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凤看着江铭垂下头的眼睛,那一双无波的眼睛终于动了,里面有着水意,也有着愧与悔,以及无法原谅自己而生出来的对自己的恨。
他,真的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自己居然忘了阿凤,无法原谅自己打了阿凤。
江铭抬起手来,轻轻的落在阿凤的脸上,声音颤抖着:“还,痛吗?”他问完合上眼睛,何必问呢,如何会不痛?
他还知道,阿凤疼的不只是脸还有她的心,她的心才是真的痛。
他记得,自己曾经对阿凤信心满满的道: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然后,他就伤害了阿凤,还打了阿凤不只是一掌!
江铭是宁死也不想伤害阿凤的,但是打了阿凤的、伤了阿凤的心的人就是他自己。
打阿凤让他无法原谅自己,而维护那个杨玉兰,为了杨玉兰打了阿凤,让他恨不得斩下自己的手来。
但是他不能那么做,因为阿凤需要他的保护,他要护阿凤的周全,去南蛮等国要援兵;还要再保护阿凤平安无事的回到京城,回到宫中。
再然后,他就可以把阿凤交给一个可信的人,比如说铁瑛?他想到这里心猛的一痛,但是他却只是合了合眼睛,此时的他还有资格再和阿凤在一起吗?
阿凤看着他的眼睛,伸手轻轻的按在他的心口上:“痛吗?”
江铭的身子一颤睁开了眼睛,看着阿凤的眼中渐渐生出雾意,越来越多的雾意让他的眼前模糊了,可是阿凤却在他的心中越发的清晰。
“阿凤。”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也无法再保持所谓的距离,把阿凤紧紧的拥在怀中:“阿凤,我哪里会舍得,我怎么会舍得?”
他要的是阿凤幸福。如果阿凤真的只余下一个空壳,那他怎么可能会舍得让阿凤受那样的苦。
阿凤没有收回手来,又把头贴到手背上,感受着他的心跳,倾听着他的心跳:“如果,我有一天也把你忘了,对另外一个男人很好很好,对你很坏很坏。”
“坏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可是我在伤害你的时候我的心也会痛,那么在我醒过来时,你会让我离开吗?明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离开你我就会孤苦一生,你会让我离开吗?”
江铭抱住阿凤,抱紧再抱紧,泪水自眼中滚落下来:“不,不会的,我永远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阿凤伸出双手环抱住他:“那,就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江铭,我活不下去的,不要再想离开的主意。”
“只要你在我身边,有再多的苦难都会让我甘如饮蜜,否则就是天天泡在蜜里,我也只会感到苦不堪言。”
她说到这里抬头看江铭:“睁开眼睛看着我。”
江铭乖乖的听话,睁开眼睛看着阿凤,就那样沉进阿凤的眼中:他这一生都不可能离得开阿凤,因为他的心就在阿凤的身上。
阿凤一只手勾上江铭的脖子,看着江铭的眼睛把他的头拉下来,再拉下来,感受着他的呼吸越来越近,感受着他的气息越来越浓,真到两人合而为一。
他的唇还是那样的火热,而她的唇还是那样的软;他们两个的心依然在一起,从来就不曾分开过。
月亮拉过了半抹云丝,星星们也想掩住自己的眼睛:好羞好羞,因为坐在火堆旁的一对男女太过火热,不只是融化了他们彼此,也要把这天与地都融化了。
阿凤连吸几口气才缓了过来,依在江铭的怀中:“你知道自己是错了的,想要弥补我是不是?”
“是。”江铭宠溺的看着阿凤:“你想我怎么弥补都可以。”心甘情愿。就算没有杨玉兰一事,阿凤的要求他难道还忍心拒绝?
