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说吧!
乔亦柔眸中划过一丝漠然,大不了他说着,她左耳进右耳出。待时机成熟,她立即找个由头打断他,她要回景仁宫去,杏春梅秋他们只怕正忙着从偏殿搬到景仁宫主殿。
所以说,他将她升至妃位又算什么?一时兴致?她大概就是他身边一只看得稍微顺眼点的猫咪而已,因为顺眼便给点自以为的甜头,其实猫才不稀罕的……
齐毓玠面色跟着她心思陡然一变。
不好,他觉得这剂药貌似下重了,他只是想让她更醋一点而已嘛,不是真的让她对他生厌。
但她这样的心思,能不能证明?
捉住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加重,齐毓玠迅速道,“乔乔,你听朕说,朕还没说完,你认认真真听朕说。”
“好。”乔亦柔颔首,嗯,她会认认真真让他的话都随风飘散……
第70章
齐毓玠一着急; 就有些紧张,他愣住,默想了下“论苦肉计的正确使用方法”。没关系,前面都是铺垫,他要动真格的了。
他望着她不动声色的侧脸; “你可知蓝如玉乃逸王母族族人?她接近朕你认为当真是善意?当年无人愿与朕结交,偏生她一个如珠似玉的嫩娃娃不惧强权不屑富贵?”
微微掀起眼皮,乔亦柔对上他眼神,旋即别开目光; 他的口气好像是要说长乐郡主对他存了满满恶意一般; 但先前他嘴里的那些言辞又算什么?
齐毓玠抿了抿薄唇,尴尬轻咳一声; 他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竟然会用力过了度。
他垂眸; 脸色逐渐由窘迫变得慎重。
关于那些过去虽有夸张; 但当初他在遇到一个不嫌弃他愿与他交朋友的蓝如玉时,的确感动欣喜过。可谁能想象随之迎来的会是一次次捉弄与欺辱?蓝如玉利用她单纯善良的外表,利用他渴求玩伴的心情,三番五次将他引入逸王等人的恶作剧中; 他轻则被戏耍被讥讽,重则便是落入半月湖等危及性命之事。
他不受宠没有母族撑腰,就活该沦为他们的玩物与笑柄?
不是没有怀疑过她的居心,可蓝如玉总是泪水涟涟的与他道歉,模样太可怜内疚; 他就想,她如此年幼温软,怎会与那帮蛇蝎心肠的皇子们狼狈为奸?
直至半月湖落水后,他高烧不止,人侥幸醒来,却多了一病,他居然能够看透所有人的内心真实想法。才知道,原来人心比他想象中愈加邪恶,邪恶到根本不可置信……
“真的?”乔亦柔怔住,她本不打算将他话听入耳,可、可事情怎么是这样?
“这种事你觉得很光荣?朕还编造历史抹黑自己不成?”齐毓玠瓮声瓮气轻哼道。
乔亦柔摇头,她心情复杂地抬眸看着他,“陛下幼时居然如此软糯,被人欺辱亦毫无察觉,若是臣妾当时在陛下身边,定将他们揍得满地找牙。”
“是啊……”齐毓玠很满意她的态度,眉眼弯弯道,“没关系,你现在也可以将他们揍得满地找牙。”
讪笑一声,乔亦柔不说话了,小时候人不懂事才喜欢用拳头说话,她长大了,还是信奉能动口就绝不动手的准则的!
齐毓玠听着她腹诽,登时撇了撇嘴角,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怎么能有信服力……
“陛下昨日其实是被他们气到了?”
“他们如今还有什么可令朕恼火的?”齐毓玠靠在床榻,上上下下打量她,“朕是气你。”
乔亦柔:“……臣妾怎么了?”她昨日忍气吞声,处处不曾违背他,他气她什么?
两人目目相对,齐毓玠蓦地倾身朝她逼近,他单手托住她后脑勺,不准她后退。
气息交错,微微有些凌乱,齐毓玠用食指刮了刮她秀气的鼻梁,对上她颇有些闪躲的双眸轻笑道,“朕气着气着你,后来就开始生自己的气,毕竟上天公正,给了人一样东西就会收去另一样东西,乔乔你天生神力,相较起来,脑袋是该榆木疙瘩一些,与其生你的气,朕还不如气自己没有魅力总无法令榆木疙瘩开窍比较好。”
这话听着是不大能让人愉悦起来的。
乔亦柔承认自己力气比智慧大,但她才不是榆木疙瘩。
而且——
什么叫他没有魅力总无法令榆木疙瘩开窍?他想让她开什么窍?
