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又一个的新高峰。
(撑住!撑住!只要稍微一下失神,我就再也见不到姊姊和老爹了!)
际遇千载难逢,孙武却没有察觉体内的真气变化,脑里只剩下最后的一丝坚持与意念,与周身剧痛苦苦支撑。
激旋的黑色龙卷风中,隐约见到一丝微小的金芒闪动。半径五百尺宽的龙卷狂风,像是一条雄伟的黑色巨龙,翻腾狂啸,声势惊天动地,但任黑龙怎样卷动身躯,强风之中的一缕金芒却始终不衰,没法被掩盖下来,甚至还在浓密黑气当中越来越强,不住提升亮度。
最后,当龙卷狂风失去动力,逐渐弱化而减小规模,不再受到压抑的金光陡然大盛,恍如一轮炽烈红日,穿云破月,光照四方,逼得人难以正视,而身处金色强光中心的孙武,只觉得脑里轰然一声,疼痛不已的身体顿时轻松起来,体内真气飞快窜走,平常一些运行不到的地方竟是豁然开朗,无处不畅快。
(这感觉……和突破金钟第四关时的感觉好象……)
不及思索这感觉所代表的意义,意识昏沉的少年睁开眼睛,只见天上金光万道,遍照辽阔云海,波荡起伏,气象万千的瑰丽景象,美得一如梦中,正是自己近日来每次作梦所出现的画面。
勉力往西方看去,巨大的缓旋云涡中,梁山泊的村落建筑隐约可见,距离并不算远,如果自己懂得什么上乘轻功,又会计算气流风向,或许就可以成为那万中无一的幸运儿,乘着云路天梯的剩余气流,重回到梁山泊去。
然而,这就是世事难以两全其美的地方,苦练的金钟罩能在云路天梯中保住自己性命,但却也限制住轻身功夫的能耐,纵跃飞腾的本事一直就是自己的弱项,当周围的旋转气流全数消失,自己就只能顺应最合理的结果,像个笨重石头般往下砸落。
呼呼风声狂吹过耳,孙武高速摔坠,在因为脱力而昏迷前,他只觉得这一切无比荒谬,自己鼓起勇气逃家的第一步,还没碰到地面,却要死得这么莫名其妙,真是好没意义。
或许,这一切只是作梦,当自己清醒过来,会发现其实还好好睡在床上,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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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我在哪里?床上?真的是在作梦?”
惊愕中醒来,又是平常那种不真实的错愕感,仿佛自己犹在梦中。
孙武回溯记忆,脑里还记得的全是高空坠落景象,给吓了一大跳,跟着才发现自己好端端地睡在一张床上,身上还好好盖着被子,之前发生的事如同一场梦境。
(对了,我好象在梦里有突破武功!)
稍微提气运劲,丹田里一片空荡荡的,平日苦练的真气赫然点滴无存,一运气小腹就像千针乱刺般疼痛,孙武几乎就叫了出来,但随即便醒悟,这是过度催运真气、内力耗竭的现象,休息几天后就会康复。会有这种现象出现,证明自己的记忆并非梦境,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
(现在虽然运不出真气,可是在暴风里的时候,我确实突破第五关了,那就表示我的金钟罩练到……好酷啊,第六关耶!)
梁山泊里头没有彩券这种东西,孙武只听人说过,而他现在确实有中了头奖的兴奋心情。
金钟罩第六关以上,被慈航静殿立为不轻易外传的机密武学,外界无法取得授权或是购买秘笈,梁山泊里头也没有秘笈藏书,孙武练到第五关之后,本以为可能今生都没有机会突破,万万想不到会在这等奇缘之下,突破修上第六关。
(金钟罩首三关很好上手,但越往上就一关比一关难练,要练到第五关,平常需要二十年以上的苦练,那练到第六关应该要三十年以上吧?我今年才十四耶,太棒了,要马上告诉姊姊,让她高兴一下。)
想到这一点,孙武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房间里,没有点灯、没有窗户,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从长宽来判断,这并不是自己房间,也不是自己看过的任何村中房屋,全然是个陌生之所。
再想仔细一点,自己刚刚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现在居然毫发无伤,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难道自己已经死了,而这黑漆漆的房间就是地狱?
