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那条小路,几个人走了一阵子,眼前豁然开朗,在竹林深处潺潺的小溪边,盖着几间竹屋,院子之中种着一些花草,如果再多一些家禽的话,恐怕这里就和普通的农人小院没区别了。
“东篱师叔就住在这里啊。”云清嚼着槟榔,四处看着,如今有醉东篱管这件事,她的心已经放下了,故而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关于醉东篱,云清知道有这个人,但也是最近他才见到醉东篱,关于醉东篱的事,她可以说了解的十分少。
“别乱说话。”醉东篱回头认真的说道,看他回头的样子,江余和云清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醉东篱已经完全不喝酒了,也没了醉态。
便见醉东篱来到小院的门口,对着院中道:“圣师在家么?”
“进来吧,我在。”醉东篱长舒一口气,示意江余他们不要说话,他直接走进那院子,江余和云清跟在他的身后,前后一起进了那最大的那间竹屋之中。
竹屋外很普通,但竹屋内却很不寻常,布置的十分雅致,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字画,雕饰。在竹屋的一角,一个一身紫袍的女子,正坐在桌边,端看着手中的一幅字帖,根本没抬头看江余等人。江余发觉这女子似乎没什么修为,或者说,这女子刻意收敛了自身灵气,故意让人无法看破。
“不喝你的酒了?”那紫袍女子头也不抬的问道。
“早就戒了。”醉东篱摸摸自己的脑袋,哈哈笑道。江余和云清互相看看,嘴上都没说什么,心中都道你骗鬼啊,虽然你现在没有醉态,但身上一股酒气。
“找我什么事?”那紫袍女子依旧没看进屋的这几人。
醉东篱道:“我的一个朋友中了夺阴指,所以过来让你帮他看一下。”
那紫袍女子听到这话,放下手中字帖,打量了一下来人。他一眼就看到了身着明玉坛服饰的云清,又看到她手腕上的灵气。冷哼一声,道:“中了这种毒,直接找枯灯不就行了,何必找我?”
那紫袍女子抬起头时,江余和云清都颇为讶异,因为那紫袍女子的瞳仁不是黑色的,而是淡红色的。看这女子的样子已快到四十了,但风韵仍在,气质悠然。可以想象这女子年轻时该是如何倾倒众生。
醉东篱听那紫袍女子如此说,挠挠头,道:“我怎么好去求他?怎么说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好不容易张回嘴,你就给个面子还不行么?”
那紫袍女子闻言,看看醉东篱,又看看江余等人。冷冷的说道:“我没空,你们另请高明吧。”说完这话,继续看他手中的字帖。
话说尽,仍被噎回来,醉东篱也有些无奈了。他走到那女子的身后,看看他那字帖,摇摇头,道:“还在看这个东西,这么多年,也没看你研究出什么。”
“哼,你这么多年,不也是沉迷于喝酒,怎么还敢讲我?”那女子反驳道。
醉东篱道:“酒的味道各不相同,每次喝的感觉也不同,你这字帖上面的字横竖没一个认识的,有什么好研究的。”
“这么说,你就是根本没戒,过来骗我了?”那女子反问道。
一句话,醉东篱没话说了。无奈看看江余,江余叹口气,心说千万不要和女人吵架,不会赢的。
江余将秦傲小心放在地上,慢步走近醉东篱的身边,看着那女子手中拿的那副字帖。那字帖上似乎写着几十个字,每一个字都龙飞凤舞,但没一个是能认识的。
“前辈一直在研究这个东西么?”江余出声问道。听是江余讲话,那紫袍女子,并未理会。而江余讲出下一句话,却让她不得不回头。
“这不是什么字帖。”江余确定道。
“你说什么?”那紫袍女子回头看向江余,眉头微微一皱。
江余道:“我说前辈手中的这东西,并非是什么字帖。”
听江余如此说,那紫袍女子面露不屑之色,道:“无知小辈,你知道这东西是谁写的么?”对紫袍女子来说,江余在这里说这样的话,多有哗众取宠之嫌,故而直接出声问难。
“这有何难?广明真人!”江余直接答道。
听到这话,那紫袍女子握着画轴的手攥了攥,道:“你如何知道的?”
