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五皇子没有过明路,现在他们俩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还属于是私情,岂能让人知道呢?不让她相送,是五皇子为她着想,就是不想被人看到的话再对她指指点点。
公主府中的灯光,也温暖不了牡丹此时心中的孤独;在这一刻,她真的很想很想和五皇子走,再也不和五皇子分开了,哪怕只做五皇子身边的宫人也好。
宫中的灯火通明,不过在太后的宫院里,灯火都调到了最暗,能节省的都要节省下来;因为这是太后发的誓愿,想以此来为佛祖再添香油。
可是在佛前添再多的香油,也无法让太后能静下心来,她此时在寝宫里走来走去,身边伺候的人只有一个吕有寿。
“太后,您就稍坐一坐吧。”吕有寿上前去扶太后:“您走的老奴眼睛都要花了,您万一累坏了,皇上岂不心焦?”
太后哼了一声:“你们皇上现在心里哪里还有哀家这个母后。”她推开吕有寿:“让人去等着了嘛,怎么这么久还不见人来?”
正着说话,门外传来响动,吕有寿向太后欠了欠身子,走过去打开了门,确认后便引了那人进来。
进来的人,居然是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见到太后半倚靠在软榻上,眼睛闭着也不知道她是睡了还是没有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见礼,所以就看向了吕有寿。
吕有寿知道太后不过是刚刚躺下,就在他去开门的时候,便上前轻轻的唤了几声,在太后睁开眼睛后,他才轻声道:“大长公主来给您请安了,太后。”
太后这才伸手由吕有寿扶着她缓缓的坐了起来,抬头看向大长公主她叹口气:“人老了,不中用了,不过是感觉有点乏就想略躺躺,居然就睡着了。”
“不要多礼了,咱们娘俩坐着好好说说话。”她在大长公主拜下去后才让吕有寿去阻止大长公主行礼,不过倒没有忘了给大长公主赐座。
大长公主和太后在宫中相处多年,虽然离开大楚有十来年,但是她依然深知太后的为人;再者,现在她不再是大楚的公主,而是小瀛国的皇后娘娘,自认尊贵了不少,因此并不想和太后多说那些无用的废话。
“太后还睡得着?当真是心宽,女儿所不及。”她小小奉承两句:“不过,女儿却真是睡不踏实呢。太后,对皇后和那个阿凤,就这样纵容下去?”
“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能让皇后无暇他顾,且能给她们母女招引来无数的仇恨,她们再也没有精力和太后做对了。”
她现在可是尊贵的皇后娘娘,当然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根本不必卖关子的;所以也
“皇后无子,就由太后和皇帝做主,立为太子的那个,就记为皇后所出;太子就成了嫡出,越发的名正言顺,而皇后也有了儿子嘛。”
“看上去是好事儿,可是皇兄的儿子可不是一个,皇后认一个就是得罪了那么多;哪一个皇子背后没有一伙人?皇后的日子,嘿嘿……”
☆、916。第916章 多多体谅
大长公主说不出来的得意,看着太后满眼都是祈盼:她在等着太后夸赞她聪明呢。多好的主意啊,实在是前无古人而后无来者。
太后沉吟着没有作声。如果是她的心腹,此时她当然就可以说这法子好还是不好,但是大长公主不是她太后的心腹,甚至都不能算是太后的人。
还有一点,她之所以会见大长公主,是因为小瀛国皇帝打发人送来的信儿,让大长公主进宫不过是晚上便宜罢了。
太后还真的没有想到小瀛国帝后能想出这样的一个点子来,她琢磨了一会儿了,还是认为这主意极好。
阳谋嘛,她现在最喜欢的阳谋:光明正大的算计你,就算你知道也束手无策——她喜欢看皇后隐在眼中的愤怒。
