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皇后心里一软,她看着紫霄,低声说道:“皇奶奶不喜欢那宫里,皇奶奶喜欢这里,以后你们若是想皇奶奶了,就来见皇奶奶,好不好?”
紫霄无助的望向冷萍与郝仁。
“紫宸,带着弟弟妹妹出去玩玩吧!”郝仁说道。
紫宸赶紧点头。
待孩子们出去,郝仁对惠皇后说道:“母后,你当真不愿意回去?”
惠皇后摇摇头,“那个皇宫里面全是母后不好的记忆,回去干什么,不如在这里清静!”
郝仁只得不再劝,只是说道:“那以后我们经常上来陪陪母后!”
惠皇后点点头。
中午的时候,惠皇后亲自去园子里摘菜做饭,冷萍也去帮忙。
惠皇后一边摘菜,一边看着三个孩子在园子里奔跑嬉闹,脸上全是笑容,神情也十分的满足。
惠皇后这一生,有四个孩子,可是她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们,两个儿子死了,大公主二公主全都下嫁给朝廷官员,天城沦陷之后,大公主跟着那官员逃亡去了鸢国,而二公主与驸马一家人全都关押在天牢中,等候发落。
这会儿惠皇后望着这三个孩子,不禁想起来她的两个女儿。
她恨天邶,连带着也恨他的孩子,所以对那些孩子,她从来没有倾注过任何的关心,可是现在,当一切都结束之后,她突然觉着对她们有些亏欠。
“萍儿,若是有机会,帮母后照顾文嘉公主,母后对不起她们姐妹!”惠皇后低声说道。
冷萍一怔,她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冷萍跟郝仁说了惠皇后的意思,郝仁说道:“文嘉总算是我的妹妹,我不会将她如何,只是驸马蒋文忠十分的顽固,如今还在天牢里大骂,我看就将他们贬为庶民吧,只要他们收心老实,就保他们一世无忧!”
冷萍点点头。
郝仁回宫之后,发了圣旨,将文嘉公主贬为庶民,赐宅院一座,田地百亩。
消息传到天牢中,年近三十的文嘉公主一句话也没有说,与驸马出天牢之后,带着一家人搬进了郝仁赐的宅院里,可是却拒绝进宫谢恩,甚至去看望惠皇后。
七月,郝仁正式赐婚石头与刘书柔,石头的婚姻大事终于定了下来。
一等国公府中,郝氏点算着礼品,给郝蛋准备彩礼。
“老夫人,姨夫人来了!”桃子进来禀报。
郝氏愣了一下,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可是还是让桃子将叶碧云请了进来。
郝氏虽然承认了叶碧云的存在,可是她与郝年之间,已经完全没有了夫妻情分,几次郝年想要宿在郝氏这里,都被郝氏拒绝,所以这段日子一来,郝年一直与叶碧云母子住在西院。
叶碧云进来,给郝氏见了礼,笑着将一件海棠红的大氅和一个精美的首饰盒放在郝氏的面前。
“大姐要为三哥儿准备彩礼,妹妹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这大氅是用鸢国的一种罕见的红狐狸的皮毛做的,也算是稀罕,还有这簪子,是用海里的珊瑚而制,就算是妹妹送给三哥儿的礼物,给添一下彩礼!”叶碧云笑道。
郝氏随手接过来料子,摸了摸,果然比天城最好的皮毛料子,要厚实滑顺许多,也就笑道:“让你费心了!”
叶碧云赶紧笑道:“姐姐不必客气!”
郝氏收下礼物之后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又点算着彩礼,叶碧云觉着无趣,坐了一会儿也就离开。
待离开东院,叶碧云身旁的丫鬟说道:“夫人,这老夫人瞧着不声不响,却是最难拉拢的,您瞧瞧,您送了她那么贵重的东西,也就淡淡的道了谢,对夫人您也没有热络多少!”
叶碧云低声道:“如今我是二夫人,她是大夫人,她没有摆谱给我立规矩就不错了,你还指望她对我和颜悦色?这些话在外面也不要说,小心隔墙有耳!”
