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的。”
夏筱冉随着她手指的方向,向前迈了几步,看着不远处真的有一片绿油油的地,心里头不知道为何竟激动起来,回头对傅凝芸道:“这草比那一园子的花有意思多了。”
夏筱冉这话一出口,把傅凝芸也说激动了。当初她向傅春秋要了这么块地,让人开了荒种草时,都被人用无法理解的眼神看了好长时间,大多数人都以为她疯了。见过种谷的,种菜的,种花种树的,哪有人傻到去种草啊,拔都来不及。
但我们受宠的傅凝芸,非但没有因为世俗的不认可,而放弃种草运动,还堵着一口气,把牛棚也弄在了边上,她还和傅春秋商量着,给其中一头奶牛取名叫“春秋君”,傅春秋一开始不乐意,话说回来了,谁愿意一头牛跟自己共用一个名号呢。但这位凝妃娘娘又说了,她打算给旁边那头母牛取名叫“芸儿”,若是傅春秋不同意她给公牛取名叫“春秋君”也不碍事,她再去跟别的男性征用一个名号来,很快,这位帝王就屈服了,于是这只公牛成功的冠名为“春秋君”。
“喏。”傅凝芸扬扬头,看向牛棚,“就是刚刚提防着你跟它抢草的那头。”
听完傅凝芸的讲述,夏筱冉已经震惊到了无法言语的地步,她知道傅凝芸是收服傅春秋的那位高人,却不知道她的道行如此之深。所以说,不想做宠妃的妃子,不是好妃子。
因为那头公牛拥着着一个让人仰视的名号,所以夏筱冉又将它细细地打量了一回。这头牛毛皮丰亮,体格健硕,不似夏筱冉以前在牛棚里见过的那些牛那么脏,这头牛看上去通体清爽,除了吃草喝水时会低着头,其它时候,它都是高昂着头颅,满眼的不屑,那神气的模样倒是和傅春秋有异曲同工之妙。
“呃,和皇上用一样的名字,那些大臣不会有意见吗?”夏筱冉说话有些吞吐,她承认,面对傅凝芸这样的牛人,她欺软怕硬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皇帝的名号不是忌讳吗?”人都要忌讳,何况是一头牛。
傅凝芸“扑哧”笑道,“傅春秋又不是他的名号,这不过是他在日曜国时,用过的一个名字,后来回到逐月,他图方便,在出行时也常用这个名字招摇撞骗。”
说皇帝招摇撞骗……夏筱冉一头黑线,敢情这位宠妃娘娘当真天地无惧,“那他皇帝的名号是什么呀?”
在夏筱冉还未与傅凝芸相识的日子里,她在听到“傅春秋”或是“逐月国月帝”这个名号时,相伴的形容皆是:残害同胞兄弟,嗜血奸诈,贪恋权势,霸道专制,似乎从未有人和她说起过傅春秋究竟叫什么名字,所以夏筱冉一直以为这个恶霸的名字就像“伏地魔”一样,不能被提起。但眼前这个把“伏地魔”当小绵羊的凝妃娘娘,应该能够无所畏惧的说出他真正的名字吧。
“名号?”谁知傅凝芸回应夏筱冉的却是一脸的茫然,她低下头认真地想了想,之后又抬眼看向夏筱冉,满眼的无辜,“我还真不知道他叫什么,好像从未有人叫过他的名字。”
夏筱冉汗颜。
傅凝芸见她那副神情,又笑了,耸了耸肩,只道:“叫什么都无所谓,我只要认他这个人就好。”
不论他是流落日曜国的质子,还是如今逐月国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就是她心中的那个傅春秋,这不会因为任何环境的变化而变化,身旁风景不断变化,人事不断变迁,只有他,是静止的,一直住在她的心里,不会老去,不会消亡。
夏筱冉看着她,呆了呆,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终于明白,她脸上那种毫不在意的表情为何如此熟悉。这个表情,她曾在傅春秋脸上,无数次的见到过。她想,若是一个人能够对别的事物毫不在意,随意处之,那一定是因为,他们已经找到了对自己来说,尤为重要,视如生命的东西。就像信仰,一旦坚持,神马都是浮云。
想到这,夏筱冉轻轻地笑了,心里徒生一阵暖意,看着绿油油的鲜草,和眼前这两头相互舔舐,状似幸福的奶牛,想着,以后若是能和沈墨宣找一处清净的地方,也像这样,养两头牛,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理那些纷争,不想那些世俗,过安宁平静的日子,这样也不错。
“之前你给我那送去的奶,都是这头‘芸儿’产的吗?”夏筱冉看着“春秋君”身边那头温顺的牛儿问。
“嗯。”傅凝芸走过去,摸了摸‘芸儿’的头。
‘芸儿’扬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头吃自己嘴下的鲜草,很温顺。
“每到产奶期我就发愁。”傅凝芸蹙蹙眉,眉眼间倒真的多出一缕愁闷。
夏筱冉不解,“它产的奶很少吗?”
