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怀恩听她这么说,顿觉忐忑不安,是什么事情做了一半?他该如何回?可也没时间多想,他只能依着俞千龄之前一贯的作风,没忤逆她,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俞千龄见他点头有些惊讶,一只手放到他的大腿上,来回摸了摸,问他道:“你确定?”上次不还抓着她的手说别吗?
她温热的手在他腿上揉捏,灼灼的热气隔着布料传来,时怀恩再不晓事,也知道她口中所说做了一半的事是什么事了。大哥的行径实在叫人不齿!还未与公主成婚,便不惜用这种手段得到公主,做下这等不耻之事!简直下流!
时怀恩心中愤愤,推来俞千龄的手道:“还是不要了,我不想做这种事情。”
俞千龄闻言微一挑眉,这不像是时怀今说话的方式啊?倒是很像时怀恩一贯的态度,不想便直说,从来不知委婉。
她收回手,环胸看他,眉眼中有些许轻挑:“这种事情是什么事情?”
时怀恩转头看她一眼,她双手环胸,胸前丰盈更是明显,他心头一乱,目视别处道:“我们现下是去哪里啊?”
遇到不愿回答的事情,便转移话题,这也很像时怀恩啊。
俞千龄眯了眯眼睛,回道:“去驸马府,你将来也是要住驸马府的,总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自然要带你过去看看,有些什么想添置的便告诉管家去准备。”
原是如此。幸好他这次是他来了,不然以后驸马府若是按照大哥的喜好来布置,他心里不知道要多膈应了。
“之前陛下赐下驸马府,我都还不知道在哪里。”
俞千龄听了翘起二郎腿,身子往另一边挪去,靠到软垫上:“不远,离侯府也挺近的。”说完将帘子撩了起来,吩咐外面的陈让道,“让车夫快点,驸马等着看驸马府呢。”
陈让闻声心中泛起狐疑,大将军来的时候才吩咐过马车要行的慢,现下突然要快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他应了声:“是!”随后到前面去吩咐车夫了。
这么一快,驸马府很快就到了。
时怀恩下了马车,见到传闻中的驸马府顿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虽然现下挂着驸马府的牌匾,可时怀恩知道这是前朝丞相的府邸,号称是除了皇宫以外这京中最大的府邸了,里面的园林景观都是风水大师徐如风绝世之作,竟赐给他做驸马府了?
他有些激动地要回身和俞千龄说,这才瞧见俞千龄正和她的副将说话,她的副将身材异常高大,衬得她更为娇小可人。那副将附耳在她身侧,两人显得异常亲密。
时怀恩皱皱眉头走过去,那副将已经得令离开了,俞千龄见他走过来,笑问他道:“这驸马府还喜欢吗?”
时怀恩不答,反问她道:“公主方才和那位副将说什么呢?”
俞千龄闻言眉头一皱,她最是不喜欢有人多嘴质问她的事情,她做事从不需要有人过问。不过现下她好脾气道:“也没什么事,军中事务繁忙,我吩咐副将先回去了,毕竟还是陪你更重要。”
时怀恩闻言顺气了一些,又听俞千龄继续道:“走吧,进去看看,哪里要整改,哪里要添置,都尽数告诉管家,按照你的喜好来弄。”
时怀恩一听更是舒心,他在家中全听祖母和父亲的,如今能对自己的府邸做主,自是欢喜,便和俞千龄一同进去了。
时怀恩出身侯府,自小又受宠爱,是个讲究人,对驸马府的修葺颇有自己的主意。
“这里应该再修一座凉亭,种上一些青竹,闲暇之时在这里读书,定然十分惬意。”
俞千龄走在他身侧,对管家道:“记上,按着驸马的要求修葺。”
管家捧着册子拿着毛笔,边走边记。
一路上,俞千龄对他言从计听,时怀恩又找回了当日的几分优越,继续对驸马府的布置指手画脚,俞千龄尽数应了他。
大半个驸马府看过来,已近午时,时怀恩有些饿了,提议道:“天福酒楼的菜肴十分可口,我们不如到那里去用午膳吧。”
俞千龄点点头:“好啊。”又对管家吩咐道,“去安排马车。”
管家刚走,外面陈让走了过来,对俞千龄禀道:“大将军,军中有急报,请大将军回去定夺。”
俞千龄闻言皱起眉头,有些不悦道:“很急。”
陈让点点头:“十分要紧。”
俞千龄叹了口气,对时怀恩歉然道:“我有急事要处理,就不陪你去天福楼了。”说罢对属下吩咐道,“一会儿尔等送驸马去天福楼用午膳,然后妥善送回侯府,不可有半分懈怠!”
