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最大的难处,就是搜集情报,之前孙武对此无计可施,根本不晓得去哪里找佛血舍利,可是这问题在香菱加入后,却得到了解决。万紫楼有**的情报体系,要探知纳兰元蝶的出身与下落,还有最新的近况与所在,并不是什么难事,香菱虽然已经叛离万紫楼,却仍保证自己有办法截收与窃听,得知万紫楼所得的最新情报。
对于这说法,孙武表示些许的怀疑。
“可是,真的可以吗?我是说,你明明都离开了,怎么还会有权限能够侵入窃听?这种事情好象有点不合理,而且……”
孙武提出合理的质疑,香菱笑了笑,预备要给一个毫无破绽的完美回答,可是发问的人却马上挨了一记重击。
“啰唆啰唆,合理性一点都不重要,人家只要把情报拿到,你管人家合不合理,自己拿不到情报,就不要给别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不是闪得快,孙武险些又要挨上一拳,最近他常常觉得,小殇的拳头不只是快,甚至连手臂都很像章鱼,浑似无骨,总能由意想不到的角度弯曲击来,力道奇大,一击命中后就连金钟罩都几乎承受不住,这实在是一种很怪的拳头,或许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小殇也有修练武技呢。
而被小殇这样“主持公道”,香菱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原本她可以做出很合理的交代,但是给小殇这样一打岔,无论自己再说些什么,都会变得很怪异,所以她唯有沉默下来,不再多作所谓的解释。
(会不会……我弄错了什么东西?这个女孩……黄泉殇她才是我该注意的人?)
几天相处下来,香菱对小殇的印象一点一点在改变,只是她还不能肯定,因为小殇的天使面孔实在是完美无瑕,纵然是香菱也受到影响,不能肯定这个看似童稚可爱的小女孩,是否另有一张不一样的真实面目。
以香菱素来的聪慧机智,能够让她迷惘与困惑的事,实在少之又少,不过这次她实在找不到答案,觉得自己还需要更多的资料,才能真正清楚地判断眼前这对小男女。
三人走出山区,花了一点时间,沿途风平浪静,没有受到任何不应有的骚扰,就连铁血骑士都没再出现,似乎已经被“巨阳武神”的出现给远远吓跑。孙武后来想了想,铁血骑士和老爹的关系还真是很乱,照那传闻来看,一方面域外异族还欠老爹很大的人情,一方面他们对老爹又没什么好感,两种复杂的情绪混在一起,碰面后要打又不能打,当然就只有逃跑了,只不过他们会怕成这样,还是有点说不过去。
然而,孙武突然注意到一件事,就是巨阳武神故事中所蕴含的另一个涵义。所谓谜一样的铁血骑团,其真正的出身背景,已经被揭开了,假如与老爹有所牵扯的人们都来自域外异族,那么铁血骑团的真面目,绝不是什么朝廷密探,而是域外异族所组成的盗匪团。
(对喔,我打中的那个铁血骑士,他真面目金发赤眼的,看来就像是外族人。)
涉世未深,孙武对这个发现只觉得有趣,并没有想要拿去与香菱讨论,也没有想到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因为如果铁血骑士的真面目从没被人发现,而他和小殇成了当前唯一目击者,那么铁血骑团肯定不顾一切地想要灭口。
假如孙武察觉到这一点,那么他就会了解到,眼前的短暂平静,只不过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宁静,当铁血骑团重组攻势,再次出现于他们的面前,就将会伴随着更为强大的力量,由铁血骑团首脑人物所亲自率领的狠辣袭击。
