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堇墨轻轻的点了点头,不知何时他竟然站在门口,如今却还神秘兮兮的带走自己。
终于走了外面一个宽敞而清静的地方,一路跟随在身后的萧堇墨这才不禁有些疑问。
第一百三十二章
“鬼月,你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萧堇墨好奇的跟在鬼月后面问询道。
鬼月索性的坐到一旁没有拴马匹的车上,轻轻的说道:“比你还要早。”
“那你岂不是?”萧堇墨惊讶的问道。
“没错,我都看到了。”鬼月直截了当的承认了。
“那为什么没有进去?子夜他…”萧堇墨这才更加的好奇,明明看到了子夜的情况,却依旧袖手旁观,这不像是鬼月的行为。
“他不是特意叮嘱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吗?”鬼月淡淡的口吻。
萧堇墨不可思议的走到鬼月的眼前,“你是那随随便便的任何人吗?”虽然所有人的避而不谈,但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子夜和鬼月关系的微妙,萧堇墨自然更是看的清楚明白。
“出来宝宝之外,或许所有人对于他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吧。”鬼月的语气中透着些许的无奈,“你是不是想让子夜帮助你留下来?这样就可以在这里好好照顾凌紫宁和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似乎还没有讨论完子夜的事情,鬼月就话锋一转的问到了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鬼月,你?”萧堇墨被鬼月直接点破,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不要欺骗他了,哪怕是善意的谎言,告诉他你要留下便可,不过是害怕失去你而已,纵使初衷再美好,也不要让他一个人承受所有的寂寞。”鬼月慵懒的伸了伸胳膊,似乎有些疲惫当然望着上方的月亮。
萧堇墨有些愣愣的怔住了,他怎会不知晓每一次的抉择对安陵禹灝的影响,的确是善意的谎言,却也让彼此背负了太多。
“萧堇墨先行谢过鬼月的教诲,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萧堇墨有些迫不及待的语气。“那我先行一步了,天凉了,记得早点休息。”有些关切的叮嘱。
望着萧堇墨离去的背影,鬼月深邃的眼眸闪烁着些许的光亮,依旧紧锁的眉头却未曾有一刻的舒展开。
“你行色匆匆的干什么去?”萧堇墨匆忙的脚步后,忽然传出熟悉的声音。
的确在这样一个清冷的夜晚中,有人在身后忽然的说话把萧堇墨着实的吓了一跳,不禁脚下一滑,不偏不倚的倒在了身后人的怀中。
“不过几个时辰没有见,就已经这么想我了吗?”安陵禹灝挽着萧堇墨纤细的腰际说道。
“不知皇子可否赏脸和我小酌几杯吗?”萧堇墨顺势的问道,却也眉宇间带着几分魅惑的神情。
安陵禹灝一闪而过的惊讶,继而满脸笑容的允诺道:“也好,这样生冷的天气里还真想暖和一下身子。”
两人来到安陵禹灝的房间,烛火拉长了影子,闪烁着绵延的温暖。
“感觉很久没有坐下来和你喝一杯了。”萧堇墨竟先为两个人斟满,“今天有些馋酒了。”说罢,便端了起来,自顾自的先喝了一杯。
安陵禹灝并没有阻止萧堇墨的行为,也没有问询他今日反常的原因,只是安静的看着他把满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好久没有尝过酒的滋味了,怎么感觉有些苦呢?”萧堇墨皱着眉头的盯着酒壶。
还没等安陵禹灝为其斟满,自己就主动的再一次倒满了,“不过还真是暖和多了,尤其是这里。”说罢,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萧堇墨…”安陵禹灝不禁有些担忧的轻唤。
“安陵禹灝,其实我原本就是来找你的,我…”萧堇墨忽然有些犹豫了,接着便再一次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脸上却满是痛苦的忍耐。
“不喜欢就不要强迫自己了。”安陵禹灝一把夺过萧堇墨手中的酒杯,言语中带着责备。
萧堇墨的脸上立刻显现出几分不悦,便迅速的把安陵禹灝的酒杯再次拿了起来,“禹灝啊,我是不是特别任性呢?”说着,就把手中的酒再次斟满。
“你这是让我陪你喝吗?自己一个人倒是饶有兴致。”安陵禹灝看着萧堇墨满是心事的表情,却也自始至终没有问询。
“禹灝啊,我该如何是好呢?”萧堇墨似乎有些不胜酒力,红晕的脸颊此刻在白皙的脸庞上更显得诱人,“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
“堇墨…”安陵禹灝看着有些醉意朦胧的萧堇墨,顿时有些紧张,毕竟他的身体是让人担忧的。
