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暖亭里也没了什么旁人,周滟月也没了什么顾及,直接开口笑问道:“方才,宁王府的世子是不是看你?”
高似水心猛地一跳,竟然与周滟月有些同感,但她自来高傲,当然不会承认,只是淡淡一笑:“莫要胡说八道,他也不过是停驻一眼,兴许是看亭子后面的人,而且他又不知道,姑娘们都在这里。”
不想却见高滟月一脸八卦道:“可是我怎么听说,宁王府的世子今儿问旁人,文安侯府的小姐是不是这这边。”她一面说着,一面轻轻的推了高似水一下:“你说,这文安侯府,除了你,还有哪位姑娘?”
高似水的心速跳得很快,那种莫名其妙的兴奋让她忍不住的雀跃,指尖微微的颤抖起来,不过她的面上依旧很是镇定:“不准胡说,我们文安侯府好几个姑娘呢。”
“可算了吧,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你们府上的那几位是什么光景,我瞧着也是沾了似水你的光,不然平时谁乐意多看她们一眼?”高滟月这马屁一拍,便说话没个度了。直至看见高似水微微蹙起的眉头,方连连改口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们文安侯府的姑娘个个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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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遇见
她说完,见高似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又才继续说道:“你也是晓得的,从前宁王府的世子身体也不好,便是如今在外,有时候也离不开手炉。”
听到这话,高似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小手炉,心中忍不住暗暗自咐起来,难道,这便是自己和他相同的地方么?”
想来也是,身子不好,别人怎能体会个中苦楚,只怕也就宁王府的世子能懂了。不过此刻高似水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便是心口也被一种柔软温暖的东西包裹着,而眼前总出现方才他停驻转头过来的那一眼。
如若,此生能得此良缘,便是下辈子再受这样的罪也是值得的。
又说文安侯府的几位姑娘在连依依的带领下,穿过了九曲桥到了对面的梅林里。
白雪之上,还残留着一排浅浅的足迹。几个性格活泼些的姑娘探头探脑的朝前望去,“依依,我记得这片梅林的前面,便是后山了,这大雪天的,后山只怕已经封了路,而且又没什么景。”说着,又指了指地上的脚印。
那脚印一串过去,一串过来,可见北辰无忧已经折身回了。
如此,姑娘们都有些沮丧,才过桥的时间,就把北辰无忧给错过了,不过你一言我一语的,又嚷着去花庭。
连依依也有些失望,不过还是顺应了姑娘们的意思,去花庭。
高郁鸢知道,花庭其实就是年轻男子们聚集身子一偏,像是崴了脚,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自己这边倒过来。
其实,她是可以往对面倒去的,而且那边都是姑娘们,大家又站得近,定然能将她扶住。而自己身后空无一物,倒是有半枝被雪压断的梅枝,而且站的这地方又不平,就算自己有武功,可也少不得要狼狈一回。
就在高郁鸢想的这会儿,高茹已经朝她摔过来了,高郁鸢想都没想,便顺应着她的力道,顺势先倒在雪地里。
地上虽然凉凉的,但好过被她撞倒摔在梅枝上的好。
于是,接下来便是高茹一脸惊恐错愕的扑倒在梅枝上。高雅岚也被这状况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先扶起高茹,一面有些不悦的质问:“郁鸢你怎么不扶住茹儿?”。
高郁鸢一脸猛然,显然一副也被吓得不轻的样子,一双大眼满是无辜的望着她,小檀口微微张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模样同高雅岚的盛气凌人一比,便觉得她好生无辜,莲依依见高茹又没摔着,倒是衣裳却被梅枝挂坏了,作为东道主,只能先带她去换衣服,便趁此打圆场,让其他的姑娘们先自己寻过花庭去,她带高茹去换衣裳。
高茹见着衣裳被挂坏了,心中难免有些气急败坏的,不禁朝陆小果望过去,却见她一脸无辜,心中不禁疑虑起来,难道刚才她真的是被吓着了?可又觉得不对,她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怎么可能被吓着?可在看陆小果的脸,也是一脸惨白,一双明媚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很是无辜。于是只得也忍着怒意问道:“郁鸢没吓着你吧,我也不知怎的,就不小心崴了脚。”
