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凤看着她:“你吵嚷什么嘛,还发这么大的脾气。不是你一心要求死,何止于让我劳累半天?”
“真是的。你知道不知道打扰了母后的安宁,父皇和太后会不高兴的?你啊你,你这次祸真闯大了,还不赶快去请罪?”
阿凤看着她一脸的焦急:“我陪你去吧,先去太后那里,只要太后能原谅了你,父皇那里也就有人替你说情了。”
她上前拉起天福就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天福挣了几挣都没有挣开:“你放开我,放开我!请罪我自己会去,用不着你假好心。”她心里已经慌了,因为有阿凤跟着,太后岂会轻易饶过她?
皇后仙去多年那也是皇后,就算是德妃的主意,太后也默许了:可是事情真的摆上台面,太后为了皇家的脸面,也要责罚天福的。
如果阿凤不跟着天福,天福去见太后那才真的不会受罚,反而会得到德妃和太后的安慰,然后还会替她想法子善后。
现在阿凤拉着她去见太后,怕是太后那里也刚刚得知消息,怎么可能想出法子护住她呢?
阿凤却不肯放过天福,定要陪她去见太后为她求情:她是不是真的去求情,大家肚子里都是清楚的。
纯郡主上前碰了碰阿凤:“你真的要去?”
太后不喜欢阿凤,所以十三年来她从来没有让阿凤进过她的慈安宫。
阿凤认真的点头:“啊,不能让天福被罚的太重嘛,虽然那是凤宁宫,虽然那是我母后的寝宫。”
“再说,我受封后也理应给太后请安的,并在一起吧。”她拖一把天福:“走快一点儿。”
婉儿被打后,天福身边的人又想凑过来又怕凑过来,再加上肖公公不时的看他们一眼:他们便只能跟在后面,没有胆子上前救天福。
天福心乱了,想的已经不是如何挣脱阿凤,而是这样到了慈安宫后她会如何:怎么才能让阿凤不去慈安宫呢?
“本宫,本宫错了。”她小小声的开口。
她知道阿凤就是想找太后和德妃要说法,因此她想自己认了错,消了阿凤的火气,阿凤也就会放过她。
今天吃亏已经吃定了,天福并没有想放过阿凤,但是总要先过了眼前这一关才能再说他日如何。
真让阿凤去慈安宫大闹,太后肯定不会放过她,而她的母妃和太后也会颜面尽失。
太后和德妃,是天福在宫中横行无忌的底牌:关于这一点她可是不糊涂的。所以,她不能让阿凤去见太后。
阿凤去见太后必不是只想让她天福受罚,而是要让太后和德妃给她一个公道——天福不是没有脑子,只是她很少用罢了。
不用脑子横行宫中多年,她为什么还要用脑子呢?今天她也是迫不得已,又关系着太后,才让她不得不动一动她生锈了的脑袋瓜儿。
阿凤看着她止住脚步:“你知道错了?那你说说你错在何处?”
天福知道阿凤不会轻易放过她,轻轻一咬唇:“我不应该去凤宁宫大闹,更不应该提到皇后娘娘……”
“哦?”阿凤拉起她接着走:“很快就到了,天福你放心,我定会为你求情的。你小不懂事,我不会同你计较,做为长姐一定会护你一二。”
天福知道阿凤要听什么,怒气冲冲的用力拉住阿凤:“是我不对,我不该拿死来要胁你向我认错,更不该拿皇后娘娘来要胁你。”
“我错了,全是我的错了。这总行了吧?”天福从来没有如此向人低过头,说到最后她几乎是用吼的。
☆、41。第41章 好人不好做
天福感觉无比的委屈,心中无比的难过,所以吼完“我错了”三个字后,泪水便落了下来。
她并不想在阿凤面前哭泣,因为泪水在她看来就是示弱,而在阿凤面前落泪让她认为那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可是,泪水就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就因为她在阿凤面前认了错。
阿凤好像被吓一跳,扶着肖公公连退了好几步,还伸手把纯郡主给拦下了:“先别过去,说不定天福会打人的。”
天福的性子之坏在宫中那是无人不知的,所以阿凤的话不是无的放矢,纯郡主当然不会以身相试,很乖巧的听话也站住了。
天福看着阿凤:“够了没有?行了没有?”她如此问只是因为她无法再留下来,只想快点离开,快点回去找她的母妃哭诉。
她真得不想再看到阿凤的脸,一眼也不想看到。
天福,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也真得从没有向谁认过错:就算是在皇帝面前,她也是撒娇耍赖而不肯直承其错的。
今天,她却不得不在人前向阿凤认错,对天福来说打击有点太大了。何况,她刚刚还被阿凤挂在了白绫上差点死掉——可是认错的人不是阿凤却是她天福。
如此一想,天福真想找块豆腐撞一撞!
