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果然是不行了,父皇,你老了。不过,你不老的话也不行了,早在多年前你就不行了。”
“一个皇帝,被阿凤这个所谓的长公主、还有所谓的皇后牵着鼻子走——身为男人,做大事而不拘小节。皇后能为大楚尽一份心那是荣耀,她死了便是死了,那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福份!”
“即使是假死也只能是真死了,岂能再让她回宫还坐到后位上?父皇你却行妇人之仁,把一个死去的皇后又弄回来放在身边——是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吗?!”
“你如此做,有没有想过天下的臣民会如何看待你,父皇?!为了帝业,为了大楚的雄图,皇后她就应该在当年心怀对皇家的感恩而死去!她没有,便是她对大楚、对父皇您不忠,这样的妇人早就应该一剑杀之!”
“对一个妇人如此的心慈手软,不要说是拥有天下的帝皇,就是一个平常的男人都不会如此。可是父皇你呢?不但把一个死了的人又弄回来,还千依百顺生怕她有点不高兴——女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把男人伺候高兴的,哪有男人反而要哄着她的道理!”
“妇人嘛,不听话就要打上一顿,她们就会乖乖的知道自己的位子在哪里。看看父皇你都做了些什么?皇后不但欺压到你头上,连一个长公主都敢对你指手划脚!你如此如何能带领大楚强大?就算没有我也有其它人不服,迟早你也会死在其它的兄弟手上。”
“身为皇族中人,自然要维护皇家的脸面,自然有责任要改正父皇你的错误。我今天失败了,可是他日一样有皇家人取父皇的首级,斩下祸国的皇后和长公主的头!”
耀皇子骂皇帝骂的理由气壮,是因为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世上的真理,而皇帝是真的错了,错到离谱的地步。
此时的江铭刚刚醒过来,颠簸的感觉让他明白自己为什么全身上下都酸楚的难受;他没有马上活动手脚,也没有睁开眼睛,反而是回想自己的最后记忆。
嗯,好像是在和南蛮的王爷喝酒,喝的很高兴,可是他忽然间就感觉醉了:也就是在感觉有醉意时,他心中生出了警觉。
以他的功夫,不要说是吃了那点酒,就是灌上三坛酒,只要一运功也就无事了;可是,他却不知不觉中,而且前一刻还清醒的身手敏捷,后一刻就马上有了醉意,不要说是手脚灵活了,连体内的真气都提不起来了。
接下来的事情他不记得了。
江铭连眉头也没有皱,只是努力去想之后的事情,最终他确定自己肯定是醉的一塌糊涂了。
他真的不想对南蛮王爷生出疑心来,要知道他们也是共过患难的人;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肯定是着了人的道。
在他和阿凤的府邸中,能对他动什么手脚的人,除了南蛮人还能有谁?江铭的身体依然随着马匹的行动而摇晃着——他对马再熟悉不过了,自然明白他现在就在马上。
不过是被人横放在马背上的,好在他的手脚并没有绑起来;可是他体内的真气还是没有动静,所以真的不必把他绑起来。
“嗞——”江铭吸了一口气,舞动起手脚来差点就掉下马;就如他所想的那般,立时就有人出手扶住他。
他睁开了眼睛左右看了看,茫然的紧:“这……”入目的是一片苍翠,远处是隐约的山脉——他不能确定自己身在何处,反正他已经不是家中了,甚至都不在京城中了。
现在,他当然知道达巴齐此来就没有安好心,不过这个不要紧,让他更为焦急的是:他倒底昏迷了多久?
