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它们居然有点认识我和牡丹了。”阿凤抿抿嘴:“总要用点心才能捉到——你知道在哪里烤又舒服又不会被人发现吗?”
江铭左右瞄瞄:“放心吧,有我在绝不会让人发现的。要知道我可是在敌人腹地生活了几十天呢,一天三顿饭都要吃热的,也没有被人发现一次。”
两个人还真是一拍既和,赶了身后伺候的人就去祸害御花园里的鱼和锦鸡了。
“其实吧,我认为那鹿已经足够肥了……”阿凤吞下一口口水。从前她和牡丹力小只能看着鹿流口水,今天有了江铭嘛,嘿嘿。
不过小半个时辰后,阿凤就捧着鱼儿吃的直呼烫,却怎么也不肯住嘴:好吃啊。
原来鱼可以烤的如此美味,从前她和牡丹实在是太可怜了;当然了,她不打算告诉江铭她弄的东西有多么的“特别”。
反正,她和牡丹两个人都长大成人了,而且两人多年来都没有生过病,所以再特别的食物只要不会变成毒药那就还过得去。
“还有吗,给我一条。”一身嫩黄的衣衫,一条嫩绿的长鞭盘在右手上,女子长的极为英气。
阿凤从来没有见过女人家如此的精神,精神到能让人一眼忽略她的长相。
女子长的很不错,比起天福要好看不少,比起无双嘛:阿凤撇了撇嘴,无可比的地方。
江铭在地上挖了挖,又掏出一个泥包来:“你不嫌脏就吃吧。”
然后他转头对阿凤道:“没有无双漂亮。”他看阿凤盯着人家的脸看,自然知道阿凤在想些什么。
他不感到奇怪,因为他认为这很正常嘛:阿凤的心思有什么难猜的?
“也不如你好看。”他还不忘加上一句,同时伸手把阿凤嘴角的残渣抚掉。
阿凤瞪他一眼才对女子道:“坐我这边。”
女子拍开泥包后看看阿凤:“我坐那边,殿下不会怪罪我?那可是不敬。”她居然知道阿凤是谁:“我姓鲁。”
江铭不吃了抬头看她,看的很仔细:“你就是鲁大、大侠啊?”他分明是临时改口:“幸会幸会——你进宫做什么?”
鲁姑娘一面吃鱼一面道:“来找郑小侯爷的。”一句话的功夫她居然把鱼吃的只剩鱼头和一条鱼刺了。
阿凤看得那叫一个佩服:“你怎么做到的?”
鲁姑娘笑着丢下鱼刺:“还有吗?多吃点一会儿才有力气。”
“你是来行刺的?”阿凤不太确定的打量鲁姑娘,心下思量着,如果这位鲁大侠是来行刺太后的,她是给人家指路好呢,还是指路好呢?
鲁姑娘自己动手挖出鱼来:“殿下您玩笑了,我是来打人的。”她说的很正经,谁都能听得出来她不是在开玩笑。
就如阿凤说她是来行刺的是玩笑话一样,大家都听得出来。
“打人?”阿凤不吃了,仔细的看着鲁姑娘:“你能告诉我你想打谁吗?”自从见识过江铭请天福和无双阅兵后,她发现皇家的子女也不像听来的那样没有人敢碰。
鲁姑娘一拍手上的鞭子:“打那个该死的郑小侯子。”她把鱼刺又丢在了地上,问也不问自己又挖出一块泥包来。
拍开就有香气飘散,她一吸就惊喜道:“不只是有鱼啊,这是鹿肉!”
阿凤看着她真心佩服:“你还真是行家。你打那个小侯爷是为什么,他招惹你了?要不要我为你出头?”