“朕若将蓝如玉接进宫,你会如何?”指腹从她鼻梁划过她细腻莹润的脸颊,齐毓玠问道。
他嗓音低沉,声线近距离环绕在耳畔,乔亦柔往后躲了躲,后背贴在床榻雕花梁上,她想了想,“陛下接长乐郡主入宫,自然是真心喜欢她,有她陪伴陛下,臣妾就可以不用再来养心殿,安安静静待在景仁宫便是了。”
她说的淡然,齐毓玠眸色一深,他蓦地吻了下她嘴角,尔后薄唇擦过她面颊,落在她耳廓处,闷声道,“为什么你不能与朕说,不要接她入宫。”
耳畔扑来一团团热汽,都快将肌肤烫熟了。乔亦柔蹙眉,没吱声,心中却想,她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她不是榆木疙瘩,这种明摆着讨嫌的提议她才不要说,况且说了他就会改变主意?可后宫总会迎来一位又一位妃嫔,不是长乐郡主亦会是别人,既然是谁都无所谓,她当然不要得罪长乐郡主。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朕不能此生此世只宠着你?”
气氛静了须臾,乔亦柔心跳蓦地加快,他的姿势像是抱着她,两人毫无间距。她忘了眨眼,眸中干涩。
“宫中朝中都知道朕喜欢你,你是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他在一声声逼问,乔亦柔猛地低眉,不吭声。喜欢分很多种,对一朵花的喜欢是喜欢,对一只猫的喜欢是喜欢,男人的喜欢都很泛滥且轻易……
“你可以考验朕对你的喜欢是哪种喜欢。”齐毓玠支起上半身,他居高临下看着她,突然用手挑起她下颚,认准她粉色唇瓣,重重压了下去。他撬开她唇,轻柔慢捻地拨弄,从前他吻她不曾有过这般,因为他能感受到她的排斥,他也不喜水乳交融。等后来他不嫌弃了,她却仍旧排斥。这种事情总要两情相悦才算乐趣,他一人乐在其中算什么?他要她也乐在其中,要她也想占有他深入他。
对于这种事,男人似乎天生容易掌握精髓,齐毓玠将她压倒在床榻,吮吸她舌尖与唇瓣,时轻时重。
乔亦柔想推开他,她要透不过气了,喘息声无意识从嘴角溢出,她自己听着都觉得羞人。
可奇怪的是她双手怎么突然没有力气?连试图举起来的力气都不够,这太可怕了!
“乔乔,你喜欢这样么?”齐毓玠从她身上起来,他单臂托腮靠在一侧欣赏她迷蒙的神情,她眸中浸着一汪水润,懵懵懂懂,小嘴微张,胸脯上下起伏,脸颊红润可口,处处都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诱人气息。身体骤然绷紧,齐毓玠很想压上去再度感受她心脏跳动的节奏,然而——
默念清心咒,齐毓玠忍住,忍了那么多年,再多忍段时日不算什么。猛地偏开目光,齐毓玠不去看她充满蛊惑的身体。
他明明是要先蛊惑住她才对,他不要她对他俯首称臣,但她必须要有欲念,对他的欲念。
因这段时日一直卧榻静休,齐毓玠衣袍十分宽松,衣袍领口处在方才厮磨时敞得更开,露出大片赤裸裸的苍劲胸膛。他也曾在茹毛之地征战沙场,只是经过几年皇宫日子,过去的伤疤逐渐变淡,肌肤不比从前粗糙,却绝不是文人雅士羸弱的样子。
齐毓玠知道她食色,便刻意作出一副美人图的姿势。
虽不知画面效果是否不伦不类,但他总要试试啊……
乔亦柔被他这句臊意十足的话惊醒,她根本没歇够,唇齿内全是他侵占过的气息,她连咽一下口水,仿佛都像是吃了他的嘴一般。
崩溃无力地躺在榻上,她侧眸朝他望去。
不知怎么的,目光竟率先落入他那片幽幽胸膛,光线半明半暗,窗外飘进来的风淡淡拂动他轻薄的衣领,不时令她看到更深处。
