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掌心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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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掌心娇-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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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以为宋仕廉要去东宫便罢了,哪知他走的时候让石榴一道跟着去。下了轿,入了东宫的大门,其中豁然开朗,假山小泉摆件应有尽有,让人目不暇接。又缓缓绕绕行了好大功夫的路,这才到了一座别院里。
  只见门匾上写着:“金娇”阁。果然太子疼这位侍妾疼的紧惜,恨不得拿一座金屋来藏着她,可惜如此的深爱倒将太子妃衬托的像颗鱼目,在这金光中显得格格不入。
  朱延文率先进了门,石榴在宋仕廉身后,只见绣凳上的女郎恍然如神仙妃子,她是个女人都晃了下神,也莫说太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梦南见太子带着两个陌生人回来,脸上有丝惧色,忙的转身要往屏风里去,却被太子攥紧了手:“梦南,莫怕,这位是大夫。”
  梦南摇了摇脑袋,烟雨眸里面仿佛有些委屈,太子喟叹一声,拥着她温柔道:“别怕好吗?说好要治好你的嗓子便一定得治好,你不是喜欢昆曲么?等你嗓子好了,我变请顺天府最有名的戏班子过来,你想怎么唱都行,好不好?”
  梦南沉默了,过了好久才轻轻点了点头,她抬起脑袋,红唇轻启,好像有无数的话要说,可是什么都没说。
  宋仕廉回头,石榴连忙将药箱放到桌上,梦南慢慢走过来,坐在绣凳上,太子就站在她身边。似是极害怕生人,她一直攥着太子的手不敢松开。
  拿出绣帕搭在她腕上,宋仕廉才把了把脉,又让她张开喉咙发声。
  “这伤有多久了?”
  梦南垂下眸,很难想象这么娇媚的她声音缺如戈壁滩石子摩擦碰撞的声音:“五年了。”
  宋仕廉到底是医者,听完后略微沉默后又问道:“受伤后可是治疗过?”
  梦南摇摇脑袋,她看着宋仕廉似是有话说,可太子在这她又说不出。
  宋仕廉知她有难言之隐,当下便邀朱延文一道出去,唯留石榴和她在屋里。想必都是女子,话匣子也好打开。
  屋里只剩下她们二人,梦南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许是都是女子,石榴又生的好,眼神清明一看便是个没心眼的,她终于抬起脑袋看向石榴。
  被美人直勾勾、又怯弱又含羞的看着,石榴也觉得脸有些烧。石榴坐了会儿,见她放松下来才问:“你还好吗?”
  这话说的真有意思,倒是将梦南逗笑了,她弯弯眼:“我很好。”
  石榴不好意思的笑了。梦南不像谢婉,风风火火的,讲什么都不怕得罪她。这位可是窗纸上的霜花,连大点儿呼气都怕扰着了她。
  石榴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你喉咙的伤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茬,梦南的眼底又涌起哀伤。石榴生怕她多想,生怕她以为自己嫌弃她,忙的坐过去说:“我师傅医术很厉害的,以前我被仇家往心口里捅了好长一条口子都是他救活的。”
  生怕她不信,石榴关紧门窗,微解开衣衫:“你看,是不是好长一道伤?”
  痂红色、狰狞的伤口扭曲在白瓷般的胸/膛上,梦南的眼睛兀然瞪大,滚大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伸手轻轻触摸那条伤疤,轻轻道:“双刃剑?”
  石榴怔了下,一边将自己衣服拢好,一边问道:“你怎知是双刃剑?”这剑伤还是宋仕廉告诉她的,说用这种剑的人整个中原少之又少,而在顺天府能够遇到倒是凑巧。
  梦南楞了会儿,站起身来:“不过以前见过罢了。”她温柔的捻来帕子擦拭干眼泪:“不说了,都是些伤心事,姑娘我这喉咙的伤是旧时被人灌了刚煮熟的糯米,后来喉咙肿大生脓,又没有大夫医治,疼的受不了了只能喝下雪水压一压,等缓过劲儿来,喉咙便成了这个样子。”
  石榴听完,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般。
  这话太熟悉了,熟悉到她以前从来只当是朱今白用来诳她的,哪知这竟然是真的!