她很有点喜欢鲁姓的姑娘,不过那话也就是随便一说,因为她还不清小侯爷是什么人呢。
江铭很好心的及时开口:“鲁姑娘是鲁老郡王的长孙女,鲁王府里的明珠;郑小侯爷嘛,那是郑老郡王的独孙,和鲁姑娘自幼指腹为婚。”
“你打未婚夫啊,这个好,我来帮你。”阿凤乐了。
可是她的话引来江铭的白眼:“殿下,臣不明白您的话,可否能解释一二给为臣听?”什么叫做打未婚好啊,他怎么听着都有点别扭呢。
鲁姑娘有点奇怪的看向阿凤:“您不知道?太后今儿着人给各勋贵府里送了信,说是宫中的宁国公主到了大婚的年纪,要各府子弟的八字合一合。”
江铭把手里半条鱼丢掉了,转过脸去小声道:“老而不死谓之贼。”
鲁姑娘权当没有听到:“那个郑小侯子一听说,居然就进宫要见太后,说什么也要做个驸马。”
阿凤听不明白了:“你们不是有婚约?”
鲁姑娘哼了哼:“他自小到大就打不过我,所以一直都发誓终究有一天能让我心服口服的跪在地上。”
“所以,他要来做驸马,就是为了要让你跪他一跪?”阿凤看着鲁姑娘想了想,按捺不住好奇心:“那个我能不能问一问,自小到大你让他跪了多少次?”
多大的怨念才能让小侯爷如此决绝啊——做驸马?嘿,朝中只要有点头脑的,都不会想要成为她阿凤的驸马。
鲁姑娘的脸色更不好看,狠狠的咬了一口鹿肉,就像是在咬某人的感觉,那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看上去很有点刀光剑影的意思。
“他就是身上痒欠揍了。”这句话更是说的恶狠狠的。
☆、58。第58章 猛人姓鲁(下)
鲁姑娘的话说完又继续猛吃肉,看那架势今天有废了小侯爷的意思。
阿凤看向江铭,见他老神在在的模样便知道他不担心——他认识鲁姑娘,看来也是认识那个郑小侯爷的。
她以目光问:那个小侯爷会武吗?
大楚开国后分封有功之臣,有一些人劳苦功高被太祖封为世袭的王爵:只是一代降一爵。因此,朝中有一些老郡王,那都是真正的功臣之后——他们也曾经为国杀敌。
这样的老王爷,就算是皇家的亲王们见了也要客气的施礼称一声老人家。
阿凤才会因为小侯爷是独孙问江铭一句,生怕再真得让鲁姑娘闻出祸事来:看鲁姑娘的模样她真的火了。
就因为鲁姑娘太过生气,所以阿凤也就没有好意思再生气了。按理说,此事和她有关,她也有理由着恼的。
江铭微微一笑:“相当于我手下的副将。”
阿凤眨了眨眼睛,确定他不是在说笑后才看向鲁姑娘——这姑娘猛啊!
江铭手下的人阿凤可是知道一二的,副将的身手比江铭差一些,但那也是以一敌百之人:小侯子这样的身手还能被鲁姑娘打的多年来都抬不起头。
这姑娘幸亏是早定亲了,不然的话还真得不好找婆家啊:谁也不敢娶啊。
想想啊,夫妻二人免不了要吵个架拌个嘴,做丈夫的刚大吼两嗓子,小妻子伸手就把丈夫丢到了门外——咳,这日子还真得需要点技巧。
阿凤看着鲁姑娘把鹿肉当作小侯爷来咬,托起腮来:“你把他打伤了,或是打成重伤了怎么办?要知道,那可是郑老郡王的独孙,也是你的未婚夫呢。”
江铭深以为然的点头:“就是就是,姑娘要三思为好。”
鲁大姑娘头也不抬再咬一口肉发泄怒气:“不怕。我祖父就怕我出手没有轻重,所以从我会打人开始,就开了医馆。”
“现在我们家的医馆不只是京城最大的,也是我们大楚最多的,不要说我们大楚的小镇子,就连南蛮啊、孤竹什么的都有我们家的医馆。”
“我们医馆医术那可是响当当的,因为祖父把宫中所有致休的御医都请到了医馆里授徒;还在南蛮、孤竹、北齐等国请了不少的名医、御医什么的。”
“所以我只管打,打个半死不活就丢给我们家的那些老御医们,救个差不多的时候我再接着打,一直打到他服为止。”
鲁大姑娘再次恶狠狠的咬下肉来,恶狠狠的用牙咀嚼着肉:“殿下你不用担心,以后也不会让他有个意外的。”
