张放天的人绑架了。”
钱不易几乎是敢相信地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巧得不能再巧的是,我当时也在咖啡馆,被绑架的人里也有我。后来。因为我祖上曾经对冯樱身边一个非常重要地人士有恩,所以他把我保出来了。另外,还有一件很巧的事情,就是在我被绑架之前,我替你去见那些老板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张宏专门来到香港商谈收养子的事。”我说到这里,笑笑指了指我的脑袋,“我确实不是个很聪明的人,但是我不傻。有这些资料在脑袋里,我在你开口求我帮忙之前。我自然而然很清楚地知道钟蕊的身份,以及你追求她的真正目的。或许,我现在这么说,你不会相信,但是如果那时候你跟我和盘托出,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帮助你的。但是很可惜,你骗了我。我想如果就是你,你也不会为一个欺骗你地人尽心尽力吧?”
钱不易的视线有些漂浮不定,看得出来他这时候地脑子里转得飞快,“这就是你背叛我的真正原因?你想跟我争夺张宏的继承权,哼,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吗?”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再之后,我虽然打算帮你,但是我也没打算对付你。我只是想敷衍了事。而在从香港回来不久之后,自称是受我祖上恩惠的那位,冯樱身边的有力人士。就代表冯樱向我联络,说他们支撑我竞争张宏的继承人,并且鼓励我去成为你的竞争者。”
“你答应了?”当听到这里,钱不易地眼睛猛地张开,看来他对冯樱很忌讳。
“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你一定会,但是我没有。我当时甚至因为他向我提出这种意见而觉得愤怒。但是,我的态度在不久之后得到了改变,因为我在久之后,就从他们的渠道听到一个消息,那就是你已经钱氏家族专门负责处理地下关系的马军派了过来。而你派他过来的目的,就是在觉得我对你有威胁的时候,把我干掉。特别解释一下,这个干字,在这里是杀的一种通俗用法。”
我说着,静静地看着钱不易,这时候他再也不说一句话,他只是站在原地,居高临下,沉默地盯着我。
“我基本上算是个温和地人,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是个喜欢被别人杀掉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我所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跟冯樱合作,夺去你张宏继承权地地位。我于是开始仔细研究钟蕊的心理,开始想要通过征服钟蕊来达到我的这个目的。”说到这里,我眨了眨眼睛,看着钱不易,问道,“钱师兄,你知道我们俩真正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钱不易的眼珠上下移动着,没有说话,而我自己回答道:“我下流,你下贱,钱师兄,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区别。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当我涌起这个想法,我也跟你一样,变成了一个自以为为了自己,就什么人都可以理所当然的牺牲的下贱的人。但是我很感谢钟蕊,我也很感谢今晚……”
我说着,缓缓站了起来,走到钱不易身边,对他面对面地说道,“因为今晚我终于了解我自己,那就是我顶多只能做一个朝三暮四,花心好色的下流货,但是想要做到像你们这样下贱,我真的不配。我可以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像你一样,为了继承一笔财产,而去欺骗一个好女孩,就像我绝对会帮你一样。不过,这并不是因为我对你守什么承诺,我可以很坦诚地告诉你,请你也不要在心里埋怨我背叛你,你不配!因为就像我不配做一个下贱的人一样,你,从来都不配做我楚天齐的主人,而我更不可能下贱到认为一个下贱的人是我的主人。”
我说到这里,口有些渴了,我于是喝了口橙汁,然后继续说道:“另外,我也请你不要再动不动就跟别人谈什么大人物,小人物。这样不好,因为这会让你自我感觉很了不起,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你自己是上帝,可以随便主宰别人的命运,但是你真的很了不起吗?你真地是上帝吗?”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你只有在只认钱不认人的妓女面前才配当上帝。当你把支票塞进他们胸罩的时候,我绝对相信,她们会一边喊你上帝,一边为你口交的。但是其他地时候。你还是省省吧。”
“好了。”我有些疲倦地摇了摇头,“我该说的都说了,我很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我说着,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去,这时候,钱不易冷笑着说道:“你以为今晚我还会让你就这么走出这间屋子吗?”
我在原地定定地站了一会,然后笑着转身看着他,说道:“我好想忘记告诉你了,你这个人有时候也会有这样一个毛病。那就是你是那么喜欢认真听别人说话。我刚才好想告诉你了,我已经知道你派人在跟踪我。并且打算干掉我。你认为我还会在你的人可以出现的情况下,站在这里跟你说这些话吗?”
