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直接攻进来将我们一网打尽。”
他听着一位“大将军”清点的谷内人数,不由得自信地点了点头:“虽说只有八百多人,不过那些汉人一个个连路都走不稳,更别说杀人了。他们手边除了干草就是绳子,能用什么反抗?把这八百人派去‘平乱’吧,茅屋那边还有我们的人看守呢!”
“是!”
金崖下了令,休屠的几位“大将”立刻带着可怜的几百个人去支援,这些人一走,整个木屋附近就没有多少人了
“大王,若是给乱民摸过来,说不定趁乱就给他们得了手,我们还是往左贤王那边去吧?等这边动乱平息了,我们再返回来就是。”
一位长老总觉得有不祥的预感,极力撺掇金崖离开这里。
金崖不安的预感从儿子出去没回来开始就已经有了,他见几个长老都满脸担忧,好像一个不对就会逃跑的样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办吧,我们先撤。”
金崖在这里自然是有妻有儿,当下立刻带着妻子和那些别人资助的金银,由护卫保护着往谷外跑。
而那些和他们一起跑的长老也是一样,不但拖家带口,还带着不少的行李和贵重东西。
等贺穆兰一行虎贲军杀入金崖所住的地方时,正碰到了这一群人往外跑。一群拖家带口、有箱子有行李的胡人,简直颠覆了胡人轻车来去毫无拖累的固有印象,像是黑夜中的明灯一般吸引别人的注意。
贺穆兰当即就冷笑了一声。
“想跑?往哪儿跑?全部给我抓了!”
连一百个人都没有,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她刚刚还担心里面还有七八百个人呢!
若没有那一堆财物,这些胡人恐怕也是让人觉得棘手的敌人,毕竟胡人入主中原还没有,射猎的习俗一直保持,真要反抗,总会造成不少伤亡。
可身无长物的胡人一旦有了钱财,有了野心,就像是给狼拴上了金子打造的链条,再无任何可以惧怕之处。
“来者何人?”
金崖扯破了嗓子,用汉话和匈奴话来回喊了三次。
贺穆兰经过刚才的事情,已经对这些休屠人半点好感也欠奉,理都不愿再理,还是陈节用汉话回敬了过去。
“吾乃虎贲左司马花木兰麾下将士,休屠王金崖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哈哈哈,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将军,来来来,速速来送死!”
这些休屠人原本已经被后面追上的贺穆兰等人吓的胆寒,可一听到是白天金当川吹牛的那个二十岁的“大将”,顿时一个个嘲笑了起来,原本准备夺命狂奔的甚至也分出人手去迎击贺穆兰等人。
在他们的心目中,这些人不过是鲜卑贵族手下陪着少主过家家的一群新兵蛋子,只要一对上肯定是摧枯拉朽。
金崖和他的妻子抱着箱子没命的跑,指望着后面的儿郎能够阻上一阻,让他们逃过这一劫去。
虎贲军们看到这些休屠人的态度简直气炸了肺。别说“花木兰”的名头在鲜卑人之中有多大的影响,就算是他们这些黑山出身的士卒,搁在魏国哪里都是迅速能升到百夫长以上的久战之师,所谓“黑山所出必属精锐”,怂的弱的早死了一轮,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主辱臣死!兄弟们,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一群虎贲军怒不可遏的挥舞着武器杀了过去,那些心中还在小视的侍卫们只是一个照面就知道自己嘲笑错了人,可惜已经没有命去后悔了。
“那个最前面抱着箱子跑的就是金崖!”胆小的那个衙役指着最前面和妻子一起跑的头目叫道:“他个子比其他休屠人都矮,看到没有,就是个子最矮的那个!”
