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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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 第5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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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库莫提也不会都不知道她是个女人,这才好笑地颤动了几下身子。
  “这有什么,我还在她面前脱过衣呢!军中直接敞开了撒尿的都有……”
  库莫提努力把贺穆兰的那张脸往女人上想,想的整个人打了个哆嗦,别扭的寒毛直立,连连摇头。
  “陛下你莫和我开玩笑,你说我是个女人都有人信,花木兰那样的勇士,怎么可能……”
  库莫提这还算淡定的,赫连明珠上个月听他说的时候,根本就是把他当疯子一般捂着耳朵跑走的。
  拓跋焘心中憋了这么久,说给谁听都不信,这下子恶趣味上来了,正好借着这件事和缓两人刚才尴尬的气氛,笑着说道:“我之前想要重用他,便派素和君去查了一下花家的底细,结果你猜怎么着?花家只有两个女儿,叫花木兰的,乃是他家的二女儿,唯一的一个儿子还没有成年……”
  库莫提蹙了蹙眉。
  “那也有别的可能,比如家中子侄替叔伯从军之类……”
  “但是她自己亲口和我说的。”拓跋焘不紧不慢地笑了,“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拓跋焘大笑着拍了拍库莫提的肩膀。
  “她自己说了她是女人,只不过确实长得不算貌美,个子又高,从小力气大,又跟着花父学习武艺,进了军营之后,竟没有人认出她是个女人。况且,你也见过她那个美貌无双的同袍……”
  拓跋焘指的是狄叶飞。
  “你觉得和他在一火,谁会觉得花木兰是个女人?哈哈,哈哈哈,就是我,我也不会觉得花木兰是女人的!”
  “给本将军擦个背!”
  “标下去叫侍从……”
  “将军大人,您多久没沐浴了?”
  “两个多月。抓的很舒服,用你那些粗茧再擦擦!”
  “右军吃的太差了,你身材这般瘦小,力气究竟都在哪里呢?”
  脸已经绿了的库莫提脑海中突然想起过去的事情,整个人却有些晕眩,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的
  那时候他做了什么?
  对了,他捏了捏花木兰的胸,然后说——
  “哈哈哈,你小子原来看起来瘦,胸前练得却也挺结实的……”
  眼前这些是什么?咦?怎么有星星在天上飞?现在不是白天吗?还是他在水中泡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
  库莫提扶了扶水榭的柱子才得以没有一头栽倒水里去,旁边的拓跋焘已经笑得趴在石桌上不能动弹了。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会这样!哈哈哈哈哈!我就等着你们这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陛下你先别笑……”库莫提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花木兰真是女人,那她除了解甲归田,就只有‘诈死’一条路走了。你有没有想过,她身边那么多没有娶亲的亲卫,如果传出去她是女人,日后如何婚配?如何生活?”
  “诈死?不不不,我曾对她说过,即使她是女人,我也会用她。”拓跋焘有些苦恼地坐在了水榭的石桌上。
  “花木兰和其他的臣子不一样,她没有私心。也许有时候有些妇人之仁,有时候又有些可笑的坚持,但她和你我一般,俱是心中有信念之人,而非为了功名利禄蝇营苟且的庸人。”
  “她虽身为女子,但见识和器量都不亚于男人。这世上有不少女人值得别人敬重,我阿母窦太后是一个,贺夫人是一个,花木兰更是超脱了‘男女’的范畴,仅仅就是个值得重用的英雄而已。”
  拓跋焘收起调笑的神色,一本正经地质问着库莫提:“我问你,我可以重用罪犯、可以重用降臣、甚至可以重用敌人,为什么不能重用一个女人呢?就因为她是女人而已?”
  “陛下,你当然可以一直重用她,但前提是她愿意。如今,她既然已经起了厌倦之心,必定是已经察觉到女子身份所带来的不适。女人比男人老的要快的多,等她三十岁的时候,要是还无儿无女,一辈子是见不得光的身份,就算封王拜将,又有什么意思?你让她一回将军府,就面对着墙壁过一辈子吗?”
