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用。我那时觉得实在是无稽,就拒绝了他的要求……”
事实上有没有动心,谁也不能知道。
也许闾毗不过是不想为别人做嫁衣罢了。
“那是什么时候?”
贺穆兰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
“具体什么时候联系你的?”
“咦?问这个有什么用?”
之前还没有人问过闾毗这个问题,他暗暗递出消息到宫中时,因为怕人解惑消息,说的很是模糊。
消息传出去还没两天,贺穆兰就来了,许多东西都没有详说。
“唔,大概是你们使团遇见沙暴前的一个月吧……我那时只觉得他派来的使者说话的口气太大,从漠南逃到柔然重重阻碍不说,就算回了柔然,北凉又不是傻子,边境的城镇会让你轻易攻进来?他们那时候信誓旦旦,说是等我知道了北凉的详消息就会主动再找他们,现在想一想,恐怕他们早就知道这次出使会不顺了……”
闾毗稍微提点了贺穆兰一下,卖了个好。
“闾乞列归难道和孟王后有勾结?”贺穆兰喃喃自语,“不,北凉出事对孟王后有什么好处呢?孟家还在北凉,一旦打仗就要……”
想到这里,贺穆兰赫然地瞪大了眼睛。
天啊!如果柔然和孟王后有约定,那孟王后就是希望柔然能打进来!
一旦边境开始打仗,哪怕她做了再怎么严重的事情,沮渠蒙逊也不敢动孟家人,因为孟家军大部分是镇守边关的!和柔然相连的最北方,正是孟家军驻扎最多的地方,也是白马氐和白马羌的大本营。
孟王后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走,沮渠菩提也失踪了,以沮渠蒙逊的城府,很可能就对孟家人出手以稳定局势,北凉能征善战的将领不多,孟家几位元老级将领一到了战时,就是真正的主心骨!
那现在呢?
贺穆兰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之中。
如果孟王后和柔然余部、和孟家军都有联系,素和君却是一点都不知道的话,很可能这些柔然人就成为暗藏的大患!
可是消息太慢了,就算现在写信去示警,也要二十多天后才能到达北凉,二十多天的时间,足以让许多人发生!
“几个月了,为何你现在才说这件事!”
贺穆兰深吸一口气,抑住自己的愤怒,“北凉出了那么多事,你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漏出来……”
“花将军,也请你考虑考虑我的处境。我在平城身份地位都尴尬,那些人找上我的时候,我只怕祸事惹上身,谢绝之后就立刻赶他们离开了,我尚且避之不及,又何必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加之那时候我又没和他们合作,他们语焉不详,许多事情是等北凉出事后我才推测出来意思的,这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闾毗脸色也难看。
“我身后有上万部民,做事必须慎重再慎重。”
若不是这些人威胁到他家人的安全,他甚至连管都不会管。
魏国要和北凉打、和柔然打、和北燕打,管他什么事?他又没有被点兵上阵,魏人将他们当外人,他们干嘛掏心挖肺?
贺穆兰心急北凉的安全,又因为阳气太盛,一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闾毗态度恶劣之后,贺穆兰才想起来此次是来合作的,顿时收敛了情绪,对闾毗拱了拱手。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闾将军勿怪。”
闾毗也知道此时和贺穆兰闹翻没意思,他是那位小太子派来的,回去说不得还要通报此事,一旦有些埋怨,到了太子那边都能夸大几分。
这么一想,闾毗也跟着客套几句,对话才能继续下去。
“上个月我去行猎,偶然遇见我几个部将鬼鬼祟祟地在一起商议什么事,后来我派出心腹去追查,发现他们联合了不少柔然旧臣,在私下里会面,还经常以打猎为名,在京外的吐颓山聚集,这些人都是柔然被破后投奔我的手下,我担心他们为我招祸,就私下在他们面前数次假装对陛下不满,果然又引了乞列归的人来劝说……”
他好笑地撇了撇嘴。
“这次价钱就开的高些了,他许我,只要我愿意配合,就让我做柔然新国的左贤王。”
“是什么计划?”