“正好相反。”傅凝芸皱着眉看她,“它每回都产很多,宫里又没人愿意喝,因为这种东西不好保存,天气一热更是放不了多久,最后都坏了,只能倒掉,很可惜。”
夏筱冉点点头,走过去,“确实很可惜。”她壮着胆子,伸手放在‘芸儿’头上,小心翼翼试探着一点一点往下,想要也摸摸它的头,谁知‘芸儿’头一仰,一双温润的眸子转溜溜地看了夏筱冉好一会儿,突然伸出舌头在夏筱冉手心舔了一下。
夏筱冉吓呆了,手心湿濡着,还有‘芸儿’带来的温热。
傅凝芸见了“哈哈”笑起来,直说:“冉冉,别看芸儿平日很温顺,逆来顺受的样子,其实是个牛脾气,不爱亲近陌生人。今日你第一次见到它,它就舔你,那说明芸儿喜欢你。”
夏筱冉“呵呵”干笑几声,缩回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喜欢这个‘芸儿’,只是还不习惯这种亲昵。
傅凝芸眼眸温柔,看着夏筱冉微笑,“真没想到‘芸儿’和我一样,都认为和你很投缘。”
夏筱冉也冲她笑,只道:“你是它的主人呀,脾气秉性都会对它有影响的。你看它长得也好看,皮毛油亮,体型也很好,一看就知道是牛中的美牛。”
“啊!”牛屁拍到一半,夏筱冉突然惊叫一声,傅凝芸和棚里的两头牛都被她惊住了,一齐抬起头看她。
傅凝芸更是担心地扶住她,急忙问道:“冉冉你怎么了?”问完又担忧地看着她圆滚滚的大肚子,问她:“你不是要生了吧!”她没生过孩子,还真不知道孩子会不会提前十来天来报道。
“不是不是。”夏筱冉见傅凝芸误会,赶紧解释道:“我想到了不让芸儿的劳动成果被浪费的法子了。”
傅凝芸被她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这会算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牛都被你吓着了,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夏筱冉嘿嘿一笑,双眼闪闪发光,咧开嘴,笑着说道:“产业多元化。”
?
☆、同根相生,相煎何急
? 夏筱冉所谓的产业多元化;就是把以牛奶为原料的产品进行加工;让它变为拥有各种用途的抢手货。牛奶是个好东西;煮鱼时能去鱼腥;吃蒜后能去口气,坏了之后还能去污增亮。夏筱冉本来是想把喝不完的牛奶加工成香奶片的;无奈没这个技术,只能退而求其次;换个招。
“芸儿,坏掉的牛奶倒了吗?”夏筱冉问傅凝芸。
傅凝芸摇摇头,表示不知;于是招了个小太监过来,让他去跟院子里专门打理牛棚的管事问个清楚。
不一会儿小太监就跑了回来;后头跟了一个宫妇打扮的中年女子,手里提着一只小桶子,桶子上封着封布。小太监走在前,宫女将小桶子小心翼翼地提在手上,对着傅凝芸躬首回话:“回凝妃娘娘,牛所管事到。”
那妇人立即上前给傅凝芸请安,傅凝芸点头,问道:“昨日的牛奶还有吗?”
