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天魔自始至终都没出现;令这黑衣人死不瞑目。
正朝着这边跑来的孙武;还没靠近;就给灼热气浪掀得离地而起;幸亏他距离尚远;否则别说给极火吞噬;哪怕稍稍给沾上;就是必死的下场。话虽如此;他距离爆炸中心点五十余米;也还称不上是绝对安全范围;险险掉落地上;差一点就滚落山崖后;他睁开眼睛;只见到鲜红的火舌急卷过来;整个人惊得呆了。
“屏住呼吸”
一声愤怒的吼喝;伴随着一道身影的高速闪至;陆云樵及时飙至孙武面前;将一身护体真气凝聚于后背;以身为盾;护着两个孩子;硬挡极火的边缘;剎时间;连串烈焰焚物声响;有如天崩地裂。
让两个孩子屏住呼吸;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提示;如果他们没有及时屏气;那么;哪怕陆云樵挡住了极火风暴的正面袭击;光是吸入肺中的高温空气;都足以将他们的肺部烫伤、烧坏。
耳边如同雷霆霹雳大作;孙武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世界末日来临;自己死定了;不过;无论火焰烧得有多炽烈;高温气浪如何狂猛涌来;前头都有一个身影;彷佛高山峻岭般矗立;巍峨不移;替自己挡座有的风暴;好像只要他站在那里;什么东西都无法伤害到自己。
不晓得过了多久;当一切渐渐平息;孙武才听到一个声音;有些沙哑地在说话。
“……小武、小殇;你们……咳;没事吧?”
说话的同时;孙武感到有些热热的液体;喷滴在自己身上;很烫……也很温暖;睁开眼睛的一瞬;见到一个面色苍白;头发焦灼;嘴角还因为内伤爆发;往外溢血的陆云樵;样子看起来是那么狼狈、凄惨;不过;不晓得为什么;看着这副狼狈的模样;孙武觉得这个男人……很伟大。
确认两个孩子平安无事;陆云樵也松了口气;但看两个孩子都瞪大眼睛;一副被吓坏的模样;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他连忙忍住痛楚;用尽剩余的力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试着让孩子们安心。
“没……没事了;你们不要怕;一切都已经过去;你们都平安了。”
事情是过去;但在陆云樵的身后;孙武看见一大片焦黑土地;本来是树林或草地;现在什么都给烧得干干净净;树木、青草;还有本来存在其中的生命;全都化为乌有;什么也不剩下;连地面都发生诡异变化;有些地方出现奇妙的黑影;彷佛是原本在那里的物体;一瞬间被烧得只剩下影子;黏在地面;地面表层的泥土;也有多处变成了杂质极高的黑色玻璃块……
整个景像;完全就是浩劫过后的地狱图;只要想到自己刚才差一点就被卷入这要命的极火地狱当中;孙武就感到一阵几乎窒息的恐惧;就连素来没有什么情绪反应的小殇;都好像在这过大的打击中;心壁失守;情绪崩溃;抓着陆云樵的一只手;泪水像断线珍珠一样落下;稚嫩的嗓音;在泪眼朦胧中;频频唤着模糊的呓语。
“……笨蛋……笨蛋……你这个大笨蛋……”
被小女孩这样斥责着;陆云樵也只能强忍痛楚;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反倒是孙武有些被弄胡涂了;再怎么说;陆叔叔救了小殇一命;哪怕不感恩也好;总没有理由骂他是笨蛋吧?