高郁鸢摇着头:“我没事,倒是你赶紧去换身衣裳,不然叫祖母只得了,只怕不高兴。”
她这一提醒,高茹才猛然反应过来,如若祖母知晓了,只怕回去少不得要受罚一回的,因此便摆摆手道:“你先跟大家去花庭,大姐姐同我过去便好。”
望着莲依依将她们二人带走,其他的姑娘难免有些扫兴,连带着看高郁鸢有几分不顺眼,又知晓她从小是在乡野长大,如今文安伯的其他姑娘不在,莲依依也没在,便也不如先前那样客气,各自牵着自己的手帕交便走了。
一时间原本热热闹闹的一群人,顷刻间便只剩下高郁鸢一个人。她倒也没觉得有多失落,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抬头朝前面瞧了过去,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们说的梅林尽头,果然看见前面水磨石墙,月形门已经上了大锁。她正欲转身,忽见墙外花枝更为灿烂,不禁瞟了一眼四周,并无旁人,索性足下轻点,翩翩越过这对她来说并不算高的墙。
顺着一条小石梯,可到山上,两旁都种满了梅树,四周都飘满了这种清冽幽冷的香味。
小石梯上铺满了雪,很是容易让人踩空,这大概也是府上为何锁了门的关系吧。一路往上走,半山处竟有一处平台空地,一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高大梅树上,有一架秋千。
她好些年没玩秋千了,只记得当初还是在百合镇上,同隔壁婶婶家的姐姐在梨树上自己做了一个,那时候正是春天,满树的梨花,随着秋千荡漾而飘散的梨花美极了。
但是享受了美景之后,是要付出沉痛代价的,当晚她跟隔壁家的姐姐都被揍了一顿,而那年的秋天,也没吃到半个梨。
此刻坐在上面,难免思起小时候的趣事,越想难免是有些得意忘形,更觉得荡的不够高,索性踮着脚在地上用了一蹬,高高的飞起来。
不下这一用力,年久失修的秋千绳子竟然断了!高郁鸢整个人也惯性的飞了出去。
此事太过于突然,她连稳住身形的时间都没有。而偏偏这个时候,她竟然看见下面走来一个白衣男子。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最后她竟然不偏不倚的摔在了他的怀中。或者确切的说,是自己把他扑倒在地。
好在这山上积雪尚且算厚,倒是没把人砸晕过去,但是二人以这样的姿势四目相对,论她在如何彪悍,也是无颜见人,更何况这位被自己强行扑倒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山下一大堆姑娘们的梦中情人。
“那个……”她吞吞吐吐的,紧张的心情让她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眼睛很是不听使唤的看着对方俊美无铸的脸。而且更为奇妙的是,她竟然觉得他很是眼熟,似乎他们以前就见过一般,而且他身上清淡的药香,以及这温凉的气息,都那样熟悉。于是她最后直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以这样不雅的姿势扑在对方的身上。
☆、第五章 二选一
“我……我不是故意的。”高郁鸢红着脸急忙从他身上爬起来,只是身后的雪太软,她又十分紧张,因此再一次扑上来。
“嗯,有意的。”
恍惚间,高郁鸢竟然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回了一句,一时间满脸震惊,正色的盯着他看,只是却见他一脸清冷,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兴许刚才是自己听错了。
她有些苦恼的起身来,胡乱拍了身上的雪,便匆匆的跑了,而身后的北辰无忧伫立于半山中,一双犹如星空瀚海般深沉的眸子直望着她惊慌的背影。
唇角不觉微微翘起,“娘子长大了呢!”只是性子还是这样冒冒失失的,在文安侯府里,只怕是要吃亏的。
他的心情忽然甚好,这些日子来的所有阴霾一扫而尽,因为她又重新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哪怕所有的人,包括她也把那段日子忘记了,但北辰无忧却坚信,即便忘记,即便她找不回那段记忆,那么他也会让她重新拥有,这一次便是一辈子了。
直至高郁鸢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这才将那目光转向上面断了绳子的秋千,而的手心,还有一叶没有扔出去的梅花。眉宇间不禁露出一抹不悦,还以为会扔出两片才能把绳子折断,没想到才一片,这府上的秋千该翻修了。
高郁鸢匆匆的跑回梅园,想起方才的场面心忍不住狂跳,不过好在当时那里并没有旁人,不然的会只怕她会在瞬间成为京城小姐们的公敌。
花庭这边,人已经聚集了很多,大家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谈笑风生。高郁鸢才寻了个位置坐下,那北安伯府的周滟月便走了过来:“哟,郁鸢妹妹这是怎么了,脸这样红?”