  “你知道我一向怜惜女子,那年不知谁在府里送了个女探子给我玩,我觉得有趣便先饿了她三天,然后让府里蒸了饭给她吃。这糯米饭须得是刚蒸熟又黏韧的,一口一口喂给她,再烫给不能让她吐出来。”
  那时,她以为朱今白只是故意编个故事吓吓她,哪知原来他真的做了,如今正主就在她眼前,瑟缩又胆怯,看的石榴心揪着一样疼。
  也是,朱今白那个疯子,说话从来都是真假掺半,怎么会将实情尽告诉给她?
  石榴盯着她,梦南低着头不说话,可石榴却觉得难受。
  一个女子,就因为惹了他,便被他灌了熟糯米,拘去青楼任千人骑、万人压,还让她的娘站在门外听自己女儿被糟蹋的声音。
  朱今白果然是疯子。一个没血性没人性的变态。
  时至春末,杏花都快谢了,外边明明晃着硕大的太阳,可石榴却觉得很冷。她浑身失力,和梦南一道坐下。
  见她神色恍惚,梦南替她斟了杯热茶。
  石榴抿了口,心口里才活了血。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梦南,那你的家人呢?”
  说到家人,梦南脸上凄色更甚:“我爹在我幼时便走了,我靠我娘养大。。。。。。。后来我长大了赚了钱想接她享清福,却没想到自己又栽了跟头,不仅把自己的一生都葬送了,还害自己娘悲愤欲绝,自挂横梁。”
  听完,石榴已然能确定她便是朱今白口中说的女探子,她心下凄然悲怆,又想着如今她到了东宫,怕是朱今白又有什么算计。
  将一切打听完毕,石榴开门,将伤情告知宋仕廉。
  院内,四角的天空高高的,仿佛怎么也摸不到边际,宋仕廉听后应了声便不再说话。石榴回头,朱延文折了枝开的正好的杏花簪在梦南的鬓角。
  唇红齿白,粉花珠翠,最是人间最绮丽酣畅的景色。殊不知花团锦簇下美人蛇正在嘶嘶吐着信子,算计、阴谋、一切都波云诡谲般难以琢磨。至于一个赤红的真心,在这之间更是不值分文。
  石榴觉得心口有什么很重的东西压着,她撇开眼,院内的杏花被风吹得落了一地的瓣。
  花瓣落蕊堆积在阶前屋后,闻上去香甜可人,可谁又会管下面是否埋了枯骨呢?谁会管呢?
  只要好看便罢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朱今白说关于糯米的刑法其实是真的
  只不过石榴吓哭了 朱今白才骗她。
  骗她的话才是假的,吓她的话是真的
  说起杏花雨,让我想起了微博里一个很搞笑的段子:
  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是果子狸。。。。。。


第42章 锦绣梦
  待安抚了梦南后,朱延文走过来:“如何,这嗓子能不能治?”
  宋仕廉点点头:“可以。”
  听到有希望,朱延文有些高兴,嘴角扬起丝笑意。宋仕廉对石榴说道:“拿纸笔来,待我将方子写下,殿下一日煎三副,不出一月旧疾可好。”
  “黄芩、生石膏、水牛角、地黄、赤芍、连翘、知母、蒲公英、皂角刺、甘草、紫苏叶。。。。。。”
  还未说完,朱延文便不悦的打断道:“孤为了给她看嗓子请了不少大夫,这药方我也听了七七八八,你这方子我给她煎过,无甚效果你开了作甚?”
  宋仕廉淡淡道:“约莫还差一味药引。”
  “什么?”
  “情人泪。”
  梦南见朱延文许久未回来,便抚着门框瞧着他们。朱延文眉头紧皱,神色略有些不安。这位顺天府的太子回头看了一眼梦南,有些迟疑道:“她是喜欢孤的吧。。。。。。既然如此孤的眼泪有用吗?”