不过;除了这点以外;小殇的情形还真是反常;打自己有记忆开始;可从不曾像此刻这样;看她为了某个人如此放肆地痛哭;哭得是那么伤心;彷佛整个情感完全溃堤了……
替陆云樵感到不平;孙武也想握另一只手;衷心说声感谢;为了他的辛苦、救命之恩;诚恳地致上自己的谢意;可是;当孙武要这么作的时候;他才发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他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
……小殇握住了陆云樵的一只手;但另一只手……在那该是一只手的地方;什么也没有……正确一点的说法;是手肘以下的部分;什么也没剩下;既没有手、也没有袖子;而原来是手肘的地方;现在就只是一胸焦黑的残块;被孙武轻轻一碰;就化为灰烬;坠落飘散;一下就不见了。
“陆、陆叔叔;你的手……你的手怎么……”
又是紧张;又是难过;男孩放声大哭;扯着陆云樵的襟角;和旁边的小殇一起;哭成了一双小泪人儿。
陆云樵疼得额头频冒冷汗;却还是只得勉力挤出笑容;劝解着两个哭得不停的孩子。刚才冒险救人;虽然成功重伤敌人;救下小殇;可是在转折回冲的一剎那;身形难免凝滞;给那人抓住手腕;自己立刻发劲甩开……终究令得自己慢了一步。
高温极火;非血肉之躯能抵抗;哪怕武功练得再高;人始终只是个人;极火一起;手腕登时报销;**组织在高温下焚化蒸发;什么也没剩下。
这些年来南征北讨;出生入死;整天都在送命边缘;重伤更是家常便饭;不过;弄到伤残肢体;这还是第一次;一条手臂就这么没有了;无论自己的武功有多强;从今之后;都要大打折扣了;虽然自己一直努力镇定;不被这打击给影响;让情绪平稳;但事实上;看见手肘的断处;自己也很想落泪……
“没事……没事;这条手臂;换到了你们的未来;很值得……”
到最后;陆云樵只能忍着伤痛;竭力安慰两个嚎啕大哭的孩子;无论这个牺牲值得与否;它都已经发生;就如同生命中许多已经造成的伤害一样;不可能改变了;而且……整件事似乎并未结束……
就在这哭成一片的悲伤气氛中;一道巨影无声来到陆云樵身后;巨大的存在感;给孙武一种乌云遮天的感觉;脑部更被一股力量影响;昏昏欲睡……
陆云樵察觉到了敌人的到来;却不作反应;只是淡淡一句;”……不动手吗?”
本来上梁山泊只为决斗;但如今;战斗的结果不打也知道;对方可不是那种会讲武者尊严、江湖道义的人物;特别是此时此刻;对方没有不动手的理由。
这是陆云樵的判断;不过;这个判断却出了问题……
“看在你伤残的份上;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可以在梁山泊养伤;伤好了以后;你喜欢去哪里都行。”
“你不动手?”
“动手?你很希望我现在杀你吗?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一个好人;既然是好人;是不会也不屑趁人之危的。”
“好人?谁信?”
“你不信也没关系啊;但你辛辛苦苦找上梁山泊;是为了打一场明知必死的战斗吗?你如果死了;你在意的那些人;就真的没人保护了。现在杀你是很容易的;但……今天的事;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放你一马吧;唉;好人就是容易欠人情啊。”
天魔说着;将两名孩子抱了起来;在给天魔抱起的瞬间;孙武完全失去了意识;彷佛有股力量在大脑里猛力冲刷一样;让他在醒来之后;对这一切都不复记忆。
然后;他就这么晕了过去……
然后;他清醒过来……真正的清醒过来了……(未完待续。。)
(。。 )
四三集 第一章 夜半到访 不速之客
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当这些早已被封印在意识深处的画面;全都在眼前跑过一次;孙武的身体整个都僵掉了;许多只是隐约有感觉的事;一下子都变得清晰;自己终于明白;为何这个「路叔叔」对自己有如此特殊的意义?
之前;不管「路飞扬」表现得有多落魄、多颓废;自己对他就是有一份说不出的亲厚好感;那不只是对亲人的感觉;还带着一种很莫名其妙的崇拜;仿佛不管他现在正做些什么鸟事;下一刻都有可能忽然变身成大英雄似的;每次想起来;连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为何会对他有这样的信心?这样的感觉?