阿凤此时肯定已经急疯了。他能做的,就是早一点回到阿凤的身边,只要让阿凤看到他平安,阿凤自然就会放宽心的。
“驸马爷醒了啊。”高大的南蛮人一口大楚的官话说的极为漂亮:“小的是巴鲁,奉我们王爷的命令照顾驸马爷您。您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小的就成。”
话说的客气,但是此人无论是目光还是语气都没有半点的尊重,反而带着浓浓的戏谑。
江铭看了他一眼,然后扯开喉咙就开始大喊:“达巴齐,达巴齐,达巴齐——”
整支队伍没有半点凌乱,所有人对江铭的大喊都没有惊讶也没有阻拦;巴鲁更是看着江铭讥讽道:“驸马爷的嗓子不错,您可以叫的再大声些。”
江铭正眼看向他,然后拉了拉缰绳让马儿站下,他自马上跳了下去招手叫巴鲁:“来,你过来。”
巴鲁笑嘻嘻的:“怎么,驸马爷您生气了,要打小的不成?!”
江铭也笑了,笑的眉眼弯弯的,一张本来英俊的脸这一笑越发的好看了:“嗯,你这人很聪明。”他说完真的抓住了巴鲁的衣领,左右开弓就给了他几记耳光。
打完他才看着巴鲁的眼睛道:“你猜对了,我就是要打你。”
巴鲁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以为你是谁,你敢打我?!”他吼叫着扬起了手来:“老子打死你!”
江铭放开了巴鲁,抚了抚自己身上的衣袍:“你尽管动手。”
巴鲁的大拳头真的奔向了江铭,可是还没有落在江铭的头上,巴鲁人就飞了起来,然后落在地上砸坏了不少道路旁的花花草草。
把巴鲁踢出去的人,正是达巴齐身边的侍卫长,也是巴鲁的哥哥巴图;达巴齐就立在巴图的身后,对飞出去的巴鲁没有看一眼。
江铭没有理会达巴齐,反而看向爬起身来的巴鲁:“我,能打你,可是你永远也不能打我;因为,你是个奴才,只是个奴才。”
☆、1050。第1050章 要价太低
巴鲁的脸立时就涨红了,如果不是达巴齐也在,他早就扑过来了;因为他很清楚现在江铭只是个普通人,他捏死江铭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巴鲁是奴才,也是我们王爷的奴才。”巴图的声音很冷,盯着江铭的目光很不客气。
江铭却满不在乎,打了巴鲁之后他已经确定了不少事情,此时他怎么可能会把巴图的警告放在心上?
“你们王爷,是我的奴才,你们兄弟是我奴才的奴才。我打杀了你们,连牛羊都不用赔的。”江铭抬高了下巴:“我没有说错吧,达巴齐?”
自捉到达巴齐兄弟后,江铭得知他们的身份,就没有为难过他们兄弟;而且在他们兄弟有难的时候,江铭和阿凤还助他们兄弟一臂之力,才让达巴齐兄弟在南蛮立稳了脚跟。
奴才这两个字,从来不曾出自江铭之口,因为他真的没有把达巴齐兄弟当作奴才来看;他是真的把他们当作了朋友——那是从前,现在的达巴齐当然不会再是江铭的朋友。
因此,江铭对达巴齐没有了半点的尊重。尊重是对朋友的,甚至对敌人也可以有三分,但是对于一个背叛了友情的小人,江铭不认为对方能配得上他的尊重。
“江铭,你这样说话是不是过了?”达巴齐的脸上有点红,目光也有点躲闪;那是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见不得人。
他很清楚自己能如此轻易的得手,全因为江铭是真的把他当作了朋友:“不管发生了什么,那都是两国间的事情,你我各为其主,你应该能体谅我才对。”
“可是,我不希望因此而影响我们之间的私交。我是说真心话,在我的心里,你江铭是条汉子,顶天立地的男人,我达巴齐唯一在心中敬服的人。”
江铭抱起胸来,以左脚踩踏上青草:“从前我是识人不明,幸好你很及时的提醒了我。对了,我还要感谢你没有杀我。关于这一点是定要好好的谢谢你,我也是出自真心的。”
“好了,不要再说那些无用的。不论是国事还是私交,你做的事情不要问我原谅不原谅你,只要你问你自己的良心就可以了。”
“你原本就不需要我的原谅,只要你能原谅你自己。”他看了看四周:“我也不问你现在我们身在何处,也不问你和我们大楚何人勾结在一起。”
“就凭我饶过你们兄弟两条性命一次,又救过你性命一次,问你一句话你可以如实答我吧?”
