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想试着移动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灵气也完全无法使用。浑身剧痛无比。
“你醒了?”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圣师。她手里拿着江余之前翻译的古籍,一边翻看,一边坐在江余床边的一个椅子上,低头看书,却也不管江余如何。
“我伤的很重么?”江余问道。
“还好。”圣师随意答道,而后道:“你不过就是身上的骨头几乎断光了,筋也断了。我倒是很好奇,你用了什么技法,把自己给折磨成这样。”
听到她描述的症状,江余心说怪不得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脚了。这么严重,在她口中竟然只是还好。
“喂,问你话呢。”江余此时才发现,圣师正盯着他看。
“是枯残七绝。”所谓讳不忌医,江余清楚对圣师自己不该再有隐瞒,毕竟救自己还是要靠她的。
“枯残七绝,似乎在哪本书里看过,记不太清楚了。你小子也算命硬,受这样的伤,竟然都没有死。”圣师惊讶的是江余身体的强度,当然还有他更惊讶的一点,便是江余身体自我修复的能力。醉东篱将江余带来的来的时候,江余那就是只有一口气的人,她虽然用了一些药,但其实还是凭借江余自我的修复能力,能十天内醒过来,并且醒过来便能说话,这几乎已经是奇迹了。
“你怎么会凌霄剑破这一招的?”圣师低下头去看书,问的很是随意。仿佛这事根本就不怎么重要。
江余闻言,沉吟不语。许久才道:“我是在一个坟墓之中,获得的凌霄剑意的功法口诀。”
“坟墓?”圣师听到这话,眉头一皱,道:“我听说昔年广明真人死的时候,并没有留下什么坟墓啊。”
江余看着圣师,道:“并不是广明真人的坟墓,而是他恋人的坟墓中发现的。”
“凰袖?”圣师闻言后立即说道。
“你怎么知道?”江余纳闷道。
圣师冷哼一声,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道:“这有什么,你去内院问问,在内院呆久的女弟子,有哪个不知道她的?”
“啊?”江余愣了,不解其意。圣师道:“传说当年广明真人和凰袖乃是一对神仙眷侣,令人羡慕非常,可惜她身中凌霄剑意的诅咒,没活多久就死了,这故事流传至今,版本都有几十个了。”
江余听到这话,眼睛用力睁了睁,仔细听圣师下面要说什么。便听圣师道:“凌霄剑意虽然世代相传,但却是一门很邪门的功法,传说练它的人,即便可以成就极高的境界,但却很难长命。”
江余没说什么,心中却道,那所谓的诅咒,估计多半是剑灵之前所说的强练凌霄剑意的结果,没经过任何锤炼的身体练习极我剑意或者凌霄剑意,对身体的损害是极大的。
便听圣师继续道:“明玉坛历代的宗主,便没几个长命的。你小子能在古墓之中发现凌霄剑意的功法,是你的幸运,也是你的不幸。”
“宗主……”听到这两个字,江余心中一震,他想到了一种不太可能的可能,便道:“凌霄剑意在明玉坛之中,会的人很多么?”
圣师摇摇头,道:“想会的人倒是不少,我那愚蠢的大哥便是其中之一,可是真正会的,历代只有宗主而已。”
“只有宗主……这怎么可能……”江余心说自己难道碰到的那个女子,竟然是妙华真人,竟然是明玉坛的宗主。震惊!不解!