幸运的是,铁血骑团的主力目前似乎并不在此处,所以一直到三人穿越山区,走到了最近的城镇,都没有受到任何骚扰,直至进入城镇。
香菱接受孙武的委托,设法去探查情报,先行离开一会儿,孙武和小殇闲着无聊,就走到城里张贴各种征人布告的告示墙,随意看一看。由于两人都是囊里欠金,孙武提到或许该打零工赚点路费,小殇好象很感兴趣地答应了,可是在找什么工作的上头,两个人就有了歧见。
“小殇,我觉得我们应该找那种零工,因为我们只要赚点路费,就要离开这里到大城市去,所以长天期的工作不行。”
“同意,不过时间短,赚钱又要多,最理想的就是从事危险性工作,短时间内就有大笔进帐。”
“否决,我不喜欢危险性工作。”
小殇扬扬眉毛,像是不把任何危险放在心上,看见这表情的孙武只有叹气。
“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让小殇你去做危险性工作,那感觉就像把火扔到菜油里一样,如果你没事,那你身边的人一定尸横遍野。”
仿佛真实想法被猜透,小殇露出一副无趣的表情,任由孙武挑选告示墙上的各种征人消息。无论时代再怎么进步,人们在求职形式上似乎没什么变化,在告示墙附近还是蹲了一大票衣衫褴褛的苦力,等着经过此地的行人雇用,打点零工,换取一些微薄的酬金。
和这些苦力汉子相比,识字的孙武和小殇幸运得多了,可以阅读告示墙上的文字,挑选适合自己的工作。然而他们马上就遇到问题,因为不管是什么工作,都有最低的年龄限制,没有什么人愿意雇用十四岁少年或十二岁女孩,即使有这样的工作,内容看来也都让人不安。
小殇的目光,停留在告示墙上的一角,孙武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那张红纸上写着:诚征十三岁以下女童,白璧无瑕,貌美乖巧,价钱面议,从优。
写得这么清楚明白,就算想要装无知都装不起来,孙武发现小殇好象越看越中意,颤抖着声音阻止,“那个……好象是某个妓院在收雏妓,而且写得这么暧昧,可能是鼓励贩卖人口,我绝不会让你去那种地方的。还有,你又不乖巧,到那里去能作什么?”
“杀他满门,为社会除害。”
“如果后面那句话有一半是真的,社会一定会感谢你的。”
孙武与小殇坐在告示墙下,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孙武提到香菱,觉得能够遇到香菱,真的是太好了,要不然两人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摸索,根本不知去哪里找佛血舍利。
“就算没有她,小武你还是可以找人投靠啊!你在外头不是有个什么亲戚朋友的吗?”
并不是没有,孙武还记得很清楚,当年洛叔叔曾经和自己约定,只要自己离开梁山泊,就可以去找他,虽然白吃白喝是一件丢脸的事,不过洛叔叔应该可以帮到自己的忙。
“哦,那么,那位洛叔叔的地址是?”
不知道!当年洛叔叔说那些话的时候,自己年纪还小,根本没想过要离开梁山泊,当然不会追问他这些资料,后来年纪大了,洛叔叔也不曾再来,自己不但没有他的住址,想深一点,甚至就连他的名字叫什么,自己都忘得一乾二净了,这样子说要去找人,那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真惨啊,未婚妻没有了,洛叔叔也没有了,前途看来真是一片黯淡啊。”
“所以说都是你害的啦!”
两个人的说话,并没有引来旁边太多的注意,因为在这里的人,每个都有满腹的话想说。
孙武起先并没有留意听,但和小殇说话说得累了,他便把注意力转到旁边交谈的人们身上。
“祈老兄,你上个月刚刚从南方回来,那边的情形怎么样?”