江余见她肯问自己,心说只要你肯问,我便肯答。他道:“因为晚辈以前看过他的一些字,所以认识一些。”
“那你为何说这不是字帖?”紫袍女子盯着江余问道。
“这个么……”江余想了想,认真道:“据我所知,广明真人并非什么书法大家,他不可能写字帖流传于世的。”江余说着话的时候,心说自己在龙牙谷内看到过不少广明真人的留书,虽然说那些留书不用灵解之法看不懂,但光是看外形也知道,那字写的不怎么样。帛卷之上,他又看到一次,那上面的字,依旧不怎么好看。写这样的字,怎么可能是书法大家呢。
“既不是字帖,那它是什么?”紫袍女子认真的问道。
“一套剑技。”江余一摊手道。
“剑技!”紫袍女子听到这话后,很是讶异,而醉东篱听到这话后,也是颇为惊讶。
“小子,你可不要胡说。骗我对你可没什么好处。”那紫袍女子还是不太相信,毕竟她研究多年,而眼前的这个小子,不过是随便看了一眼而已。
江余摇摇头,道:“晚辈怎么敢骗前辈。前辈可有剑,借我一用,我舞来看。”
那紫袍女子站起身,在床边捡起一根竹杖,道:“用它代替吧!”
江余接过那竹杖,用手一摸,便知道这竹杖只是普通的竹子,没什么特别。江余提着竹杖走出竹屋,而云清快走几步跟在他的身后,低声问道:“真的假的?”她刚才没说话,一是惊讶江余的胆量,而是觉得江余说的不太靠谱。
“当然是真的。”江余一笑道。江余刚才看到那幅字帖的时候,就已经用了灵解之法来阅读,可是他读到的并非是什么字,而是看到那字帖之上,似乎有一个小人儿在舞剑,江余对剑的理解,可谓过目不忘了,只看一次,就已经可以记得清楚。
江余来到院子当中,深呼一口气,提手中竹杖,将一套剑技舞了出来,剑去如流星,奔腾似江流。旋飞似落英。剑风卷动,竹叶纷纷。江余舞的这套剑技,若说实战的话,恐怕是没什么效果的,而若说是观赏性的,那却是极高的。也就是说,这并非是单纯的剑技,而是席间饮宴,用来助兴的剑舞。
看着江余一招一式的舞剑,紫袍女子初时没觉得什么,可是看了几招以后,他低头猛的看看手中的“字帖”,发觉江余的一招一式,竟和那字帖上所谓的字是一样的。那的确不是什么字帖,而单纯是剑挥舞的轨迹。
“竟是这样,不可思议……”那紫袍女子惊讶自己为何这么多年,竟没想到这个。醉东篱在旁观看,摸着胡子茬,忍不住在自己的腰间摸了一下,他本想喝酒助兴,可是忽然想起来之前把那些酒都丢在半路。“可惜啊!”醉东篱心说看到这样的剑技,不喝点酒,真是的扫兴。
眼看江余一套剑技舞的差不多了,忽然江余竟从半空跌落,直接摔在地上。
正看在兴头上的紫袍女子一惊,而醉东篱也有些纳闷,急忙过去将江余给拉起来。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江余抱歉笑道。他之前开启了形销,因为他修为进境已经很高,加上肉身已经十分强大,所以形销的时间比之前长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刚刚,形销才算是彻底解除。
那紫袍女子走近江余,一把抓过江余的腕子,切脉一听,道:“你竟有如此严重的内伤?”
