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那我就是实话实说。嗯,还可以这样说,他们如果相信你不会杀他们,我的话就是挑拨;如果他们本就不相信你会放过他们呢?”
江铭哈哈一笑:“殿下,重要的不是我说了什么,而是你在想些什么,还有就是他们是如何看你的。”
说完他把长剑收回,转身背起双手来一摇三晃的向阿凤主仆走过去,理也不理身后的护国公主:“我说时辰不早了,你们不是想让我送你一程吧?”
在将军的口中说出“送你一程”来,那就表示他要追杀的意思:没有人会愿意被江铭送上一程,所以不用护国公主开口,那些人上前簇拥起护国公主就往后退。
来时,护国公主是仪容整齐,到时她的头发都被斩断了,头发都只剩下半截:就算是想戴假发,她现在的头发也包不起假发来。
在头发长起来以前,她和繁复的宫廷发式无缘了,她再喜欢也梳不起那样的发式来。
护国公主的衣服脏乱的仿佛是难民一般,再加上她的人走的急,如同丧家之犬夹着尾巴霎间就逃的干干净净。
牡丹在看到护国公主走的那一刻,脚下居然忍不住向前冲了几步,到了门边对上江铭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她才清醒过来停下脚步。
“你还要追杀护国公主?”江铭的声音里带着不赞同:“你一个人追上去,看他们不把你分成八块喂狗。”
阿凤也很奇怪的看着牡丹:“江国公的话可不是吓你的,护国公主现在恨死你了,你再落到她手里,怕是根本就等不及我们来救你。”
“你要去做什么,牡丹。”她看着牡丹的眼睛一眨不眨:“你这次,好奇怪啊,和原来一点都不一样。牡丹,你怎么了?”
牡丹的头垂了下去,脸上的惨白也就不会落在江铭和阿凤的眼中:“没有什么。只是看到辱公主的人就这样走了,心里替公主感到委屈,很想再为公主出口气。”
江铭闻言:“哦?我还以为你不赞同对护国公主动手呢。”
这句话听的牡丹心肝都在发颤,好在江铭的下一句话就变了:“看你自己动手的模样,我才知道你有多恨那个护国公主。不过凡事都要从长计议,你做事不能太冲动了。”
“要知道,你是我们殿下的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们殿下。你真杀了护国公主,那些人定会杀掉你,也会咬住我们殿下不放。”
他正经的看着牡丹:“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做了,记住了吗?”
牡丹很想分辩说,她真的没有要杀护国公主的意思,但是此时她还能分辩吗,又如何分辩呢?
所以她只能点头答应:“是,以后婢子不会再冲动了。”
江铭此时做了一个噤声手势:“嗯,好了,人走了。我想,应该是护国公主的人。”这一句话差点让牡丹再次跪到地上。
☆、342。第342章 忘忧
阿凤完全没有看到牡丹的异样:“护国公主?她为什么还要留下人来?”
牡丹也支起耳朵来听,希望听到的答案和她猜想的不一样:护国公主留下人来,不会是为了她,一定不会是为了她。
“不知道。”江铭纵身上房,然后又回到房门外:“如果是来探听我们的行踪,那人不会在屋顶上伏了一会儿就离开。所以,还真的挺奇怪的。”
牡丹听了眼圈都红了,眼泪都要下来了,唇抖啊抖的,脸色更是灰白的吓人:居然,真的是为了她!
可是,她真的真的没有想过要杀护国公主啊,她真的没有那个胆子,也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想法。
不管她在心里怎么申辩,现在护国公主也不在这里了,而她也不可能追上去解释:就算是解释,担心的不是会不会相信,而是护国公主她会不会听。
护国公主根本就不会听她说,半句话的机会也不会给她。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牡丹抬头飞快的扫了一眼阿凤和江铭,看到阿凤对江铭的防备,她心头微微一松:有那么一霎间,她真的很后悔留下来。
因为她感觉到了危险,已经被人发现,而且还落入了他人算计之中的危险。比如说护国公主的事情,她明明没有要杀人的意思,可是事情的结果就已经是板上钉钉,再也无法更改了。
但是听江铭和阿凤说话,她又没有任何的发现:两人都没有对她生疑,尤其是阿凤,对江铭的疑心,她更是没有隐瞒的告诉她。
还有之后阿凤想要逃离的想法,更是没有瞒着她,还和她有商有量的;这又让牡丹认为那种感觉是自己多想了。
至于她砍掉了护国公主头发的事情,其实根本不是江铭或阿凤动的手脚嘛。剑,在她的手里,而护国公主也不可能会听江铭的话。
一切只是巧合罢了。
牡丹终于让自己的心定了下来,开始转身为阿凤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左右不过一个小包袱。
她把包袱背在身上后,先看一眼阿凤,才在阿凤的示意下看向江铭:“江国公,我们要去哪里?”
