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世元赶紧应着。
有了皇上的命令,柳世元更不敢放松,亲自看见瑜王将药吞下,也没有回去,照旧守在外面,等着瑜王降温。
可是一夜过去了,瑜王的体温不但没有降,而且越升越高,瑜王甚至开始烧得说胡话。
瑜王似乎一直在喊一个人的名字,可是谁都听不懂。
柳世元有些心焦,早晨的时候,他又给瑜王服了两颗六神丸,可是还是不管用。
皇上一夜也没有睡好,早晨听闻瑜王没有退烧,心里十分的恼火,本想立即赶去瑾瑜宫,可是却又被八王与几位大臣缠住。
八王是来为福亲王求情的,那些朝臣也是。后来刘焕与李言贞也前来为福亲王求情。
刘焕与李言贞也认定这是有人栽赃陷害福亲王。
皇上心里惦记天冲的伤情,气息烦躁,说道:“这件事情已经交由刑部去查,福亲王是朕的亲兄长,朕自然也想相信他!”
八王突然说道:“皇上,不如让李大人与刑部一起彻查这件事情吧,李大人之前作为巡察使,可是破了不少案子!”
皇上想了想,也就说道:“李言贞,你认为呢?”
李言贞立即上前说道:“臣一定不辱使命!”
皇上点点头,这才有空去瞧瑜王。
瑜王的身子越来越热,神色混沌,不断的呓语,一直伺候他的钱公公跟小安子在身旁伺候。
皇上坐在榻边十分的着急,不断的问柳世元,“不是说早晨就能退烧,为何还这么热?”
柳世元说道:“想来是药效不达……”
皇上十分的生气,吩咐身边的陈公公的道:“去请柳国公来!”
皇上给退休的柳清源国公名号,自柳清源退休以来,他从来没有让人去请过柳清源。可是如今,皇上竟然违背当初与柳清源的承诺,请柳清源前来。
柳世元有些难堪,心里又有些生气。不过一日一夜的时间,药效还没有达,皇上就去请老爷子,是皇上不信任他!
柳世元心里生气,可是却不敢表现出来,可是这会儿他已经不想给瑜王用药,既然如此,那就让老头子来给瑜王治吧!
柳世元对柳清源一直有意见,这些年,柳清源对他向来没有什么好脸色,医术也不好好的教他,而且柳家家传的那本医书,到现在他都没有见过,他怀疑是被柳迎风带走了!
老头子还是从心里偏向那个庶子,尤其是那个庶子与杭家女儿定亲之后,老爷子更经常将那庶子放在嘴边。
柳世元更是恼怒,如今连请安也懒得去。
柳世元站在一旁等候着,很快柳清源到了瑾瑜宫。
“皇上!”柳清源上前见礼。
这些年柳清源越发的显得仙风道骨,他已经不管世事,偶尔会云游四方,如今正好云游归来。
“柳国公,朕知道你已经不再瞧病,只是如今冲儿危在旦夕,朕只得麻烦国公!”皇上说道。
柳清源恭敬道:“皇上吩咐,老臣自当竭尽全力!”
皇上点点头,让柳清源进去瞧病。
柳清源抬步之时,看了柳世元一眼,眸色中带着责备。
柳世元已经接手名医世家十年,可是还是不能独自承担起重担。
看来当初他的决定是错误的!
柳世元接收到柳清源的眸色,表面上敛眼低眉,十分的惭愧,心中却十分的不服。
不是他无能,是皇上不信任他,这才一天一夜的时间就急急的换大夫,况且如果他手上有祖传的医书的话……
那边,柳清源已经给瑜王把脉,他眉头紧皱。
瑜王的高热来的气势汹汹,柳清源心里第一选择也是用六神丹,六神丹是最好的法子,可是如今用了不管用,还可以试试其他的法子。
皇上不信任柳世元,或者说皇上十分的在意瑜王,等不及,所以请了他来。
柳清源开了方子,是疏散退热法,用药性辛散的药物来达到退热的目的。
皇上立即让人去抓药。
柳世元看了一眼那药方,不以为然。他本想下一步就开那方子,可是皇上不信任他,所以让老头子抢了先。
药熬好,给瑜王服用了,柳清源就留在了宫中。
到了下晌,瑜王还是高热不退。
柳世元有些幸灾乐祸,心里一下子就释然,幸亏那方子不是他开的!