阿凤眨了眨眼睛:“呃,当然可以了。你不要再吼了——嗯,那个我能问一句吗,天福你确定你不是在发脾气而是在道歉?”
她看向纯郡主很无辜的模样,还不忘拍一拍胸口表示自己被吓到了:“听你的话吧有点像是道歉,可是看你的样子,我却感觉你像要吃人。”
纯郡主扭过脸去:“咦,你看天上的那朵云,像不像——”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不算早了,太阳西斜天上的云也就不白了。只是,今天的云真心不多,抬头也只能看到那么两三朵。
不能说是两三朵,顶多算是两三条:都是成条状的,像什么?什么也不像,因为淡淡的,丝丝缕缕的,连根布条也不像。
阿凤很认真的看着郡主:“纯儿,像什么?”
纯郡主收回目光:“像云呗。”脸也不红气也不喘,就好像她转话题根本就不生硬一般。
天福在一旁听着却怒气更重:“道歉,我是在道歉,宁国公主殿下,可以了吗?我可以离开了吗?”
她已经道歉了,现在不想再起事端,而且她还要给太后和母妃送信儿,同时还要让她们想个法子整治阿凤。
今天她所受到的一切委屈,都要十倍百倍的收回来。她天福以她的性命为誓,一定要让阿凤百倍的品尝她今日之苦、之痛、之委屈。
阿凤点点头:“如果你认为那些算是道歉的话——我实在是看不出来也听不出来,可是谁让我为长呢?”
“你说是道歉便是道歉吧,我自然不会同你一般计较。你要走当然可以啊,就算不那么大吼大叫的要吃人般,也可以离开的。”
“在宫里,谁敢拦着你天福,不要说其它人,我做为长姐第一个便不会放过她。”
又是长姐!天福握紧了拳头深呼吸,然后再握紧了拳头再次深呼吸:不能再让阿凤捉到把柄,她还是当那句长姐是阿凤在放屁好了。
天福没有再开口,因为她现在真得不想再多说一个字,转过身她就走,走的飞快。
要离阿凤越远越好,在不能让阿凤跪在她脚下前,她是绝对绝对不想再看阿凤一眼,也不想听到阿凤的声音。
阿凤扶着肖公公的手:“唉,还不是小孩子,毛毛燥燥的,走那么快做什么?”
肖公公笑的老脸更显老了三分:“可不是,反正都要往慈安宫去,天福殿下等等殿下一起走,还能一路上做个伴儿,岂不是更好?”
“到了慈安宫里……”他还在说下去,可是天福那里因为冲的太急,听到此话时脚一下子踩到了裙子,险险就跌在地上。
肖公公却仿佛没有看到手忙脚忙扶住天福的那群人:“一起到慈安宫,有殿下和郡主殿下在,也好给天福殿下美言几句,免得太后动怒再伤了凤体不是。”
他慢条斯理的说完,还向纯郡主欠了欠身子,送上一张笑脸:肖公公任何时候都不会忘子主仆之分。
纯郡主歪了歪嘴:“随便你们主仆吧。”
她并不想掺和今天的事情,但是却不用向人分说此事,到时候她置身事外就是了。
天福那里已经转过了身子:“我已经赔过不是了!”