哪怕是在「路飞扬」变回「陆云樵」之后;这种理智与感觉的落差仍然存在;自己不觉得这个陆云樵有什么了不起的;心里甚至还有个声音;提醒自己将来长大;绝对不要变成他这样的糟糕大人;然而;就算在这种时候;潜意识里所深植的那份崇拜感仍没有动摇;想想实在奇怪。
如今答案揭晓;自己之所以会对这个男人;有这么深的崇拜与信任;一切非是无因;只因为当年他确实这么救过人;拼着送命的危险;舍身救下自己与小殇;最后更因此废掉一臂……如此震撼的一幕;看在自己眼里;伟大的形象深深烙峪脑海;这辈子都不会忘掉。
………可是自己怎么就偏偏把这个给忘了呢?
小殇明显是记得的;不然她对陆云樵的态度也不会是这样。而答案也很清楚了;肯定是有人用了什么手法;操作记忆;让自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什么人作了这件事?
………哪可能还有别人?
记忆的最后几幕。天魔出现在陆云樵的身后;双方的气氛绝对称不上友善;天魔虽然没有与陆云樵战起来;但恐怕也不愿意让这段记忆一直留在孩子脑中「妨碍教育」;在这样的情形下;出手把这段记忆抹去、封印;没什么好奇怪的。
消失多年的记忆;一下子重新回到脑中。孙武的心情非常激动;里头更有着愧疚与后悔。关于自己的记忆被封印;这点孙武没有什么怨恨之心;老爹就像是自己的父亲一样。不管怎么样;自己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怨恨亲人;但对陆云樵的悔疚;却更为深重。
如果当年不是为了救下自己与小殇;陆云樵不用废了右臂。双臂完整的他;再加上后来的进境;他会是名符其实的天下无敌;无惧任何人。皇城之战不用打得那么辛苦;更不会伤得那么重。这一切……与自己有关;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想到激动处。少年不禁热泪盈眶;不由自主地叫喊出来。
「陆叔叔」
声音很大;惊起树林中群鸟飞起;陆云樵当然不会没听见;他停下了脚步;跟着;他从这声叫喊的激动情绪中;好像明白了什么;举起了重伤的左手摇了摇;似在向孙武示意;一切不用介怀;过去都已成过去。
「陆叔叔」
孙武又叫了一声;这时远近的人们都已被惊动;漆黑的农舍中亮起灯光;负责警卫的同盟会人员、慈航僧侣;纷纷朝这边赶来;陆云樵挥了挥手;这次连脚步也不停;转眼间就消失在黑暗中;无影无踪了。
陆云樵应该是发现自己的记忆已经回复了………孙武有这样的感觉;他这个人表面上看来很厚脸皮;其实却意外地胆怯;不喜欢被人感谢;特别是道谢大恩;这种场面好像会令他很不自在;所以察觉到少年失落的记忆可能回复;他一句话也不说;逃命似的飞速离开。
孙武对陆云樵的作风;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不愿接受自己的道谢;自己也没可能把他强留下来;此刻心中除了感谢;再也没有别的话好说;便将满腔谢意;化为一声大大的祝福。
「陆叔叔你要保重啊~~~」
声音远远地传出去;树林中走兽奔窜;大群鸟儿受惊飞起;动静很大;陆云樵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树林中;当然更没有留下任何回应;孙武确信他一定有听到自己的话;如此便已足够。
小殇不在身边;在这种情形下与陆云樵离别;说来有些感伤;孙武忽然发现;虽然陆云樵让自己不要冒失回到京师;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自己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路走。
陆云樵已经离开了;小殇不在这里;梁山泊已经坠毁;姊姊和老爹都不知去向;而且;如今一切状况已经不同;就算找到他们;他们也不是原来的他们了;不可能再回到过去的关系。
仅有的亲友;分散东西;即使自己想找他们;他们也在躲避自己;自己没把握能把他们找出来;更何况;如果他们那么明白地表示出不愿见的意思;自己强人所难;硬去把人给找出来;这样有意义吗?
那自己能去哪?
到域外去投奔虚江子;顺便拜访拓跋小月、任徜徉、妃怜袖?还是正视自己慈航掌门的身分;随苦茶大师一起回慈航静殿;那边肯定也会欢迎自己的?或者去同盟会;协助袁晨锋;与他一干天下大事?
