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人。
由法宝造成的难题,还是得由法宝来解,这些时日我反覆思索,都想不出妥善的方法,因为我所知道的法宝开发师。他们并没有能耐解决你的问题。“
纪怜袖向孙武解释,当今世上的法宝开发师,其中的九成都是钻研机械技术,这类的开发师就算再厉害,除非孙武愿意把半个身体改成金属结构,否则他们的技术根本派不上用场。
至于生化类的开发师。人数少之又少,其技术又受到朝廷高度管制,纪怜袖僻居岛上,对这方面所知不多,尽管预感这可能是解决佛血舍利内患的关键,却苦于自身见识不足,说不出个具体策略。
“……大多数的生化、特殊系开发师,都被朝廷搜罗在帝都王城,统一管理,要向他们求医就只能上京,但以他们的本事,未必就能治疗小武先生的内患,我正为此发愁,想不到你有此福缘,居然有幸遇着姗拉朵女士,而且她还愿意出手相助,这可是很难得的事啊……”
不用纪怜袖补充,孙武也能想像,以姗拉朵的脾气之恶劣,普通人上门求医肯定会踢到大钉子,别的不说,只要患者是男人,她不但会见死不救,甚至还大有可能倒帮一把,让患者药到命除,保证稳死不用拖;自己如果不是靠着姊姊的大面子,别说得到她救治,恐怕早就成为她的药下亡魂了。
“姗拉朵女士在太平军国时期就是出了名为冷面无情,谁的帐都不认,小武先生是怎么打动她的呢?唔,我猜是苦茶方丈的面子吧?太平之乱后,三美神先后失踪,各路人马都在找寻她们的下落,没想到是藏在慈航静殿里,无怪这些年来没半点消息,苦茶方丈也算是深谋远虑了。”
香菱能从孙武的话语中猜到传法长老身分,纪怜袖的才智不在香菱之下,要推测出孙武是如何遇见姗拉朵自是不难,但对了前半截,后半截却是大错特错,孙武也无意解释,支支吾吾地不作回答,这反应落在纪怜袖的耳中,只让她以为所料无错。
“小武先生能够遇到姗拉朵女士,这点是你的福运,不过……佛血舍利是特质系法宝中的第一神物,说得直接与明白一点,我不认为凭着人力便能够扭转它的伤害,姗拉朵女士虽有通天之能,却终究也是个人……呵,太难理解了吗?其实很简单,你看看自己的手臂就知道了。”
当孙武顺着纪怜袖的示意,朝手臂上看去,只见到越来越多的血蛭虫僵死在手臂上。迅速化为白色粉末。随着血蛭虫的粉碎,胸口突然生出一股郁闷感,呼吸不畅,好像什么地方受了伤。正在慢慢发作。
这异状不用解释,孙武一看也心中有数,植入体内的异种生物多半是代己承受冲击,不堪负荷而粉碎,换言之,这东西仍有缺陷,战斗时所负荷的力量若是太大,虫体瞬间碎裂死亡。那么战斗中的自己同受波及,可能瞬间就伤重毙命。
可是,与其说这是意外的缺点,倒不如说是意料之中的缺点。佛血舍利所造成的内患,令多少能人异士束手无策,若姗拉朵只是小试两手,就轻而易举把问题解决,这种事情未免太过荒唐,再加上姗拉朵是那样乱七八糟的个性。孙武心中早就存着“一定在哪些方面还有问题”的想法,被纪怜袖这么一揭露,倒是并不惊奇。
问题是,就算我到了问题,但该如何解决,却又是一个令孙武困扰的问题。
正想说是否该再回去找姗拉朵,纪怜袖却提出了个问题,想知道孙武对于使用法宝会否反感。
“不会啊,我又不是慈航静殿的门人,之前虽然自己没有在用。
但我并不讨厌用法宝的人啊。“
“那……这里有一件小礼物,请你收下,也许你用得上。”
纪怜袖所拿出的,是一枚鸡蛋大小、颜色混浊的黄色珠子,孙武一接过,珠子就像冰溶于水般沉入掌心。
“珠、珠子到哪里去了?”