妇人忙不迭地回话:“有的有的。”说着,将手中的小木桶双手奉上。
傅凝芸不知夏筱冉的用意,转头看她,夏筱冉走过来,揭开封布,低下头闻了闻,蹙眉微微摇头,又问那妇人,“还有更早的吗?前天的,大前天的。”
那妇人被夏筱冉问得愁了眉:这平日凝妃娘娘都要喝新鲜的,怎么这个姑娘倒问前几日的。
虽不知夏筱冉是何方神圣,但光是看她站在凝妃娘娘身边也未被娘娘压了气势,便知道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回话自然也不敢怠慢,小声喏喏道:“回姑娘话,没有了。奴婢都是按凝妃娘娘的旨意,每日清理牛棚及杂物,娘娘从来都不喝隔夜的牛奶。”她掂掂手上的小木桶,继续道:“这一桶本也该倒掉的。”
夏筱冉看着那只小木桶,想来真如傅凝芸所说,很浪费。
“给我吧。”夏筱冉提过妇人手中的小木桶,又吩咐道:“以后,五天之内的牛奶都储起来。”
“这……”妇人茫然地看看夏筱冉,又将无措的目光投向傅凝芸。
傅凝芸微笑点头,“就听冉冉的。”
夏筱冉转身将木桶丢给喜鹊,走向傅凝芸,挽过她的手,扬起笑颜,道:“走,闺中密友时间到。”
随后两人便领了一众小尾巴,回了傅凝芸的寝宫。
“幂儿,你从厨房给我借点绿豆和碾豆子的小磨子和几只小深口小碗来,再给我在你们主子的宫里找找,看有没有那种勺口很浅的小平勺。”经过这一天的接触,夏筱冉已经能清楚的叫出傅凝芸贴身宫女的名字来了。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她就是相国千金,后来嫁作人妇,又是京城首富家中的少夫人,如今已经将这使唤人的招式,用到了得心应手炉火纯青的境界。眼下,她正在使唤傅凝芸的丫头给她找办案工具。
“小碗好找,绿豆和小磨子也好找,但这小平勺……”夏筱冉随口一句吩咐的话,愁了小宫女的眉,一脸愁苦地看向自家主子。
“去拿我平日用的那支给冉冉姑娘。”傅凝芸不动神色地吩咐幂儿去准备,又亲自将搁置梳妆镜的桌子收拾了出来,招招手让夏筱冉过去。
夏筱冉眼前一亮,走过去,一张笑脸闪着兴奋的光亮:“芸儿你怎么知道我要用到镜子。”
傅凝芸笑着没作答,这时幂儿正好走进来,手中拿着夏筱冉之前让她准备的东西,一样一样,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嘴里小声嘀咕道:“难怪我们家主子才见一面就喜欢上了冉冉姑娘,原来你们俩有这么多一样奇怪的喜好。”
被她这样一提,夏筱冉来了兴致,抓着她问道:“什么奇怪的喜好一样?”