红么?陆小果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已经不烫了。她正想要找个借口解释,忽见周滟月掩唇笑道:“郁鸢妹妹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其实已经做的极好了,毕竟你自小在乡下长大嘛。”
那壶不踢开哪壶,便是周滟月这样的。不过高郁鸢无所谓,反正人家也没说错,她就是乡下长大的。
而周滟月的话一时间吸引了许多少年公子们的目光。大家最近也听说了文安侯府当年失踪的姑娘寻回来了,同这京都明珠高似水还是双生女,之前就一直在猜测哪一位是文安侯府的郁鸢姑娘,如今听高滟月一说,一个都忍不住望过来。
周滟月这话若是对于旁的姑娘,已经气得哭起来了,可高郁鸢倒好,端端正正的坐着,不动声色的捧着丫头刚送上来的梅花茶,慢条斯理的吹着那略有些烫的茶水,举止神情间,竟然叫人有种说不上来的好看,很是赏心悦目。
一时间叫几个少年郎都看呆了。
周滟月见此,心下不觉有些恼意,心道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罢了,竟然还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茶,不禁又笑道:“妹妹可是尝出,这茶是什么水泡的?”
高郁鸢原本准备喝的,听她这样一问,手中的动作便停滞下来,随手将茶盅放下,“梅上新雪,溶而泡之。”
这算什么讲究,她幼时虽然过的清贫,可是架不住有个书香气满身的老爹啊,所以别说是梅花花瓣上的雪泡茶,她春天还爬到高高的杏树去收集露水煮榆钱呢!
周滟月本是想要为难高郁鸢出洋相,可是没想到她连喝都没喝就已经说出来,顿时一阵气闷,不由得回首朝被一群公子哥围住的高似水看去。
“好了,你莫要同郁鸢玩笑了,不是说对对子的么?”高似水秀眉微挑,轻声细语犹如细水缓流。
有了高似水的解围,周滟月这才怏怏的走回高似水旁边。
这时高似水又朝高郁鸢笑着邀请道:“妹妹也来吧。”
其他人一听,也跟着起哄。
今儿这个梅花宴,高郁鸢还以为是男女们相亲大会,方才从梅林那边过来,才知晓原来雅妃娘娘也来了。
她来本是没什么,这里是她的娘家,可关键是那日理万机的北辰浚也来了。
各家小姐们大概现在也知道了,所以一个个的拼命想找机会表现自己。有道是没有对比就没有好坏,如今有自己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一比,她们个个都能算是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了,如此也难怪这么热情的邀请自己。
可为什么是高似水开这个口?难道她不怕自己丢了文安侯府的脸面么?