贺穆兰心中好奇。
闾毗虽有上万部民,但大多都在六镇以南放牧,除非拓跋焘允他点军出战,否则这些人一辈子就是牧民了。
在京中的,不过是他养着的几百精锐和将领罢了。
这几百人有什么用?
闾毗扯了扯面皮,表情更奇怪了。
“这就是我为何要将消息传入宫里的原因,他们居然让我想办法俘虏太子殿下。”
……
贺穆兰深深的觉得柔然人疯了。
“如果不是他们疯了,那就是另有计划。”贺穆兰皱紧了眉头。“他们都怎么找上你的,能抓住吗?他们要你接下来怎么做?”
“这些人一直都是和我单方面联系,有时候信件出现在我的马鞍下面,有时候则是出现在我的房中。我怀疑我府里的家奴里有他们的人,可是我的家奴都是从柔然带回来的,能跟我到平城的都是心腹,每一个都找不到嫌疑……”
闾毗叹了口气,“说老实话,我比你们还希望抓到这些人,家母和妹妹都在平城,我若有什么事还好,就怕她们出事……”
贺穆兰点了点头。
“我明白。”
“他们让我注意西城门,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我经常去西门,没见过什么异常……”闾毗接着说:“我可以把有异动的部将名字告诉你,你们派出白鹭官盯着,总能发现不对。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说完后,他报出一大串名字,都是柔然人名,贺穆兰记不住,要了纸笔写下来揣在怀里,这才算记清。
“那我先告辞了,我会悄悄翻墙回去,你别派人送我。”
贺穆兰来的时候就掩人耳目,打扮成柔然贵族的样子,走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确保没几个人看到。
但既然可能有内应,也许她来这里根本逃不过他们的注意。
吐颓山,西门,闾毗府中也许有的内应,还有柔然人提早就知道北凉可能要出事情……
难道历史的轨迹又要渐渐重合?
贺穆兰脸色铁黑。
闾毗之前肯定也有私心,只是柔然给的价码不够他冒那个风险,又或者真的是为了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站在魏国这边。
但消息已经太慢了,他几乎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才漏出消息,能给他们追踪和彻查的时间根本不够,而且为了他不反戈,必须在保证他安全的同时还有给他一些好处。
原来这位一直不显山露水的破落贵族,也是个厉害的政客。
她心中揣着各种念头,马不停蹄地往城中而去。
贺穆兰走后,闾毗待客的书房里有一靠墙的柜子被悄悄移开,从里面猫腰钻出一位山羊胡子的中年人。
“阳先生,你说花木兰会不会信?他们会不会信?”
闾毗有些惴惴不安的问着自己的先生阳哲。
“他们信不信都要信,我们拖延到这个时候才透露出去,他们没有时间了。”阳哲叹了口气:“乞列归太小心,派出来的人都是无关紧要的,也当不成什么证据取信,唯有希望他们动作再快点,魏国才能对你重视。”
“我只是好奇,乞列归怎么那么肯定就能成功南下。从阴山过来绕不开武川镇,就算佛狸伐带走了大量将士,平城防卫空虚,可六镇兵马却不会少……”闾毗感觉心跳的太快。
“我担心平城要发生什么大事。如果我押错了边……”
“既然选了,就不要多想。”阳哲慈祥地看着闾毗,“哪有既要富贵,又没有风险的好事。那位陛下走的这么干脆……”
“主人!主人!”
书房外突然有人压低着声音说话。
“外面现在在传,说是大可汗出事了……”
“什么?”
“出事?”