江铭看着阿凤:“我,不会伤害你的。”他知道不管说多少遍,阿凤现在也不会相信他;但是,他还是要说。不止是要说还要做到,总会让阿凤相信他的。
他现在就需要耐心,极大的耐心——就像曾经阿凤待他一样;现在阿凤只是不认可他了,根本不算是伤害了他。
只是,他那个时候是病,所以会有好的一天;可是阿凤是中了毒,而他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毒,更不知道要如何解。
他之所以没有问护国公主,就是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只能希望他的亲兵早日请人来,早确定阿凤身中何毒,早点把阿凤的毒解开。
江铭最为担心的就是,那个毒对阿凤的身体是不是有伤害:这一点,根本无法证实,所以他的心一直提着放不下来。
阿凤没有看他,只是随便点了点头:“去南丽是不是?走吧,路还很远吧,那我们骑马好了。”她很配合,配合的完全不像是她。
江铭知道阿凤还在想逃离他身边,但是他没有点破,反而按她说的让人准备了马匹。
他也不介意让牡丹见到了他的亲兵,对这个小丫头,他可是没有半点轻视的意思。
“咦,你们就这样走了?我还以为你们会在留几天,找一找中毒的线索呢。”一个男声突兀的出现,把江铭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为,在此人出声之前,他没有发现此人。如果这人想要偷袭的话,他如何能保得住阿凤的平安。
江铭第一时间把阿凤护在了身后,同时不忘把牡丹和阿凤隔开一段距离:皇后执着于要杀阿凤,这给他提了醒;所有他不相信的人,在危险之中他都不会让那人近阿凤三尺之内。
男人是樵夫的打扮,一张脸有半张脸全是胡子,所以他脸上最引人注目的除了胡子也就只有眼睛了:其它的想看也看不到。
胡子在他的脸上张牙舞爪,仿佛每一根都想叛逃出他的黑脸去。
那么好听的声音,居然是这样一个模样,还真的让江铭和阿凤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樵夫看着江铭摇头:“我不是你的对手,嗯,我三个也打不过你一个,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他看一眼牡丹:“我喜欢你。”
牡丹闻言瞪起眼睛来,脸上还是红了;她转过头去,又啐了一声:真没有见过这么直白的人。
樵夫笑道:“我是真的喜欢你,小姑娘。我喜欢所有看上去无毒,其实却剧毒无比的东西。”这句话可不是恭维了,也和刚刚话的意思完全不同了,牡丹狠狠的瞪他一眼。
这人,也太没有礼貌了。
江铭发觉樵夫的话没有错,自他走路的声音,还有呼吸等等的细节,他也断定此人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刚刚没有发现此人就伏在左近,还是让他无法放松下来。
“阁下是何人?”他沉声问了一句,并没有马上叫他的亲兵。
樵夫没有看江铭,他围着江铭和阿凤转了一圈,然后又反着转了一圈,从始至终他的目光就全在阿凤的身上。
直到江铭快要发作时,樵夫才站住不转圈了,可是目光还是在阿凤身上收不回来:“忘忧啊,忘忧。”
阿凤看着他:“你什么说?忘忧是个人名吗?”听起来真的很像人的名字,但阿凤能断定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忘忧:“你认错人了。”
樵夫摇头:“忘忧不是人名,是药名。你中的毒就叫忘忧。”他指了指自己:“那药,原本是我的。”
江铭的拳头差一点就挥出去了——如果不是他身经百战,依他的年纪血性,真的一拳就把樵夫打个满脸开花。
“后来,皇后派人夺了去。我愧对师父、师祖,保不住药也只能跟在药的周围,然后终于给我等到有人服了忘忧!”樵夫说到这里双眼放光,看阿凤就像看到了世上最美的美人儿。
江铭不得不移动身形,让樵夫不能再看到阿凤;可是不想他一移动身形,樵夫也跟着移动身形——论打架樵夫可能打不过江铭,可是如果论逃跑的话,樵夫的轻功能甩江铭三条大街。
江铭无论如何移动身形,樵夫都能随之移动,使他无法阻在樵夫和阿凤之间。
☆、343。第343章 无忧
樵夫有点不耐烦了。
他倒不是快不过江铭,但是江铭如影随形般的动来动去,晃的他眼晕:“你让一让不成吗?不知道什么叫讨厌嘛,为什么好人不做,非要做个讨厌的人。”
“你再这样,比起死了的皇后还要讨厌,我是说真的。”他说到这里还极为认真的看了一眼江铭,不过他也只分了江铭这一眼而已。
江铭却没有樵夫的轻松,如临大敌的般盯着人,眼中全是戒备:此人来历不明,自称是阿凤所中之毒的原主人——虽然世上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但如此不合常理的事情还真的难以取信于他。
就算樵夫真的是那个“忘忧”的真正主人,但是被皇后夺了去,他也不用如此跟着阿凤;再说了,樵夫瞧阿凤的目光也让江铭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阁下说,药名忘忧?”但是江铭对樵夫的话还是有兴趣的,所以想多问几句,为得就是打探出樵夫所说是不是真的。
如果药真是樵夫的,那樵夫十有八九会有解药的,给阿凤服下去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樵夫忽然立住脚,伸出胳膊——没有用一分真力,他只是如同和江铭相熟的人一样,自然而然的伸出胳膊要把江铭推到一旁去。
江铭自然不会相让。
樵夫看着他很苦恼的样子:“你说,我要是能打得过你,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吗?”他说到这里挠挠头:“你想知道忘忧的事儿,我告诉你,你就让开好不好?”