  库莫提知道拓跋焘的意思,但那风险太大,他不愿意两人都选这条路。
  “选择诈死,至少能将生活回归到原本的正轨上。虽然她不貌美,但凭借着自己的家财,招赘却是可以的。她武艺如此了得,等闲男人也不可能让她吃亏……”
  库莫提眼前突然出现穿着女装的花木兰教训相公的样子,不禁甩了甩头,将那可怕的一幕甩出头去。
  “这样对你,对花木兰都好。”
  “我大魏,已经有了一位女官员了。”拓跋焘突然开口:“玉翠的鸿胪寺典宾之职做的很好,人人都称赞她。”
  “那不一样。”
  库莫提有些烦躁地抓了把柱子。
  “她掌的是兵权!兵权!”
  拓跋焘这下更不理解了。
  “是掌的兵权,可是那有什么关系?”
  “女子掌兵,在我们鲜卑人来说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但从天下人看来呢?您想从大可汗成为‘天子’,正统的地位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你让一个女子掌兵,这算得上‘名正言顺’吗?又有多少男人愿意屈尊女子之下?”
  库莫提试图从“影响”上说动拓跋焘。
  “你说的我都知道。”
  拓跋焘任性地一击掌。
  “可我就是想用花木兰!”
  “您真是……”
  库莫提简直有抓狂的冲动。
  拓跋焘满脸“我任性我无理我光荣,你又不能拿我怎么办”的表情。
  库莫提静下心来,忍住自己将拓跋焘丢到湖里去的冲动,将头转向了湖面。
  三四月的莲湖里没有荷叶,但岸上的柳条上已经吐出了新绿,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样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地吐了出来,让自己的思绪变得清晰而冷静。
  “陛下,如果你想让花木兰以女子的身份掌兵权,这势必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而且不可能一蹴而就。她是女子,而且是代父从军,一旦开了这个头,不知有多少鲜卑女儿会带着私兵去从军。因为你已经封了一位女将军,有例可循之下,第二个、第三个女将军也不是没可能。”
  拓跋焘听见这位族兄开始谨慎的思考此事了,顿时喜出望外:“是是是,我也觉得太过艰难,所以才问你该怎么办啊!”
  库莫提闭了闭眼,继续分析道:“此外,花木兰虽然没有私心,但女子一旦为人父母,免不了为了子孙后代谋划,比如说端平姑姑……”
  “这也不是什么问题,花木兰没有癸水。”
  拓跋焘看着突然回过头来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的库莫提,忍不住好笑道:“如果一个女人每个月都血洗军帐,你认为她能瞒得住自己的身份?花木兰身有隐疾,从未来过癸水,也不会有子孙后代,所以才能这么多年都没有破绽。”
  他也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这实在是太可惜了,寇道长说她的神力是有可能通过血脉传下去的,即使她的子孙没有,日后说不定也有隔代孙、或是其他后代有这样的本事。但世上的事情本就是这样公平,她有其他女人都没有的力量,就有其他女人有她却没有的缺憾。”
  “……这倒是可以施为的地方,只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未免太残酷了。”库莫提今日之内接受了两个爆炸性的讯息,已经有些头晕脑胀。
  无奈拓跋焘还眼巴巴地等着意见,只能定了定心神,继续思考。
  “花木兰除了武艺,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是声望!”
