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你丫闭嘴》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国师,你丫闭嘴- 第10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无暇计较,顾柔又问:“那我娘呢?既然爹爹不得空,我想先见见我娘亲。”

    当顾柔提到母亲薛氏之时,庄氏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厌恶之色。这让冷山捕捉到了,他盯着庄氏看。然而,这妇人很快换了一副殷勤笑脸,道:

    “之问夫妇伉俪情深,你爹忙于炼药,你娘自然辅佐身侧;此事不必急于一时,明日我引你去见他们二人。今晚姑子可在此住下,我让平安好生招待你,尝一尝咱们谷中栽种的果品菜肴,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顾柔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庄氏盯着冷山扮成的路平安看,她担心冷山被庄氏瞧出什么破绽来,便急于告退,应道:“好,那便打搅了。”

    三人一同下了庄氏楼,沈砚真领着两人去膳堂用饭,顾柔原本想问沈砚真关于父亲的情况,见那膳堂里还有不少其他谷中弟子,人多眼杂,只得把话压了下去。

    不晓得是否处于故意,用饭过后,沈砚真又领着顾柔和冷山在谷中走了一转,到处都是穿着当地苗人和瑶人衣裳的弟子和守军,顾柔更加无从开口。但与此同时,她也将谷中的地形记了一记,悄悄地将这些情况回报给国师。

    到了傍晚,庄氏过来让沈砚真安排顾柔的住所,那吊脚楼后头有一排竹木搭建的屋舍,屋里均是单间,外头有走廊月台,有些像外面客栈的制式。沈砚真将顾柔在此间安顿下来。

    不过,庄氏倒是特别提出,路平安不必回到后面的弟子房去休息,就安排在这竹屋里暂时候命,她还有事要临时吩咐,于是,冷山也在此住下。

    顾柔住在最西侧的房间,冷山在最东侧,于是两人被分隔得很远。到了夜里,顾柔一个人有些不敢安歇,在铺上翻来覆去回想庄氏白天的模样。

    ——庄菁生得的确美艳风韵,爹爹当真是为她的美色所动,所以将谷中大权全部赋予她么?

    顾柔今日在谷中见到,庄氏说的每一句话都令出必行,所有弟子对她毕恭毕敬,俨然侍奉女王,甚至连沈砚真见到她,都无法掩饰她内心的紧绷。

    很奇怪,以沈砚真的宠辱不惊,面对冷山石锡这等冷酷强硬的军人,她都能面不改色,但她面对庄氏之时,神态言行中无不透露出一种畏惧。

    沈砚真便住在她隔壁的那间屋,此刻听起来,隔壁静悄悄的。

    顾柔坐起身,她突然想找沈谈一谈。

    此刻,夜色缭绕着青翠的药王谷,河流从门前流过,月光下宛如一道柔滑的银丝缎带。沈砚真正立在窗口,拨开竹帘,悄悄向外窥视。

    她所看的,却并非风景与月光,而是在看庄氏。

    庄氏已经从楼上下来,她裹着件御寒的褚色丝缎披风,头罩兜帽,一直遮到脚踝,露出穿着绣鞋雪白的脚——她没穿袜,应该是临时起身,要去办件急事。

    沈砚真见庄氏裹在披风里头,步伐匆匆地穿过了那河上的六曲竹桥,行到河对岸,身影很快消失在隐蔽的夜色中。

    沈砚真背过身,靠着窗口若有所思。

    她没看见,就在她放下竹帘的那一瞬,一个黑影从最东边的屋舍中悄无声息地闪出,紧紧跟上了庄氏的方向,同样也过了桥,去了河对岸。

    那人正是冷山。

    沈砚真还在望着竹帘缝隙里洒到脚尖的一点月光出神,忽听走廊上有脚步声,她急忙回到床铺,翻身躺上,装作仍在安睡的样子。

    然后听得外面有人轻轻唤道:“砚真,砚真,你睡了么?”