皇上身边的陈公公下晌来问询过,听闻瑜王还是高热不退,脸色就不好看,说是皇上处理完政事,晚上就会过来,让柳清源想法子赶紧降热。
柳清源也有些着急,他又换了热者寒之法,即用药性寒凉(甘寒或苦寒)的药物来达到退热的目的。
柳世元一开始还有些幸灾乐祸,可是见柳清源额头上冒了汗,他也有些着急了,主动帮柳清源去抓药熬药。
到了晚上,瑜王的高热还是不退,算起来瑜王已经高热两天一夜,如果晚上再不能退热的话,怕是会烧出个好歹来。
柳清源紧皱了眉头,他行医三十年,没有想到老了老了,竟然遇到如此棘手的病症。他断定瑜王是因为因温毒侵袭,内因正气亏虚不能御外,正不胜邪,邪热嚣张,热毒充斥表里,客于营血,入窜经络,入陷脏腑,表里三焦俱病。初期犯卫,发热恶寒。热毒化火,传变迅速而致里热炽盛。他用这些药没有错,可是就是不管用!
晚膳之后皇上再次到了瑾瑜宫,听闻瑜王还不能退热,皇上暴怒,就连柳清源也不再给面子。
天冲是他唯一的血脉,皇上布置了那么多年才护住天冲,他不允许天冲再有任何的闪失,他也不愿意再经历丧子之痛!
柳清源见皇上发怒,感觉心里也惭愧。
如今所有的法子都用过了,他是无计可施了!
“柳清源啊柳清源,当年你与葛胜双剑合璧,什么疑难杂症都能解决,葛胜走了,你就跟没头的苍蝇似的躲起来不见人,难道你的医术是假的?一直以来你靠的都是葛胜的药?”皇上十分的愤怒,指着柳清源的鼻子破口大骂。
柳清源跪在地上说道:“微臣辜负了皇上的嘱托!”
柳世元有些着急,他没有想到瑜王的病会如此棘手,连老头子出马都搞不定!万一瑜王有个好歹,那么名医世家……
“皇上,阮大人来了!”陈公公上前低声说道。
皇上狠狠的甩了衣袖,低声道:“让他进来!”
阮籍急匆匆的进来行礼,“皇上,瑜王殿下可好些了?”
皇上怒道:“太医院的人全是一帮酒囊饭袋,连个高热都退不下去!”皇上说完,脚步就有些虚浮。
阮籍赶紧上前搀扶住皇上,在皇上耳边低声道:“皇上您要保重龙体!”
皇上靠在阮籍的身上,脸色苍白,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白发人送黑发人,难道他还要再经历一次?难道真的是老天要惩罚他?当年他是杀兄篡位,可是要报应,就报应在他的身上,为什么要报应在他的儿子身上?
阮籍望着苍老的皇上,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皇上,其实我认识一名神医,或许能请她来试试!”
皇上抓住他的手臂,“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柳清源还厉害的神医?”
柳清源满脸的尴尬,跪在地上说道:“皇上,微臣十年没有行医,下手自然有偏颇,更何况山外有山,如果阮大人真的认识济世的名医,皇上还是请他来试试,毕竟瑜王的病要紧!”
皇上点点头,打起精神问阮籍道:“到底是谁,你快说来听听!”
阮籍说道:“是里城太守郝辰逸的夫人,名冷萍,也是曾经治好刘老夫人病的人!”
刘老夫人患病,皇上自然记得,当时他还担心刘老夫人去世,刘焕会回乡丁忧,到时候朝中无人,后来听闻刘老夫人病愈,太后也十分的高兴,还赏赐了那神医!