达巴齐点点头:“你问。”
江铭摸了摸下巴:“你们准备好开战,是不是大楚和你们南蛮的边境上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巴图闻言急的一拉达巴齐的胳膊:“王爷——!”
达巴齐回头瞪他一眼:“我自有分寸,做事不用你来教我!何况他现在身中蛊毒没有真气,根本就逃不掉,告诉他知道又如何?”
“没有。我们没有想过要和大楚开战,因为和大楚开战,就意味着我们南蛮要面对世上最强大两个国家的军马,我们南蛮儿郎不怕死,勇猛世上无双,但是我们人少绝不是孤竹和大楚的对手。”
“何况燕国也不会坐视,到时候怕就是三国瓜分我南蛮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在边境上增添兵力,因为会引起大楚的怀疑。”
达巴齐笑着摸了摸下巴:“我们只是想和长公主做个交易,以你来换从前南丽的那块地方。我们南蛮的土地太不好了,而南丽那边水美地肥,且从前不是大楚的国土。”
“相信我们的要求不算过份,对吧?”他轻抚一下手掌:“只要交易完成,我们南蛮和大楚还是兄弟之邦,你江铭依然是我们南蛮最最尊贵的客人。”
“当然了,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或者是在将来,大楚和南蛮不管如何,你江铭都会是我们南蛮最尊贵的客人——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的。”
江铭哼了一声:“最尊贵?不过是说说罢了,你真以为我会相信?”他说完一脚就踹向了巴图。
巴图本来是想躲开的,他也能轻松的躲开,可是达巴齐的目光瞪过去,他只能低下头任由江铭踹到了他的身上。
达巴齐只能歉意的看向巴图,示意他多受点委屈;因为的确是他对不起江铭嘛,可是为了南蛮的将来,他没有选择啊。
江铭踹完了巴图,伸出胳膊就搂住了达巴齐的脖子,对于巴图和巴鲁要拔刀的动作,他全当作没有看到:“你只是想要一块肥沃的土地?”
“唉,你们兄弟两个的头脑不太好啊,真不是我说你们——不是看你们是我的人,说实话我都不想理会你们了,实在是太笨了些!”
他不让达巴齐出声,更不可能让达巴齐抗议了:“你们用了这么大的力气把我自京城中弄出来,难道我就只值那么一块南丽的土地?我可是堂堂的大楚长公主驸马、大楚的公爵,大楚的大将军啊!”
“你们兄弟如此要价,我是真的很生气。看我踹巴图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生气了吗?我都要想踹你两脚,知道不?”
江铭一边说一边轻轻的踹了达巴齐两脚,看的巴图的眼角直抽抽,可是达巴齐不停的警告他,所以他也只能抽一抽眼角,完全拿江铭没有办法。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要价太低了?”达巴齐很小心的看着江铭。要知道,他们兄弟当年跟着江铭回大楚,虽然一路上江铭没有让他们吃什么真正的苦头,可是他们对江铭的狡猾可是记忆深刻。
他实在不敢相信江铭会那么好心的代他们兄弟打算——他本来以为江铭会暴跳如雷的,却没有想到江铭会和他勾肩搭背。
达巴齐自认为对江铭很了解,其实他对江铭是太不了解了,如果此时肖有福在,甚至是张有德在这里,看到江铭眼底那抹兴奋,他们都会有多远就躲多远的。
江铭这小子拔刀剑和人拼命时并不是很可怕,因为他的功夫在大楚可不是没有对手,至少肖有福和张有德并不惧怕和江铭动手。
但是江铭不动刀剑,笑的如此灿烂时,江铭才是真可怕的:这小子的胆比天都大,就没有什么是他不敢算计,也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肖有福等人怕的就是江铭这一点。
可惜的是南蛮人真的不是以脑力见长,所以此时的达巴齐在江铭灿烂的笑容下,居然开始认真的去想江铭的话有多少可信!