阿凤听到这里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接口了,是应该夸鲁大郡王有远见呢,还是顺着鲁姑娘说她终于想通了——以后当然是指鲁姑娘成亲之后。
“所有的医馆,还有那些家中请来授徒的名医、老御医们,以后都是我的妆奁。我们绝对可以白头偕老的。”
阿凤的嘴巴张开了,看着鲁姑娘半晌才道:“我想,小侯爷以后肯定不会纳妾的。”
和小侯爷没有多大的关系,这样的主母有哪个不怕死的敢爬小侯爷的床啊?这姐们,何止是猛啊。
她眨了眨眼睛,猛的一把抱住鲁姑娘:“那个,我感觉和你一见如故,不如今天就结拜做姐妹吧。”
啊?啊——!江铭正听的津津有味,正偷偷看阿凤被惊到的那张小脸,忽然间就听到阿凤嘴里吐出来的那句话。
就算是江铭心思千转,脑盘也一霎间打结,完全猜不到阿凤这是想到何处去了。
鲁姑娘显然也没有想到,抬头看着阿凤张着嘴巴,好像被阿凤给吓到了:谁听到公主要和自己结拜,都会吓一跳的。
“你看,你吃了我两条鱼,又吃了三块鹿肉呢,你好意思不和我结拜吗?”阿凤努力的想说服鲁姑娘。
鲁姑娘差点把手里的鹿丢出去——吃点东西就要结拜?宁国公主那十三年是怎么熬过来的,这些东西怕是公主殿下吃过最好的东西了吧?
唉,早知道不吃了,吃了居然有这么大的后果。
阿凤看着她眼睛眨了眨:“母后早逝,我独自在宫里长大,从来没有手足姐妹相伴。今天看到姐姐心里就是无比的亲近,来嘛,咱们就结拜啦。”
阿凤拉着鲁姑娘就跪在地上:“从此以后咱们有福同享,有祸同当。”
有祸同当怕是时常都有,有福同享——鲁姑娘看着阿凤,心想这个怕是太难了,宁国公主想要有福真要过五关斩六将才可以。
“那个,我吃的东西可不可以用银钱相抵?”鲁姑娘终于开口了,只是话里的意思有点弱。
阿凤看着她眼圈红了起来:“姐姐是嫌弃我?”
“不,不,当然不是!能和殿下结拜,那是臣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鲁姑娘差点被阿凤吓死——嫌弃?谁敢说嫌弃堂堂公主啊,还是一位国字号的公主殿下。
阿凤的眼睛都雾蒙蒙起来:“那姐姐是不愿意和我结拜?”
鲁姑娘看看自己丢掉的鱼刺,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两条鱼、三块鹿肉就给买走了:回去祖父会不会又骂自己没有带脑子出门?
可是看着可怜兮兮的宁国公主,她还真得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因为宁国公主眼看就要哭倒在她怀里了!
“我没有说不结拜啊,我真没有说不。”鲁姑娘武功的确很好,就算和江铭相比江铭也比不过她——比武和上阵杀敌是不同的。
可惜的是,鲁姑娘的心肠很软,而且头脑和她的功夫相比高低差的比较远。
江铭嘴里的肉掉到了地上:“那个鲁大壮,你就不再三思……”
“你不高兴我有个姐姐?!”阿凤的眼睛眯起来,盯的江铭心头直发毛——千军万马中杀出来都不带改色的江大将军,此时心头却在一个劲儿打鼓。
“你叫我什么?!”鲁姑娘胳膊的鞭子啪一下子就落在了地上。
江铭连忙摆手:“我的意思是说,你们这样结拜是不是草率些,至少也让我给你们准备一下那个香烛之类的。”
一个阿凤如果怒了,江铭自认就有点那个啥了,以后阿凤还多了一个姐姐,那他这个驸马爷将来的日子可真有点那个啥了。
是不是自己也应该去找个结拜哥哥呢?江铭第一次没有敢逗弄阿凤,成了一个真正的老实孩子。
☆、59。第59章 两个小弟
一拜天地,二拜各自家中的祖宗长辈,然后再来个对拜,好,礼成!
江铭看着阿凤拉着鲁姑娘正正经经的叩了头,他真是有泪欲流却不敢流,心里那叫一个苦!