  库莫提想到这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因为兴平公主和你把她移居南山的事情,她的声望也快败得没多少了,到传为诸国笑柄恐怕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等她女子身份一显露,自然是不攻而破。”
  拓跋焘一点都不担心。
  “是,不但不攻而破,还能彻底挫败沮渠牧犍的那些恶毒心思。只是对她却没有什么好处。最妥当的法子,是她自己说出自己是女人的身份,然后告之所有人原委,并提出解甲归田……”
  库莫提面色冷淡地说着。
  “可我想用她……”
  “是,所以陛下你不能答应,而是让她暂且回去,想个明白。”库莫提看着满脸不解的拓跋焘,真是觉得心也累脑也累,幽幽地叹了口长气。
  “陛下,现在的问题不是你想不想用花木兰,而是花木兰觉得累了,不愿意再打仗了。你要一个毫无斗志的将军又有何用?花木兰一天不能自己想清楚她在坚持什么,就不可能真正的变回原来的那位‘虎威将军’。”
  “你是说……”
  拓跋焘摸了摸下巴。
  “以情动人?”
  “加上今年,花木兰从军已有七载。七载的时间,她也不知流下多少血泪,拥有多少知交,这是养在闺中的女子不可能拥有的经历。就连寻常的兵卒解甲归田,也会不停的回想起自己戎马倥偬的日子,只要是上过沙场的人,这些早就已经沁入了骨子里,根本挥之不去……”
  库莫提对这一点十分肯定。
  “她在军中有如此多的人望,必定有不少同袍根本不介意她女子的身份,希望她能够留下来,倒时候只要陛下一推波助澜,再设法找寻到她在军中的好友,能够说动他们来平城,必定能安定花木兰心中的担忧。”
  库莫提对于人心天生就有着细腻的触觉,所以直接从源头切断花木兰的恐惧。“花木兰不愿意再从军,并不是她不爱军中的生活,而是她性格太过端方,担心给别人带来麻烦,担心自己女子的身份迟早有一天揭穿影响到所有人的生活,担心军中的同袍有一日会失望……”
  拓跋焘的神色也渐渐肃穆起来,缓缓地点了点头。
  “不光如此,花家人似乎也一直活在煎熬之中。”
  库莫提心中微叹。
  他知道自己此计一出,以花木兰的品性,是根本做不到抽身事外解甲归田的。
  不过像她那样的女人,哪怕真的解甲归田了,在乡中待上一阵子,就会明白自己最后的归属究竟是哪里。
  大魏需要勇士的地方不仅仅是战场,这般乱世,何人不是自己的勇士?
  这是一个只论英雄,不论其他的时代!
  “陛下,我只能出谋划策,您才是让天下敬服的天子,去让世人看看您的魄力吧,去让花木兰的同袍们、那些明白花木兰用处的人感受到您的诚意!”
  库莫提对着拓跋焘躬了躬身。
  “请让天下人看到,不是您想留花木兰为官,而是天下人要留花木兰为官,是军中要留花木兰为官!不是您需要花木兰,而是大魏需要花木兰,军中需要花木兰,百姓需要花木兰……”
  “唯有如此,才是两全其美之法!”


  ☆、第469章 解甲归田

  贺穆兰在南山住了一个多月,感觉全身都锈了。
  大概第十天上,陈节哭哭咧咧地上了山,因为山下各种传言,他和那罗浑每次一去虎贲营就会被围着各种发问,陈节最后是鼓起勇气去敲了宫门,被宫里的使官送到南山上来的。
  见到陈节转述回来的流言,贺穆兰也很是无语,尤其当知道京中各家子弟都纷纷托关系打探消息后,心中是熨烫一片,有人关心的感觉总是好的。
  花父花母几次想要来南山看望女儿,却被贺夫人劝说之后熄了心思,只是一天到晚唉声叹气是少不了的,陈节来南山看望贺穆兰,也算是安慰了二老的一片忧心。
  盖吴更是担心贺穆兰是被“软禁”了,上个月就匆匆回了秦州的杏城去召集天台军,他准备趁此机会将天台军重现于世上,只要贺穆兰真是被“软禁”了,拼着杀进南山也要把她设法救回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么呆着就要天下大乱了!”