时怀恩听她要走,心中有那么点失落,但也不急于一时。起码他们今日相谈甚欢,以后可以慢慢来。
“军中的事情要紧,旁的事情改日再说也是一样,来日方长。”
俞千龄对他笑笑:“懂事,改日我再约你出游。”说罢和陈让大步离去了。
俞千龄走后,她的部下将他送去了天福楼,为保他的安全,还包下了三间厢房,左右两间都空着,门外重兵把守,掌柜的都亲自过来侍奉他。这是时怀恩当侯府公子之时都得不到的待遇,心中难免有些得意了,点了一大桌的菜,许多没动一口就扔掉了,着实令人惋惜。
出了天福搂,时怀恩上了马车,脑中还描绘着未来驸马府的模样,又摸了摸一旁俞千龄坐过的位置。其实她是个很美的女子,行为举止虽然有些粗鲁,但也算是真性情吧?最重要的是,她对他终究还是爱慕的,无论他是何等模样,她还不是一样言听计从?哪里有外人说的那么凶神恶煞。以后,这么威名赫赫的女子被他握在手心里,谁还敢在他面前说些不中听的话?
时怀恩越想越是舒心,谁知这时马车一颠,外面传来呼喝声:“尔等何人?竟敢拦公主府的马车!你们知道里面坐的什么人吗?”
时怀恩扶着窗子稳住身子,心下惊异:“怎么回事?”
外面无人回他,只有兵戎相见的声响,时怀恩探头出去。马车不知何时到了一处小巷,原本保护他的十几名侍卫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五名,而前来行刺的黑衣人足有十个!
有一名黑衣人看见他了,举着染血的长剑向他跑来,时怀恩顿时脸色煞白,忙跳下马车往另一侧跑。
他并不是不会武,可手中没有兵刃,迎上去岂不是以卵击石,只能跑了。可他没跑出多远,前面又有刺客拦住,此时他是左右夹击,想爬墙逃走,可墙太高任他怎么跳也抓不住上面。
这般危难之时,一队人马突然出现,竟是俞千龄带着兵赶来了。
时怀恩见到她,大喜过望,大喊道:“千龄!我在这!”
俞千龄闻声手持长剑迅速跑来,将袭向他的刺客一剑刺死,血溅到时怀恩的脸上,时怀恩吓了一跳,脚都有些软了,毕竟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
俞千龄将他护在身后:“跟好我。”
时怀恩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挺直的背影,眼眶隐隐有些发热。竟有这么一个女子,能在他危难之时挺身相护。他从今往后定要好好对她,再不辜负她了……
黑衣刺客见俞千龄来了,纷纷要跑,俞千龄喝道:“都给我抓住!一个都不能放跑!”
刺客见此纷纷向俞千龄这边聚集来,时怀恩才松了一口的气又提了起来,跟在俞千龄后面警惕的看着四周。
俞千龄在前面御敌,后面有刺客偷袭,时怀恩瞧见了大喊一声:“千龄!小心后面。”说罢,他还算是有骨气,忙先把她推开,自己挡了上去,而不是只顾着自己躲开。
俞千龄闻声回身,那刺客已经到了近前,一剑刺向时怀恩,俞千龄迅速拉了时怀恩一把,那剑便刺入了时怀恩的肩膀。
剑锋入肉,彻骨的痛感袭来,时怀恩看到自己肩膀处涌出来的鲜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俞千龄扶住他的身子,一剑将刺客手臂斩落,冷着脸发号施令:“全部杀掉,一个不剩!”