他早已经任阿凤予取予求了,只是阿凤自己还不知道这一点罢了。
阿凤笑了,笑的有点贼贼的,像是刚刚偷了十几只小母鸡的狐狸:“嗯,那以后公主府和公爷府都听我的,全听我的,什么都听我的。你,也要听我的。”
她说完还瞪了一下眼睛,那意思就是你敢不听试试。
江铭笑了:“好,全听你的。”他说完低头亲了一下阿凤:“可是,有两件事情你要听我的。”
阿凤瞪他:“什么事都听我的,就是没有两件事懂吗?不行。”
江铭坏笑,然后低头在她耳边轻轻的说:“洞房的事情,也听你的?”
阿凤的脸一下子红了,抬手就打了他一下:“你、你说什么呢。”洞房,那个事情还是太羞人了,虽然她已经有些期盼了。
因为成了亲,她和他才会真正的成为一家人,全天下人都会承认的一家人。
江铭又亲她一下:“洞房的事情不听我的,听你的也可以;只是,你知道洞房要做什么吗?”他忽然想到洞房的时候听阿凤的也不错,看着她红着小脸不知所措也是一大乐事。
阿凤瞪他再瞪他,瞪的自己眼角都要抽筋了:“哼,哼。”可是她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因为这事儿多羞人啊。
听他的就听他的吧,说的就好像他什么都懂一样。
不过,她忽然一把扭住江铭的胳膊:“你,都懂?!”如果都懂,那肯定不是一个好人,看她怎么收拾他。
关于她以后就要是这个坏人的人了,她倒没有半点的抵触,也没有有一点的担心。
江铭笑着在她耳边吹气,热呼呼的气吹了一口又一口气:“懂一点点。在军中,懂的男人很多的,他们总说,我怎么也会懂一点。要不,现在我说给你听……”
“你要死啊。”阿凤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然后探头探脑的左右看看,发现鲁柔柔他们还没有回来,收回手来把脸藏进他的怀里。
脸太红了,她不好意思让人看到:“要不,你现在说一点点,说一点点给我听。”
江铭没有听清楚,因为阿凤的声音实在太小了,再加上又深埋在他的怀里,就算顺风耳也听不清阿凤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他轻轻的推了一下阿凤,玩笑道:“你不会是在说让我说一点给你听吧?”
他只是玩笑话,却没有想到怀中的阿凤点了一下头。虽然是极轻极轻的点了点头,可是江铭确定绝对没有看错。
“轰”一声,无人能听到的响声,在江铭的体内燃起,让他说话都结巴起来:“那个,这个,阿凤……”
他欲哭无泪的看了看四周:鲁柔柔你们死哪里去了!他万一要是把持不住怎么办,就算是把持的住,可是这种煎熬任何一个男人也不愿意经历。
☆、225。第225章 男人的尊严
阿凤在他的怀里轻轻的“嗯”了一声,意思是你怎么还不说啊。
江铭被她一嗯身内里又一泼热浪冲上来,他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双腿一上一下的放置:他怕万一被阿凤发现他的尴尬之处,那他和阿凤就真的尴尬了。
他看着阿凤忍不住轻轻亲一下她的脸,可是这一下子就让他心中的火热了三分:他不敢再乱动了,身子也就僵硬了些。
江铭知道阿凤什么也不懂,他懂的也不是真的很多;但,他不想伤害阿凤,所以在没有成亲前,他不可能对阿凤做出过份的事情来。
那是他对阿凤的一重尊重,也是疼爱阿凤的表现。哪怕他现在忍的很辛苦,甚至是忍的都痛苦了,他依然还要强迫自己忍下去。
阿凤见他总也不说话,便扭了一下身子催促他开口:她多半是因为好奇,再有就是江铭懂的,她也要懂嘛。
因为刚刚出声催过了,所以她不好意思再出声,便动了动身子。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一扭动,让江铭的脸都扭了扭:江铭感觉那火已经不只是在心里,而是已经布满全身了。
现在怀中的阿凤,已经成了世上最诱人、最可口、最合他心意的美食,有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底一直在催:吃吧,快吃吧。
江铭更尴尬了,双腿一上一下已经无法保护他的“尴尬”,所以他认为最好还是让阿凤离开自己怀抱:嗯,他需冷静一下,静不是很需要,冷是真的很需要。
他都瞄向了不远处的河,心想如果不行就冲过去泡个冷水澡吧。
他刚要抱起阿凤,阿凤却抬了抬身子,同时伸出手去摸自己身下:“你带了什么东西,硌到我了。”
她一面说一面摸过去,正正就抓了一个正着!