  贺穆兰动了动肩膀,见陈节关切地看着她,忍不住笑道:“其实已经好了大半了,只是陛下吩咐不准做太大动作,这里的宫人们都不准我到处跑,没有大碍了。”
  陈节松了一口气,眼巴巴地看着贺穆兰:“那将军什么时候能够下山……”
  再不下山,虎贲营里要炸营了!
  “随时可以走。”
  一声浑厚的男声突然从门外传来,有人不请自入进了房间。
  这里是南山别院,除了拓跋焘和拓跋晃以外,还从未有过他人擅闯的时候,贺穆兰原本还紧绷着神经,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中立刻知道是谁到了,但是依旧不能放松。
  “王爷怎么来了南山别宫?”贺穆兰僵硬着身子看着突然造访的库莫提,露出诧异的神色。
  “我说我大胜回朝,几乎全城的文武官员都到了,为何却不见你的踪影,原来你在这里好吃好住养伤……”库莫提笑着上前,却没像之前一般见面就行鲜卑人的旧礼拥抱,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我奉陛下之命来探病,并传达陛下的意思。花将军如果觉得伤养的差不多了,可以下山回府居住。”
  “可以走了?”
  贺穆兰高兴地展开笑颜:“再养下去要养废了,我在南山也没什么朋友亲人,真是多谢王爷了,还劳您特意跑一趟。”
  库莫提没有多言,只是微笑着看着贺穆兰,眼睛却不停地打量着她的身影。
  这样的长相,这样的性格,真是女人?
  这也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库莫提不由得红了红脸,侧过头有些不自然地说:“是,陛下也是胡闹,将你在山上一留就是一个月,山下虎贲营和一干贵族子弟都快闯宫了,将军早日露面,也好早日安抚众人。”
  这只是表面的理由,实际上,是拓跋焘为了能够“两全其美”,已经开始调动各地白鹭官动作了,若花木兰不下山去,这些布置根本无法奏效。
  贺穆兰没有想太多,敢说陛下胡闹的人,在京中不超过五位,这位颍川王就是其中之一,她只把库莫提的不自在当做笑话拓跋焘后的无奈,这对特殊的兄弟原本相处起来和其他人也不一样。
  得到库莫提的“提点”,贺穆兰也不耽搁,立刻收拾行装,就跟着库莫提一起下山去。
  等贺穆兰一出了南山别宫,顿时一愣,有些怔怔地看着库莫提。
  “王爷,这是做什么?”
  宫墙之外,停着一驾华丽的马车,虽然年代已久,木材的颜色有些发旧,可依旧看得出当年制造这个马车的主人对这驾马车下了许多心思,从马车的车厢到最前方的车辕,被打磨的细腻无比。
  最主要的是……
  这是一位女眷所乘坐的马车。
  此时别宫里的宫人正把贺穆兰的越影牵上前来。它在别宫好吃好睡一个月,又没怎么跑动,竟长了一圈肥膘,看的贺穆兰倒吸凉气,几乎有晕过去的冲动,陈节也是憋笑,差点没憋岔了气。
  就算前辈子花木兰解甲归田时,越影也没肥成这样过,贺穆兰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伤了之后太懒了,忍不住有些自责没有照顾好越影。
  库莫提见到越影也是发笑,越发不想贺穆兰骑马回家了。
  “花将军有伤,还是坐我带来的马车吧。”库莫提指了指那驾马车。“我在京中都是骑马,所以京中宅子里只有这一驾马车。这是我阿母昔年乘坐的马车,最是稳当,里面垫着厚褥子,即使颠簸也不会太抖。你肩膀上的伤不能移位,坐车比骑马好。”
  贺穆兰这才反应过来……
  竟是库莫提生母旧时用过的马车,被库莫提弄来载病人了!
  莫说贺穆兰那时候肩膀粉了还背着窦太后下了山,就算是真的病入膏肓了,这样有纪念意义的马车她也不敢坐!
  见到库莫提好言相劝,贺穆兰唯有咬牙爬上肥越影的脊背,拍了拍马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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