那丫鬟赶紧四处望了一眼,立刻应着。
叶碧云回了房间不久,就见郝年带着叶风进来,父子两人有说有笑的,甚是高兴。
“这是去哪里了?这么高兴?”叶碧云赶紧上前问道。
郝年看了叶碧云一眼。
叶碧云今天穿了一身浅紫色高腰襦裙,深紫色薄纱半臂,头上插着紫云簪,一看就是精心打扮的,他随口回答了一句,问道:“你这是出去过了?”
叶碧云摇摇头,“去了大姐房里,如今石头要成亲,我这个做二娘的总要表示一下,将那红狐狸的大氅与紫珊瑚的簪子送给了大姐,让她给石头当彩礼!”
郝年一怔,说道:“那大氅是你娘送你的生日礼物,鸢国也没有几件,还有那紫珊瑚的簪子也是你最喜爱的,你怎么舍得……”
“二哥儿与三哥儿如今都不接受我,我总要表示一下,不然让你夹在其中为难!”叶碧云说道。
郝年上前拥住叶碧云,“让你为难了,在鸢国的时候,你好歹也是一个大家小姐,如今却跟着我……”
叶碧云不好意思起来,让贴身丫鬟带着叶风出去。
叶碧云趁机依靠在郝年的身上,眼波流转,“只要你心疼我就好了!”
一番话说的郝年心里痒痒的,他打横将叶碧云抱了起来,进了里间。
叶碧云咯咯的笑起来,勾的郝年心猿意马,更是迫不及待。
这会儿郝氏望着那大氅与簪子,犹豫了一下,唤了石头来,说道:“这东西都是二娘给你的,你有空就去谢谢她!”
石头看了那些东西一眼,冷声道:“谁稀罕!”
郝氏低声道:“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家和万事兴!”
石头犹豫了一下,他不想让郝氏为难,只得应着,不过他才不会去道谢。
进入十一月之后,石头的亲事也近了,郝氏将石头的彩礼送去了刘家,刘家自然十分的满意,在十二月初八,新的一年就要来临之时,刘书柔也嫁进了郝家的大门。
郝仁与冷萍贵为皇帝与皇后,出宫虽然不是十分方便,可是石头是郝仁的弟弟,尤其是冷萍,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在她心里,不亚于半个儿子,如今石头大婚,冷萍自然不能参加。石头成亲那一日,国公府门前戒严了三条街,迎接皇上与皇后。
城中勋贵都知道一等国公府在皇上与皇后心目中的地位,成亲这一日,一等国公府门前的马车塞了五条街之多,就是这样,没有请柬的一律不能入府。
在石头的婚宴上,冷萍再一次见到了李芊墨,如今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最小的一个只有两岁,是个女孩,长的粉粉嫩嫩的,十分的可爱。
李芊墨一见到冷萍,就激动难抑。
冷萍向她笑了笑,让香叶引了她去里间说话。
“参见皇后娘娘,想不到果真是皇后娘娘!”李芊墨上前行礼。
郝仁进城,打的是玦王天玦的名号,李芊墨虽然有些怀疑,可是这是朝廷大事,她不敢多问,今日见到冷萍,这才敢肯定。
“到了天城一直忙,也没有顾得上招你进宫叙话,这些年,你过得可好?”冷萍赶紧上前将她搀扶起来问道。
李芊墨点点头,“经过表妹的事情,我也看到了相公的真心,这些年我们还算是同心,如今我的小女儿都两岁多了,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冷萍握着她手,“只要你过得好就行,黄连他……”
李芊墨赶紧说道:“皇后娘娘不必说,我知道,怪不得他当时对我那么冷淡,原来早就心有所属,我也见过花儿,花儿很善良,相信他与花儿一定会幸福!”