乔亦柔盯着看了须臾,猛地挪开视线。
她狠狠闭了闭眼,双眉拧住,她这是在看哪里?不行了,要马上离开这里才对,乔亦柔双手撑着床板意图起身,却失败了。她全身软绵绵的,仿佛骨头都成了浆糊。她懊恼紧张得不行,一旁却传来一记轻笑声。
心中羞愤交加,乔亦柔恶狠狠朝他瞪去。
他如墨发丝散着,浅淡唇色不知为何深了几许,像酸甜可口的红浆果,还有他眸中色彩比从前复杂深邃很多。
他看着她,目不转睛,乔亦柔越发不自在,想躲。
“你喜欢么?”指腹压在她唇上微微用力,齐毓玠喜欢极了她这种茫然懵懂的神情,他蓦地用双臂将她抱起覆在他身上,轻笑道,“朕腰上有伤,还是乔乔你委屈体谅一下。”
两具躯体陡然重合,乔亦柔软软趴在他身上,彻底蒙圈了。
他体温极高,灼得她心都微微发颤,他那话什么意思?乔亦柔本就染了层绯色的脸颊突然爆红,她、她前不久整日被张元嫔缠着,张元嫔想与她结盟,所以总爱时不时给她带些小玩意儿哄她高兴,乔亦柔婉拒几次后她依然不改,于是她只好给张元嫔回礼,一来二去,她才惊觉张元嫔送给她的东西里头竟藏着那什么图,而且各式各样双人图旁的空隙处还配着文字解说,言辞十分详尽,尽管觉得此物污秽,可人有猎奇之心,她一直不太懂男女之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便做贼似的猫在榻上偷偷瞧过几次,嗯,那里头倒是不止一次提及过男人的腰力……
第71章
张元嫔?齐毓玠脑中顿时勾勒出一副模糊的女性轮廓; 他略微汗颜,那种玩意儿……其实他也没瞧过。但人脑永远比既定的图画文字生动形象,因着能看透人心的毛病,他见多了污秽浑浊的欲念,其旖旎程度何止是活色生香……
此刻温香软玉在怀; 齐毓玠难免有些意乱情迷想入非非。
不过——
他的腰!齐毓玠面上登时浮现出几分尴尬与扫兴,他伤势未愈,恐是失了本色,难以一展雄风。与其出现什么不可预料的丢人现眼的状况; 他能怎么办?当然是咬牙憋住了!
加之今儿他本就没想过要办了她; 但如果她有几分兴致的话——
齐毓玠默默望着她生出一片绯色的脸颊,心中迅速缴械投降; 若她对他存有难以抑制的欲念; 他却是可以勉为其难、咳咳; 勉为其难配合她的!
身下胸膛温度逐渐升高; 乔亦柔觉得像躺在烧热了的暖炕上一样。
她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晃过系列画面,分明小人书并没翻几页就藏在了枕下,她压根没细看,匆匆扫过而已; 可为何眼下那些图与字竟半分不差的全忆了起来?
要命了,乔亦柔又羞又耻,她慌不择路的从他身上翻下来,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连滚带爬套鞋下了榻; 她不敢看他染了几分媚色的脸,支吾道,“陛、陛下,臣妾不、不太舒服,想回景仁宫歇息一会儿。”
齐毓玠明知故问,“哪里不舒服?”
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乔亦柔掀起眼皮迅速瞅他一眼,却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眸,他媚态更显,活像在勾人魂魄。
她不知是她思想污浊才把他想污浊了,还是他本来就……
打住,乔亦柔不再往下想,她咕哝不清道,“头、头疼。”
“要不要宣御医?朕看乔乔你面色绯红,莫不是发烧了?”