“喜欢喝牛奶啊。”幂儿冲桌面努努嘴,“喏,还有那些。皇上送给主子那么多稀罕玩意,主子偏不爱用,就喜欢自己倒腾这些瓶瓶罐罐。”
夏筱冉瞅着幂儿,心想这丫头胆子也挺肥,跟她家喜鹊有一拼。转眼又见傅凝芸一脸浅笑,温和好脾气的模样,不得不在心中感叹,她和傅凝芸还真有那么点相似——软柿子,任人掐。
“咦。”细细看了看幂儿拿来的工具,夏筱冉挑出了那支长柄平勺在傅凝芸眼前晃了两下,鼓圆了双眼,对着她惊叹道:“这个居然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我还怕在这找不到这东西呢。”
幂儿见夏筱冉大惊小怪的模样,笑起来,“这是我家主子特地找人做的。”
幂儿一解释,夏筱冉更觉得奇怪:“芸儿,你平日用这个做什么的?”这平勺一不能盛水,二不能勺饭,夏筱冉料想这宫中是不会有的,只想找一支浅口的勺子代替。谁知道傅凝芸这里居然有,而且形态还如此专业。
“我家主子用它……”
傅凝芸打断她,“幂儿,你带着人先出去。”
幂儿咬咬下唇,闭了嘴,带着一群人出了门,而喜鹊还站在屋里。
傅凝芸看看喜鹊,又看看夏筱冉,欲言又止。
夏筱冉瞧出她的忧虑,于是也指了喜鹊出去外面等着。喜鹊虽不放心夏筱冉,但她这一下午小心盯着傅凝芸,也越发觉得自家小姐和这位凝妃娘娘很是投缘,这回夏筱冉让她出去,她也就乖巧的应了,退出房间时,还带上了门。
“芸儿你……”夏筱冉一回头,看见傅凝芸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顿时吓了一跳,话语也结巴起来,“芸……芸儿,你想和我……说什么?”
傅凝芸问:“你知道玛雅传说中世界毁灭是在什么时候吗?”
“2012年12月21日。”几乎没有思考,夏筱冉脱口而出。但说完之后,她就傻了,扶着肚子向后退了两步,瞪圆了双眼看着一脸笑容的傅凝芸,怔怔地半天没从惊愕中缓过神来:“你……你……你是玛雅人?”据说玛雅族人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从世界上消失了,莫非都穿越了?
傅凝芸掩嘴轻笑,看着夏筱冉只道:“傻丫头,你从哪来,我就从哪来。”
“你……你……”夏筱冉显然还没有从震惊的情绪中平复下来,“你是说,你也是从21世纪穿越而来的?”
很好,两人搭上线了。
在傅凝芸点头说“是”的那一刻,夏筱冉终于体会到了何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弯弯”。
“芸儿,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是穿越来的?”夏筱冉问傅凝芸。
傅凝芸笑,拉着夏筱冉坐下,慢慢道来:“自皇上那次去相府,给相国贺寿之日起。”
夏筱冉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那时我们都还没有见过。”她以为,傅凝芸最多是从今天开始知道她的身份的,却没想到,傅凝芸在自己还不知道凝妃娘娘这号人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质疑起自己的身份来了。
傅凝芸笑着将她的惊讶纳入眼底,夏筱冉的反应再正常不过,“那时春秋回来和我说,他今日见到了陆晓的心上人,也就是你。可陆晓却说你的样子很奇怪,好似不认得他了,性格似乎也与几年前大有不同。”
“一个人的性情大变,一定是因为遭遇过巨大的变故,而后我又问春秋知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事情。当时我已怀疑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是这个空间的外来客,所以对你的消息尤为上心。结果果真如我所想,春秋说你出嫁之前曾跳湖殉情,之后救了回来,大病了一场。”傅凝芸说话时,细密的睫毛偶尔乎动,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眸水波晃动,盈盈动人,“但我却依然不敢确定,直到今日真正见到你,一切都明了了。”
夏筱冉顺着她的话,将思绪理了一遍,她也一直觉得对傅凝芸的感觉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总觉得很熟悉,就像在她身上能闻到自己的味道,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什么。
夏筱冉想到一事,于是问道:“所以送牛奶过来是你的试探?”
傅凝芸忽转笑道:“有一部分这样的考虑,当然,牛奶对孕妇好处良多。然而,之前我虽然已经有了猜测,却不敢贸然与你相认,若是弄错了,只怕会吓着你。于是就借牛奶这阵风,试试你的态度。”
夏筱冉翻翻眼皮,露出大白眼瞪她:“你就不怕遇到个不爱和牛奶的吗?”
“那她至少不会告诉我,是因为牛奶不臊。”傅凝芸这句话回得极快,好像对夏筱冉这个提问早已胸有成竹。
说完,两个人一齐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