冷萍见她真正的放下芥蒂也就安心了,两个人说了半天的话,就听见外面锣鼓声响起。
“应该是新娘子到了!”冷萍说道。
桃子来请冷萍出去。
冷萍握着李芊墨的手走了出去。
“那不是王国公府的少夫人?”冷萍如今是皇后,自然是焦点,她牵着李芊墨的手一出来,就有人认出了李芊墨来。
“王国公府是前朝的勋贵,如今早就有名无实了,如今这王国公府的少夫人似乎与皇后十分的交好,是不是说明王国公府要复兴了?”
人群中,一个打扮普通的妇人紧紧的盯着芊墨冷冷的笑出声来。
就算是有皇后撑腰又如何,王国公府的罪证,谁也不能包庇!
喜堂上,郝仁与冷萍坐在最上首,郝氏与郝年坐在第二上首,四人接受了石头与刘书柔的跪拜。
众人望着皇上与皇后,低声议论道:“如今这勋贵之中,也就只有一等国公府才有这荣幸!”
“那是,这一等国公与国公夫人可是从小将皇上抚养长大的,这感情自然不一样!”
……
此刻,郝仁与冷萍望着一身喜服的石头,两人的心里全是安慰。
拜堂过后,郝仁与冷萍到了后面大厅,郝年前来相见。
“皇上,郝年参见皇上!”郝年跪地行礼。
“爹,在家里,你还是称呼我为仁儿吧!”郝仁让他平身起来,淡声说道。
郝年抱拳坚持道:“皇上就是皇上,请皇上绕过郝年之前犯下的以下犯上之罪!”
郝仁见他坚持,也就随他,其实这次他来,除了要亲眼看见石头娶亲以外,还想要见见郝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父子”相望,两人却无话可说,那父子之情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断了,尤其是郝年又有了新家,郝仁尊重郝氏,照旧封了郝年做一等国公,可是对他,远没有对郝氏那样的感情。
回宫的路上,郝仁多有唏嘘,仿佛坐上这个位子,一切都生疏了很多。
“蒙国的商路已经从里城到了天城,幽国也答应通商,如今你还想迁都吗?”冷萍拉着他手问道。
“现在里城的经济已经超过天城,我始终认为迁都里城是最好的选择!”郝仁说道,“况且迁都,是因为我想要重建政治中心,今日你也看到了,天城中的这些勋贵,我为了政局稳定,暂时没有动他们,但是他们盘根错节,有的更是贪污腐败鱼肉百姓,天邶统治二十几年却不能稳定天朝,与这些勋贵有很大的原因,都城北迁,到了里城,虽然要付出的代价很大,却可以重新建立一个全新的天朝!”
冷萍这才知道郝仁竟然有如此的报复,她说道:“我相信你的眼光,但是迁都之事不可过急,如今政局刚刚稳定,司徒展宸与九王天昊还在鸢国,咱们还是先稳定政局!”
郝仁点点头,如今他已经命人在里城修建皇宫,他是打算在五年之内,就迁都里城。
皇上要迁都的消息也震撼了很多人,在接下来的两年里,一些勋贵更是趁机加快了敛财的步子,郝仁的整政治重点也转移到打击贪污腐败,而这时,王国公府被人告到了皇上的面前。
弹劾王国公府的是庞林,庞林迎接郝仁入宫之时立了大功,郝仁虽然知道庞林这人不可重用,可是也不能罚拥立之人,所以给他一个闲职,想不到庞林竟然拿到了王国公贪污的证据,而且证据确凿。
庞林的弹劾送到了郝仁面前,郝仁立刻宣李言贞入宫。
李言贞看了庞林的弹劾,再看了那些证据,脸色十分的难看,他想了想,跪了下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皇上正大兴廉明之策,处理了王国公府,也可以儆效尤!老臣的女儿虽然是王国公府中人,但是也不能罔顾朝法,包庇袒护,况且庞林是迎皇拥立之人,若是皇上不肯严惩王国公,恐怕会引起旧臣的不满!”
郝仁点点头,“王国公是老臣,这些老臣在之前就依仗功勋,做了不少贪污枉法的事情,如今借机处理了也好,只是怕是要苦了芊墨,这王诚虽然不是国公府的嫡子,但是受牵连是一定的!”