“内伤?”云清和醉东篱都颇为讶异。便听那紫袍女子道:“很严重,若不治疗,离死便不远了。”
“没事的,休息一阵子就好了。”江余无所谓道。他很清楚,是因为形销的反馈,让紫袍女子切脉时产生了误判,自己也不好告诉他,是用了瞳术的原因。此时的江余,丧失了使用灵气的能力,但凭借肉身的强横,走路还是不需要别人搀扶的。
“这种事,还是要谨慎些为好。”醉东篱提醒道,江余摇摇头,道:“真的没事。”见江余如此笃定,醉东篱也就不说什么了。
一行人又返回了竹屋之内,那紫袍女子将那字帖放在一边,上下打量着江余,似乎要将江余给看透一样,良久才道:“看不出来,你竟然对这些古物还颇有研究的。”
“晚辈只是对古字之类的东西,有一点点研究而已。”江余应声道。别人自然以为江余说的一点点是谦虚,而江余心中却说这一点点如果没灵解之法的帮助的话,恐怕都算是胡吹的。
“我看你想救的那人,不是这老醉鬼的朋友,应该是你的朋友吧,你想救他,倒也不难。我这里还有一副字帖,你若能看出这幅字帖中的奥妙,我便救你朋友一命,否则你就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吧。”说话间,她走进里面的那间竹屋,不多时又走了出来,手上多了一个卷轴。他将那卷轴在桌上缓缓展开,上面一样是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如同字一样的符号。
“这总不会也是剑舞吧?”那紫袍女子问道。
“让我看看。”江余来到那字帖前,上下看了几眼。道:“这也不是字帖,而是一个药方。”
“药方?”听到这话,醉东篱拍了拍江余的肩膀。其实刚才江余一眼看破那是剑舞,而不是字帖的时候,醉东篱就有些不信,他心说反正紫袍女子对剑技了解的不多,以剑舞诓骗她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如今江余却说了药方二字,那真是班门弄斧,撞在枪口上了。
江余明白醉东篱是担心自己胡说,轻轻移开他的手,道:“我可以把药方念给前辈听,不过前辈如何鉴定真伪呢?”
那紫袍女子听到这话,道:“你尽管念来就是,也不怕告诉你,这上面的字,我已经解开了一部分。”
“坏了,这下死了!”醉东篱和云清心中都划过一丝绝望。
江余倒是没管他们如何,索性一味一味的灵草念出来。云清自然是明白不少药理的,听江余背出来的,不少都是灵草的名字,可是又有许多是他没听过的。醉东篱对医药之事不太了解,但他看那紫衣女子,虽然时有皱眉,但并没翻脸,心中便知江余念的是没错的。
“这小子倒是挺有本事的。“醉东篱心中高兴,便又去摸酒壶,自然是无功而返,叹气之余,索性在桌边倒了一碗茶,如同喝酒一样,一饮而尽。看到这一幕,那紫袍女子只是斜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因为她还要仔细的记录江余说的每一味药。
直到江余将最后一味药说出,那紫袍女子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江余清楚她是打算立即去试试自己刚说的那个药方。便出生道:“前辈,我的朋友……”听到江余这话,那紫袍女子才侧目看了看坐在墙角,已经晕过去的秦傲。
“我差点忘了。”那紫袍女子来到秦傲身前,正欲出手相救秦傲,忽然想起了什么。侧目看向江余。看着她的眼睛,江余心中有不好的感觉。
第一百一十五章奇绝化蛇丹
“我还要追加一个条件!”那紫袍女子临时想起了什么,忽然这般说道。似是知道她想要干什么,醉东篱的道:“喂,你说话要算数的!”
“闭嘴!”紫袍女子微微挥袖驳斥道,看着江余,道:“想让我救你的朋友也行,你留下来,嗯……帮我鉴定一些东西再走,如何?”
为救秦傲,江余也管不了许多,此时便是那紫袍女子提出多苛刻的要求,他也会接受,况且这个要求也没什么,索性他点点头,道:“可以,前辈可以出手了么?”