“哦,你已经醒啦?没有大碍吧?”
在少年被自己的恐怖幻想吓坏之前,一个低沉的女性嗓音传来,跟着眼前灯光一亮,几盏灯同时被打开,把整个房间照得透亮,瞬间给予少年极大的震惊。
过去他从来不曾看过这么华丽的房间,四方墙壁连同地板,都是闪亮的金属,与只用木头、茅草建屋的梁山泊不同,周围的布置看来整齐明快,崭新的沙发与办公桌,都是梁山泊所没有的豪华货色,就算是村里最富有的人家,房间都没有这里来得气派,更别说这里的灯光全是灯泡,这种电气法宝简直是超奢华的家具,除了小殇,整个梁山泊没有人能这么做。
而站在这个豪华房间门口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相貌娟秀,身穿一袭英武的浅蓝军装,腰系军刀、脚踩军靴,肩上的绣饰应该代表军阶,但孙武却看不出来,只是惊讶于这名女子的左眼上有一道伤疤,毁去了左眼,还在这张秀气脸上多了疤痕。
如果她是穿著仕女的礼服,梳着典雅发型,看起来一定非常丑陋,但一身军装的英武气派、刻意剪短的俐落发型,却让那道毁目伤疤看来别具魅力,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勃勃英气,让人看了就生出好感。
而这名看来煞气腾腾的女军官,却表现得异常和善,来到孙武面前拉张椅子坐下,笑着向他作自我介绍。
“我叫纳兰元蝶,是本舰的舰长,欢迎你来到本舰。”
没有架子的态度,让孙武仅有的戒心也消于无形,在跟着的简短交谈中,孙武知道自己在不久前从天而降,穿破这艘船的顶盖,砸落下来,压伤了三个水手后昏迷过去,被紧急送医治疗,幸好没有什么大碍。
从高空摔落,仅仅压伤一两个人就卸去冲力,听来实在很不合理,孙武也觉得自己能够存活简直是奇迹,不过当前最重要的,他首先想到那几个因己受伤的水手,满怀歉疚,想要第一时间去看看他们的状况,并且诚恳道歉。
“不要紧、不要紧,他们都没什么大碍,反倒是小弟弟你摔下来的时候,撞穿了几层钢板,却没受什么伤害,这点令我们非常困惑呢,看你……好象没练过什么功夫啊?”
这个道理孙武心里清楚,只是不好说出口。自己摔坠下来的时候,肯定是金钟罩余劲尚在,以金钟罩第六关的强猛护身劲,撞穿几层钢板并不为难,而自己晕倒后真气散尽,旁人当然验不出个什么东西来。
仔细想一想,这是自己离开梁山泊后,首次与外界人接触,从目前的情形看来,这真是一个友善的开始。自己遇到生命危险,外头的人救了自己,而首个接触的外界人如此和善而优秀,一点都不像自己所担心的那样凶神恶煞,这样子实在是太好了。
“对了,小弟弟,你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呢?你……是不是从那个传说中的梁山泊来的呢?”
“是啊……呃!”
