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南凤对阿凤说话的时候,不管嘴巴里的话有多么的委曲求全,她的姿态其实一直很高,不肯真的在阿凤面前低一头。
但是面对江铭的时候便不同了,当真是很可怜、很卑微的模样:她知道,男人都喜欢保护女孩子——如此才能让他们感觉自己非常的了不起。
客南凤从来不认为自己需要男人的保护,但她却从来不会让人知道这一点,因此只要有男人在场的时候,她总会有意无意的让男人们站出来保护她。
能省点力气就省点力气,还有就是,她认为做为质子在大楚多树敌是很不智的,所以让旁人为她出头去得罪人,那她和任何人都是无怨也无仇的。
这几乎已经成了客南凤的习惯。
江铭嘛,对客南凤来说真的不同,在他的面前除了习惯外,她还真得有一种想做小女人的冲动。
只要江铭肯点头,她真的心甘情愿为他洗去铅华,为他素手调羹,为他添衣、为他铺床。
那一份娇柔是因她心底的情意而起,自然就带出一份美来,比起她那份高贵更有一番动人之色。
阿凤看到客南凤的这份美眼睛有点不舒服,别过了头去:她第一次发觉自己并不能欣赏所有的美丽。
她很讨厌客南凤。
客南凤所说的先来后到让阿凤很是不屑:真论先来后到的话,那肯定是自己先来,而客南凤是后到——她刚出生不久便和江铭因为赐婚有了名份。
阿凤知道客南凤想说的是感情深浅,只是做为南丽国人,就算在大楚长大,客南凤在用大楚话的话语时,依然有着很多小小的瑕疵。
不过阿凤并不想指出客南凤的错来,至于客南凤的话她也不想回答了——刚刚理会客南凤,是因为客南凤以南丽国公主的身份和她对话。
如今客南凤却是以一个女子、还是江铭故友的身份和她说话,如果客南凤有说阿凤就有答的话,那实在是太过于抬举客南凤了。
所以阿凤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又伸了一个懒腰,看向鲁柔柔道:“有点乏了,姐姐和姐夫送我回宫可好?”
鲁柔柔和郑小侯爷连连点头。
其实刚刚他们一直在担心,尤其是客南凤直接对阿凤说话后,他们就担心阿凤会中了客南凤话中的陷井。
直到听阿凤把那句“你是要江铭做驸马”问出来,鲁柔柔和郑小侯爷才松了口气:他们就怕阿凤忍下这口气,那以后要忍到何时是个头?
阿凤见鲁柔柔眼中有着担心,知道今天的事情鲁柔柔和郑小侯爷能做的不多——因为这样的事情,他们就算插手也解决不了什么。
她才不会吃亏呢,要知道今儿刚刚学了不少东西,正好可以用在客南凤的身上:不管对方用什么阴谋诡计,都可以直接一拳打过去。
这句话她记住了,并且举一反三:拳头并不一定非得是真实的拳头,最主要就是直来直去,“打”的就是对方措手不及,“打”的对方就是避无可避。
握手成拳是拳头,一句直问对方心底的话也是拳头,而阿凤的拳头显然把客南凤的安排打乱了,以至于客南凤不得不跪倒在地上。
阿凤对着郑小侯爷一笑:“我该学的都学会了,现在姐姐和姐夫应该知道我学的还不错吧?那出来的功夫也不短了,我又乏了,正是回宫的时候。”
鲁柔柔和郑小侯爷才完全的放下心来,知道阿凤并不是被客南凤气到了,也不是要和江铭赌气:她只是很不屑再和客南凤对峙下去。
“好。”郑小侯爷答应的很痛快:“我这就让人备车,再叫那些宫人们出来伺候着。”
他对阿凤称他为姐夫很满意,非常的满意。
郑小侯爷说完看向客南凤:“我和你自幼相识,知道你心思重、手腕灵活,但是一直念你在异国他乡,也不过是为了自保。”
“但是多年来我终于看清了你,所以自今日始,我同你割袍断义!”