众将听令不再迂回,一剑上去,招招见血。
不过多时,惠安侯府得到消息,公主遇刺,驸马因保护公主中了一剑,如今在宫中医治,请侯爷、侯爷夫人及二公子进宫看望。
惠安侯听闻此事脸色煞白,受伤的哪里是“驸马”?而是他最宠爱的次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更一个肥章,下一次更新是周一的早上7点,以后准时早7点!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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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时怀恩受了伤,惠安侯气他也无事于补,焦急问道:“驸马伤的可重?”
传话的太监摇摇头:“奴婢不知,还请侯爷入宫去看吧。”
宫中有太医,怀恩应该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若重伤了哪里,今后也如长子一般不中用了,那才是坏了事。
惠安侯道:“多谢公公传话,我等这便准备入宫,只是次子尚在病中,就不入宫去了,免得将病气带入宫中。”这个时候哪里还能再将时怀今带进宫去,他若是知道了还不当面揭穿。
太监道:“这奴婢做不得住,圣上再三吩咐,命侯爷、侯夫人与二公子一同入宫,奴婢也只是传个话,做不了圣上的主。”
惠安侯一听,这怕是不得不带时怀今入宫了,便道:“公公先行回宫,我等这便入宫去。”
太监一走,侯夫人哭道:“怀恩怎的做出这等糊涂事?现下又受了伤,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
惠安侯也实在没想到时怀恩会做出这等糊涂事,但这也归咎于他太过重情义,知道公主是他昔日倾心之人,心中不甘,才会犯下这等欺君之事。要怪就怪那公主手段高明,将他儿子心神骗去,愚弄到这种地步。但,现下怀恩为她挡了一刀,就算往后东窗事发,也能将功抵过,算是有了保障。
“去!去将世子叫来!”
侯夫人闻言道:“侯爷真要让怀今去吗?先不说他尚在病中,身子弱经不得折腾。若他知道怀恩冒充他去见公主,心中不知该有多气了。”
惠安侯蹙眉道:“他生气?他有什么可生气的。这驸马之位本也是怀恩的,与公主有情之人也是怀恩。怀恩为了公主命都不要了,公主如何会再怪罪怀恩?说不定这婚事又要有变故了。”
另一边,还在昏睡的时怀今被强行拖了起来,换上衣服,他迷迷糊糊咳嗽几声,道:“怎么了?”
正给他穿衣的小厮闻言回道:“出大事了,二公子冒充您去见公主,路上遇见了刺客,二公子替公主挡了一剑,受了重伤!现在陛下召见侯爷、夫人和您入宫去呢!”
时怀今闻言清醒了一些:“怀恩冒充我去见公主?公主遇刺?怀恩受伤了?”
小厮将他扶起来:“具体的小的也不知道,只知道侯爷让您赶快过去,一同入宫。”
昨日时怀今便觉得奇怪,他洗着洗着澡便困得厉害,等醒来以后水都是冷的,他穿好衣服出去,外面烧火添柴的小厮正在打瞌睡,这才让他冻病了。
他摸上自己的手腕,那虎牙手链果然不见了。
好巧不巧的,他一病,时怀恩便冒充他与俞千龄出去了,他的手链也不翼而飞。若说他这突如其来的病和时怀恩没关系,他可是不信的。真是没想到,他那个清高的弟弟竟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他,往日兄弟的情意是一点也不顾了。
那……俞千龄是如何想的?她认出怀恩不是他了吗?怀恩舍命救她,她会不会又变更婚事?