“你同意便好。”那紫袍女子看着江余,左手手心却凝聚灵气,霎时间绿色的灵气如同漩涡一般在他的手心转动。她手一扬,绿色的灵气整个将秦傲覆盖,微微一用力,那绿色的灵气转的便如同风暴一样,而秦傲整个人都漂浮了起来。倏然那紫袍女子一巴掌按在秦傲的额顶,用力向外一扯,如同扯出秦傲的魂魄一般,一股黑色的灵气从秦傲的身体中被拔了出来。而后就见她袍袖一甩,手中灵气,直飞向一旁的一个罐子,便听扑的一声,一团黑水,装进了那罐子里。
紫袍女子收手,看了看秦傲,对醉东篱道:“把他带回去,休息个三五天就没事了。”
“这就完了?”云清看到这一幕。心有疑惑。她是精通药理的,可是如此的治疗方法,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手段,简直是闻所未闻。况且她治疗可谓是最难医治的夺阴指。似这样难以诊治的毒伤,即便是枯灯老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将毒全部拔除。
“咳咳咳!”秦傲咳嗽了起来,醒过来了!显然这紫袍女子的手段是有效的。
“好强!”云清此时对眼前的这个紫袍女子,可谓彻底拜服,心说蒙山之中竟有如此厉害的奇人,可自己却对她一点都不知晓。
“你们若是无事,可以走了。”紫袍女子拂袖送客。方才她听了江余说的那个药方,她早就等不及了,想去试试。
“喂,一杯茶都不给喝么?”醉东篱怪道。
听到这话,那紫袍女子斜了他一眼,道:“你又不喜欢喝茶,况且,我刚才的茶不是被你喝了么?糟蹋我的好东西!”
说完这话,紫袍女子转目看向云清,道:“丫头,我的事不许告诉那个糟老头。我可不想让人来烦我。”
“晚辈知道了。”云清倒是少有的正经的回答。
几乎是是赶出去的,醉东篱和云清,带着秦傲,离开了竹屋。临去时,江余送别。
“拜托东篱大哥了。”江余看看意识不清的秦傲,对醉东篱拱手道。那紫袍女子不肯多留一个人下来,秦傲自然也就只能由醉东篱带走安置。
“没事,一个人而已。”醉东篱哈哈笑着,他看着江余,心中说圣师的诊断是不可能有误的,江余身负重伤,如此让他在这里呆着也好,若有什么差池,立即就有当世的神医圣给他治疗。
江余又侧目转向云清,道:“这一回,也多谢云清师姐了。”
“我该谢谢你才对。”云清亦笑,笑的很是豪爽。看着她和醉东篱,江余似乎看到了一对父女一样。一个糙汉子,一个女汉子。
送走了醉东篱等人,江余返回竹屋,那紫袍女子立即就给他安排了活计,一大堆的卷册,之前江余还觉得,不过是翻译一些字帖而已。就算数量再多,估计两三天也就完事了。可是他看到紫袍女子抱到他面前的的书卷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被坑了。那紫袍女子让他翻译的,不仅仅是字帖而已,还有成捆成捆的书,随便一本,都有几十万字之多,而且这种书,竟然几十本之多。
“难道她是盗墓出身么……”江余看着这成堆的有灵气附加的古书,心说这么多书,自己要是真的翻译完了,估计没个三五年是不够的。可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说出话便不能不算。江余随便翻了翻那些书,发现大部分都是和炼丹制药相关的书籍。
紫袍女子给江余准备了纸笔,安顿好一切后,她便去忙自己的去了。江余看着那些书卷,随便翻看了一阵子,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可是他终究是少年心性,翻译了一阵子,便觉得无聊。忽然想到剑灵好像好久都没出现了。
“喂,还在生气么?”江余问那剑灵道。江余清楚,自己没通知她的情况下,就学了,并且也用凌霄剑破,剑灵一定很不爽,这么久没出来,说不定是在生闷气。
江余呼唤了好多次,那剑灵终于出现了,自怨自艾的说道:“没有,我只是自己太傻。”
江余哈哈一笑,笑的有些没心没肺,道:“还说没生气,我不就是用了一次凌霄剑破么。”
听到这话,那剑灵道:“你也知道我和她仇深似海,又怎么肯用她的技法,那我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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