“这是河洛剑派最近几年新开发出的法宝。元气玉。基本构想是在丹田受创的时侯,短暂融入体内,代替丹田运作。其实这法宝的制作还没有完成,目前制造不易,河洛剑派十年来仅造了三颗。”
“三颗?这么贵重?”
孙武对于这数字大感诧异,可是话才出口,小腹就挨了小荡一记重拳,与过住不同的是,这次打的一点也不痛了。
“笨蛋,这是特殊系法宝啦,能做得出来就已经很好了,不要挑三拣四的,不爽自己去做啊。”
听见是特殊系法宝,孙武为之一惊,在三大类的法宝系统中,以特殊系法宝最是深奥难解,现今为人所知的几件特殊系法宝,若非挖掘遗迹所得的古物,就是花费偌大人力物力所创发,由于制造特殊系所需的成本太高,不是一两个天才开发师能完戒,就连小歼也未能尝试制作。
再回想到那颗昏黄色珠子沉入手中,充分与**结合的现象,超越寻常金属土石,正是特殊系法宝的特征,纪怜袖刚才说这法宝能够代替丹田,运转真气,那就是帮自己再多加一道补强,和姗拉朵的异种生物相互辅助,把**的负荷度逾倍提升。
“元气玉是本派精研数年的法宝,不过,有几个技术难题尚未克服,就是运作的时间不能超过一刻钟,所承受的能量也不能太强,否则元气玉就会碎裂。这原本是为了掌门与派中高手而研发,因为有这些缺陷,所以久缺实用性,但以小武先生目前的修为……”
纪怜袖没有说得很清楚,但孙武还是听出了她的意思,那就是元气玉虽然有缺陷,不能如原先预期的那样,给河洛剑派的顶尖高手供用,而佛血舍利所蕴含的能量,更远在这些高手之上,想凭籍元气玉来使用舍利,后果肯定是粉身碎骨,但如果只是使用现有的武技与力量,还在负荷范围之内,这个技术上的缺陷也不存在了。
妃怜袖又道:“目前的元气玉,有能量的承受上限,这也就代表小武先生你的修为受到限制,因为如果你武功大进,元气玉肯定没法承受,换句话说,你的武功以后很难再进步了,这样子也可以吗?”
“嗯,我想大概没什么关系吧。”
孙武的豁达态度,让妃怜袖非常错愕,毕竟对寻常的武者而言,修为无法再进一步,这个严重性仅次于被废武功,但孙武却像是在说一件芝麻小事,这诡异的反应实在令人难以索解。
“不用想太多,这家伙的脑子和一般人不一样,你不能拿平常人的标准去看他啦。”
与孙武自小一起长大,孙武的思考模式,小殇早已摸得熟透。孙武从来就没有追求天下无敌的想法,练武最初只是为了强身与自卫,后来是单纯享受钻研武学的乐趣,现在听说武功从此难有进境,虽是不免黯然,但却不觉得有什么好特别伤心。
“本来就是这样啊,武功这种东西,够用就好,又不是武功天下第一就会比较幸福。”
知足常乐,这是值得称道的态度,不过小殇却对这样的态度嗤之以鼻,又敲了孙武一下,道:“有一天你自己就会知道,武功这种东西永远都不够用的啦,尤其是像你这种想要够用就好的人,很快就会碰壁了。”
孙武闻言正要辩解,突然想起一事,妃怜袖赠元气玉给自己,如此贵重,自己理当回报,而刚才自华孤峰手中夺下来的剑锁,便是一项最好的回礼,可是,当孙武想把银链剑锁交还时,却被妃怜袖给婉拒了。
“佩剑被夺,对河洛剑客而言是奇耻大辱,只有亲自从敌人手中夺回配剑,才能够洗刷这个耻辱。如果是透过我交还,事情就没有转圜余地,华孤峰说不定要以死谢罪,即使不死,也会与小武先生之间结下不共戴天为血仇。”
“啊?这样子就不共戴天了?难怪江湖上的恩恩怨怨那么多,我根本什么都没做,是他先动手为,这样也能怪我?太没道理了吧?”