他话音一落脚一踢袍子前襟飞起,他一手抓住袍角两手用力便把袍子下摆扯了下来。
郑小侯爷提着袍角用脚在身前一划,然后把袍角丢到了客南凤的身上:“从此,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再也不是朋友。”
“保重!”他最后还对客南凤抱了抱拳,然后转身就走。
郑小侯爷是怕女人,但他并不是怕坏人。对客南凤他忍了许久,到今天他不想再忍下去。
不管是身为大楚人的骄傲,还是身为阿凤的姐夫,他都认为此时已经到了和客南凤恩断义绝的时候。
客南凤吃惊至极。
她和郑小侯爷、鲁柔柔还有江铭等人一起长大,虽然一直都有吵闹,偶尔还有不和,但是多年来却一直都是朋友。
比手足还要亲的朋友,这些人帮了她很多很多,对她而言这些人真得很重要。
可是就在今天,她也不过是表露心迹而已,却让郑小侯爷和她绝交了:肥猪的性子她了解,此人在正经事上当真是一言九鼎。
他说要和客南凤绝交,那便真的绝交,此事世上没有人能改变。
不对,也许有一个人能让他改变心意。客南凤看向鲁柔柔,未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因为她知道鲁柔柔是最最心软的一个人。
“柔柔,你、你听肥猪说的话,我们……”
鲁柔柔轻声打断了她的话:“他和你绝交了,你再叫他肥猪我就会和你翻脸的。”
有些称呼只能是亲朋好友才能称呼,因为那是亲热。
“还有,夫唱妇随,我是郑侯爷的未婚妻,所以他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鲁柔柔牵起裙角,双手用力也扯下一片来丢在客南凤的脚下。
她说完对着客南凤微一屈膝:“你,好自为之。”她说完走到了阿凤的身边。
刚刚她和郑小侯爷还站在旁边,虽然距阿凤近前,但却还在阿凤与客南凤的中间。
此时,她站到阿凤的身边就表明了她的立场:在此事上,她是帮阿凤的。
江铭挑起左眉来看着阿凤,虽然没有说话,但那个意思阿凤是懂的:你要回宫为什么要让鲁大壮他们送你?
他这个未婚夫可不是摆设,送阿凤回宫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他的份内事。
因为阿凤把应该属于他的事情交给了旁人,就算那个旁人是他的至交好友,他也有点不痛快:我和你阿凤才是最亲近的人好不好?!
阿凤看一眼客南凤对江铭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只是她有四颗小虎牙,因为一笑就全露出来了,那甜美里就有了一点说不清楚的意思。
“你的事情,自己解决清楚了再说其它。”她说完还抬了抬下巴,表示本公主今天对你很不爽。
☆、96。第96章 忙到没空解释
江铭摸了摸下巴,然后又磨了磨牙,最后还皱了皱眉,才看着阿凤认真的说了一句:
“我以为,殿下你会说——你不是有旧友自远方来正忙着嘛,嗯,看来是臣想的有点多。”
他说完还重重的叹口气,好似受伤很重的模样。
如果阿凤真的会说出那么一句话来,就表示她吃醋了。但是阿凤的话很平常,平常到让江铭有点不满意。
咱好歹也是有人抢的主啊,我的长公主殿下,您就不能表现的重视我一点儿吗——江铭真想说给阿凤听。
阿凤撇了撇嘴唇,瞟一眼客南凤没有作声,但是那神色已经告诉了江铭答案:就凭她?!