“快,八百里加急,快去里城请名医!”皇上急声道。
柳清源立刻抱拳说道:“皇上,微臣斗胆,天城距离里城千里之遥,就算是八百里加急,来回也要三四天,瑜王现在如此危急,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阮籍立刻说道:“如今冷萍人就在天城,她是来参加制药大会的,如今制药大会延期,城门又封闭,她应该还在李言贞李大人的家中!”
皇上一听,立刻吩咐陈向,“赶紧派人去李大人府中请神医!”
陈公公赶紧应着。
阮籍眸色沉下,心中幽幽的叹口气。
若不是瑜王情势危急,他绝对不会再与冷萍、郝仁有任何的牵扯,可是偏偏命运就如此奇怪,一直想避开的,可是却偏偏的避不开!
因为皇上遇刺、瑜王重病的事情,御药房已经顾不上这次制药大会,所以制药大会无限期的延期。
郝仁急着要出城去,不知道为何,他总觉着有事情会发生,他重金买通了守城的官兵,说好了晚上出城。
冷萍也没有想到这次天城之行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有些失望,可是见天城之中越来越乱,人心惶惶,她也只能答应跟随郝仁一起出城。
晚上,郝仁命令随行的人准备行李,他带着冷萍前去与李言贞辞行。
李言贞这些日子一直在忙,他在查福亲王谋反的事情,听闻郝仁与冷萍要走,特地从刑部赶回来。
“离开也好,恐怕这次真的要大乱了!”李言贞说道。
虽然一切证据指向福亲王,可是李言贞直觉福亲王不会这么傻,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是有人栽赃嫁祸福亲王府,而有这本事跟胆量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司徒展宸。
李言贞从皇上那里知道司徒展宸秘密带着人离开边境的事情,恐怕天城的天要变了!
李芊墨有些舍不得冷萍,她哭的眼睛都红了。
自从李夫人走了之后,她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好好的说话,如今终于有了个朋友,却没有想到,冷萍这么快就要离开!
冷萍也觉着灰心失望,她千里迢迢而来,本想见葛胜一面,有个交代,却没有想到竟然如此匆匆就要赶回天城去。
“快走吧,快走吧!”李言贞说道。
郝仁点点头,看看时辰也到了,搀扶着冷萍上了马车,自己也上了马,正待要启程,就见街口疾驰而来十几匹快马,为首的正是阮籍,他高举着圣旨,一路骑马疾驰而来,冲到郝仁的面前这才勒紧了缰绳停下来。
冷萍听见声音,打开马车帘幔,目光正好与阮籍相对,她忍不住一愣。
阮籍面无表情,迅速的翻身下马,高呼一声:“圣旨到!”
阮籍这一声呼,郝仁就立刻下马,正在送行的李家众人也赶紧上前跪下,浓黑的夜色中,跪了一地。
冷萍也只得跪在车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郝氏冷萍进宫为瑜王治病,不得有误,钦此!”阮籍读完圣旨,大步上前,望着冷萍说道:“郝夫人,请吧!”
冷萍望着阮籍唇角全是讽刺,“阮大人,上次你请我瞧病,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次竟然直接出动圣旨了!”
阮籍眸色一冷,沉声道:“这是皇上的旨意!”
冷萍冷笑,皇上的旨意,皇上日理万机,又怎么会知道她这个无名小卒?
阮籍直视冷萍,面色不改。
郝仁看看阮籍带来的人马,忍不住皱皱眉,看来今日他们是走不了了!
郝仁上前,握住冷萍的手,“我陪你进宫!”
阮籍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答应。
郝仁吩咐墨五带着人继续等在李府,他与冷萍坐上了马车进宫。
进宫的路上,郝仁神色紧张,他没有想到冷萍会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
从李言贞的话语中也可以看出,这件事情与司徒展宸有关,不管这次司徒展宸是冲着皇位而来还是另外有目的,郝仁都想赶紧离开天城,可是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郝仁害怕这一入宫就生出变故来!