    是顾柔的声音。沈砚真在静夜里听她叫了几遍,然后出声应答:“谁。”

    “我,是我,顾柔。”

    沈砚真开了门,作睡眼惺忪状,将她迎进来,打着哈欠问:“有什么事。”

    顾柔身后用脚关上门,手上一把匕首押到沈砚真脖颈跟前,抵着她威胁道:“你们把我爹藏在何处?还是我爹根本不在药王谷?你敢骗我一个字,即刻取你性命。”

    沈砚真微微扬起头,黑暗又深邃的眼中闪烁着奇妙的微光,她声音平静:“师父在药王谷,从来到这里开始,他始终未能离开一步。”

    顾柔眉毛一沉:“那你带我去见他。”

    “可以,不过,”沈砚真垂眸瞥一眼匕首,“你先把刀放下,这若是让巡逻的卫士瞧见,会很麻烦。”

    顾柔收起家伙,又听她道:“在带你去之前,我还有些话想同你说。”

    顾柔当她拖延时间,怒:“又想跟我玩花的?”

    沈砚真道:“小柔,先头我对你说,师父同宁王共同举事,那是骗你的,我以为你会谈慕荣华富贵,千里过来投奔于他,故而那样说。”

    顾柔怒气更甚:“你嘴里还有什么是真的?”

    “现在说的,都是真话。”

    一提到师父顾之言,沈砚真的面孔上便浮现出恬静又温柔的微笑——

    “世人皆以为铁衣的配方是肖秋雨发明,其实不是,那是我师父,也就是你父亲所造。”

    “师父同我说起过,他研制铁衣,是因为薛师娘她身染痼疾,每到寒冷天气便会四肢疼痛,僵硬难以行动;师父为她遍访名医而不得,于是开始自己查阅医药经典,想要找到能够治好师娘的配方。”

    “哪晓得,我师父这一看医书便入了迷,他半路出家,很快自学成才,医术甚至远甚于一般江湖郎中,这才发现他在这方面天赋异禀,造化奇高。然而,这些仍然不足以帮助他治愈师娘,于是,他便做了个冒险决定,去拜当时名满江湖的毒手药王肖秋雨为师。”

    “我师爷肖秋雨不仅是个绝顶的药师,更是一名一流的江湖剑客,当时因为在武林结仇颇多,被那快剑舒明雁追杀导致重伤,刚好我师父前来寻找他,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师爷以药王谷四季如春、有利于师娘养病为借口,让师父带着师娘来药王谷找他;但有一条,决不允许师父将此事告知其他任何人。”

    顾柔听到这里,不由得心念一动。原来,父亲当时为了隐瞒行踪,故而想出假死这一脱身之法。甚至把名字都改变了。

    父亲没有告诉他们姐弟离开的真相,也许是因为,当时父亲觉得,很快便能治好母亲的病,返回洛阳吧。

    “但我师父到了药王谷之后,才发现上了师爷的当,师爷当时只是在配制一种药方,那药方能够使精神不振的人精力充沛,体力数十倍于常人;然而药效仅能持续三日,三日后,人便会受到药物副作用影响,全身衰竭而亡。”

    顾柔不禁讶道:“这便是铁衣的前身?”

    沈砚真点头:“不错。”

    这时,外头经过一队巡逻的卫士,两人立刻噤声,蹲到窗下躲了一小会。

    等着声音远去,沈砚真起来拨着竹帘张望,确信人走了,继续道——

    “但师父也未有灰心,他认为铁衣最终能够经过改良,去除副作用,成为一副强身健体的良药,于是他开始帮助师爷着手调整药方,改良铁衣,希望能够有朝一日用在师娘的身上,治好她的病。可是没想到后来,师爷却用这种药同宁王连城做交易,将它高价卖给了当地的军队。”

    “师父晓得以后很震惊,他不赞成师爷把这没调整完善的药推行出去,尤其是我师娘,当军队进驻药王谷,开始让谷中弟子大规模采集和制造铁衣的时候,师娘晓得了动静,她出来劝阻师父和师爷,还大骂师爷一通。这触怒了师爷,师爷便将她关了起来,以此要挟我师父继续为他制造铁衣。”

    然而,肖秋雨也不能杀死顾之问,因为他越来越发现,顾之言的制毒才能青出于蓝,抓他做傀儡,为自己源源不断制造铁衣,将会给药王谷带来数之不尽的财富,甚至权力。

    于是,肖秋雨把徒弟顾之问改良的铁衣配方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又将他软禁在谷中,不得与外人接触,来确保铁衣配方的不被泄密。