吃醋也要看人的吧,就客南凤不真得不足以让本公主吃醋。再说了,强扭的瓜不甜,咱这不也为你着想嘛。
她最后还故意用口型道:“我可是全为了你好。”
江铭的心开始发闷了,瞪着阿凤很想很想——嗯,用郑小侯爷的话来说,那就是没有想好事儿。
因为阿凤的那张嘴巴,在江铭的眼中有点讨厌了,所以他想堵上她。
只是他想要堵住阿凤嘴巴的法子有点点那个啥子,不过就是一想,他却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唇。
“你给我等着。”江铭恶狠狠的回了阿凤一句无声的话,心里琢磨着真是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啊。
这个夫纲真的要振一振才行。
至于如何振,他还没有想。但有一样那是肯定的,绝对不是用打的,那太暴力了,是对仇敌的。
他用舌尖舔舔唇,认为自己一定会有更好的法子让阿凤知道她错了,并且以后肯定不会再如此的顽皮。
他和阿凤眉来眼去,两个人之间又是挤眉又是弄眼,完全当鲁柔柔和客南凤不存在般。
鲁柔柔无所谓,她也只是觉的若此时郑小侯爷不在,自己一定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寂寞。
客南凤看着江铭和阿凤两个人,却真是炉火中烧,心底打翻的可不是醋坛子:真就是醋海生波,让她双眼都要冒出火来。
她的话,江铭没有听到吗?
宁国公主不就是说要回宫嘛,你就让她走呗,自己可是远道而来,且和江铭好久不见,正应该好好的聊一聊才是。
可是江铭呢,却抛下她不理不睬,任由她跪在地上,和宁国公主大眼瞪小眼的,当着她和鲁柔柔的面儿就送起了秋波。
宫南凤想不到鲁柔柔也会硬起心肠来,一下子就失去两个好朋友,再看看江铭的模样,她当真是伤心欲死:
“臣女恭送殿下回宫。”她就算再嫉恨,也要送走了阿凤再说。
到时候有的是功夫可以和江铭在一起,她不相信凭自己不能让江铭对自己生出情义来。
就算不是男女之情,只要能让江铭抛不下他们自小长大的情份,那她就赢了一半。
至少可以给阿凤心里添堵,继而就能让阿凤和江铭生出口角,到时候她这个江铭的红颜知己不就有大把的机会?
阿凤淡淡的一挥袖子:“免礼。”她很大气的接受了客南凤的叩拜,转身就要走。
江铭却一把拉住她,就当众伸手握住了阿凤的手,完全没有半点避嫌的意思:“等我一会儿。”
阿凤白他一眼:“你忙完,咱们再说。”
她却不会因为江铭和客南凤对上呢,傻了啊!那人来抢江铭,那就是江铭的事情——阿凤又不认识客南凤是哪个。
这样的麻烦阿凤才不会拉到身上来,因此江铭在和客南凤说清楚之前,她才不会再理会江铭。
不是等江铭选谁:她堂堂的公主殿下等着一个男人来选?呀呸!
阿凤到时候要让江铭知道,她阿凤要不要他江铭做驸马还要看江铭的表现:不高兴咱就另选一个。
江铭只是不放开阿凤的手,却没有再同阿凤说话,只是对客南凤道:“我有事儿就不多说了。”
他说着话,微微一蹲身子,伸脚踩住自己的袍角,然后空着的手用力拉着袍子一扯,他也把袍子扯下一块来。
不等客南凤有什么反应,江铭就把手中的袍角丢到了客南凤的身前:“断交绝义。”
简单明了的四个字,他再也没有交待:为什么绝交他连提也没有提,甚至都没有怒吼几句,就丢过去一个袍角完事。
断袍在大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只要断了袍角,那两个人绝对是老死不相往来,绝不会再是朋友。
所以,江铭的话不多但是意思却决绝,表明他没有半分余地给客南凤。
“你、你站住!”客南凤却不能沉默,不能像对鲁柔柔、郑小侯爷的断袍那样平静:“多年的交情你就不解释一句?!”