懊恼自己回答得太快,孙武连忙止住了话,但纳兰元蝶笑吟吟地解释,自己正率领一艘探险船,追寻云路天梯的踪迹,想要探访传说中的梁山泊,了却从祖父时代就相传下来的全族心愿,或许……也已经有长辈成功进入梁山泊了。
“这……你的长辈是哪一位?说出来看看,也许我知道。”
梁山泊的人口不多,每个村民孙武都认得,但是女军官连续报了几个名字,孙武却完全陌生。想到自己不久前的经历,那些人可能都已经不幸丧命在登天途中,念及这点,孙武顿时难以正视纳兰元蝶的眼睛。
“这样啊……你完全没听过他们啊。”
从孙武的态度中看出答案,纳兰元蝶的表情闪过一丝沉重与黯然,孙武看到这表情,更是由衷替救命恩人难过。
“那么,就算是悼慰我家的长辈也好,能不能对我说说梁山泊内的事物呢?一点也好,只要能接触到一点,他们就能安心瞑目了。”
如果能在这种时候说出拒绝,那孙武就不是孙武了。尽管为难,他还是点点头,挑一些觉得可以说的东西来讲,其实梁山泊没有什么秘密,除了方向位置还算重要机密,剩下的一切就是深山小村,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孙武所理解的事实是,梁山泊是个与世无争的仙境,外界人之所以拼命想进入梁山泊,是为了躲避仇杀与恩怨,只要能进入梁山泊,就可以从此与这些扰人东西永别,这便是梁山泊对外界人的吸引力,因此,孙武尽挑一些春耕夏收的田野风光,还有村民们纯朴度日的种种美好来说。
然而,这些话却似乎不是纳兰元蝶想听的,就连孙武都可以明显察觉到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从本来的和善,渐渐覆盖上一层怒意,仿佛正压抑着极大的怒气,与之前进来时候的模样判若两人,还时时打断孙武的话,改问起梁山泊的方位。
孙武本性质朴,但却不笨,到了这个时候哪还不晓得事情有问题,再想到对方自称是探险队,却身着军装,怎么看都是一件很古怪的事,自己居然对这件事视而不见,当真是蠢得可以,立刻便闭口不语。
“哼,小鬼,你这破绽百出的谎话,瞒得过我吗?传说中的梁山泊,藏有无数奇异法宝,还有当年西方异族的不世武学,会是这么普通的地方?你以为这骗得了谁啊?”
完全听不懂的说话,让孙武更加困惑,而知道套话策略已经失败的纳兰元蝶也不再多费唇舌,看也不看孙武一眼,起身朝门口走去。
“我们马上要进行作战会议,等到会议结束,我会再问你一次,如果你还继续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到时候肯定有你好受的。”
纳兰元蝶开门离去时,门外赫然站着几名卫兵,全数身着毕挺军装,显然这艘船上多数都是军人,隶属于某个军事集团,极有可能就是大武王朝正规军。
孙武见到这等阵仗,心中懊悔不已,知道自己可能已经闯下大祸,即将给村里带来天大的麻烦,偏生目前处于完全脱力的状态,什么武功都用不出来,更无法作些什么,正自烦恼,却听见纳兰元蝶对士兵下令。
“不要浪费空间,把两个人关在一起,晚一点送去拷问。”
还有人要被送来与自己关在一起?是什么人?这艘船上还有别的俘虏吗?
孙武的困惑很快就变成错愕,因为当门再次打开,几名卫兵所带进来的,是一名仿佛被吓得失了魂,不住惊惶啼哭的小女孩,通红的眼睛与泪痕,让人看了满心怜惜,就连几名卫兵都好象心中不忍,匆匆把人送入房间后,立刻把房门紧闭关上,生怕那啼哭声让自己心软。
但孙武的嘴巴,却像被连塞了几个鸡蛋般张得老大,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娇弱啼哭的纯真女孩,剎那间变了表情,似笑非笑地侧过头来,对自己比起大拇指。
“青梅竹马,恭喜翘家成功,耶!”
第五章 铁甲飞舰
与外界的首次接触,意外变成了误上贼船,孙武还没有时间感叹人心险恶,就被另一个大震惊给弄呆了。
“这……你……小殇你也被他们抓了吗?等等,这怎么可能?当时只有我一个人被云路天梯吸下来啊。”
“镇定!镇定!不过是一点小场面,小小的乡巴佬不要吓得尿湿了裤子。”
“我才没有!你到底是怎么来的?”