江铭的身子僵直了,他看着阿凤脸也通红了,呼吸也粗了,一双眼睛也没有了精光,只是傻傻的看着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问题是,那只小手握住拉了拉,让他低低的哼了一声,脸上红的都要渗出血来了。
阿凤握住硬硬的东西,扯了扯也没有扯动:“什么东西,还贴身放着,都暖热了。”她微一用力:“拿到一边去放好,硌到我了,不舒服了。”
可是她没有扯动,却把江铭扯的又哼了一声;她抬头看了一眼江铭:“你怎么了,生病了?”
她的手自然抬起向江铭的额头摸过去,而江铭的尴尬也得到了解放;只是阿凤并没有离开他的怀抱,手拿开身子自然就回到了原位。
柔柔软软的坐了回去,尴尬之处又更尴尬了,江铭抱着阿凤跳了起来,然后放下阿凤往河边就冲了过去:“我只是太热了,去洗把脸,你、你不要过来。”
他跑的很快,只是姿式有点古怪,看得阿凤一愣一愣的:“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太重把你腿坐麻了,还是腿上也有伤你不告诉我,现在又复发了?!”
她很担心,所以提着裙子跟了过去:“还有,你把贴身带的那个什么,是短刀还是匕首,拿出来吧。多凉的东西啊,贴身暖那么热乎,用热身去暖冰铁,很伤身的。”
不远处的树上,郑小侯爷已经向后翻了一棵又一棵树,紧紧的捂着嘴巴,生怕自己笑出来再让阿凤和江铭听到。
可是,真的太好笑了,非常的好笑。
铁瑛的脸色就有点阴晴不定了,又想笑呢又有点那个发青,终究还是后掠几棵树去找郑小侯爷了。
鲁柔柔不懂那么多,看到两个人都后掠,她就追了过去:“咦,你笑什么?我没有看出哪里好笑啊。”
铁瑛一听那叫一个恼:“好,好,你们个个都成双成对,就我一个孤家寡人。我,我自己躲一边去还不成!”
这分明就是打情骂俏啊,这不是打他的这个太子爷的脸嘛。
郑小侯爷连忙拉住他:“没有那个意思,真的没有那个意思。”他又回手摸一把鲁柔柔的手,目光说出来的温柔:“也没有什么好笑的,咱不听,咱不听啊。”
鲁柔柔有些怀疑的看看他又看看铁瑛:“那你们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过去?他们都说了半天的话了,有什么误会也应该说开了啊。”
铁瑛咳了一声:“咦,那好像有一只锦鸡,看本太子手到擒来。”他一纵身躲开了——郑小侯爷要如何向鲁柔柔解释,他都不便留下来的。
唉,为什么自己独自一人,非要和这些人搅在一起呢?没人疼没人爱的,唉。孤竹太子过于伤感,所以功夫就超常发挥,居然一连抓了三只锦鸡。
江铭看着跑过来的阿凤,无奈的迎上去扶着她:“河边石头多,小心扭到脚。”他让阿凤回去:“我没有事儿,只是刚刚烤火烤的太过,有点热的过头,洗把脸。”
阿凤半信半疑,立在河边等他:“你说的第二件事情是什么?”反正也没有其它事情,两个人不在一起,也不好意思让江铭大声说那些他懂而她不懂的洞房之事。
江铭连洗了几把脸,感觉脑子清楚不少,抬起头来看向阿凤:“私房银子。这事儿要由我说了算,比如说要有多少啊,怎么花用啊等等。”
阿凤没有听懂:“私房银子?你为什么还要私房啊,咱们过日子银子就是咱们的,谁想花用取就是,为什么你还要私房啊。”
江铭被她问的张口结舌,看着夜色中的阿凤,他笑了起来:“因为,那是一个男人的尊严!”