“你就用断袍来回报我的千里奔波?江铭,你、你好狠的心。”客南凤缓缓的起身,可是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空了,身形摇摇晃晃站不稳。
阿凤不想看也不想听,只想抽回自己的手上马车回宫。
可是无奈的是江铭不放手,而且不是死死的拉着她,一只大手随着她的小手起起落落,把她的力气全化解掉了。
如此,不会弄伤她也不会让她挣脱。
江铭脸色不好看了,因为阿凤急着回宫可是客南凤却纠缠不清:“我都说了我正忙嘛,你没有听到是怎么的,我要送殿下回宫。”
“再说了断交就是断交,都已经断了有什么好解释的。”他终于看了一眼客南凤:“而且,原因你自己最为清楚。”
他说完就跟上了阿凤的脚步只丢下三个字:“你请便。”
他再也不理会客南凤,很是殷勤的陪着阿凤走向马车。
客南凤身子摇了又摇,伸手想要去扶什么,可是手伸出去才发现身边没有一人也没有一物,根本无可借力之人。
她看着江铭和阿凤的身影,感觉心碎了一地:江铭匆匆忙忙跟她断义,都来不及给她个正经的解释,因为他正在忙。
他在忙什么?忙着送他的宁国公主回宫,而人家宁国公主根本就不用他送,刚刚就说了要让鲁柔柔他们送。
江铭同她断绝了多年的交情,在江铭的心中此事的重量还不及送宁国公主回宫重要:多年的感情啊,在江铭的心里居然如此轻。
客南凤的心在淌血,不只是因为了江铭的决绝,更因为江铭对她相关事情的不在意:
她的心,是江铭用刀亲自搅碎的,所以才痛的她全身都抽搐起来。
☆、97。第97章 陈年旧事
客南凤看着江铭:“小冤家,你、你还能再狠心些吗?”
“就算你不想毁掉和宁国公主的婚约,此事也可以商量,完全、完全可以两女侍一夫,也是一段佳话啊。”
“用得着如此绝决吗?我也是公主,到时候让她一步,也不算辱了她宁国公主的身份,你享齐人之福有什么不好?”
“却不同我说一句话,也不同我商量一番,那个宁国公主就如此好,好到让你根本不顾我们多年的感情?”
“你、你当年可说过,会对我负责的。这话,你如今已经忘了吗?阿铭,你怎么如此狠心,你怎能如此待我?!”
江铭没有听到客南凤的话,对他来说客南凤的事情了结了:就算客南凤再有什么手段,那也不再是他朋友对他的纠缠,而是真正的仇敌相对。
所以,他根本没有再去理会客南凤,那个女子的生死根本不是他的责任。
到了马车边上,江铭居然没有让阿凤用马凳,他跪在地上屈起一腿来给阿凤当作马凳!
阿凤看着他,因为微微偏着脸,所以目光有点斜度:“你这是在给我拉仇恨吗?”
很有几分威胁的味道,却又因为有着几分娇嗔,她的威胁没有半点的力度。
客南凤下马车的时候,非要江铭过去相扶;那个时候江铭还不知道客南凤回来的目的,所以过去扶了她下马车。
可是她后来对阿凤步步紧逼,让江铭心中大为恼火,尤其是想到她刚刚还让自己扶她下马车,所为无非就是向阿凤示威。
所以,他此时要扶阿凤上马车,要让客南凤知道、让所有人知道阿凤在他江铭心中的地位:他不止是扶,而是甘心做个马凳。
这一掌,是他代阿凤打在客南凤脸上的。
用宫南凤的说法,这是一个女子给另外一个女子最重的反击:不是来自于阿凤,而是来自于江铭。
江铭没有回头,不看客南凤也不曾同她说话,却用行动让客南凤明白在江铭这里,她给阿凤提鞋也不配!
这一掌,打的何其狠。
阿凤都有点不忍了抬起头来看过去,果然看到客南凤跌坐在地上,她低下头问江铭:“为什么?”
客南凤的心意其实不能算是坏的,只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而她对阿凤又过于咄咄逼人:不然的话,阿凤并不想对她恶言相向。
但在江铭这一方来说,只要和客南凤把话说清楚也就可以了。
江铭看着阿凤的目光中有了无奈:“你心软了?如果她真的是我们的旧友,那她早就知道我们已经见面,且就要大婚了。”
“此时,她真的视我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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