为毛今天要到御花园里来,为毛今天非要烤鱼和烤肉?江铭想来想去,感觉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便很想很想掐掐自己的脸。
阿凤和鲁姑娘站了起来了,各自拍了拍衣裙。
“殿下妹妹,咱们都是结拜姐妹了,那个小侯子你就知道怎么办了吧?”天下间就没有真正的傻人,鲁大姑娘粗中也有细,结拜也有她的心思。
阿凤痛快的很:“那是妹妹的姐夫啊,姐姐尽管放心。”她抱着鲁姑娘笑的很甜,看以后谁敢再欺负她!
再欺负她宁国公主,鲁姑娘不但是管打还管治伤,治完伤还管着再打,直到那人心服口服为止——这个调调,阿凤喜欢,太喜欢了。
鲁姑娘任由阿凤抱着自己的胳膊:“那个,六妞儿,你以后给我小心点儿,如果敢欺负殿下,就想想我手中的鞭子。”
阿凤一下子就忘了刚刚抱上的粗鞭子,放开鲁姑娘看向江铭:“六妞儿?!”
鲁姑娘不以为意:“他没有说吧,就知道。小时候我们几个经常见面,他自小就长的俊,比我们姑娘家还俊——我们有五个姑娘,所以都管他叫六妞儿。”
江铭板起脸来转过身去:“嗯,那个啥,也不知道郑大胖儿求没求的太后同意。说起来有件事情刚刚忘了告诉你,今天太后很想重新给宁国公主赐婚的。”
“只是因为没有合试的人,最终才作罢的。”他咳了一声:“这功夫,可真的不小了。”
鲁姑娘一跺脚:“自小就你小子奸,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吓唬人。”嘴里说的狠,可是她脚下却很快,倒也没有忘了给阿凤留一句:“这两天我来接殿下去我府里认亲。”
她是认真的。
不管当时结拜的时候是不是高兴,既然已经结拜那她就会认真对待。
阿凤挥了挥手:“我会的。姐姐,鞭子甩的响点儿就成,雷声要大雨点就小点吧。”她是为了新认的姐姐着想啊。
江铭等到阿凤回身才笑道:“找个姐姐,你是怕什么?”
阿凤皱鼻子:“怕你呗。”她才不会说呢。
江铭也不问了,拉起她的手来:“带上那些肉,我们去看人去。”他被鲁大壮给伤了自尊心,所以很需要疗伤的。
因此,他决定带阿凤去一个地方。
阿凤看着他笑起来:“你还真得怕姐姐啊?”她叫姐姐叫的很顺口,全因为鲁姑娘最后一句认亲的话。
她在朝中没有半个亲人,这一点鲁姑娘肯定是知道的。结拜也不过是个托词,只是想借此和鲁姑娘拉近些关系,她却没有想过要借助鲁王府什么的。
可是鲁姑娘还真是实在,居然当真认下了她这个公主妹妹;那她当然也要认真的待鲁姑娘才是。
阿凤有点暗喜:会不会是自己人品太好了,所以随便想找个姐姐,老天就给了她一个如此好的人。
再次出宫,阿凤的心情当然不同了,很有兴趣的东张西望,对街道两旁的人都看个不停。
“看什么呢?”江铭又找回逗弄阿凤的心情:“我在这里呢,是不是假装看外面,其实在偷偷的瞧我?”
阿凤白他一眼:“外面,太好了。”她托起下巴来,看着路边那些人:“这里是活的,路是活的、树是活的,人是活的,就连这城也变成了活的。”
“宫里,全是死的,不管你走到哪里全是死气沉沉的,没有半点的人气人味。”阿凤叹口气:“我喜欢外面。”
她说到这里转过头来:“我们定要早点成亲才成。”她没有脸红,因为这是正经事儿。
江铭看了看她叫停了马车,叫过卖糖葫芦的来买了一支:“尝尝吧。”他没有问,但是可以确定阿凤没有吃过。
东西并不值什么,但阿凤过去的十三年太过空白,空白到寂寞——对大人来说寂寞都不好熬,而一个孩子是如何挺到了今天?
江铭知道开口说什么也不能真正的安慰阿凤,才会买点小东西给阿凤:不只是看,而是能让她接触到,实实在在的把她想要的拥在怀中。
阿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