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刚才寻我匆匆来又匆匆走,所为何事?害的宫女一直担忧。”
此时慕米桃莲雾初醒,素颜净面,粉衫碧裙仿佛夏天的一朵荷花。离倾绝看见慕米桃就心花怒放,伸出双臂将她抱到腿上:“小事,已经让逍遥去处理了。”
慕米桃是多精透之人,多了解离倾绝啊,凤眸张大:“夫君,都让逍遥亲自出马处理了,还说是小事。”
离倾绝想了想道:“为夫本不想和你说,但此事确实蹊跷。死了几个郡守,却找不到死因。连京城最优质的仵作都派去了,毫无所获。”
“难道夫君以为是邪祟只因?故而派逍遥勘察?”
离倾绝拧了一下慕米桃翘起的鼻头:“知我者桃桃也。不错,为夫是有此怀疑,但是支使邪祟之人必定是朕的宿敌。”
离倾绝从果盘里捏了一粒葡萄放进慕米桃的嘴里:“不过娘子不必担心,天下之事为夫自会处理好。”
慕米桃樱唇蠕动嚼着葡萄莞尔一笑:“夫君其实我一点不担心你的天下,我是好奇了想去看看这被你说的玄乎的暗杀。”
“不行。”离倾绝大手搂紧她的腰肢:“身为朕的女人,你是越来越心野了。过几日便要举行册封大典,昭告天下你是朕的皇后怎能缺席。”
“啊?那么繁琐的礼仪。”慕米桃撅起嘴,想起来就烦啊。
天泽绝帝二年三月初八吉日。
慕米桃从前一晚便移驾到了东宫——长安殿。
华美的长安殿里早有一群宫女候着,布置的宛如一个高雅娇艳的美人等着主人的到来。
墙灯全都是琉璃的,灯是嵌珠缀玉掐金丝景泰蓝的,屏风是漆木薄绢的,御榻是暖玉的。
拽地的层层金粉帷幕轻纱随着窗口的风飘摆。
慕米桃掀开一层薄幕走到榻边。
榻几上一对红烛画着龙凤呈祥的吉祥图案。
她的眼底立时涌起了雾气。
“娘娘,陛下安排了娘娘去偏心殿同冯司仪学册封礼仪。”
大宫女小心翼翼的跪在屏风外揣摩着这位主子的性情。
“好。带路。”
慕米桃从榻上起身绕过屏风出来随大宫女向偏心殿走去。
酉时已过一切杂事才忙乎完毕。
慕米桃由宫女们簇拥着回到长安殿。寝殿高悬的无数宫灯反射着琉璃的光将金粉色的帷幔映出炫色。
远远的在外殿就见那内寝中炫艳的织锦帘笼后立着离倾绝的身影。
慕米桃的心满是喜悦中忽然隐隐疼痛的一颤。今日这般美好,美好的令她不想改变。可是从此之后真的就是深宫高院。一生一世,身为君王的他——
宫女见皇上在内殿,纷纷跪下告退。
慕米桃立在外殿没动。看着离倾绝转过身来含笑与她凝视。
这含烟滴翠的华美宫阁到底是他们爱情的美丽童话还是他们爱情的茧。
清晨刚刚鸡鸣,慕米桃便被宫女唤醒。洗漱完毕坐在梳妆柜前,雕刻着龙凤纹的铜镜里映着她明媚的容颜,虽然经历了风霜,凤眸里依旧透着清澈洁净此刻带着喜悦的神采。悬胆鼻精巧,樱桃唇鲜艳。衬着小巧精致的脸型。
莹白如玉的脸上淡淡擦了一层水粉色胭脂。三千青丝披散在脑后,一个叫杏梅的丫鬟玉手抓起一缕发丝,左缠右绕的将缕缕头发轻轻挽成一个发圈,又别上了一根打磨的精致的凤簪金步摇,簪子上镶嵌着淡红色宝石。双鬓边插于两支琉璃钗,一道绾影穿于簪中
剩下的发丝被杏梅轻轻系上丝带垂直脑后。
其他宫女已经将今日要穿的一件宽袖的正红色礼服放在托盘里托好。
红色的礼服腰带上镶嵌着散发出耀眼光芒的各色宝石。
身上披着一件大红色的锦缎披风在窗口射进来的光线下熠熠闪光,显得高贵、优雅,毫不失今日便昭告天下身为皇后的风范。
缨络步摇凤凰钗,粉妆似仙赛瑶台。
四个宫女拖着她长长的袍裾缓缓前行。
宫中女史引着来到铺上红毯的太和殿。