阳哲和闾毗对视一眼,闾毗立刻将人唤进屋子。
传信的是闾毗在外打探消息的心腹,他一进门,就直扑到闾毗脚下,跪下回报道:“北面来的消息,魏国那位大可汗率军入昌黎城时,遇见北燕掘开堤坝放水淹城,他当时正在过护城河,吊桥冲断,宿卫军精锐和大可汗不见踪影,库莫提下水救人,也被冲走了……现在都下落不明。”
听到这样的消息,莫说魏国人,就连闾毗都不怀疑。
拓跋焘喜欢御驾亲征,又爱身先士卒,像这样打败了敌人光荣入城的事情,一定是率先走在前面,别说被冲跑,哪一天拓跋焘死在阵前所有人都不会震惊。
可是这个时机太巧了,巧到阳哲和闾毗心乱如麻。
“阳先生,你……你觉得现在我押对了吗?”
闾毗苦笑。
那监国的太子只有五岁,窦太后是个女人,崔浩领导的汉人大臣和鲜卑大臣们一直有矛盾,上下难以齐心,如果居中一直协调的拓跋焘出了事,真遇见什么变故……
想到平城的位置这么靠近边塞,闾毗更是脸色铁青。
阳哲也是被这个消息吓得不轻。
“你消息确切吗?”
“昌黎县被淹之后,许多百姓也遭了难,还有从北方逃避战乱南逃的人,消息早就在北方传遍了。京中应该是早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大可汗每三天一封的战报也已经很久没送回来了,早就已经有大臣在议论纷纷,这消息掩是掩不住的。”
那亲信抬起头,看着闾毗劝说:“主人,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
闾毗铁青着脸咬牙道:“来不及了,我消息已经送出去了。”
阳哲闭了闭眼,似乎不能明白为什么魏国的皇帝能失踪的这么蛋疼。
现在天气已经很凉了,掉到水里,哪怕不淹死,久了也会冻死。
“现在,只能祈求佛狸伐命大了!”
☆、第448章 三个办法
贺穆兰揣着那张写着人名的纸离开时,心中其实大致已经猜测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记忆不是很深刻,但花木兰时代的时候,拓跋焘曾经西征北凉,也像此时一样带走了平城附近大量兵马,导致京城防卫空虚,结果那时候还活着的吴提举全国仅剩的兵马,不知怎么就破了北方的武川镇一路南下,直接杀向平城。
那一战,窦太后指挥得当,用虎符号令京中将领率兵在平城以北的吐颓山抵抗,柔然三日无法攻克吐颓山,最终造成内讧,被魏军反过来追杀。
溃散的柔然人一路逃到阴山,魏兵杀的阴山脚下一片殷红,率兵南下的柔然大将乞列归战死,斩首柔然的首级万余,吴提吓的遁走,也是那一战,原本降了魏国没多久的柔然又反了,导致后来柔然又苟延残喘了许多年。
花木兰当年征完北凉就可以论功行赏退役返家的,正因为柔然入国,民吏震惊,黑山大营一直在增兵,等第三年柔然渐渐衰败的不成气候,才开始大规模退兵还乡,所以对这一场变故,花木兰印象很深,也让贺穆兰渐渐想了起来。
到了这一世,由于贺穆兰蝴蝶翅膀煽的太厉害,许多事情都和前世对不上号了,诸如伐燕的时间、北凉出使的时间,还有拓跋晃当上太子的时间等等,都和花木兰时代不同。
曾经死了的人,很多都活着。
曾经活着的人,很多都死了。
原本应该发生在五年后的事情,现在就发生了。
还是说,历史的轨迹有着自己的必然性,她做的事情不是被改变了,而是因为她加快了历史前进的速度,所以随着历史事件所发生的必然条件满足后,一些大的事件也会提前?
就像北凉动荡之于柔然人的机会,就像窦太后总是会力挽狂澜?
那她呢?
这次的事件里,她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示警?