  宋仕廉沉默片刻才道:“这便要看梦南姑娘的了,若是陛下的泪水有用,则可,若是无用,寻了梦南姑娘心中真正喜欢的眼泪便罢了。”
  太子听完,有些失神,石榴见他的双拳紧紧握着,有些激动有些害怕,倒是能理解他的情绪。
  想他这般的天之骄子,自小以来便未曾受过挫折,如今有了心上人,自是希望她能够喜欢自己的,若是不喜欢,他的自尊又该如何自处?
  *
  药方已给,剩下的便是他们之间的事了。宋仕廉和石榴并肩走出东宫,石榴忽然问道:“大儒是否瞧见了什么?”
  宋仕廉:“为何这般问。”
  若是石榴没学过医术还好,如今学了当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情人泪自然是骗人的。见她鼻尖微蹙,宋仕廉微微笑了笑说:“你莫小瞧了这情人泪,有时候这东西可比人参灵芝好用的多。再说了梦南到底是什么身份,与我们是何干系,她自有她的命数,朱延文遇见她是命,躲开不掉的。”
  宋仕廉果然知道,石榴有些焦急道:“她可是朱今白的人,如今朱今白动作本就颇多,巴蜀一带尽归他管辖,若是东宫失势力,整个顺天府岂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听罢,宋仕廉好奇的朝她望去:“囊中之物又如何?他本该就是帝王,你既能看到前生,也知道他会登上帝位,怎么还说这般话?”
  石榴闭嘴,知道和他说不通,他巴不得这辈子所有的事情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并行着,哪里会考虑他们这些小角色心里想什么。
  石榴心想有些东西还是得靠自己,她要把有些东西给扭回来。
  还未走出东宫府大门,却听一道低沉的女声道:“医圣请留步。”
  宋仕廉回头,只见回廊里缓行出一位身穿宫红色百子图褂子的女子,约莫二十左右,额间有金色花钿。
  她步步生莲,最是一番端庄贤重,可眉目之中隐约可见颓色,约莫是生活不如人意。
  她走到宋仕廉身边,先是盯着石榴看了一小会儿,才笑道:“如今任家的丫头张了这般大了,眉目生开真是别致秀雅,我险些认不出来人了。”
  未出阁时,顺天府中的官家小姐常一起约着玩耍,石榴想了好一会儿还是记不起她。
  她走过来,握住石榴的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可真是个没良心的,以前你同谢家那丫头好吃,走在街上都是我请的客,如今大了都忘干净了?”
  石榴眨巴眼,很是无辜。看的那人长叹口气才道出自己的身份:“我是许锦绣,许家的大丫头,小时候常和你们玩,到如今还记得你家太爷格外凶。”
  许锦绣。。。。。。
  石榴终于记起来了,可如今她模样大变,自己差点认不出来。
  东宫门口不是个说话的地儿,许锦绣笑着道:“如今来了也不来看看我,怎么过意的去?你先让你师傅走吧,留在这儿同我说说话好不好,恰好我身子不大爽利,太医院的大夫是些庸医,待我将病情给你说了你再让你师傅给我开几方药如何?”
  石榴无法,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也难怪,如今她是医圣的徒弟,谁不想同她结交一下?再说了,自己和宋仕廉刚从梦南屋里出来,这厢又遇见她,若单说这是意外,石榴必然是不信的。
  太子妃的宫室虽然没有梦南那边的别致典雅,也胜在恢弘大气,如今正值春日,院落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牡丹。进了屋,倒是空旷,没什么摆件,但是禅香味很重,这太子妃大概是信佛。
  她将石榴领进门,浅笑道:“我记得你小的时候可喜欢吃桂花糕和驴打滚,恰好我这来了个糕点做的不错的厨子。”说罢便吩咐左右的丫头。
  石榴忙的止住她:“太子妃娘娘,如今我大了不爱爱吃那些了。”
  话语刚落,空气便有短暂而尴尬的停顿,石榴回神赶忙道歉:“对不起。”
  太子妃拍拍她的手:“有什么好道歉的,别叫我太子妃,这样反倒生分了,你从前不是叫我许姐姐么?便叫我许姐姐吧。”
  石榴只得硬着头皮:“许姐姐。”
  许锦绣这才满意的将她拉到桌上。
  石榴看话本子里说,宅院和宫斗最是伤脑筋,一不留神命都没了。再说如今梦南如此得宠,谁知许锦绣是否存了别的心思。故而她打起十分精神,生怕自己被她饶了进去。
  哪晓得,许锦绣压根就没把太子的宠爱放在心上。她喝过一盏茶后,才捂着心口说:“如今我不知为何午夜时常心悸,请了不少太医来看,他们只道我是优思太甚,还有人说我是被太子气的。”
  石榴低着脑袋,鼻观眼,眼关心。不敢随意插话。
  她接着道:“可惜我心从来没放在太子身上,为何要为他生气?”