皇后有怒可是不能发作、不敢发作,看一次太后就开心一次。何况这法子可不只是让皇后难受一下子,而会让她难受很久,直到她被那些皇子及其背后的人吞掉了。
当然了,阿凤也不会幸免的。那些皇子要对付皇后,岂会放过阿凤这么好的棋子不用呢?首当其冲的就是阿凤啊。
太后不费吹灰之力,一文钱都不用破费,就让那么多人为她所用。她在大长公主的目光下终于开口了:“你这孩子,不会是回来大楚后水土不服吧,怎么张嘴就说胡话呢。”
“皇后和长公主何曾与哀家做对?哀家最疼爱的就是阿凤这个嫡亲的孙女了,你呀,再这样胡说八道,真就让人把你送回去算了。”
她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虽然都是胡话,不过有一句话你倒是提醒了哀家;储君乃是立国之本啊,太子之事绝不可以再拖延。”
大长公主的脸色是时青时红,瞪着太后张着嘴巴,半晌也没有挤出一个字来:原本被太后训斥的她已经心灰意冷,在心里大骂太后老糊涂了,分辩不出什么是好什么是歹来。
直到听到太后最后的一句话,她才翻了一个白眼,低下头乖乖的应了一个是。她是很不满的,因为太后明明就是认为她的法子很好,并且用了她的法子,却还把她骂了一顿。
太后打个哈欠:“哀家也乏了,没有什么其它事情,你就退下吧。改天,咱们娘俩再好好的说说话。”
大长公主的眼睛一下子瞪的溜圆:“太后,您不能这样啊。”说实话,就算是皇帝也不曾对太后这个样子说话呢。
“我给您想了一个好法子,解了您的心腹之患,可是我们小瀛国那里还没有平叛呢——太后,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们一支精兵,助我们夺回小瀛国啊?”
她如果不是为了小瀛国,才不会大晚上跑进宫里来给太后出什么主意;近来,她已经足够心烦意乱的了:到了大楚后到现在,小瀛国皇帝就收了六个小妾了!
而她这个正儿八经的皇后,如今天天晚上守空房,真让她有些恼怒。可是小瀛国皇帝护着那些女人,眼下她还没有找到机会收拾她们呢。
所以她更想借到精兵,只要有了大楚的精兵在手,小瀛国皇帝绝对会像只小狗一样爬到她面前来;那些个女人,个个都会被她切了喂了狗的。
太后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平叛之事关系重大,哀家只是居于后宫的女子,哪里能左右朝堂上的事情?”她顿了顿后又补上一句:“哀家,会在见到皇上时,在合适的时机向皇上说上几句的。”
大长公主很不满意,却也没有其它办法,想起小瀛国皇帝的话,她撇了撇嘴巴:“那就谢谢太后了。还有,如果太后同意的话,我们很高兴能帮太后对付阿凤那个死丫头。”
太后摆了摆手:“哀家知道了。今天太乏了些,你也知道,人老了嘛。还有,阿凤是你的侄女,岂能用死丫头来称呼?”
她不想再和大长公主多说,挥了挥手示意吕有寿把人带出去。有这样的皇后,小瀛国不亡才真得是没有天理呢。
一脸阴沉不爽的大长公主离开了皇后,那张脸真的和江老国公有得一拼:阴沉的都能挤出水来。
皇甫搓着手:“这个,江杨氏的事情是江家的私事,下官对旁人家的内情素来没有兴趣。”他看着江老国公很有点不好意思:“可是,人却不能交给江老国公带走,本官要带她回大理寺。”
杨玉兰跑出来喊冤,最终的结果却是她不守妇道,要面临江老国公的怒火;一个妾侍不守妇道,打个半死再发卖出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可是江老国公要带人走时,皇甫大人却不干了,把江老国公拦了下来。
江老国公的脸气的通红:“皇甫大人!这是我们江家的私事,你大理寺凭什么插手?!此事皇甫大人非要一意孤行,老夫就与你到御前理论。”
他实在是要被气疯了。因为妾侍和他庶子鬼混已经足够丢人,可是皇甫却还要再羞辱他——他要带回他的妾侍去教训一番,有什么不可以的?!