乔亦柔:“……不、不用。”被他说穿她更尴尬了,手脚都不知该何处安放的胡乱摆了摆手,乔亦柔匆匆福身请安,丢下一句“臣妾先行告退”就往外疾步告退。待一离开齐毓玠视线可见范围,她立即拔腿小跑,风一般从李久等人身前飞了过去。
李久一脸蒙圈。
寝殿内躺在榻上的齐毓玠却突地发出一声浅笑。
回到景仁宫后,乔亦柔倒想静静。
奈何她刚升了位份,避免不了众人亲自登门来贺。
太后同样赐给她不少赏,其中精雕玉镯憨态可掬的金童玉女瓷娃娃随处可见,寓意实在过于明显,大家收拾的同时不少偷偷瞥一眼她平坦腹部,失望并期冀着。
乔亦柔抹了把额上不存在的密汗,她打从回殿起,精神便不集中,时常听着旁人的吹捧就开始神游云外,然后脸颊愈来愈烫越来越红润。
“娘娘可曾观摩嫔妾送给您的宝物?”丽妃等四位妃嫔同时拜见,走个过场般的来恭喜她。她们告退之前,张雅竹趁机慢下半拍,借团扇遮挡凑近她悄悄附耳道,“娘娘有所不知,这可是失传多哉的孤本,其中许多花样怕是……”她眼神略过一丝“你懂”的意味,轻笑着继续,“这本是嫔妾珍藏,但若能让娘娘得到陛下更多更浓更完美的宠爱,嫔妾就没有遗憾了。”
乔亦柔只觉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不知该如何应对敷衍,只能涨红着一张小脸讪笑。
这番神情在张雅竹看来,却是浮想联翩。噫,如此娇羞诱惑的神情——
好嘛,难怪陛下对她恩宠有加,敢情平日在她们面前假矜持假木讷,可到了陛下面前,大抵就是媚态横生活色生香了吧哼!小心机够够的!
送走众人,乔亦柔终于闲暇下来。
夜幕已降,她马马虎虎用了晚膳,沐浴回寝殿后,她心中一个激灵,陡然想起来的从枕下将张元嫔口中所谓的“孤本”找出来。
她不是想看,就是手中像握了个烫手山芋,留也不是扔也不知该扔哪儿去,果然她今日应该还给张元嫔,这玩意儿如此邪恶,搞得她一整天浑浑噩噩,还在齐毓玠面前失了颜面,实在害人不浅。想着,她耳朵尖儿都烫得可以煮汤圆了,乔亦柔嫌弃不已的一股脑将它扔到角落,掀起薄毯盖住自己眼不见为净。
内殿火烛未灭,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脑中纷繁杂乱,一会儿是陛下他与她说的那些不知真假的情话,一会儿是那番缠绵的亲吻与近距离接触……
她闭了闭眼,烦躁的叹了声长气。
鬼使神差般,她从薄毯中伸出手,摸回那本小册,犹豫着翻开了第一页。
张元嫔说这是孤本,她借着不太明亮的烛光,做贼般匆匆翻来翻去,寻找孤本该有的精华。
不可置信盯着这些匪夷所思的肢体动作,乔亦柔轻咳一声,委实怀疑画这些的人是否亲眼观摩或是实践过,毕竟看起来就很有难度,而且那些形容词,什么搓粉团朱千娇百媚颠鸾倒凤巫山楚雨两心欢喜浑然忘我……
细想一番,她逐渐领会到个中深意,实在叹为观止羞耻难当。
她瞪大双眼,不敢想象……
“娘娘,您还未歇下?”珠帘叮当作响,杏春掌着灯拨开珠帘,因娘娘素来不喜掌灯入睡,所以她便进来瞧瞧,怕是娘娘今儿操劳过度,忘了吹灯。
轻言细语后,杏春站在寝殿中央踮脚瞥向纱帐内动也不动的乔亦柔,她摇头弯唇,想来是她猜中了,娘娘疲惫下已然入眠。
她小心翼翼吹灭烛灯,转身离去。
四周彻底静寂。
乔亦柔松了口气。
她将薄毯掀开,不仅面热,身体亦有些生烫,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
黑暗中她将小册重新塞入枕下,预备明后日找个机会还给张元嫔,她无法想象自己要与齐毓玠做这些奇怪的事情,不会很痛苦么?
可是白天他吻她时,却并没有恶心或者排斥的感觉,甚至她头脑一片空白之时,舌尖唇瓣除却微痛,还有些难以形容的体会,酸酸麻麻,软软糯糯……
不知是否喜欢,但若不是他率先起身,她能抗拒得了?连她引以为傲的一身力气都偷偷藏了起来。
书上一直描述鱼水之欢是世间最痛快之事,连枕下小册都旖旎暧昧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