选项不是没有;凭着自己此刻的武功;足以在中土大地上横着走路;不管要去哪里、要作什么;都没有问题;但无论是哪个选项;感觉起来都那么陌生;都不是自己想选的。
到了最后;自己还是只能先与小殇会合;一起商量下一步的方向;所以无论厩有什么危险;自己是必须要去一趟;并且在里头找到小殇。
「陆叔叔;真抱歉;不过……这次不能照你的意思来了。」
孙武喃喃自语。思索有关潜入京师的问题;一时间也没什么具体想法;就是得出一个「潜入失败便硬闯」的结论。
忽然;孙武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的记忆遭到封锁;这是百分百确定的事实;但被封印的记忆;为什么会忽然解开;让自己记起了前事?
陆云樵当然有能力解开封印;可是以他不喜邀功、不喜被人道谢的个性;他不可能去解封印;真的要解也不会等到此刻。恐怕他还希望自己这辈子都把此事忘记;永远都记不起来;这样最好。
如果不是陆云樵出手解开封印;那么。难道是自己或他在无意间作了什么、触动了什么;完成了某个条件;这才令封印失效;失落的记忆一下回到脑中?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但具体条件是什么。目前根本不可能知道;也就不用花脑筋去想这种无谓事了;这封印九成是老爹亲自下的;他会设什么解封条件。外人没可能猜到。
………不过;似乎还有最后一个可能性
孙武一下子皱起眉头。最后这个可能性;让他感觉很糟糕。开始担忧……该不会是下封印的人出了什么事吧?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即逝;连孙武都觉得好笑;老爹的武功那么高;又是老狐狸一个;简直就像是一座不会倒的钢铁巨山;有什么人伤害到他?特别是当他受伤藏匿后;想找着他更是难上加难;不会那么容易给人可趁之机的。
孙武的想法;也正是江湖上普遍的想法;所有曾与天魔敌对过的人;都清楚他的厉害;哪怕是负伤;猛虎的威胁只会比平时更大;再加上这头猛虎又有老狐的狡狯;想要在这个时候对他不利;那真是谈何容易?
不过;很多时候;当大多数人都这么想的时候;这个想法往往偏离事实;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天魔此刻碰上了不速之客。
三更半夜;有不速之客到访;这就散发着很不友善的讯息;更别说这个藏身所在;是天魔准备多年的极度机密;会被人一下子找上门来;若非有人出卖;就是对方技高一筹;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情况都非常不妙;非常危险。
一瞬间;天魔意识到情况不妙;第一个念头就是撤离;因为来人能如此靠近才给自己发现;途中只怕还连拔数道明、暗桩;这显示自己受重伤影响;力量大打折扣;就连耳目灵敏都不复平常;在这种情形下面对敌人;怎么说都是很不利的;自己没有必要吃这眼前亏;
可是;堂堂魔门之主;一代无敌天魔;连敌人的影子也没见到;就这么丧家犬般样衰地逃跑;这种事……自己能够忍受吗?就在不久之前;自己还暗自感叹;怎么重伤之后;自己居然在意起尊严、面子;这些平常自己认为无谓的东西?但当敌人真正杀上门来;刚才的那写省赫然未能发生作用;一股强烈的反感与傲气;让天魔拒绝立刻离开的理智判断;想要看一看是何方神圣敢在这时候找上门来?
事实上;还不用等敌人进门;天魔就已经得到答案。来者只有一人;当这人踏入小屋的十五米范围内;天魔就已经从来人的步伐、呼吸中;听出了他的武学路数、修为深浅;更认出了他的身分;并为此愕然。
「呃原来是你这小子……」
认出了来人身分;天魔反倒困惑起来;判断不出对方来意;哪怕知道来人不怀好意;也猜不出这小子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对方显然也晓得自己已被发现与认出了;所以在来到小屋后;没有任何过激动作;居然还先敲了敲门;表示出一个客人应尽的礼仪;不过;他并没有等待屋中人的回答;在敲门后就直接推开进来了。
「谢天谢地;你还没有离开;我还在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