她几乎把身边人的耳朵都吼聋掉了,可见她有多么的气恼:她都认过错了,阿凤怎么还要抓住不放?
真就是太欺负人,真就是太不讲道理了。
只是天福又在何时同人讲过道理,又认为什么时候自己的所为是欺负人呢?她向来认为那只是玩笑罢了。
阿凤乖乖的点头,乖乖的答道:“是,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肖公公也欠身赔上笑脸:“老奴也听到了,殿下的话老奴一个字也没有忘。”
“那你们还到慈安宫去做什么?!”天福都要被气死了,胸口的感觉和被挂在白绫上的时候有那么几分相似——痛啊。
阿凤叹口气:“天福,你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
肖公公生怕天福听不明白阿凤的话,所以很恭敬的向天福解释道:“天福公主殿下,您道不道歉,和我们殿下要不要去慈安宫,好像无关吧?”
他说完还很诚恳的、很小心的、大大的赔上一个笑脸又问了一句:“无关的,对吧,殿下?”
天福感觉胸口闷的快要炸开了,脑子里都被闷的发热了:“你、你……”她指着阿凤却没有说出话来。
纯郡主看她可怜,只能好心替她解围:“天福表姐,太后是你的祖母也是阿凤的祖母啊,她要去慈安宫,不需要你的同意啊。”
“走吧,走吧,不要再说了。”她是真心认为天福再说下去也是吃亏,也改变不了什么。
倒不如直接就去慈安宫,还能节省她不少时间:在路上磨蹭这么久,足够她看好几页书的。
书,可比什么天福好看多了。
不管她是为什么开口,但她自认还是为天福着想,为天福好的。
可是话落在天福的耳中却不一样了:这不分明和阿凤联手对付自己嘛——什么叫做去慈安宫不用她天福同意?!
“你个无父无母的东西,顶着郡主名儿就认为是皇家的人了,你不过是……”天福指着纯郡主骂了起来。
☆、42。第42章 错在我
天福再不骂人她就要活活的气晕过去,但是她今天又不想再被阿凤捉到痛脚,所以纯郡主的话终于让她有了发泄的人。
“你不过是韩家的女儿,不要当自己真的千娇玉贵,有什么了不起?你们韩家的女儿再金贵,那也只能给我这个公主洗脚!”
阿凤闻言鼓起了掌来:“好,好,骂得好,骂的霸气无比。”
纯郡主也只是看了一眼阿凤,并没有对天福生气。她从来就不知道生气是什么滋味儿。
“这,也不生气?”阿凤鼓完掌看向她:“你还是个活人吧?”
纯郡主拍开阿凤探向自己额头的手:“为什么要生气,她又没有说错什么。”
阿凤就算自认为已经足够了解纯儿,却还是被她的话弄的一愣:“她没有说错什么?!”
“对啊。”纯郡主很平静的向阿凤解释,她不会生气的同时耐心还很不错,可以同阿凤说道理说上半天也不会烦的:“我本就无父无母了嘛。”
她说到这里摊开双掌:“我也的确不是皇家的血脉,郡主是太后封的,但说是顶着也没有什么错啊。”
“至于韩家的女儿也真的不金贵,和你们公主比起来哪里金贵了?如果天福真的命我给她洗脚——”
阿凤瞪着她:“纯儿,你真看书把脑子看坏了。”
纯儿不以为意:“看书才不会看傻人呢——她让我洗脚的话,我想了又想也没有想到不给她洗的道理。”
阿凤拍了一下额头:“肖公公,以后出门记得看看日子,肯定是今天我们出门的方式不对。”
肖公公不是听得很明白,但大概意思还是懂的:“是的,殿下。”
他对纯郡主又躬身施礼:“郡主,您不要同我们殿下一样啊,她只是说个玩笑话儿。”
宫里的人都知道纯郡主和阿凤是朋友,还是挺要好的朋友,就连太后也无法让纯郡主离阿凤远一点儿。
所以肖有福认为自己很有必要对纯郡主尊敬再尊敬。
纯郡主只是一笑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和阿凤一般见识的:“阿凤,你不要玩笑了——我为什么要生气,你还没有答我。”
阿凤看看她终于败下阵来:“我输给你了,你放过我吧,郡主殿下!”