她一点证据都没有,凭着闾毗这三言两语的“线索”,能得到的结论很有限。闾毗被人监视着,连光明正大的离开府宅都困难,也很难入宫劝说窦太后和太子重视起来。
她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在东西两市胡乱逛了一会儿,还是回了自己的府上。
“主人回来了!”门子立刻迎出来牵过马,边牵马边说道:“有位姓寇的道长等了主人很久了!”
“咦?”
贺穆兰顿了下脚步,有些莫名地去了前厅。
前厅里,寇谦之带着自己的孙子寇逸之正在欣赏字画,一旁袁放作陪,眼圈通红,似是大哭了一场。
见到贺穆兰进来,袁放低下头去,不自在地看向别处。
“两位道长安好。”贺穆兰给寇谦之和寇逸之见过礼,好奇地看向袁放:“他怎么了?”
寇逸之满面羞愧地开口:“小道无能,这位袁兄的兄长,原本已经快要治好了,结果入秋时感染上了一场风寒,还是去了。”
其实是下元节前,他做梦梦到赫连郡主来找他,结果下元节时还坚持拖着病弱的身体去祭祀她,结果着了风又大悲大号,最终病情加重,药石罔救。
这话说给袁放听可以,说给贺穆兰听就有些泄露别人家家丑的意思,尤其袁放之兄的妻儿都还活着,他这般重情,对于赫连郡主来说情深意重,对于自己的妻儿就有些薄情了。
袁放一直跟随贺穆兰想要博取晋身之资,甚至希望日后在魏国通商,就是为了得到资本救出所有袁家的人,至少袁家还有这么一位有价值的家主活着,被贬为奴役的袁家人也不会得到虐待。
可他最亲的一位亲人,还是死了。
贺穆兰看着整个人都憋的直喘的袁放,很怕他就这么憋晕过去,连忙让他先下去“休息休息”,至少找个地方哭出来。
袁放是戴罪之身,不能离开贺穆兰,和陈节、蛮古不同,所以他的兄长死在陈郡,也注定不能回去奔丧。
袁放得了贺穆兰的体贴,抖着身子下去了,留下寇谦之和寇逸之、贺穆兰三人,气氛略微有些沉重。
“袁放兄长的后事……”
贺穆兰小声询问。
“殷氏带着袁家大郎的儿子来操办了。殷家人其实很厚道……”寇逸之摇了摇头,“造化弄人,瘟疫虽然没在陈郡蔓延开,可还是传出许多风声,现在袁家人在陈郡声誉极差,哪怕沾亲带故都不敢声张。这个情况殷氏还带着儿子来扶灵,真是贤良的妇人。”
贺穆兰听了之后更加惆怅了。
那位赫连郡主她曾经问过赫连明珠,可赫连明珠却想不起是谁,如果不是假冒,那就只是一位落魄宗室的女儿。
她相信袁放的兄长对赫连郡主是真爱,也不是完全因为她的容貌美,只是从一开始就是错误,注定要辜负许多人。
寇谦之见孙子和贺穆兰相顾无言,一挥尘拂说道:“花施主,我是为了你的性命而来。”
他让寇逸之出去,寇逸之点了点头,出了前厅,给两人把门。
贺穆兰原本已经对自己的阳气问题不抱希望了,听到寇谦之说起此事,心中还是有些期望。
“道长有什么法子?”
“方法有三。”寇谦之摸着长长的白胡子,开口回答:“一是将你的阳气转到别人身上,你是武曲,能受你阳气的,只有身具龙气的帝星。如此一来……”
“我不能接受。”
贺穆兰直接打断了寇谦之的话。
“这样确实最快,但一来你来不及修建神坛了,二来接受了我的阳气,陛下性格会暴虐无比,以我一人性命,换大魏基业的动摇,我不能接受。”
寇谦之傻了眼,不明白为什么他还没有说出弊端,贺穆兰就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想一想自己的身外化身曾经出现在这个时间,寇谦之又了然地点了点头。
“花将军仁心仁德,让人敬佩。”
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