“一句话,乱啊,南方到处是民变,灭了一处,另一处又乱起来,当兵的疲于奔命,那些非我族类的贱民真是祸根,吃饱饭没事干,整天造反。”
“嘿嘿,如果当真吃得饱饭,那就不会造反了,你祈老二心知肚明,就算是贱民,也不是个个都想亡命造反,只要吃得饱饭,贱民也想好好过日子啊,他们的叛乱……嘿,是官逼民反啊。”
“你小声点,这些话闹了出去,不小心就是要杀头的。”
侧耳倾听的孙武摇了摇头,看来经历太平军国之乱的大武王朝,纵然仍是强盛,但却称不上安定,南方的民变与叛乱与日俱增,北方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时逢乱世,各地山寨匪豪除了打家劫舍,也有不少杀官造反,聚众对抗官兵,躲在山里大打游击战的。蹲在这里谈话的苦力,都是低下阶层,背景不是那么干净,一下当苦力,可能翻脸就抢劫雇主钱财,即使自己还算安分守己,也必有亲友正在干掠劫买卖,孙武连听了几处,暗自叹息,不晓得坐在龙椅之上的那个大武皇帝在搞什么东西,一个天下如果有这么多的人都在造反,这块大地又怎会不乱?这时代又怎会不乱了?
“唉,官不成官,兵不成兵,难怪这天下会如此之乱,成日都有民变起事,有时候想想,还不如太平军国取代了大武朝呢……”
这句话想必是很多人共通的心声,一句说出,很多人都随之叹气,但众多叹气声中,一下“咕咚”滚动声听来特别刺耳,当人们顺着这声音将目光望去,却看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地上滚动,正是刚刚开口提到太平军国的那人。
“大胆反贼,居然敢公然称赞太平妖孽,全都给我乖乖就擒,回官衙去!”
五名与其他苦力穿著同样的男人,从人群中站起高喝,从怀中取出象征身份的铁牌,表明自己的秘探身分,喝令在场的所有人接受逮捕。
第三章 金钟少年&;#8231;白马王子
进入官衙和进入鬼门关似乎没有多大分别,所有人一听到这样的呼声,立刻一哄而散,分途而逃,可是附近的出路早已被堵死,十几个官兵从四面出口窜出,手上持用的战斗型法宝,是一柄奇异的发光长剑,细长如针,斩上苦力们的铜扁担,轻易削铜断铁,再顺势把人斩杀。
实力相距太大,这根本就说不上是一场战斗,目睹这一幕的孙武只觉得荒唐,官兵们持有那么优势的法宝军械,却不用来剿灭盗匪,也不用来主持正义,却对自己应该要保护的百姓拔剑相向,这是一个身为官兵、身为军人该作的事吗?
只是,孙武气愤得太早了,因为这些官兵不但把剑尖指向没有还手能力的苦力,也指向了眼前的少年与女孩。
“小鬼,你们两个混在这里,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小年纪就成了反贼同伙,真是罪大恶极,跟着官爷们一起走吧。”
有生以来第一次,孙武体会到何谓“官字两个口”,自己一句话都还没说,对方就劈哩啪啦地把什么话都说完了,自己根本没有还口的机会,当真是百口莫辩。
但孙武没话讲,却不代表身边的同伴也没意见,尽管她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可是却比任何的控诉和哭喊更具冲击力。
“……去死。”
在混乱的场面中,女孩冷冷吐出的两个字,被周围杂音所掩盖,除了孙武以外就没人听见,甚至就连那名官兵都没有听进去,但不久之后在场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一团奇异的红色光圈笼罩住那名官差,在凄绝的惨嚎声中,从手中的光剑开始,整个人从头顶逐寸逐寸化为血水,最后,那恐怖的嚎叫仍回响于人们耳中,而那官差已经完全消失,只余下一地的鲜红赤血。
血穴魔戒奏功,具有无比震惊性的画面,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呆,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这次所引起的骚动,可比之前逮捕一众苦力时更大得多。
“那、那边……有人非法持有法宝!”
“是那个小鬼,我看到光是从他那里发出来的。”
“抓住他们!”
孙武的脑里一片混乱,非常搞不清楚目前状况,“非法持有法宝”是什么罪,会比叛逆谋反更重吗?为什么这群官差的反应,比刚才喊叛逆的时候更激烈?还有,长得稍微高一点也是自己的错吗?只不过因为自己比小殇高,旁人看不清楚,非法持有法宝的罪名就落在自己头上,自己浑身上下有什么法宝了?