☆、1051。第1051章 一身换一国
达巴齐的眼睛黑白分明,目光把他自己心底所有疑虑和希望都出卖给了江铭。
江铭用力的拍了拍达巴齐的肩膀,是他此时所能用出来的最大力气;好在达巴齐皮厚肉糙,所以根本没有当作一回事儿,还是盯着江铭的脸,想在他的脸上看出一个真与假来。
“哈哈,那当然是太低了!”江铭脸上的神情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就连巴图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把江铭看的太坏了?要知道,当初如果不是江铭放过他们王爷,哪里还有他们王爷今天的好日子。
“你们是我的人,我的人,知道不知道?!”江铭见达巴齐不把自己的拍打当作一回事,便继续用力的拍打着:“我的人啊,就说出这么一个价格来,日后让我如何好意思回京城见人?!我江铭的身价,嘿,那可真是金贵的紧啊。”
他看着达巴齐:“嗯,你不想惹的我们长公主不高兴吧?想一想,长公主一听她的驸马只值那么一点破烂土地,让她怎么想?你们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中啊,她肯定会极生气的。”
达巴齐眨巴着一双眼睛:“真会是这样的?我认为、我认为……”他认为要让大楚把土地出让给南蛮,会引来大楚上下所有人的怒火。
所以他们兄弟才把主意打到了南丽那块土地上,想着那本不是大楚的,应该不会让楚人不顾一切的提兵就要和南蛮开战。
巴鲁摸着脑袋凑过来:“嗯,我记得祖父那个时候捉到两个大楚的侯爷,因为祖父给大楚要的价钱太低,两位侯爷一气之下差点自尽在祖父面前。”
“最终商量了一个天大的价钱给大楚送过去,可还是被大楚侯爷府来交赎金的人给骂了一通,说看不起他们侯爷——他们侯爷岂会只值那么一点银钱?!”
巴图闻言也连连点头:“对,对,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祖父真的说过这么一件事情。大楚人的脑袋,嗯,有毛病。”
达巴齐看看他们兄弟再看看江铭:“可是,要的太多大楚皇帝一怒之下发兵,那就弄巧成拙了。王兄在我出发前说过了,如果万一不成,就让你带我去见大楚皇帝领罪,也不能真弄到两国开战的地步。”
江铭看着达巴齐半晌,过了好一会儿才咳了好几声:“嗯,我自有计较,当然不会打起来,不会让两国真正开战的。”
南蛮的这对活宝兄弟,南蛮在他们手上迟早会完蛋的,根本不必大楚提兵去攻啊。
不过也说明南蛮兄弟两是被人说动的,不然的话以南蛮人的一根筋,他们兄弟不可能想动手了还怕什么两国开战。
“听到他们兄弟的话了吧,开价太低会让人看不起的。你害我和长公主被人看不起,那肯定要两国交战的,因为我们皇帝心疼长公主啊,一怒之下肯定要让南蛮血流成河。”
江铭努力的忽悠着达巴齐:“那一块南丽的土地不大,而且还只是原本南丽的一部分,我堂堂的长公主驸马自然不能只有这么一点身份——最起码也要一国之土地才能和我相配……”
巴鲁的脚下一滑就撞在了巴图的身上:“你、你什么居心?!”要大楚一国的土地,那根本就不是能商量的事情啊。
达巴齐也看着江铭:“我知道你没有那么好心,果然。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是你也要体谅我们一二,我们南蛮的好儿郎们,有多少因为没有粮食而长不大夭折?”
江铭一脚把达巴齐踹到巴图身上去:“我和你说正经事儿,你们主仆能不能认真点儿?!如果你不是我的奴才,我才懒的理会你!”
“一国之土非得是大楚的国土吗?你们长点脑子好不好,真那样的话,你们捉了我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