    顾之问为了治愈妻子,也为了尽快离开药王谷,他不顾妻子薛氏的劝阻,一头扑在铁衣配方的更新和改进上,甚至配合肖秋雨,拿谷中的弟子来做活人试验。薛氏见到因为铁衣而死的弟子惨状,痛心失望,一怒之下和顾之问分室而居,病情愈发加重。

    然而顾之问依然坚信,终有一日,他可以带着妻子离开药王谷,便从此不问世事,成了埋头在谷中炼药的疯狂药师。除了师父肖秋雨、亲传弟子沈砚真和路平安,他谁也懒得见。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肖秋雨第二任妻子庄菁的出现。

 135||2。5

    146

    沈砚真提到庄菁;面上便流露出一丝不安;她朝外望了望,确信无人在附近,方才继续道:“庄夫人来了以后,颇得我师公宠爱;她同师父和师母的关系都很好;但不知后来,却为何……”

    顾柔问道:“为何什么?”

    “我也不知为何,师父会帮着庄氏杀死师爷。”

    顾柔听得全身一震;问她:“庄菁和我爹都不会武功;怎杀得毒手药王肖秋雨?”

    “当时;师父的用毒之术已经青出于蓝;他调制的毒|药连师爷都找不到破解之方;但他却无法接近师爷。而庄夫人虽然会用毒;但手艺不精;可是她却是唯一能够靠近师爷的人……所以;其实这件事若是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单独去做,都做不成,但合力去做;最后却办成了。”

    然而;肖秋雨一死,庄菁却突然翻脸,同顾氏夫妇反目,继续将顾之问夫妇分开软禁,逼迫他为自己制药,甚至比肖秋雨还要变本加厉地狠毒。

    原来,她早就觊觎铁衣给药王谷带来的巨大财富,在上位执掌了药王谷以后,庄氏担心自己本身没有武功,手里只拿捏着一个被她软禁的顾之言,无法镇住门派;为了巩固地位,她便找人和连秋上谈合作,引来了守卫军队入谷,替她镇压谷中的弟子。但凡有人表示不满,立刻便会遭到杀害。

    顾柔暗忖,难怪这些谷中弟子看到庄氏的眼神,又畏惧又恭敬,这样便解释的通了。

    沈砚真看她点头,知道她相信了自己的话,便继续说下去——

    “虽然师父遭到她的逼迫,但有一点他始终未曾妥协,便是一直没有给铁衣的配方。因为他担心如果给出去,自己失去价值,和师娘的性命都不保了。”

    “然而,半年以前,他得知师娘过世,整个人突然崩溃,好似疯了一般,神智也不清楚,再也不能制造铁衣。但宁王怀疑师父没有疯,于是百般试探,要你回来,也是想要利用你来威胁师父,逼他交出铁衣的配方。”

    顾柔似是被一个霹雳打中胸口,踉跄后退,撞上了桌角:

    “你方才说……我娘没了?”

    “是,一年前,师娘病况急转直下,撑了半年,没熬过去……”沈砚真急走两步,从身侧搀扶她,“顾柔,你还有一个爹在庄夫人手里,求求你唤醒他,倘若他永远这么疯下去,庄夫人的耐心便会消耗殆尽,到时候杀了他也说不定,她是个很狠的人,手段比师公还要毒……”

    顾柔依然怔怔地,默然良久:“带我去见我爹。”

    伴着水车老旧的吱嘎声和哗哗的流水声,顾柔和沈砚真经过曲桥,到了另一岸。

    这是太公峰山脚,因为山顶常年有融雪向下形成百余条大小溪流瀑布,山脚呈现岩溶地貌,被侵蚀出了许多溶洞群。两人一路行去,只见石笋钟乳倒悬于各种洞口,各个洞中都听得滴水和流泉声。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处山洞。

    这洞穴朝南,是个旱洞。洞口杂草不生,早已被踏出一条光洁的道路,显然洞中有人长期出入。

    刚走进去,就听得窸窣响声。

    顾柔全身绷紧,却是一群蝙蝠扑扇着翅膀从洞中飞出,黑夜里无数绿荧荧的眼睛乱晃着擦身而过。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畜生身上散发着一股刺激的酸臭。顾柔忙抬起胳膊,挡住了口鼻。