阿凤叹口气,很好心的为江老国公解围:“江家的私事,不管江敬和杨玉兰怎么回事儿,也不管杨玉兰肚子里的是什么东西,大理寺都管不着。”
“老国公想要查清楚,没有杨玉兰在也能查个水落石出的。皇甫大人真不是要和老国公过不去,他也不是要揭江府的什么丑事,不过是国法在他不得不如此罢了。”
阿凤说到这里看一眼杨玉兰:“以罪妇之身诬当朝的国公爷、我大楚的将军,本宫的驸马——哪一条都是大罪呢,岂能由你江家的私事而废了大楚的国法?”
皇甫再次搓手:“长公主所言极是,老国公多多体谅。”他看一眼杨玉兰和江敬:“这位江公子,老国公也不能现在带回去,他是知情人,也要跟本官回大理寺。”
老国公气的瞪圆了眼睛:“江敬,那是老夫的儿子!哪里来的国事,这就是我们江家的私事,没有牵涉到一个外人。”
他不敢吼阿凤,所以他吼的人是皇甫。
皇甫看着他很无奈:“此事,老国公一人所言,下官无能为力。还有一件事情要请老国公见谅了——杨玉兰诬我朝国公、我大楚将军、驸马爷,这事儿查起来,怕是避不开他……”
☆、917。第917章 包在我身上
皇甫是欲言又止,拿眼看向老国公:“您老懂得。”
老国人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我懂什么,老夫什么也不懂得。你不用找那么多的理由,就答老夫一句话,人交不交与老夫!”
自从杨玉兰和江敬的事情暴露在人前,他所想就是把两人尽快弄回府去。就连江旭的事情,暂时都被他往后压了压。
皇甫咳了几声:“老国公不懂?不怪您老生气,是下官没有说清楚。查案当中,怕是避不开江杨氏不守妇道一事。”
“按规矩,江杨氏和那个江公子如果真有什么,咳咳,怕要录入案档,呈交皇上过目的。老国公是明白人,并非本官对老国公或是对江家存有什么私心,实在是办案的不得已。”
“老国公多多体谅下官的难处。”皇甫说完对着老国公又深施一礼。你不明白,那我就说个透彻明白给你听。
老国公真想一掌甩过去,把皇甫直接抽飞回大理寺——可是,他不是皇甫的对手,这个想法也只能想想了:“你,你分明就是在害我,还要让我体谅于你!”
他说到这里一下子跳到了江铭的身前,抓住了江铭的衣服,伸手就给了江铭两记耳光:“全是你害的,全都是你指使的,如今江家是真正的家破人亡,是真正的沦为人的笑柄,你个逆子终于满意了?!”
“你如此,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母亲吗?她在生前就是教你做一个如此不孝不义之徒?因你之故,她就算是死去,在江家也要落个不贤的名声儿,还会被族人把她自宗祠中……”
江铭伸手对三公主道:“借长剑一用。”
三公主看看他再看看江老国公,本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理,当真把手中的长剑递给了江铭。
江老国公挥手就是两记耳光:“你个逆子,还想当众弑父不成?!家事,你当真要闹得人尽皆知才满意?还不让人把那个贱人和江敬那个该死的东西放了?!”
他拿皇甫无法便发作起江铭来,凭的就是他是江铭的父亲,认定江铭和阿凤在人前绝不敢对他动手的:哪怕江铭的功夫比他好,哪怕阿凤的权势比他大。
江铭不躲闪,由着江老国公接连打了他四掌,只是捉到机会一剑斩在了自己胸前,把江老国公抓住的衣裳斩落,他也就挣脱开来。
“谢公主殿下。”他飘然落在三公主面前,施礼双手奉还长剑。
三公主不自禁的多看一眼江铭——就在这种情况下,江铭依然风度翩翩,哪里像江旭一样,有半点事情就先失了分寸。
阿凤上前一步挡在了老国公的面前,伸手就点在了老国公的鼻子上——不是阿凤故意为之,是老国公要追江铭,自己往阿凤的手指上撞。
也幸亏老国公的功夫不错,及时收住身形才没有伤到阿凤的手指。
“谁害你?!”阿凤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点在了老国公的胸前:“你眼开眼睛看清楚,和你小妾私混的是你的庶子,不是江铭的庶子!”