但江余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原因很简单。那个神秘女子虽然看上去修为很高,但明显她的修为还没有白毅高,要知道妙华真人可是玉冰尘、白毅、柳上玄这些内院院主的师父,修为不可能如此的低。
“如果不是宗主,那便只有宗主身边的人了。”江余这般想,心说自己有机会,一定要去凌霄峰上看看,否则如何甘心。他转念又一向,自己现在杀了这么多人,剑灵的妹妹如果还在的话,必然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说不定那神秘女子会再次出现。
“对凌霄剑意,和内院的那些破事,我是没什么兴趣,闲事谈完了,我和你谈谈正事。”圣师说话间,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一边。
江余心说这如果都算闲事,那什么才该算是正事。却听圣师道:“你和魅儿的事,魅儿已经和我说了,你打算怎么对她?”圣师听了魅儿的话,其实心中并不完全相信,他如此问江余,其实便是在诈江余的话。
“啊?”江余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仔细想想,心说莫非之前自己抱了魅儿的事,魅儿和圣师说了。想到这里,江余道:“我当时也是无奈。”
圣师听江余这般说,便以为他是认了,两个人其实都不清楚,彼此说的事情根本不是一回事。
“这种事情也有无奈?我看是无耻!”圣师恼怒之下,索性狠狠的一巴掌直接打在江余腿上,这一下用的力道极大,虽不至于让江余死掉,但江余感觉自己的伤口似乎裂了。大叫一声,差点昏死过去。
圣师此时真想一巴掌把江余打死算了,但是想想自己之前问魅儿的时候,魅儿却什么都没说。
“想来魅儿已是倾心于他,才会偏袒于他。若真的杀了他,魅儿恐怕也只会伤心。”心中虽是又气又恨,圣师最终还是忍住了自己狂暴的念头。恶狠狠的对江余道:“臭小子,你给我听清楚,不许辜负了魅儿,你若敢负了她,我有一百种手段收拾你,我的药可不止能让人变成蛇!”
江余剧痛之下,根本说不出话,心中大叫冤枉,心说这叫什么事儿。自己不过是抱了一下魅儿而已,便要负全责,听圣师的意思,似乎要将魅儿嫁给自己一样。可事情自己毕竟做了,如果因为这样便要自己负责,自己也没别的办法。
圣师又说了几句话,便转身离开了。她离开的时候,江余听到外面似乎有魅儿的声音,但很快就传来圣师的训斥声。很明显,魅儿已经知道自己醒过来了,想来看自己,却被圣师给骂回去了。
圣师走后,江余阖目又休息了一阵子,直到一个声音在心中浮现。
“怎么我不过是休息了一阵子,这身体就毁成这样子?”那声音极为的惊讶,正是江余心中的剑灵。江余之前血战之时,她还在休息,并不知情。如今醒来,看到江余的身体竟然受到如此的重创,震惊不已。
“我用了枯残七绝。”江余说道。
“你用了第三式?怎么可以如此的胡闹。你用第二式便已经足够。”剑灵嗔怪道。
“我用了第四式。”江余道。其实江余自己也清楚,自己用第三式,反馈就足以让他重伤了,而第四式,更是足以威胁生命。可当时他恨极怒极,也便不管那么许多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剑灵惊愕道。她感觉自己睡了一觉后,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和之前不一样了。
“羽儿死了。”江余没有过多解释,单纯的四个字,剑灵便已经明白了一切,她不在苛责江余。沉默了许久,才道:“人终究是要死的,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可她是因我而死,是我害了她。”说到这里,江余阖目,心中已是难过至极。
当夜,江余做了一个梦,梦到苏羽儿并没有死,而且还来到这里看他。
第一百二十一章半死人迟渠
江余在床上躺了足足七天,方才可以下床走路,他很希望自己快一点完全恢复,可圣师告诫他在完全恢复之前,绝不可以再催动灵气,而且关于枯残七绝,圣师更是给下了完全的禁令,不允许江余再用,因为枯残七绝的反馈,足可以将江余的身体撕个粉碎。不能练功,但江余一样可以有事做,多数时间他都是在替圣师翻译古籍,而其他时间,便是和圣师学习如何炼丹。青烟渺渺,竹林脆笛,在这样的环境中,江余狠戾激烈的心,逐渐变得平和。