“江湖上的事,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没道理。江湖人把尊严与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你伤了他们的尊严,比砍了他们一条手臂更得罪他们,因为纵使他们自己不介意,但他们身边的人却会反覆提醒,逼得他们不得不重现这些荣辱……
对了,有一件事小武先生应该要知道。
妃怜袖道:“我从华孤峰口中得知,本派目前的决议,是把你判定为天妖的传人,以这理由来拒绝承认你慈航掌门的身分。原本他们要将这决议公诸天下,不过因为剑仙显灵,本派内部阵脚大乱,这个决议就被暂时压下……从结果来说,小武先生还真是施了好计呢。”
当日路飞扬与小殇合作,用立体投影假扮天上剑仙,妃怜袖虽不在场,但事后根据传闻分析研判,已将真相把握住七八成,倒让孙武吃了一惊。
不过,河路剑派为何一开始就把自己当成敌对目标,这却令孙武不解,因为自己从未主动挑衅河洛剑派,为何他们会想要消灭自己呢?
“第一个理由,是因为朝廷方面的压力,虽然他们没说,但我还是感觉得出来,朝廷正藏在本派之后,预备对付小武先生;第二个理由则是本派对你存有惧意,不愿见到慈航静殿因小武先生而改革中兴;至于最后的那个理由……”
妃怜袖摇头道:“我不愿相信,但本派对于佛血舍利似乎志在必得,之前朝廷将之赐还给慈航静殿,这事过于突然,令他们不及作出争取,可是如今舍利为小武先生所得,朝廷先前的敕令便不复存在,他们就……而且若我所料无差,朝廷可能与本派达成某种协议,只要能将你或擒或杀,舍利就归本派所有。”
“呃……等一下。把我或擒或杀,这一点我是没什么意见啦,但擒杀之后,舍利要怎么归他们所有。这点有人能回答吗?”
技术问题,孙武确实是不懂,可是看妃怜袖转头不语,小殇又冷笑着比了个杀头的手势,孙武登时心中有数。
“是吗?又是这样……不是开膛,就是剖腹,我好像被人当成实验用青蛙一样对待呢。小殇,你不是说过。舍利已经与我本身血脉融合,不可能取出吗?”
“是这样没错,不过人家不一定知道这件事,更何况就算知道了也没差,反正被开膛剖腹的又不是他们,剖开了之后发现没有,他们只要诚恳地说句对不起就可以了,难道你以为他们会为了这个给你赔偿吗?”
小殇说得理直气壮,孙武知道她说的一点都没错。不禁生出一种怒气,再怎么说,自己可不是实验动物,凭什么自己就活该被人又剖又切的呢?如果河洛剑派的人都是这么恶毒,自己也就不用对他们客气了。
身为河洛剑派的一份子,妃怜袖的角色在这时侯显得很尴尬。尽管孙武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小殇的目光已经飘移过去,上下打量着妃怜袖,无声地质疑她究竟站在哪一边。
妃怜袖感到为难,但她并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跑来说话的蠢笨女子,在来此之前,她已预见会碰上这个问题,心里也有了答案。
“我并不赞同本派的做法……不过,他们也不会在意我的看法。这次的事情,我不参与其内。立场应该算是中立吧。”
中立的意思,就是不协助河路剑派擒杀孙武,但也拒绝站在孙武这边与河洛剑派对抗,这个回答并不出奇,可是孙武却注意到妃怜袖说话的时侯,脸上那一闪而逝的落寞,如果要为这个表情作个解释,孙武觉得那应该是指“我不帮助本派,本派也不需要我的帮助”吧。
早就知道妃怜袖与河洛剑派中人的关系并不好,但这样看来,孙武还是觉得很诡异,再怎么说,妃怜袖是河洛剑派穷十余年光阴所栽培的秘密高手,无论文韬武略俱皆优秀,照理说应该极受重视,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倍受猜疑呢?