原本就是逗阿凤玩的,此时越发没有正经,他张嘴就扯出一个男人的尊严来:有没有私房根本不要紧,他只是忽然放下心结后,又恢复到了想逗弄阿凤的心情罢了。
阿凤认真的看着他:“当真如此?”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如此,她又没有结过婚,虽然在久远的过去听人说过私房钱,但她也没有往心里去,更没有打听过此事。
“那你存私房用来做什么?”她又追问了一句。
江铭认真的咳了一声:“请同僚喝酒吃饭,还有养青楼花魁的银子,没有银子花魁可不认得我是谁……
话没有说完,阿凤拿起石头就砸到了江铭脚下的水中,溅起的河水弄湿了江铭的头脸、身子。
“你要死!”阿凤第二块石头还没有抛出去,江铭用手泼过来的河水就到了。
阿凤惊叫着,欢笑着去追打江铭。
“就算你是公主,说什么也要一年给我几钱银子做私房,不然我可丢不起这个脸啊。”江铭一边逃走一边胡说八道,还不忘时不时以河水偷袭阿凤。
河边上,除了笑声,飘在风中就是情意,浓到风也吹不散的情意。
☆、226。第226章 虚惊
“江铭,你丢不丢男人的脸,一年几钱银子做私房,你……”郑小侯爷实在是忍不住了,跳出来指着江铭笑骂起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感觉身后有风声传来,连忙转头就迎上了鲁柔柔的眼睛。
鲁柔柔没有打他,只是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也不说话,拿眼睛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郑小侯爷的身子马上就苏了半边。自小到大,鲁柔柔打他的时候多了去,这样小鸟依人的时候可真是屈指可数。
他的舌头立时就打了结:“几钱银子,你江铭还真是敢开口,要几钱银子做什么去啊?有家有室的,要私房银子做什么,真是的。”
鲁柔柔还是不说话,还是拿眼看着他。
郑小侯爷摸了一把鲁柔柔的小手,感觉到手中那只小手的温度,心里感觉这世间给他什么,也抵不上这一刻:“私房银子真要有,一年半钱都足够多了!”
他是恶狠狠的说出这句话来的,说完还不忘再握一下鲁柔柔的手。
鲁柔柔看看他,没有把手抽出来,依然挽着他的胳膊,可是脸上却显出一丝红晕,同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害羞的鲁柔柔可真不多见,此时对郑小侯爷来说,不要说半钱银子了,就是一辈子没有私房他也认了。
真的,太值了。郑小侯爷握住鲁柔柔的手都痴了,他从来没有发现鲁柔柔居然如此的好看。
“你可真有出息,半钱!”铁瑛听的真想翻白眼:“是个男人能不能把腰挺直了,啊?我说你们两个……”他的话没有说完,就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鲁柔柔抬起了头来盯着他,一双眼睛很平静,可是那种平静很像一只虎盯住跑不掉的小鹿。
此时阿凤也瞪了过来,大大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对我们家江铭有意见?!
铁瑛的舌头也不灵活了:“是不是,你们两个大男人,还提什么私房钱,真是没有出息。成亲了,哪里还要什么私房!”
“男人所赚的银钱,男人的私房,哪怕是一文钱都要交给妻子嘛。”他的话转的太快了,舌头差点打结了。
江铭和郑小侯爷齐齐的鄙视了他一眼:还认为这家伙没有女伴,能多么英雄呢,居然被自家女子一眼就瞪的没有底气了。
不用说,以后这家伙铁定的怕老婆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好像孤竹国的国君都怕老婆呢。
“悄声,有人来了。”江铭忽然示意大家不要再说话,飞快的把点燃的火扑灭。
他说着话伏在地上,听了一会儿起身,脸色不是太好:“人很多,马至少就有百数之上;距我们已经不算远了,现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