    再往前,越走越暗,虽是旱洞,但地貌所致,有不少地下河交错盘布其中,于是均踩到了积水,沈砚真的绣鞋湿了,她取下洞壁上预备的火把,擦亮火折子将之点燃,继续前进。

    狭窄的洞道一路延伸,到了最后突然开阔起来,变成一处宽大如厅的洞室。室内火炬明亮,还有卫士把守。

    顾柔一进去洞室,却整个人惊得呆住。

    只见一个头发灰白混杂的男人坐在濡湿的草垛上,双脚被铁镣锁着,浑身淤积的屎尿气息,散发出比方才蝙蝠还要刺鼻的恶臭。

    顾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砚真的嘴唇也惊颤着,她也不敢置信,才短短三个月,他竟已被折磨成了这样。

    男人听见人声,抬起头来,他看起来像个花甲之年的人那般苍老,浑浊的眼睛从乱发中露出,骨碌转了一圈,突然嘻嘻傻笑:“有狗,有猫,狗来了,猫跑了。”

    顾柔一眼认出了那双眼睛,只觉痛彻心扉,双膝落地,叫了一声:“爹!”

    这一叫,却吓得顾之问如同惊弓之鸟,陡然弹起,在墙根瑟缩成一团:“狗咬人了,狗咬人了!”

    顾柔挪着膝盖,跪行朝他靠近:“爹,我是小柔,您的阿女小柔啊,您不认得我了么?”

    顾之问怔怔地瞪大眼睛,双手扶着墙根,不住地歪头打量这个朝自己的靠近的陌生人。“女儿……”

    顾柔痛哭:“是,是!我是您女儿,还有阿欢,您还有个儿子阿欢,您也不记得他吗?十年了,爹,十年了,您走的时候他还小……他如今长大了,跟您差不多高了!”

    可怜她哭得心肝欲碎,顾之问只是拨开自己的乱发,一脸好奇地凑向她,突然,他嘻嘻一笑道:“你定是个疯子吧?我才十六,尚未婚娶,哪里来的便宜女儿?我只心仪那青盔巷薛家的二姑子,年方二八,青春年华,真真是仙女下凡……哪看得上你这般的疯婆子。”说罢,从脚边抠了一块泥巴往嘴里塞,边吃边咕哝道:“慧儿,慧儿,我开春便央求阿翁来提亲娶你,你可不要嫁给了那城南的孟家……”

    沈砚真蹲下身,竭力和蔼了声音,不欲惊吓他:“师父,您已经成家了,这是您和薛师娘生下的女儿顾柔啊,您瞧,她的眼睛鼻子多像师娘。”

    顾柔忙以袖擦了擦泪,抬起脸让父亲看。

    顾之问果然呆呆地盯着顾柔,眼睛越瞪越大,眼神越来越亮。顾柔和沈砚真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却不料,顾之问突然抻出双手,死死掐住了顾柔的脖子,用力碾挤,疯狂大作:“慧儿,慧儿,贱人,你害死我的慧儿,我要跟你拼命!”

    顾之问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然而顾柔沉浸在一片悲伤震撼中,猝不及防,登时一股腥味涌上喉头。

    沈砚真急忙来拖顾之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他扯开。然而顾之问却疯癫不止,仍然不断拼命扑将上来。

    沈砚真见顾之问的情绪无法遏制,只得先劝顾柔:“咱们先回去吧!师父他须得一个人呆会儿方能冷静,咱们在此处,只怕更刺激着他。”

    两人从洞中折返,从洞口出来,只见月光西斜,冷夜凄凄。

    沈砚真只道顾柔方才哭得那般悲伤,这会儿定然又要哭了,没料她异常地冷静,要沈砚真带她去看母亲的坟冢。

    顾柔母亲薛氏死后并没有坟冢,庄氏不许别人给她立坟;沈砚真有一回朝庄菁献上特别调制的白肤珍珠米分,讨得庄氏欢心,沈砚真乘机提出让薛氏今早入土,免得尸首腐烂在谷中让弟子们见了引发不安,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