钱不易的瞳孔顿时放大,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大声喊道:“马军……”
我看了看手表,然后说道:“我想我还勉强可以等三分钟,你慢慢喊。”
然而,就像彭耀所说的那样,马军根本就不是张放天的对手。在这个时候,他们早就被张放天和他的人给控制起来了。钱不易干喊了五六声之后,没有任何人回答他,也没有任何人出现。这个时候,他终于相信我的话,不在大喊,而是满怀恨意地望着我。
我怜悯地摇了摇头,“钱不易,你不是上帝。真的不是。说着,我喝光了杯子里地橙汁,转过身。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伸手朝背后的钱不易挥了挥手,”谢谢你地橙汁。“然后便把双手插在口袋里,向往门外走去。
当我刚好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到身后的钱不易再次断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我于是站住,然后转过身,看着钱不易手里端着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是对着我,他的脸上带着冷冷的得意的笑容,“你以为我真地一点察觉都没有吗?我早就预备了这一手。”
“很不幸,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的这一步也正在我的剧本之中。如果你没有这一手的话,我反而会觉得有些失落,因为这会让我对自己的洞察力打个折扣,谢谢你替我证明了自己。”我说着,缓步走到钱不易身边,在距离他大概两米的样子站住,然后笑道,“你开枪吧。”
钱不易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你难道不怕死吗?”
“我当然怕,可是你敢开枪吗?”我笑着反问道,“如果你现在真的敢在这里一枪干掉我。钱不易,我佩服你,我就算死,我也认你是条汉子。可是你敢吗?你敢动手吗?”
钱不易的眼睛快速地眨着,脑门渗出细细地汗珠,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但是他始终没有扣动扳机。一切征兆显示,他此时的脑子很乱,被各种混乱的思绪所塞满。
看到他这个模样,我于是笑了笑,说道:“好吧,看你这么慌,还是让我来给你做个旁白吧?妈地,我真的很想干掉这小子。但是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这里是我家,我要是杀掉他之后,我怎么处理现场。他说不定还跟别人说他来我这里,到时候如果有人报警怎么办?最重要的是,既然马军他们都不出现。那说明这个家伙一定有同伙,而且就在附近。如果我真的开枪,那他们突然出现对我报复怎么办?哎呀,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怕!”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然后很严肃地对钱不易说道:“当你一个人的时候,即使给你一支手枪,你也没有能力和勇气杀一个你想杀的人。钱师兄,请允许我再喊你一声钱师兄,这就是你所谓的大人物吗?这就是上帝吗?”
我说着,慢慢靠近钱不易,而钱不易则缓缓后退,一直到我把他逼到墙角,他退无可退之后,他才紧张地吞了口水,后怕地望着眼前的我,露出难以想象,不可思议的神情,仿佛从来都不曾认识我一般。而我则一脸平静地伸出手,抓住他的枪管,然后将手枪从毫无抵抗力的钱不易的手下接了过来,一把扔在沙发上。
然后,我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是终究又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过身向门外走去。然而,就在我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又听到钱不易大声呐喊道:“楚天齐,我现在虽然杀不了你。但是我在这里向你发誓,今后我一定会对付你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今天这样羞辱了我。”
我再一次站在原地,转回身,看着站在墙角,胸口剧烈起伏着的钱不易。
看到我没有说话,钱不易仿佛是获得了什么勇气一般,愈发大声地说道:“楚天齐,我本来想杀你,但是我现在主意变了,我不杀你。我会把你做为我的一个人生乐趣,我会随时随地的,在我喜欢的时候来对付你,看到你被我玩得死去活来,看到你跪在我面前求饶,看到……”
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声音嘎然而止,因为我此时的眼神从平静一下子变得无比的冰冷,就连我自己都仿佛一下被这眼神给冻住了一般。
我站在门口,望着激动的脸部肌肉都有点变形的钱不易说道:“这正是我想说的,有本事就放开车马,大家来玩一玩。就让我看看,你这个不可一世的世家子弟到底有多么了不起,我这个平凡的小屁孩是不是又真的就那么一文不值。”
说到这里,我整个人就仿佛被点燃了一般,突然整个人浑身上下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