太和殿下按序站了一众官员和各藩国及西瑶使节。
离倾绝已经立在太和殿的高台下。身侧候立着礼部和户部的尚书。
明黄的袍服被初升的日头照更加明黄。尊贵的俊颜更加尊贵。
慕米桃端臂缓步走到离倾绝身旁彼此相视一笑。
离倾绝的皓齿在阳光下闪着亮泽。
牵着她的手拾级而上。
“桃桃——今天你很美。”
慕米桃侧头注视着离倾绝妩媚一笑。那笑里泛着灿烂。
礼部尚书在台下用神圣的庄严仪态宣布吉时到——遂展开皇上圣旨高声朗读:
“朕已得天日月,乾坤初定,民以衍生。治国齐家乃人伦之本,王道所归,因典式循。大瑞无忧公主,钟贵勋族,护国有功。誉美河州,温恭贤淑。为宜家之助,顺协之度。实帝后之选,当隆正位之仪。兹代孝仪皇太后之遗命,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尔当竭诚懿态,恭俭仁惠,和风闺帏,表率后宫。布坤于教化,施德于海宇。永享天禄,共迎鸿禧。钦此!”
慕米桃站在高台上对着香案伏拜。头上的凤钗熠熠闪光。离倾绝温暖的眼神萦绕着她的身形。
内侍官捧着载有金宝金册的金盘跪伏送上。台下响起众官员山呼海啸的朝拜声
“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桃桃,从此有目共睹天地为证,你我就是夫妻。”
离倾绝拉过慕米桃的手双双伫立高坛——俯视这河山锦绣海宇万民。
皇上封后大赦天下,官仓放粮。整个天泽京城还沉浸在绝帝封后的狂欢中。
离倾绝和慕米桃已经在长安殿的暖玉榻前小坐。
宫灯放彩,玉器交辉。大红的喜烛燃着激情的光焰。
凤凰展翅的盖头蒙在慕米桃高挽的发髻上。
从太和殿回来拜过礼仪慕米桃就一直静静的坐在榻边等那个可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人儿的到来。
丝丝的欣喜和那总是莫名袭来的忧虑纠缠了她的情感。也许这就是新娘子都有的纠结吧。
此刻离倾绝坐在她的榻边握住她的手。
“桃桃,为夫要挑盖头了,闭上眼给你惊喜。”
“恩。”
慕米桃微微闭上眼,只剩下蝶翼般抖动的睫毛。
‘霍’地眼前一亮温热的唇对上她的樱唇。
窗外的水莲花竞相含苞争睹这一对历经劫难的天颜丽人。
“桃桃可愿与我饮这交杯。”
离倾绝烛光下的俊颜魅惑含笑仿若三月的春风凤眸凝着慕米桃的绯红。
慕米桃羞若芙蓉粉白却娇嫩抬眸看一眼离倾绝接过他手里的合卺。
手臂环着他的手臂两张脸挨着彼此缠绕着彼此的呼吸。酒是苦的。心是甜的。
放下杯子的瞬间,慕米桃恍惚瞥眼看见窗户外湖畔一道黑影对视着这边忽地在树后一闪。
“夫君,好像有刺客!”
☆、二百一十五章 逍遥出事了
虽是夜幕但是凭慕米太的眼神应该不会看错。
与此同时,离倾绝也借着摇晃的气死风灯的光亮看见了树后的黑影,摔掉杯子:喉间发出一声口哨,少卿窗外的湖畔边上便出来很多暗卫将那一带团团围住。
离倾绝和慕米桃也翻窗匆匆赶到。
奇怪的是湖畔周围除了水声蛙鸣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咦,刚刚明明黑影一闪,并且昨天刚下过春雨地是的泥土,就算黑影躲了也应该又脚印的。”离倾绝暗自嘟哝着。
慕米桃忽然想到湖水,打开天眼往水里一看,只见水面下真的浮着一个褐色的人样的影子,似乎在窥视着岸上的情况,只待众人寻不到他再出来。
什么人又那么好的闭气功?