纯郡主再看一眼天福:“本来就是嘛,她是我表姐,我和她之间她又是君,她让洗脚我当然就要为她洗脚啊。”
她还在很认真的讨论此事。
天福听的那叫一个烦燥。从前她就很讨厌纯儿这个表妹,所以尽量不同她说话,直到今天她才知道纯儿真正有多么的令人讨厌。
就算她不恨纯儿,就为了让纯儿不再开口说话,她都很想很想让纯儿去死。
那个死纯儿是在讥讽她吧,还用那么平静的语气,再配上云淡风清的神色,嘿,那真是不把她天福放在眼中啊。
真以为有太后撑腰了不起啊!
天福咬了半天牙,却没有开口让人向纯郡主动手,只因为她知道一动纯郡主,就算是她父皇来了,太后也不会轻饶她。
所以,有太后撑腰真得了不起,了不起到横行宫中的天福也不敢轻举妄动。
天福只能狠狠的瞪一眼纯郡主,希望自己的目光可以化成刀子,把纯郡主的心捅上几个洞。
“我,不许你们去慈安宫!”她只能蛮横的叫起来,尝试着把事情带回原本应该在的点上。
“我都赔过不是了,你阿凤就算今天贵为宁国公主,也不能欺人太甚啊。”她再生气也不能掩盖掉她的底气不足。
阿凤叹口气:“你去请安,我也去请安,有什么不可?何况我还是为你好,要为你求个情什么的。”
她扶起肖公公的手来:“咱们走吧,都这个时辰了,不快一点儿可能赶不上慈安宫的晚膳了。”
“我,还真得有点饿了呢。”这句话是真的。
纯郡主听了也道:“我也饿了。”吃饭是大事儿啊,她马上拉起阿凤来就走,那真叫一阵风:“晚了,真赶不上晚膳就糟糕了。”
“今天晚上可有我最爱吃的炸虾丸,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吃虾的季节,不是我央求了好久可不会有这道菜的。”
“晚了,那菜就会失了真味,就要热着才好吃。”她一面说一面吸了吸口水,因为再不吸就真得会流出来。
天福听到后感觉纯郡主就是故意的:这个时候一道菜比她天福还重要?
天下间就没有这样的道理,所以就是纯郡主为了恶心她故意这样说,表示她纯郡主半点也看不上她天福。
她刚要怒吼纯郡主,就看到肖公公不知道自哪里变出一个袖珍的小盒子,打开居然是点心。
“两位殿下,先吃一点掂掂,怕到慈安宫里不能马上用膳的。”他说着话又不知道在哪里取出两块白净的帕子递过去。
公主殿下就算是掂一下肚子,尽管将就也不能不擦手就吃东西啊。
如果真让公主殿下没有擦一下手就吃东西,那就是伺候的人不尽心、不尽职,那就是大罪。
肖公公是个很尽心的人,所以他不仅给阿凤准备好了帕子,还有纯郡主的。
接着他把点心奉上:看上去盒子不大,里面居然有足足八块点心之多!还真得够给阿凤、纯郡主掂一下肚子的。
肖有福这个人曾得过先帝一句评语:他做的到才会说,说出来的就一定做的到。
接着他居然还掏出一个小水袋,外面还套着两层锦袋,然后他又取出一个杯子来:“只能委屈殿下直接用水袋了,老奴伺候的不好还请殿下降罪。”
他有两块帕子却没有两个杯子,所以只能让自家的公主用水袋喝水,那是他没有伺候好,绝对没有其它理由。
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