冷萍觉察到了郝仁的紧张,她低声道:“没事,正好我去瞧瞧瑜王到底是什么人!”
过年年礼的事情也一直困惑着冷萍。
郝仁不说话,他虽然想知道瑜王到底是谁,可是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进宫。
虽然一路紧张,可是终究还是进了皇宫。
瑾瑜宫中,郝仁与冷萍跪在地上拜见皇上。
“起来吧,郝冷氏,听闻你医术了得,快去瞧瞧瑜王!”皇上现在的心里记挂的都是瑜王。
冷萍赶紧应了一声,进了里间。
郝仁站起身来之后,也就退到角落中候着。
皇上有些焦灼,方才他进去瞧过,瑜王还是高烧不退,虽然阮籍极力的举荐冷萍,他见冷萍如此年轻,并没有多大的信心。
“皇上,您就放宽心吧,瑜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陈公公上前低声劝道。
皇上叹口气,满脸的悲苦。
郝仁站在角落中,用余光打量着焦灼的皇帝,脑海中突然迸出展翼当年的那些话。如果真的如展翼所说,他是大皇子的遗腹子,那么这个人就是他的杀父仇人!
郝仁眸色阴暗,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忍不住握紧了双手。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有太监进来禀报。
皇上精神一震,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皇后自从进入那慧娴宫,这二十年来就再也没有出过宫,可是如今,她却为瑜王而来,说明瑜王在她的心目中不一般!
“皇后娘娘驾到!”随着太监的一声喊,郝仁与一旁侍立的几位太医一起,跪倒在地上。
随着脚步声传来,郝仁跪在地上从眼睛余光里看着几个人从眼前经过,为首一人脚上穿着金丝刺绣的凤鞋,应该就是传闻中的皇后娘娘。
皇后进来之后,只是向着皇帝福了福身子,低声问道:“冲儿如何了?”
皇帝摇摇头道:“还是高烧不退,阮籍已经从外面请了神医进来,但是不知道情况如何!”
惠皇后一怔,“从外面请了神医?”
她抬眸看了跪在地上的几位太医一眼。
“行了,你们别都守着了,退下吧!”皇帝一想到那些无用的御医就有些不耐烦,冷声道。
众位太医平身,也就准备告退。
郝仁犹豫了一下,也就准备告退。
郝仁起身的时候,惠皇后的目光正好掠过来,她一下子愣住,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郝仁从半明半暗的角落中出来,随着那些太医行了礼,准备退下。
“等等!”突然,惠皇后喊道。
众位太医赶紧回身恭敬的行礼。
惠皇后心中一紧,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郝仁,可是很快,她的目光就迅速的移开。
“皇上,这么多的太医,难道就没有一人能瞧好冲儿的病?”她故意加重了“这么多”三个字。
“朕连柳国公都请来了,可是还是束手无策!”皇上恼怒道,“这些人只会白拿俸禄!”
众位太医赶紧跪地求饶,这会儿,就只有郝仁躬身站在那里。
惠皇后的目光再次落在郝仁的脸上。
就在皇上也要转脸注意到郝仁的时候,冷萍已经从房间里出来,她的身后跟着柳清源与柳世元。
“如何?”皇上立刻问道。
惠皇后也将目光从郝仁的身上收回。
“邪入营血,所谓毒入心则昏迷,瑜王殿下的高烧不退是因为正气内虚和外邪入侵所致,正不胜邪,导致邪毒内陷,柳国公的辩证没有错,不过用药上保守了一点,要用烧酒清洗伤口消毒,然后用连翘败毒丸!”冷萍说道。
“不管用什么,赶紧用药!”皇上急道。
柳清源上前问道:“请问郝夫人,这连翘败毒丸是什么?”
皇上一怔,问道:“你不知道这连翘败毒丸?”
柳清源立刻觉着异常的难堪,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可惜啊可惜,葛胜不在,若是他在,他一定知道连翘败毒丸!”皇上再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