他一副做生意要有商有量的模样,还用那双威猛的大眼睛看着江铭,目光里却全是盼望:不是那种成年人眼中的盼望,正像是一个三岁孩子看到桂花糖后的盼望。
那么一个大个子,那么一脸的大胡子,那么一双豹眼——偏看着江铭的目光有着三分的委屈,这让江铭都移开了目光。
“不好。”江铭很干脆的拒绝了。虽然樵夫打不过他,但是樵夫的轻功之强,江铭是望尘莫及,他哪里敢让樵夫有接近阿凤的机会。
说不定,刚刚就是此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屋里的阿凤带走了:江铭当然也明白不太可能,因为阿凤和樵夫很显然是第一次见面——把人掳走了,只看樵夫的目光也知道他不可能把阿凤送回来。
樵夫看阿凤那简直就像是在看绝世的美人儿,而且还是他最心爱的绝世美人,如果他掳走阿凤绝不会再让阿凤回来。
至于阿凤现在根本就不相信江铭,她也不可能要求回来的。
樵夫更苦恼了,还有点生气的道:“那你说,你倒底要怎么才肯让开?你说说你,阻止我向公主殿下行礼,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他说完一双豹眼盯着江铭眨也眨,眼眶居然有点泛红了。
江铭被他瞧的全身上下都不自在了:“你只是要见个礼?”他回头看一眼阿凤:“公主如今在外,一切俗礼全免了。”
可是他的话一说完,樵夫一双眼睛看着江铭,眼眶里真的有了泪水!
江铭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嗖嗖的窜了起来:“好,好,我能让开;你告诉我那个什么忘忧的事情,然后再后退,退到我认为可以的地方我就让开让你见礼。”
他不知道樵夫是在做假,还是真的脑子有毛病;但他还是妥协了:被一个大男人,还是长的极其男人的大男人,以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瞧他,他真的受不了。
樵夫马上点头:“行啊。我会站到就是我全力发挥,冲到公主身边的时候,你也能拦下我的距离上。”他一点也不笨,居然能懂江铭让他后退的用意。
阿凤认为自己可以说话了——江铭和奇怪的樵夫达成了协议,一时半会樵夫应该是无害的:“你说,我中毒了?”
她眨了眨眼睛:“我很好啊,什么事情也没有,你怎么说我中毒了?”
樵夫看着阿凤:“你如果知道你中了毒,那又怎么会是忘忧呢?”他叹口气,眼睛看向天空,满脸都是追忆的神色:“忘忧其实开始的时候并不是忘忧,我的师傅要炼的药是无忧。”
“只忘了那个让人牵肠挂肚的男人,只忘了那个害人茶饭不思的男人,那日子自然就会像原来一样开心幸福;所以,师傅为没有炼成的药取名为无忧,服下再不会有忧愁烦恼了。”
他说到这里长长一叹,只听声音就仿佛是深闺女儿在叹春愁般,听的江铭再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樵夫叹完气收回目光看向江铭和阿凤:“虽然我师傅是世上用毒最强的人,也是医术最好的人,可是有些事情终究不是人力所能及的。”
“她用尽了所有心力才炼出她要炼的药,但是药效却和师傅所想要的差太远了——能忘了人心中最最放不下的人,但却同时能忘掉很多人与事情。”
他看向阿凤:“我的师叔因此忘了我的的师傅也忘了我,因而离开我们,不久她就遇害了。”
“师傅因为愧疚,所以一病不起,但还是心心念念的想改良药,却最终也没有完成。就因为药和师傅所想不同,因此师傅临终之时对我交待,那药不能叫无忧只能算是忘忧罢了。”
他又长长的一叹,其中所带的伤心如果是个姑娘家,当真能让听者心碎;可是他一个威猛如斯的大汉,就真的让江铭再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了。
阿凤听了半晌,瞪着眼睛又瞧了樵夫半天:“你是说,我服下了那个忘忧,也忘了我心上最放不下的人,还忘了其它的一些人与事情?!”
樵夫摊开手:“服过忘忧的人,加上你只有三个人而已;依着我师父的手记还有我的观察,服下忘忧的人一定能忘了心上最放不下的人。”
“至于还会忘什么人,或是还会忘什么事情,那就不得而知了。每个人都不同的,我师叔连我师傅和我都忘了,而那个一心要寻死的姑娘,服下后只忘了三个月发生的事情。”
“公主,你是第三个服下药的人,我要跟着你,一直到能找到解药为止。”他说到这里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头:“我名字叫傅小天,请公主允我所请,让我能永远追随公主殿下。”
江铭一听马上翻脸了:“你要永远追随?不行!”
阿凤瞪江铭一眼,然后看向跪在地上的傅小天:“为什么要永远追随我?就算依你所说,你也只是想找到解药——没有解药?!”
☆、344。第344章 不能用毒的理由
最后四个字是江铭和阿凤一起大叫起来的,两个的四只眼睛一齐瞪着傅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