李言贞立刻抱拳道:“皇上能跟老臣说这些,老臣已经心满意足了,皇上不必为难,就请皇上秉公处理!”
郝仁点点头,立刻发了圣旨,将这件事情交给李言贞彻查。
这次的事情牵扯了王国公与王府的三公子王义,如今王国公与王义一被抓,王夫人与国公府的嫡长子王智一下子就慌了手脚,又听闻这次办案的人是李言贞,王夫人立刻让李芊墨回家打听。
李芊墨回了家,听闻是庞林举报,一下子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这王国公府与庞家可是没有什么恩怨!
李言贞望着李芊墨说道:“芊墨,如今证据确凿,你公公是不能翻身了,也幸亏王诚不是嫡长子,他做官也算是廉洁,爹爹也只能保你们一家子,至于王智与王义……尤其是王义,他在外面放高利贷,别人还不上钱就放火杀人,这些事情全都证据确凿,怕是死罪难逃了!”
李芊墨一听,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三个儿子之中,王夫人最心疼的就是小儿子王义,这王义平日里在家恃宠而骄,祸害丫鬟,没少做丧尽天良的事情,只是因为李芊墨是为人媳妇,不能多说,如今若是李言贞亲手将王国公与王义抓进去斩首,这以后在王家……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可是皇上信任我,才会将这件事情交给我,若不是我办这件事情,到了别人手里,恐怕你跟王诚与孩子,都要受到牵扯!”李言贞说道。
李芊墨这才明白皇上的苦心,只得点点头,回去之后也没有敢照直说,只是举报之人是庞林。
知道是庞林之后,王国公夫人就四处的打听消息,最后求到了刘焕刘元氏那里。
郝仁进宫之时,刘焕也在迎皇之中,但是郝仁没有重用刘焕,如今只是一个四品行走,相反刘迎却成为新的首辅大人。
刘元氏从首辅夫人一下子到四品行走夫人,心里落差自然大,后来刘迎接了老夫人出去单过,与刘焕分家,这大刘府更是入不敷出,如今见王夫人拿着万两白银求到了家门口,自然一口应允,“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问问我家老爷!”
王夫人赶紧应着。
一会儿刘元氏就回来,紧皱双眉道:“如今这事十分的不好办,我家老爷打听了几个人,都说王国公与三公子的罪证确凿,尤其是又落到了李言贞的手里,你们也知道李言贞这个人,之前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你不如让你家老二媳妇回家求求他!”
王夫人赶紧说道:“就是先让老二媳妇回家问的口信,谁知道那李言贞竟然一点都不买账,这才没法子,求到了刘夫人这里!实在不行,刘夫人就去二夫人那里打听打听,看看还有什么法子!”
刘元氏一听王夫人要她去刘韩氏那里打听,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平常她在老刘家作威作福惯了,如今分家单过,一开始的时候,她不习惯,经常去老二房子指手画脚的,结果被刘韩氏冷嘲热讽了一顿,还被赶了出来,晚上她找刘焕哭诉,谁想到却被刘焕好一顿训斥,她这才意识到,以往她作威作福的日子早就过去了,如今就连她去二房那边,都要门卫禀报,上一次,她在门外等了足足半个时辰。
王夫人见刘元氏为难,当即又拿了五千两的银票塞在了刘元氏的手中。
捏了捏那银票,刘元氏这才答应再去二房那边看看。
这一次刘元氏去了好久,一个多时辰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王夫人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刘元氏回来,脸色十分的不好看,不过还是说道:“都打听清楚了,听说是庞林的一个小妾跟你们府里有仇,一定要庞林收拾你们,这才惹出这点事情来,那小妾的名字叫做郭素妍,你可有印象?”
刘元氏一说,王夫人的脸色就一变,忍不住骂道:“原来是这个小蹄子,当年迷惑我们家义儿,想要进咱们国公府,被我嫁给一个鳏夫做填房,如今怎么成了庞林的小妾?再说庞林这人一把年纪了,耳根子怎么这么软?竟然听信一个小妾的谗言?”
刘元氏一听,原来这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