慕米桃深知这影子在水下功夫如此之好若是自己一记鬼玺下去,水中发生折射打不到他,再打草惊蛇,宫里的侍卫就算潜水再好也绝对不如那黑影在水里自如。到时候放走刺客,就更加危险。
为了不惊动那藏匿的黑影暗暗拉了离倾绝的一角往回走然后道:“众人赶紧都去四处搜查吧,必是那刺客见我们发现及时,跑到其他地方,尔等速去免得误了时机。”
实际则和离倾绝偷偷藏在岸边离水面较远的假山后。
众暗卫得到离倾绝的眼神许可倏忽间便统统散去。
湖畔寂静下来,没有一点声音。得到离倾绝示意的暗卫钻到刚才离倾绝和慕米桃喝*酒的洞房,拉上窗帘晃动着仿佛两个人影。
一盏茶的时间,水里的黑影爬上来飞一般速度靠近洞房的窗户。
但是他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贴在墙根听。
离倾绝和慕米桃对视一眼:这刺客还挺精明,若是听的不对劲儿是不是就跑了?
不过没容慕米桃怀疑太久,黑影倏地起身一个鱼跃窜上窗户,忽然‘欧噶——’一声惊叫跌落下草地,身上排满了带麻醉药的银针。那声惊叫如此诡异,特别,在空寂庄严的宫女太监走路都悄声的皇宫里显得异常刺耳。
此时洞房里藏着的暗卫已经跳窗出来长剑直指刺客。等待离倾绝发落。
离倾绝和慕米桃从假山后闪出走近窗口,那刺客瞪着死鱼一样的眼睛叮叮的瞅着走过来的离倾绝。这眼睛黯淡无神却形状颇怪异。
离倾绝接过暗卫的长剑,刺啦挑开刺客的面罩。
“嗬!”暗卫中有人不禁发出一声低呼:地上的刺客,分明不是人类,又类似于人类。
溜光的面皮是黑色的,嘴部只是个口,圆咕隆咚的头光洁的随时能从手里滑掉。
那眼睛就真的是鱼类的眼睛。
“鱼人。”慕米桃淡淡道,在此之前她已经见过世上果然有鱼人存在,但是那是在丘陵地带的坟场,此刻竟然在皇宫大内戒备森严的太液湖里碰见,真是令人狐疑。
离倾绝用剑挑开刺客的黑袍,只见他周身都是黑褐色的光溜皮,带着暗纹,鱼鳍部分却是人的手臂和手的型状。只是鱼身尾鳍还没有进化成人的脚。鱼人见自己被众人包围,鱼眼发出挣扎恐惧的暗光。
“谁派你来的?”离倾绝寒如薄冰的声音问道。
那鱼人嘴唇张开合着,像是鱼类的翕动也像是要说话,却没有出声。令人惊悚的是,那鱼人嘴里的牙齿长而尖利的像一把把尖刀,牙尖儿锋利的在月光与灯光下闪着程亮的光。
慕米桃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要是被它咬上一口,连皮带肉撕掉不比进了虎狼之口的危险度低基本就当场气绝。出此招数之人心机颇深。
这样一个鱼人是怎么进的皇宫太液湖又是怎么知道这扇窗户的?
离倾绝将剑刺进它身上的皮肤,流出来的是褐色的血。
褐色的血?
这令慕米桃猛的想起之前听过的一个传言:南疆有蛊王养蛊,会将蛊虫植入某物种体内,凡是被蛊控制了思维的物种便叫做蛊尸,蛊尸没有灵魂和思维,他们只是某些用蛊尸之人的傀儡。而蛊尸的血则不是正常物种的红色,相反是被蛊虫混淆变了质的绿色。
“夫君,这是传说中的蛊尸啊。”
慕米桃附在他耳边轻声道。
“来人,将这怪物圈进笼子,待朕慢慢研究。”
“另外派人在宫中彻夜搜索那支使之人。”
“是。”众侍卫兵分几路展开地毯似搜查。
“只怕能控制蛊尸之人未必就在附近。”慕米桃叹道。
离倾绝砍断了蛊尸的手鳍和尾鳍,奇怪的是蛊尸竟然没有发出一声坑叫,可见蛊尸的柔体也是不知道疼痛的,正因为不知道疼痛才会无畏的被养蛊者使唤去杀人。
侍卫带走了蛊尸。离倾绝的唇间绽出一抹森冷的冷笑:“呵呵,想让朕过不好洞房之夜,想的太天真了。”
说罢抱起慕米桃翩然进了洞房里同样金碧辉煌的密室。
“桃桃,看来朕暗中的敌人不少。连累你跟着朕受惊了。”芸雨初歇,离倾绝支起胳膊抚着慕米桃的发丝轻声说道。
慕米桃怜爱的抱着他的头,原来他一直也没放下刚才的事。
一个人的野心和担心正是成正比的。有多大成就有多高的对手。
“夫君不比太担忧,南疆的蛊王养一个蛊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据说十年才能调理好一具傀儡。所以宫中未必还会再有。”
“恩,南疆的蛊王和逍遥也有交道。蛊尸之事倒是可以得到解释。为夫在想今晚蛊尸之事和那郡守离奇死亡是不是有关联?”