孙武开口要问,但妃怜袖却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孙武以为她不愿意说,但耳不久便传来脚步声,几个专程负责传讯的小沙弥慌慌张张地赶来,一见到孙武的面,便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掌门人,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小沙弥所带来的消息,是慈航静殿最新的变故。就在孙武冲下山后没有多久,慈航静殿突然收到一张拜帖,帖子本身镶金带银,相当华丽,而上头所书文字更是今寺内众高僧为之震动。
“掌门人,域外呼伦法王一行人投帖拜山,现在正在上山,各堂各院的首座师祖请您立刻赶回去坐镇。”
该来胎终是要来,万紫楼方面的情报本来就说,呼伦法王一行人就在附近城镇行医,只是确切位置不明,孙武对这一刻的到来早有心理准备,尽管自己的修业未成,但听到小沙弥的报讯,心里反倒有一种大石头落地的轻松。
呼伦法王终于亲上慈航,想来寺中众高僧正云集于大殿,严阵以待,只差自己这个代理掌门回去坐镇,倒是不晓得任徜徉在不在,毕竟慈航静殿上上下下,自己只与他最为相熟,若是有他在侧辅助,自己心里也可以安稳许多,但他带自己与小殇去谒见姗拉朵后,就一溜烟地逃跑,到现在都还没个下落,真是奇哉怪也。
“小殇。任兄好心带我们去见姗……呃,传法长老,这是好事,为什么他要逃跑啊?”
“让那种人担任传法长老。你觉得她会传什么法?有这种传法长老,慈航静殿难道会很光荣?介绍这种传法长老给你,姓任地很有面子?换做是你,你会留在那里等人来夸奖?”
“呃……我了了,我突然很同情任兄。”
想想姗拉朵那种颠三倒四的个性,别说当个佛门长老,就算是用普通人的道德标淮来衡量,都会令人大摇其头。特别是一面诡异狞笑、一面狂喷鼻血的模样,任徜徉若看在眼中,想必会有种照着镜子的感觉,也就难怪他自惭形秽,没法启齿,把人带到土坡口便逃之夭夭,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孙武对任徜徉生出恻隐之心,不过当他提到任徜徉之名,旁边几名小沙弥的表情却显得古怪。这一点他没有留意到,可是小沙弥们每一下呼吸、心跳的变化,全都瞒不过一旁妃怜袖的耳月,而她悄悄地提醒了孙武。
“你们……任兄出了什么事吗?”
如果孙武问的是年长僧人,那就不会有什么答案,但这几名小沙弥中好有一位。日前与师兄弟一同见到孙武练功,对于这个年轻掌门的惊才绝艳钦佩得五体投地,再加上寺中连日来传闻纷纷,早就将他视为活佛降世,衷心崇敬。现在听他一问,哪里敢有丝毫违抗,把所知的一切都说了。
“……我们离寺的时侯,任小师叔不在寺中,诸位师祖们都不知道他去哪了,但我听年长的师兄们说。任小师叔是不忿域外蛮夷来中士逞威,又唯恐掌门人你宅心仁厚,所以抢着先下山,替你教训那些蛮夷之辈了。”
“什么?任兄冲下山去了?”
孙武这一惊非同小可,万万想不到任徜徉如此冲动与讲义气,自己有多少斤两,任徜徉自是清楚,呼伦法王倘使有传说中一半的厉害,自己便万万不是对手,任徜徉肯定是为了不让自己出事,才抢先冲下山挑战敌人,纵使不胜,也要耗去敌人的力量,替自己增添胜算。
问题是,这样子独闯敌阵,后果很可能是九死一生,任徜徉作这样的重大牺牲,孙武可无法简单说声谢谢就安心算了。
“任兄这样作太危险了,我要去拦他!”
孙武快步欲奔,却被小殇伸手挡住,斜眼睨视过来,“你本事不见得比姓任的大,凭什么冲下去救人,要不要先帮你们两个预备好墓地?需要的话,可以连棺材也一起买好,你要什么材质的?”
“别这么说嘛,任兄会使神掌,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