贺穆兰眯了眯眼睛,从陈节手中接过弓箭,搭箭上弦,朝着金崖的腿弯射了过去。
第一支箭略略有些偏斜,但还是中了目标,这一箭射中了金崖的大腿,让他直接翻到在地上。
金崖的妻子见丈夫中箭,拼命的想要拉扯与他,金崖似是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把自己手中的箱子递给妻子,推她先跑。
“两人倒是夫妻情深,就是不知道为何拆散别人家庭、奸淫别人妻子的时候能够那般自若。”贺穆兰冷哼,又搭了一支箭,疾疾地向着金崖的肩膀而去。
这一箭贺穆兰用了极大的力气,几乎是弓弦声刚起,那边的金崖就立刻被巨大的力道带着往前扑地,直接被钉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锁骨粉碎的金崖大声惨叫了起来。
败局已定,被直接从内部抄了个底朝天的休屠人根本抵挡不住猛虎下山一般的虎贲军。
虎贲军这些汉子早已经习惯了从战争中掠夺战利品,将人砍翻之后立刻去搜刮休屠人们身上的金银。还有一大半人见到金崖的下人护着金崖的妻子带着小箱子要跑,立刻冲了上去,莫说金崖,就算是只鸟都飞不出去。
这些休屠人意外的富裕,能跟着金崖跑的左右都是个“王庭官员”,更何况休屠人平日收税的事情是交给“王庭”管辖的,细算起来,这些虎贲军竟都没有这些休屠人有钱。
“呸!奶奶的,这么有钱还哭穷!还反!”
“老子看到你这钱袋子老子就有气!”
贺穆兰不徐不疾地走到了金崖的面前,面带嫌恶地看着脚下的这个矮小男人。根据白鹭官的资料,这个男人虽然身材并不魁梧,却颇有智谋,而且善于决断,所以做了休屠王十几年,人人都信服与他。
可如今,这个男人像条死狗一般被钉在土里,整个人只能惨叫和发出唾骂声,哪里看得出一丝一毫“有智谋”的样子。
这是胜利者最大的快感,任你计谋百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只有俯首称臣的境地。
“你……你到底是谁!”
金崖知道大势已去,咬着牙从地上一寸一寸的直起身子。
箭杆没入他的肩膀,击碎他锁骨的同时也限制了他的行动。而他此时只想保持尊严,能够和来者平等的对话。
可贺穆兰却无情地摧毁了他这点最后的奢想。
她一脚踏了过去,让他重新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跪伏在原地。
金崖甚至不知道身后这个人究竟是谁。
“你可别起来,否则我真怕我一个忍不住,就把你给碎尸万段了。”贺穆兰的眼睛像是要爆出火花似的在闪着奇异的光。
“命令你的人立刻放弃反抗。”
“你到底是谁!”金崖大声喊叫,“我不会下令的,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你也跑不了,外面由我从弟层层把守,你们逃不出去!”
“阿兄!阿兄你们在哪里!我们来救你了!你在哪儿啊喊一声!”
金当川的声音在混乱一片中突然响起。虎贲军像是看到了鱼儿的猫一般扑了过去,直取金当川而去。
贺穆兰救了百姓之后早就已经安排妥当,先是派了人在百战崖射了响箭,通知山下的虎贲军立刻进攻,又让一个卢水胡人冒充谷里去报讯的休屠人,将金当川和他的嫡系部队骗了回来。
胡空谷关口遇到夜袭,谷内大变,守将又被骗走,可谓是内忧外乱,根本不可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从贺穆兰对金崖射出那一支箭开始,就已经决定了休屠人战败的结局。
听到金当川的声音,金崖忍不住不甘地痛呼出声:“啊!啊!你们这些无耻小人!你是那花木兰的部下是不是!你到底是谁!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既然你那么想做鬼,我也不妨告诉你。”贺穆兰从地上拉起金崖,用力捏碎了他的锁骨和肩骨,让他两只手彻底无法动弹。
“啊啊啊啊!”
“我便是你嘴中那乳臭未干的花木兰。”
她将金崖抛给后面跟上的那罗浑他们,让他们将他绑了。
“老实点吧,我们家将军心情不好你看不见吗?”