一场混战就这么没头没脑地展开,身为始作俑者的小殇,好象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孙武也不打算让她再动手,造成无谓的死伤,如此一来,整个责任就全部落在孙武的身上了。
“不要管那些贱民了,所有人给我拿下这两个小鬼,搜出他们的法宝!”
叫喊声中说得明白,敌人作着这样的打算,即使那化血法宝出奇厉害,可是只要密集进攻,十几把光剑多角度齐下,就有相当胜算,这早已是法宝交战时候的常识。
然而,横亘于众官差眼前的,并不是赤红色的血光,而是耀眼的黄金气芒。
瞬间,十多柄或刺或斩,猛击而下的光剑,全都在与金光接触同时,迸射出灿烂火花﹔单纯由能源柱所构成,并无实体的光剑剑刃,并不存在折断这种问题,可是却有三柄光剑刺入金光后,不堪承受能源逆走的反扑,末端握柄炸成碎片,连同持用者的手臂都变作半截焦炭。
单纯看孙武和小殇的外表,没有人会把他们与这金光作任何联想,但光剑前端受激反弹的压力、整条手臂骨痛欲碎的感觉,却是再明白也不过的证据,几个见识较广的官差纯属反应地喊了出来。
“金钟罩!”
几乎是当世第一护身硬功的禅门绝学,才一使用便技惊当场,金钟罩第六关功力,无须刻意出击,只要轻轻鼓劲便能将十余把光剑拒诸金光外,别说伤及皮肤,就连突入护身气罩范围都做不到。当孙武承受光剑斩击后,轻轻吐纳呼气,积蓄的金钟劲反弹出去,扫向四面八方,早已被第一波金钟劲震得半身酸麻的官差们全部翻身栽倒。
(伤脑筋,怎么莫名其妙就战起来了啊?不能被绊在这里,要赶快带小殇离开才行。)
金钟罩修练者的正规战术,利用本身硬气功挡住敌人首波攻击,待敌人攻势力竭后,便趁隙重拳反击,孙武将身旁所有官差震倒,就是漂亮贯彻这个战术的结果,不过,这个少年不知该说是懦弱,抑或是彻底的和平主义者,将敌人的包围圈攻破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击,而是快步冲出逃逸。
这里的骚动似乎惊动了城防军,左右两条街口涌现了士兵的形影,挥动剑光,斩杀挡住路口的苦力们,随着一具具尸首的横倒,快速逼近孙武和小殇。
孙武有金钟罩护体,这点小阵仗根本就不看在眼里,但是眼见情形失控,越来越多无辜之人受害,他心里也开始紧张,不晓得该怎么应付这种场面。
(我应该开始战斗吗?但这样子一来,还没找到佛血舍利我就与官府起冲突,后头事情会很麻烦﹔可是就这样逃走的话,这里的人又怎么办?)
在梁山泊的时候,孙武练功很认真,也有进行若干实战的假想练习,但战场情势千变万化,像眼前这种两难困局,是孙武从来不曾想过的,现在第一次碰到,好象怎么选择都有问题,一时间竟是犹豫不决,呆呆地站在原处。
假如没有小殇的催促,孙武可能要更久的时间才能回过神来。小殇一直被孙武夹抱在左侧,刚才十多把光剑围斩两人时,孙武压低身体,替小殇以身挡剑,而此刻看孙武毫无反应,小殇开始轻轻挣扎,像是要有所行动。
(小殇要动手吗?这些官差那么坏,让小殇去处理也未尝不……不可以,再怎么说,生命就是生命,我们不会坐以待毙,但也没有资格把别的生命判生判死,而且以小殇的作风……一定不只干掉这些官差就算,九成可能是方圆几十尺的射程内只剩下我们两个活人……)
最后的那个顾忌才真是大问题,虽然能被小殇这样另眼相看,该是种特别殊荣,可是孙武还是高兴不起来。
“住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