“勾你庶子做败坏门风之事的人,是你的小妾也不是江铭的小妾,更不是皇甫大人的小妾!哪个害你,啊,本宫问你呢,哪个害你?!”
皇甫那里不太好意思摆手:“臣没有小妾,臣连个妻室也没有啊,长公主。”
阿凤居然在教训老国公的百忙之中回了他一句:“包在本宫的身上,保你有个好妻子。”她答完皇甫的话,又是一指点出去:“你倒是说话啊,哪个害你,本宫问你你没有带耳朵吗?!”
江老国公被阿凤逼的步步倒退,最终只好跪倒在地上:“臣,请公主息怒。”他真是憋屈,一把年纪了被一个姑娘家数落,还要跪地求饶。
阿凤哼了一声,让肖有福把江旭拖过来丢在了江老国公的身边:“他做的事情你很清楚,不然的话你替他遮掩什么?!他要杀了江铭,江铭就不能问个清楚明白,是不是?”
“他要杀江铭,还是江铭的错,还是江铭害了你?!嘿,这个道理,老国公你要不要和我明天中午到市集上当众说一说?”
肖有福笑眯眯的扶起阿凤的胳膊来:“殿下乃是千金之躯,岂能与这种人生如此大的气伤身呢?再说,教训人这种粗活儿,有老奴在交于老奴就是。”
他扶了阿凤重新坐好,回身一脚就踹飞了江旭:“江家之祸始于江旭要杀兄,今日之灾却是始于你一个老不羞,大把年纪却要纳妾!”
肖有福说完,还不忘接连甩了八掌在老国公的脸上:“你居然还诬皇甫大人害你,嗯,你知道不知道皇甫大人是皇上亲选来彻查江旭杀兄案的人?!”
“自皇上下旨那一刻起,皇甫大人在查此案时就等同于皇上亲临问话,你居然还暗指皇上要害你们江家——你们和韩家不清不楚的事情,我看也该由皇甫大人好好的查一查了。”
他说完又对着老国公欠了欠身子、抱了抱拳:“唉,老国公您不要往心里去,也要多多体谅老奴才是。老奴是奉皇命伺候长公主、保护长公主的,所以不能让长公主受半点委屈。”
“实在不是老奴要对老国公不敬啊,皇命在身,老国公您就多担待一二吧。那个,多打了几下,实在是我们这些人偏好,就是喜欢教训人,一时手滑没有收住,对不住了。”
老国公的鼻子差点就要被气歪了:被打,他认了。反正宫里出来的有身份的大太监们,向来都是除了皇上、太后等一干人,其它人在他们眼中和虫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他没有想到肖有福打完还要羞辱他,实实在在的气坏了他。
皇甫大人又开始搓手了:“和韩家不清不楚啊——肖公公这话儿,下官可有点不赞同啊,看江杨氏在这里,又怎么能说不清不楚呢,分明就是清清楚楚嘛。”
三公主闻言双眼猛的一缩,看了一眼江铭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把话又咽了回去。
六公主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们原本的驸马家可是满门抄折,就留下她们两个人;所以,她们对某些事情真就是应了老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江铭终于回身面对江老国公:“辱我可以,辱我母,不行。”斩钉截铁,不容人怀疑他的话。
☆、918。第918章 不相信你
江铭先还剑再面对江老国公,其实是为了压下去自己的火气。
对于自己父亲的一些行为,他已经有点习以为常了。听到江老国公那么不讲道理的话,如果说一点也不寒心、不伤心,那也是假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