圣师为人,虽然看着颇为偏激怪异,但和醉东篱差不多,至情至性,待人至诚。相处一阵子后,江余也清楚了他和醉东篱以及明玉坛中人的关系。
原来现在的明玉坛宗主妙华真人和枯灯老人,还有一个师兄,名唤御青君。御青君有三个弟子,圣师与醉东篱便是其中之二,醉东篱是明玉坛狂名峰院主,而这个圣师,则是长生峰院主。不过这二人如今已经都不收徒弟,狂名峰还有一些弟子,而长生峰内院则只剩圣师一人。她生性孤僻,又不招人喜欢,且她自己也不愿意与枯灯老人等内院院主为伍,索性搬出了长生峰,在此避世。
不说江余如何养伤,且道万世峰。
万世峰逐云殿中,院主巫炼正襟危坐,而在他的面前,半跪着一名万世峰的内院弟子,那弟子还有一只胳膊,正是大难未死的周平。
之前一场激战,周平重伤,后被清理战场的明玉坛弟子所救,送回了万世峰,如今他方才能动,便来巫炼这里请罪。
听着周平将过往之事大概说完,本在喝茶的巫炼,将手中的茶盏,一下按个粉碎。而后他站起身来,看着窗外,沉默许久,忽然恼恨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弟子。”周平拜入巫炼门下,起初巫炼对他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后来他发觉周平为人做事,正直无私,修炼剑技也刻苦勤勉。在诸多巫炼的弟子中,他的进境是最快的。而巫炼也逐渐开始对周平寄予厚望。害怕他有所失,便是天问大会,巫炼也没让他去参加。可谁想到这寄予厚望的弟子,竟然做出如此让他痛心的事。私自跑出去就算了,竟然还将胳膊弄丢了一条。
听到巫炼之言,周平叩首,道:“弟子知错,但弟子不后悔。”
“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有这样的一天,那个叫江余的小子,肯来救你么?”巫炼怒道。
周平未加思索,道:“弟子相信江兄弟一定可以。信君如信我,若非如此,弟子也不会冒这样的险。”
听到这样话,巫炼更是生气,一句话都不说了。便听周平继续道:“师尊曾说,剑之道乃人之道。为剑之道,便是为人之道。江余对弟子曾有授业之恩,更有兄弟之情。他身陷为难,弟子无法袖手不管。若如此,人道难为,剑道何成?”
听的周平一番言语,巫炼竟是长叹一声。心中是又恨又爱,恨的是周平不珍惜自己。爱的是周平心正。他最开始收周平,本指望的是借周平之机,收江余入门。而后他渐渐发觉,这个叫周平的年轻后生。不仅好学,且人品端正,悟性也极佳。心说若假以时日,他的修为必成一代宗师,成就自然在自己之上。为人师者,如此便是最为欣慰之道,若存妒忌之心,便不足为师了。
看看周平,巫炼终是心中不忍,道:“起来吧,你臂伤还未曾痊愈。”周平领命,站起身来。看着周平,巫炼沉吟片刻后道:“你先回去好生休养,过几天和我同去一趟苦修峰。”
“苦修峰……”周平听到这三个字,心中还是颇为讶异,因为他在内院曾听人说过,苦修峰已经荒芜了,并没有人居住,师尊叫自己和他去苦修峰,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数日之后的清晨,巫炼叫上周平,师徒二人同去苦修峰,苦修峰上,果然如传言一般,荆棘杂草满地,而逐渐向上后,上面更是白雪覆盖,没半个人影。直到走到苦修峰的顶峰,才能看到那残破的苦修峰内院。残垣断壁,即便是有人,恐怕也是几十年前,甚至几百年前了。师徒行走于这些残破的建筑之中,最终巫炼停在了一个阁楼之前。
“别芜院……”周平念着那阁楼前匾额上的字。他很清楚,所谓别芜院,实际便是停放尸体的地方,通常内院之中若是有人亡故,在埋葬之前,便要放在这里。
“师尊来这里做什么?”周平很是纳闷。但见巫炼迈步走进了苦修峰别芜院,周平紧随其后。果然苦修峰别芜院和其他各峰的别芜院区别不大,里面停放着一大堆的棺材。只是这里的积雪很深,俨然已经很久很久没人来过了。
就见巫炼寻找了一阵子,在一口黑色的棺材前停了下来。而后用指节敲了敲那棺材,道:“迟渠在么?巫炼拜访!”