“我不会。”高郁鸢拒绝的很果断。
众位小姐不禁面带失望,但还有不甘心的,“不会的话,那说花迷也是可以的。”
莲依依等人也跟着附和,高郁鸢这才没法,“也不会,不过我说个题,你来答。”她的目光,指望周滟月。
周滟月自负虽然比不得高似水满腹诗词,但对付高郁鸢这种连大字不识一个的乡下丫头还是绰绰有余的。不禁颇为得意道:“好。”
高郁鸢扫视一眼这花庭,又看了看外面的梅林,一双美眸幽幽一转,极是动人,只见她笑问道:“东岸一百二十二株梅树,北岸一百二十七朱梅树,你猜一共多少?”
听到这问题,周滟月忽然有些后悔了,这算什么问题,便是个会数数的小孩都算得出来,不禁有些气闷道:“自是二百四十九株,你不会连这个都不会算吧?”
众人对于她的这问题,也是一脸茫然,甚至有些扫兴。很大一部分已经将她归类于连数数都不会的人了,这样的女子,只怕娶回去连家都当不了,要来作甚?一时间那些被她的美艳而吸引目光的少年郎们,顿时也另寻瞧她人去了。
而花庭的三楼,一位身着华服的俊美男子倚着栏杆正往下瞧,方才自己也以为她会说出什么问题来为难那北安伯家的小姐,没想到竟然是这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竟有些失望,不过旋即他便忽然笑开,连连赞道:“有趣有趣!”
民间时常将二百五作为骂人的话,可是这文安侯府的小姐却不动声色的骂了这北安伯府的小姐连个二百五都不如。
“可是看好了,这文安侯府的高似水虽然身体不好,但胜在样貌与修养,不过白家的白月霜也不差,而且擅于兵法。不过倘若是本宫选的话,定然选择后者,那高似水看似温柔,实则心思玲珑,这种女人若是到了后宫,可怕你到时候不能得安宁,倒是那位白月霜,虽然规矩差了些,但恰恰是她这种性子的女人,最好拿捏。”说话的美人说到此处,微微一顿,沉思了一下:“不过白家为后起之秀,不管是声望或是权势,与世袭数代的文安侯府是不能相比的。”忽又展眉一笑,眉宇间竟然是爽朗之色:“可见,鱼和熊掌是不可兼得的,浚儿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这位身着繁复宫裳的美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尊贵的雅妃娘娘,甚得隆恩眷宠,数载不衰,后宫之中能与她争上一二的,大约也只有太子生母贤妃娘娘了。
“母妃的意思,必定要从其中两家选出一个作为正妃?”北辰浚侧过身面对着雅妃,俊美的面容上充满了一种及其不正经的笑容,没有丝毫生为皇子的尊贵优雅。
“那是自然,除去她们二人身后的家世,便是凭着郑大师之言,其中一人也必定是你的良配。”郑大师是当世著名的大家,但凡从他口中赞过之人,必定是一路鸿图扶摇直上。而他曾赞过文安侯府的高似水有母仪天下之风,白家的嫡女白月霜有定天下之气。
她一脸严肃,可北辰浚却一脸毫不在意的笑道:“白口之话,也就哄骗你们罢了,本皇子六岁之时,他还大言不惭说本皇子男生女相,必定败于女色之手呢!”可是他今年已经弱冠,府中并没有一个侍妾,更无一个心仪女子。
说到这个问题,雅妃不禁担忧起来,一脸紧张的看着儿子:“浚儿,你老实告诉母妃,你是不是如外面传言那样,喜欢……”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北辰浚脸就黑了,“母妃,我可是你亲儿子,连你也跟着那外头那些人一样,实在叫为人子的我伤心。”他说着,竟然一脸沉痛失望,抬步便要离开。
只是下一刻一阵香风从后面来袭,雅妃从后面冲上来一把将他的腰抱住,“又想趁机跑,本宫不管,你今日若是不挑一个,本宫就不放开。”
北辰浚一脸无赖的垂下肩膀叹了口气:“母妃,咱们好歹是出门在外,你也要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