“恩,我也如此认为,想必应该是同一个幕后指使。那幕后之人必定身怀奇恨,才出此大招。”
“呵呵,不过,朕会把这些招数统统给他拆穿化无,叫他无处藏身。”离倾绝眸间闪过戾气。
慕米桃待离倾绝早朝走后囫囵的睡了一觉,带着小白赶去到驿馆接玉箫去百里逍遥的府邸和锦瑟见面。
“嘎嘎——我老人家也好久没见锦瑟,怪想的慌呢。”小白蹭蹭在前面小跑。自从慕米桃的狗娃相认,小白被冷落了好久,此番终于又可以随着无忧娘娘到处溜达了。谁叫那狗娃不回家,嘎嘎。
慕米桃由来福带着七拐八拐走到这草庐前也是醉了。百里逍遥人怪房子也怪。没有朱门大户高强广院,只是一个草庐。上面还红底蓝字写着‘逍遥宫’。
敲门片刻,管家开了门,见是来福殷勤的招呼。
草庐里面的景致倒是别致。亭台楼阁虽然简单却是奇珍异宝。
玻璃若而此时从后院一袭红衣进来,这位草原郡主作风大胆干练,一向惊世骇俗。没等百里逍遥迎娶便住进了逍遥宫。颇有现代人的气魄。
玻璃若而见过皇嫂,便将玉箫和慕米桃引进百里逍遥的书房。
忽然玉珠般滴落似的琵琶声响起。那声音一阵急似一阵的呼唤般淙淙鸣响。
百里逍遥自从将锦瑟收在麾下,还从来没有无故这样自己弹奏的时候。
玻璃若而笑道:“锦瑟可是急着认亲呢。”
少卿,一个玉面小童子干净利索的站在众人面前:“对面拿箫的青年可是锦瑟一直痴痴找的玉箫啊?”
玉箫和锦瑟已经近百年没见面。此时望着彼此,执手相看竟无语凝噎。
一根千年紫檀就好比是一母同胞,这对兄弟失散百年终于见面,一时千言万语竟不知如何说起。
看的慕米桃也红了眼圈倍添感慨。
“嘎嘎——不见面想,现在见了面你俩倒是说话啊。”
“嘎嘎——不见面想,现在见了面你俩倒是说话啊。”
小白围着他俩上蹿下跳的,终于看不过去这哥俩老是捂着手不说话。
“恩,嗬嗬,锦瑟,你化成童子果然好俊俏。”玉箫咽了咽喉头的哽咽道。
锦瑟也被玉箫的身姿潇洒惊到:“哪里,玉箫哥哥才是仪表堂堂仙人之姿,锦瑟看见哥哥如此,便安心了。”
二人手挽手走出书房来到庭院越来话越多。玉箫说起自己定亲了便拿出神镜给锦瑟看。
神镜在照到锦瑟时忽然平淡无华的镜面上竟出现一丝阴影。
“不对,锦瑟?你近日可有何异样?”玉箫担忧的问道
“没有啊。锦瑟之前坎坷身弱还不能长久的化成人形,多数时间都附身檀木在逍遥公子的褡裢里栖身。
“既然如此,与你藏身的褡裢必是逍遥公子放了精血的,否则不可能疗养你的身子。你且将那褡裢拿来我看。”
锦瑟虽然感觉玉箫一见面就拿个铜镜子神神叨叨的,但是因为是玉箫便不怀疑拿来了藏身的褡裢。
玉箫看了神镜片刻道:“事有不好,逍遥公子此时魂魄不稳,似有危险。”
“啊?”玻璃若而被玉箫这句吓的心灵胆战,站立不稳险些跌倒被慕米桃扶住。
“玉箫?你说的是真的?”慕米桃冷静的问道。玉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