陈节叹了口气,为自己没能阻止自家将军看见那种肮脏事情而郁闷不已。
一想到就是这个人下令做了这种恶心的事,陈节捆他的手不由得重了几分,让金崖差点晕死过去。
“金崖,你听到外面的喊杀声了吗?”贺穆兰的语气趋于平淡,“你们不会赢的,你那些陷阱现在毫无用处。我的人早已从百战崖一个个拔掉了你在两道关隘之间的看守,你们现在就像是瞎了眼睛的疯狗,没了爪子的野猫,在虎贲军面前只会不堪一击。”
“简直可笑,哈哈哈,我们休屠人遍布夏地,就算我死了,休屠人也不会……”
“那你就别投降了,我也根本不想你降。我正愁着没有理由大开杀戒。”贺穆兰冷酷地轻笑,“就凭你做的那些事情,足以让我将你千刀万剐。”
她看着怔愣住的金崖,咬牙切齿地说道:“等你死后,我会命令虎贲军杀光你所有的士兵,你如何对待那些被你劫掠来的百姓,我便百倍回报在休屠人身上。你还有妻子和女儿?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那些帐篷里的女人,我觉得你的妻子和女儿很愿意享受和她们一样的待遇……”
“花木兰!”
“我们鲜卑人不缺人种田,不过各地修葺城墙的苦力却缺了不少,对了,一旦打仗,人障也总是不够用的……你们休屠人这么会跑,冲散敌人的骑兵应该也很拿手吧……”
贺穆兰的声音在黑夜中有一种可怕的魔性,那沙哑的嗓音带着压抑后的兴奋,简直足以把金崖给逼疯。
“你……你闭嘴!你别以为我会害怕……”
“你带着并州的休屠人反了,秦州、梁州还有多少休屠人?怕是还有几万吧?哎呀,真是可怜,就因为出了你这么一个叛逆,休屠人恐怕要被族诛了。”
贺穆兰摸了摸下巴。
“说来你们也真是倒霉,正好当了第一只出头的鸟。整个夏地都没杂胡敢真的反了,就连羌人都只是小打小闹,只有你们休屠人赶着去填陛下的怒火……夏地第一个反了的杂胡啊,你说陛下会不会杀鸡儆猴?”
“不……不……”
“诶,我怎么觉得我们家将军怪怪的……”陈节小声地拐了拐盖吴,“我们家将军什么时候这么可怕了?”
“可怕吗?”盖吴莫名地抬了抬眼,“我阿爷当年威胁敌人的时候,说的比这个可怕多了。我还觉得师父说的太斯文呢。”
“不是,你不觉得将军的话配上那神色,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开玩笑?”陈节打了个哆嗦,“将军哪里会说这么多话,她从来只动手,不动口……”
“看起来像开玩笑还怎么吓唬人啊!”盖吴拍了陈节的脑袋一下,“师父有分寸,不会那么滥杀的。”
事实上,贺穆兰在说出这一大段话的时候,心中真的盘旋着无尽的杀意。
她甚至能理解为何拓跋焘后来会下达灭佛令,真的把天下的沙门屠了个干净。因为她现在被激起的杀意,真的足以让她做出疯狂的事情来。
正因为这杀意和恶感全是真的,一直嘴硬的金崖被激的剧烈颤抖了起来,待贺穆兰说到“血流成河”云云时,已经彻底被攻破了心防,惊叫着喊了起来:“我们降了!我们降了!所有休屠人投降!投降!”
陈节大喜,拖着金崖就命令休屠人弃械投降……
其实也没有多少人还有武器了。死人是拿不了武器的。
金当川听到金崖大声的尖叫之后就停止了反抗,金当川一停,他身后带着的勇士也就都停下了攻击。
山谷口的喊杀声震天动地,山谷里被救下来的百姓早已经被贺穆兰留下的人送去了百战崖,如今听到了山下的喊杀声,齐齐在百战崖欢叫了起来。
逃出生天和已经报仇雪恨的惊喜让他们互相拥抱,泣不成声。
贺穆兰有些可惜地看着这么快就屈服的金崖,泄恨般踏碎了地上散落的木匣和行李,踩着一地狼藉,对身后发号施令。
“押着金崖,去迎接山下的兄弟!”