见到师尊如此举动,即便周平不是胆小之人,但也颇为惊异。而让他更为讶异的事情还在后面。就在巫炼敲了几次以后,便见那棺材吱呀呀竟然打开了,而且是有人在内部打开的。一只白皙瘦弱的手从棺材里伸了出来,用力一压,一个瘦如骷髅,没有头发眉毛的人,从棺材里坐了起来。便见他咯吱咯吱的活动自己的筋骨,每一下都让自己的骨头发出脆响声。
“找我有什么事?”那人嘴巴没动,说话的声音更是细小而沙哑,若不仔细去听,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他问完这话,一眼便瞥见了只有一条胳膊的周平,便明白了巫炼的来意。
“我的规矩,你当知晓。”那怪人说道。
巫炼听他这般说,从袖中翻出一个卷册,另外又从背后解下来一把剑,一同递给那个怪人道:“孤本《天麓剑策》一卷。地阶上品飚风剑一把。”
“飚风剑……”周平是不太清楚《天麓剑策》的价值,但飚风剑他知道,那是师尊巫炼的爱剑,是随身携带的佩剑之一,如今竟然要送给眼前的这个怪人。
那怪人收下东西后很是满意,打量了下周平,如同机械一样,转头对巫炼道:“你可以走了,半个月后保证他恢复如初!”说话的时候,他深呼一口气,对着周平吹过去,周平瞬间便觉得头晕目眩,不省人事了。
圣师的小院之中,江余和平时一样,看着圣师炼丹,与其说圣师是在炼丹,不如说是在做实验。因为他炼的每一味药,都是出自江余翻译的那些古籍。那古籍之中的记载,真假参半,并非是每一种药都有用处,但纵是如此,圣师依旧是乐此不疲。
“前辈,之前我听你说你们师兄弟三人,另外一人呢?”江余见圣师炼丹已经结束,等待开炉后,他方才出声问道。
听到江余问这个问题,圣师想都没想,直接道:“死了。”
“死了?”江余闻言略为遗憾。可那圣师忽然又道:“那家伙是个怪人。”听到这话,江余心中揶揄道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是怪人么。可是他转念一想,这能被怪人称呼为怪人的人,一定非常的不简单。便问道:“他怎么个怪法?”
圣师看了一眼江余,道:“一个说死就死,说活就活的人,你觉得他怪不怪呢?”
“这……”江余更听不懂了。
便见圣师一边从丹炉中取出练好的灵药,一边娓娓道来:“我师兄叫迟渠,生性怪异,就喜欢研究各种奇异的术法,不管妖术仙术咒术幻术,他皆精通。于炼丹之道,他也可以自成一派,和我参阅古籍不同,他总是别出心裁,自我创造,却也因此差点丢了性命。”
“怎么说?”江余心说这人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哼,百年前,他执掌苦修峰内院后,因为他自创的丹石,引发了苦修峰的一场灾变。整个苦修峰上的人几乎都死光了。他自己也受到了重创,虽然没死透,但至今为止,依旧是半死不活的。”
“果然是个怪人。有机会一定见上一见。”江余笑道。
“灵草似乎又不太够用了,回头我还要出门去采集一些。”圣师看着他储存灵草的如意袋中几乎空空如也了,对江余说道。
江余听到这话,没说什么,心中却道自己为了帮助她炼丹,也是满足自己好奇,把自己储存的那些灵草,几乎全都给了她,可她大手大脚的使用灵草炼丹,便如同拿灵草当柴火烧一样,完全是无底洞,便是再多,也是完全不够用的。
“我出去采药的时候,你可不许欺负魅儿,知道么?”圣师用几乎威胁的口吻对江余说道。
听闻此言,江余无奈道:“我怎么可能欺负她呢?”
“你知道就好。”圣师说完这话,便收拾收拾丹炉,而后风风火火带了一些采药的工具,出门去了。
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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