  石榴怔了怔,没想到这种皇家辛秘又被她轻易听了去,自从被刺杀后,她倒是比往日谨慎多了,先去将门扇阖好后才说:“娘娘慎言。”
  许锦绣眸色淡淡的,浑然不在意:“这哪里是什么辛秘,这东宫的人都知道我同太子是对纸上夫妻罢了,若不是他需要许家的助力,许家觊觎皇后的位置,我们二人为何又会捆绑在一起。”
  讲到太子,许锦绣有些感慨:“他对我倒是不差,我在东宫不管事,每日沉浸在佛堂里他也由着我去了,如今他觅到心上人,我也替他高兴。可惜我不知我的心上人如今是死是活,若是活着又在哪里。”
  絮絮叨叨说了一番话,许锦绣晃过神来说道:“我有些啰嗦吧,这东宫里人员繁杂,我心里的话憋着也不知同谁说,如今见你来了很是高兴,只希望你不要嫌我浪费你的时间。”
  怎么会,石榴倒是能理解她的苦处。虽说本朝民风开放,可嫁过人的女子和未出阁的女子到底是不同,一言一行不仅代表着后家的颜面,也承担其夫家的名誉。
  石榴见她真诚待人,心中的提放这才卸了去,然后问道:“娘娘可还有其他病症?”
  桌上的珐琅掐丝的杯盏被阳光照的光彩夺人,许锦绣的目光在上面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有,我的脑袋时常痛,总会模糊的想起一些陌生的画面,我看到一个少年郎在雪地里拉着我翻山越岭而来,然后遇上雪崩,其他的便不记得了。”
  说罢,许锦绣忽然笑道:“大概是老了吧,近日来总是记起这件事,可我又问过我的侍女,她们都说我梦迷糊了。”
  她低下头,伸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可我知道这不是假的,我的心不会骗人,我一定遇到过那么一个人,可惜,我忘了。”
  石榴听完,方道:“娘娘正值大好年华,怎么说老?我此番回去后便将此事告诉大儒,看她有什么法子。”
  许锦绣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缓过神来,轻轻道:“你不知,只要这人入了宫便只会老,不再年轻了。你瞧瞧,如今我要你叫我一声许姐姐你也不愿意。”
  石榴梗在喉咙的话顿住,嘴里有些涩。
  许锦绣却未强人所难,拍拍她的手说:“放心,我也未曾怪过你,身处我这种位置便要做好了孤身一人的打算。你回去罢,问问你师傅有没有法子能治好我这种病,我一直想知道这到底是梦还是我忘记了,若是忘记了,那个人此时又在什么地方。”
  过了一晌的功夫,石榴才提着医药箱从太子妃的宫殿里走了出来。脚边的花盆里栽植的尽是繁花似锦的牡丹,沉甸甸的垂着脑袋,看上去华丽极了,却呆板、空洞,没有一丝生气。
  就如同这东宫,虽然金碧辉煌,锦绣堆着砌着,可人走在其中还是无端由的觉得冷。
  欲要出门,石榴见到朱延文拥着梦南站在一树弯腰柳下,捻着飞絮把玩。石榴站住,瞧了一会儿才觉得朱延文奇怪。
  若他真的爱梦南,作何大张旗鼓让整个顺天府都知道他偏宠一位姬妾,若真是喜欢,为何看着太子妃宫殿的眼神这般寡欢?
  一道门,一座城。
  城里的人无意,城外的人销魂。
  只恨这风月呀,轻描淡写,乱了你我的浮生。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一篇小小的短篇 《赠我一枝常青藤》
  讲的是一个女学霸出车祸变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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