“是!”
☆、第338章 怀疑之种
赫连定觉得自己过来就是个笑话。
原本他想着,贺穆兰要攻占胡空谷,怎么也需要个十天半个月,其中少不了他尽力斡旋、几番招降,说不得还要深入龙潭虎穴,去为贺穆兰亲自做个说客,才能以最小的损失拿下这座易守难攻的谷地……
可贺穆兰却只凭着一百多人就诈开了胡空谷,更是在天亮之时发起了总攻,不过天亮时分就已经把休屠人抓的抓,杀的杀,给降服了个干净。
这么说起来,最花费时间的反倒是在路上,贺穆兰对人心和局势的把握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冒头小子,反倒像是那种已经征伐了十几年的老将,判断的极为精准。
如今已经是日上三竿,虎贲军的将士经过一夜的奋战,早已经杀的手软人疲的,一个个睡得横七竖八,恨不得抓紧每一分时间休息。
赫连定原想着自己不用招降却也指明了道路,总算不是白来一趟,却看见贺穆兰绑了一干休屠人,准备在正午阳光最热的时分将他们斩首示众,顿时大惊失色!
胡空谷的休屠人只是一部分休屠人,夏地境内还有不少休屠部落散居各地,贺穆兰把人这么一杀,若是休屠王心中暗恨,少不得下一次又要聚集更多的人哗变!
这般杀了反,反了杀,哪里是长久之策!
“你疯了吗?这不是一个人,这是几百多个人!你竟然连押回去审一下都不做,直接就斩了?”
赫连定冲进贺穆兰的帐篷,不可思议的质问道:“你不是说你们那位陛下的意思是先打后抚吗?”
贺穆兰一夜未睡,先是拉了半天吊车,后来又在乱阵中冲杀,可谓是身心俱疲,好不容易才眯上一会儿。
见到赫连定进来,她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沙哑着声音说道:“我要斩的人手上都有无数条人命,光被他们打死的百姓就有上百人。其中有十几个用极为残酷的手段奸淫妇女,以至于那些女人受尽痛苦而亡。我是大魏的将军,职责是保家卫国,若我不能替他们伸张冤屈,当这个将军又有什么意思?”
贺穆兰救回来的百姓被高深带着长安卫安置了,男人们还好,许多只不过是皮肉伤,因为体弱的早就被折磨死了,活下来的都是强壮而有能力的。
可这些女人却有很多根本没办法活下去。就算把她们送回去,她们自己都不愿意,情愿背井离乡去找生活,有的甚至求虎贲军留下她们,让她们洗衣做饭干杂物都行。
贺穆兰还记得自己的誓言,胡空谷被打下后,这些休屠人的俘虏被集中起来押到了大营,由受了难的百姓们自己指认,结果陆陆续续的指过去后,竟有几百人手上都染满了鲜血。
在两道隘口之间守卫谷中安全的因为每日太过繁忙,反倒没有什么血债。倒是那些在谷地里做守卫或者保护金崖安全的侍卫们,竟各个都是满身孽债。
贺穆兰在半路中抓到的金崖之子,甚至更是玩死了不少女人,这些女人的尸骨都被抛到了山下,被野兽啃食了个干净,贺穆兰派人去找的时候,连完整的尸骸都找不到了。
赫连定是匈奴的贵族,率军征战连屠城的事情都干过不少,对这种事情早已经看惯。
“现在威已经立了,正是要安抚休屠人的时候,哪怕之后想个法子把他们杀了都行,现在你斩了这么多人,他们哪里会屈服!”
“他们已经输了,屈服不屈服要看陛下的意思。若陛下觉得休屠人没有了可用的价值,整族而灭也不过是吹口气的功夫。”
贺穆兰眼光直射在赫连定的身上:“他们残害的百姓,在不久之前还是夏国的子民,你竟一点愤慨都没有吗?”
“我不和你做这些口头上的无谓争执!”赫连定的表情有些错综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