时怀今眉心一蹙,在小厮的搀扶下强撑着去了前院。无论如何他也要进宫去,起码要知道事情到底是怎样的。
惠安侯一见他,劈头盖脸便道:“怀今,为父知道你得知怀恩冒充你前去见公主,你心中有怨。可你们毕竟是兄弟,也都是惠安侯府的人,入了宫该怎么说,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清楚。如今怀恩为公主挡了一剑,这婚事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了。为父劝诫你,无论如何都是公主一句话,你就算心中不愿,也不能让场面太难看。”
依父亲此言,是认定了婚事又要又变了。可不知为何时怀今却觉得俞千龄不会这么容易改变主意。
他苍白着一张脸,咳嗽几声,声音有些嘶哑道:“父亲说的我明白,公主想如何都是公主的自由,若是我与公主的婚事不成,也只是我没有福气。”
毕竟也是亲生儿子,惠安侯看着他现下这般虚弱的模样也是不忍,叹气道:“事情落到这步田地,也非为父所愿,为父也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怀恩毕竟是你的弟弟,兄弟之间做兄长的总要忍让一些。”
时怀今点点头:“我不怨怀恩,毕竟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
惠安侯又叹了口气,对小厮道:“快扶世子上马车,一路上小心伺候着!”
*
宫中。
俞千龄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杯白水晃着:“他伤的怎么样?”
太医禀道:“回公主,驸马只是皮外伤,并不无大碍。”
俞千龄眯起眼睛,语气中有些不悦道:“那他怎么还不醒呢?”
太医见她面色转阴,心中胆颤,忙回道:“驸马受了些惊吓,这才会昏迷不醒。”
俞千龄皱起眉头,骂了一句:“没出息。”
她站起身走到时怀恩面前,盯着他睡得安稳的脸,手里晃着茶杯,阴测测道:“我将这水泼他脸上,他是不是就能醒了?”
太医闻言一愣,对公主十分宠爱驸马的传闻表示怀疑,他忙拦道:“使不得,老臣给驸马施针,驸马便能醒了。”
俞千龄瞪他一眼:“那还不赶快施针!老子可没那么多功夫等他慢慢醒过来!”
太医一听,忙拿过药箱翻找出银针,在人中处给时怀恩扎了一针。
时怀恩眉心一皱,悠悠转醒,有些迷惑的看着眼前的老太医。
太医见他醒来,长舒一口气,喜笑颜开道:“驸马,您终于醒了!公主殿下都等了好一会儿了。”您再不醒,公主便要让老臣长眠不醒了!
时怀恩闻言,看向稍稍靠后一些的俞千龄,似是想到了什么,慌忙支起身子,因扯痛了伤口又跌了回去,急急问道:“千龄可有受伤?”
俞千龄没回他,命宫人将太师椅搬了过来,她坐定后,招了招手令所有人都退下,这才问时怀恩道:“疼吗?”
时怀恩笑着摇摇头:“不疼,能为你受伤,我甘之如殆。”
俞千龄似笑非笑道:“为我?”
时怀恩有些费力的支起身子,靠在床边,虚弱道:“当时情况危急,我也只能想到替你挡剑,若是手中能有个武器,便也不会受伤了,让你担心了……”
谁知,他刚说完,俞千龄笑了几声,道:“呦,时怀恩,戏演得不错啊。觉得自己瞒天过海,立了头功了是不是?”
时怀恩一愣,脸色瞬时煞白:“千……千龄……”
俞千龄起身便是一脚,直接踹在他伤口上,将时怀恩踹到在床上,他捂着手臂哀嚎一声。
“千龄也是你叫的?看在怀今的面子上对你一忍再忍,你倒是得寸进尺了!”她俯下身,捏住时怀恩的下巴,恶狠狠道,“疼吗?我倒是觉得对你下手太轻了!我俞千龄是什么人?若是有心,能让自己男人在眼前受伤?这不过是给你的教训罢了,只可惜那刺客下手太轻,没给你个穿骨而过,真是令人可惜。”说罢手一用力,将他甩到一边。
时怀恩趴伏在床上,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受了打击,身体不可抑制的抖了起来,面色更是苍白如纸,唇瓣抖着发不出声。
俞千龄从袖中掏出个帕子擦了擦手,随手扔在地上,坐回太师椅上,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