“啧啧啧,原来你以为我是那种会放朋友一个人陷入险境的人啊!我会是这种人吗?”
“我哪知道,你是心理变态啊!咦,这么说,难道你也被云路天梯吸下来了,是这样吗?但那个时候……”
孙武百分百肯定,当时被吸入龙卷狂风中的人仅有自己,绝对没有小殇,如果有,以她的身体绝对无法承受那种巨压。
“你被云路天梯吸走以后,我有跟着跳下去找你喔……时间大概相隔个十五分钟吧。”
“十五分钟?那时候云路天梯已经消失了吧!”
“当然啊,我又不会武功,也不会金钟罩,一定是等到云路天梯消失以后,才能跳下去找人啊。”
“等等!说到这个我就火大,你是不是早就已经计算出云路天梯出现的时间,故意让我被吸进去的?这种恶作剧太过分了啦,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危险?差一点、只差一点点我就没命了耶!”
想到当时的惊险,孙武又急又气,自从金钟罩练上第四关以后,自己已经好几年没有遇到九死一生的险境了,小殇虽然平常就爱恶作剧,但这次实在太过分了。
“NO!NO!不只是一点,你距离没命还差好大一截。根据计算,这次云路天梯出现的时间一共十七分钟三十六秒,你晚餐吃得饱饱,能量充足,金钟罩第五关与风速风压相互抵销,支撑完十八分钟的机率有六十巴仙,因此突破第五关的机会有三十八巴仙,恭喜你幸运中大奖了。”
“你……你可以计算得这么准?”
“计算东西当然要准,不然如果像你一样,时间、地点都算得一塌糊涂,这样子还开挖地道,那不是注定白忙一场?”
“完好无事的机率只有六成,这样子你也敢赌?”
“完好撑过云路天梯的机率有六十巴仙,加上轻度与重度伤残的二十四巴仙机率,你会没命的机率才十六巴仙,比被凤姐生气时候用力一抱的致死率还低,为什么不能赌?”
“你这么说我就……”
答不上话了。至于为什么从天上摔落会没事,九成九的可能,小殇是降落而非坠落,孙武早就怀疑她有某些可以短暂飞行的法宝,毕竟老爹那台会飞天的哈雷是她维修,就算依样再造一台类似的东西,那也是毫不出奇,只不过问她一定得不到答案就是了。
“重点不是这个,小殇,我们遇到坏人了,这是一艘贼船啊。”
“这个世上只要是人,就都是坏人,你遇到坏人是很正常的,不过你不用难过,因为我已经替你报了大仇了。”
“啊?什么大仇?”
“你掉下来的时候,穿破他们的甲板,压伤了他们三名士兵,大概都是骨折一类的轻伤。”
“这件事情我听说了,对那三位先生真是很抱歉。”
“为了把那三个人抬去治疗,附近的士兵都围了上来,我在这个时候也掉了下来,穿过你弄破的那个洞,造成了十六个人全灭的辉煌成绩……这下帮你报了大仇吧?耶!”
再次张开大口,孙武只能无言以对,打死自己都不相信小殇会只是简单地落下来,她不会武功,一定是使用某些法宝降落,落地瞬间立即疯狂扫射四周,可能是喷火,又或是喷发致命毒气,敌人猝不及防,肯定死伤惨重。
只是,即使对方是“贼船”上的“贼人”,即使立场已经是很明确的敌人,孙武还是对小殇的辣手很难释怀。不管怎么说,十六个人,十六条生命,就这么样地被断掉,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不要多说废话了,你想不想看看这是一艘什么样的船?”
“想啊,但是我现在真气提不上来,有武功等于没有,怎么跑出去看?”
“唉,同学,昨天你一点都没有学到吗?要看什么东西,并不一定要跑出门才能看啊。”
小殇提起腰间的一个香囊,这是她成为法宝制作师的时候,村长老爹送她的重礼,太平军国时期来自西方的珍异法宝,虽然外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