“嘘!”萧堇墨眼神迷离的把手的食指堵在安陵禹灝的嘴边,“我只是想告诉你,有时候我们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随意的生活,要忍着痛苦做自己不想做,不喜欢做的事情,但有很多人需要我们,在这个凡人堆里面,不是自己做出的选择,而是老天早就为你选好了路,我们任凭怎样的挣扎都是无济于事的,所以只能紧紧握住还是属于自己的一切,好好珍惜。”萧堇墨左手托腮的盯着安陵禹灝,眼眸中闪烁着一些莹亮。
“老天没有资格掌控一切的,既然赋予了生命与灵魂,我就断然不会肆意的让他去支配我的人生,这便是我的命。”这便是安陵禹灝,一个注定不愿臣服于命运的骄傲少年,独立于这纷繁的世间。
“不可以随意的冒犯上天,神仙可都听到了。”萧堇墨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头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得到老天的宠爱呢,所以你可要更加懂得珍惜,珍惜自己,珍惜苍生…”说罢,有些摇摇欲坠的欲倒在桌子上。
安陵禹灝迅速的起身搂过萧堇墨的肩膀,“我此生只为珍惜你。”
萧堇墨早已经昏睡的闭上双眸,轻轻的依偎在安陵禹灝的怀中,如同熟睡的婴儿般安稳甜蜜,“禹灝啊,我…我是真的不想离开你,不愿离开你,可是…”梦呓般小声喃呢。
清晨的阳光总是格外的耀眼,似乎脑袋还昏昏沉沉的萧堇墨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竟想不起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堇墨哥哥,你在吗?”梦儿小心翼翼的问询着,却也掩不住的焦急口吻。
“梦儿吗?进来吧。”萧堇墨起身披了一件衣衫,整理几下自己凌乱的长发。
“堇墨哥哥,你没有去送小皇子吗?”看到此刻也是刚刚睡醒的萧堇墨,梦儿满眼的惊讶。
“送什么小皇子?”萧堇墨不明情况的问询,轻轻按着自己还有些疼的头部,看来的确是昨晚有些喝的太多了。
“你不知道吗?”梦儿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和秦向开回安陵皇城了啊,我说怎么没有看见堇墨哥哥送行呢,堇墨哥哥你?”还没等梦儿说完,话语间就看见萧堇墨匆忙的消失在房间内。
几乎是一路的奔走,没有片刻停歇的赶到了城楼处,那里早已经没有安陵禹灝的身影,一阵秋风拂过,带动了几缕发丝,而眼前的嫩绿似乎一夜间都变的秋黄而萧瑟。
忽然一股温暖袭上肩头,不知谁人把衣衫披在了他的肩上,“禹灝?”萧堇墨习惯性的脱口而出。
“后悔留下来了吗?”不是安陵禹灝的声音。
“是鬼…鬼月啊。”萧堇墨明显有些失望的语气,“谢谢你让我想明白很多事情,不过好像昨晚我并没有把事情很好的解决。”萧堇墨想起昨晚自己因为喝醉酒,而没有和安陵禹灝把自己的想法说清而懊恼。
“但是似乎结果很好呢,他是自愿先行一步的。”鬼月随之望向远方的感叹道。
想起原本想和他坦白自己想先留下来的事情,没想到几杯酒下去竟然先把自己喝醉了。
“其实我什么也没说。”萧堇墨深吸了一口气,收回望眼欲穿的眼眸。
“你什么都不必说,他自然也懂你的一切,因为他是你的安陵禹灝。”鬼月略有深意的口吻,竟带着几分艳羡。
萧堇墨浅浅的笑意,似乎更多了几分苦涩,“不知为何,竟觉得这个离别又是遥遥无期呢?”
“胡思乱想,待皇妃好一些,还有那个叫独孤傲的清醒过来,我们便也赶回安陵皇城。”鬼月劝慰道。
“嗯,但愿吧。”转身回去的萧堇墨却也没有了笑容,眼神中满是惆怅与寂寥。“你说过不要欺骗,哪怕是善意的谎言,那么我想告诉你,我想救独孤傲呢?”忽然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行!”鬼月是坚决的回答,“萧堇墨,你真的不明白吗?你现在这样的情况真的不可以再做出那样任性的行为,你的身体已经消耗不起了。”
不知萧堇墨是否听进了鬼月的话语,只是一言不发的默默离开,没有继续任何的交谈。
“萧堇墨,我的话你到底听清了没有,你不可以再做这样的傻事了,我决不允许你这样做。”鬼月焦急的追赶着一路前行的萧堇墨…“子夜?”忽然望见就在前方的子夜。
“见到我让你很惊讶吗?”子夜看着鬼月满脸惊恐的表情。
“怎么…怎么会?我们天天都见面,偶尔碰到有什么惊讶的。”鬼月一边说着,一边焦急的望着萧堇墨远去的背影。
“你刚刚在说什么?什么不让萧堇墨去做?”子夜有些好奇的向着鬼月的眼神望去。
“没…没什么啊,你肯定是听错了,我是告诉他安陵禹灝回安陵皇城以后,他不要太难过。”鬼月机灵的解释着。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是这样啊,不过怎么会不难过呢?如今那萧堇墨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每一天的流逝对他而言都是无比的心痛才对。”子夜略有所指的语气,因为他最清楚萧堇墨的病情。
“子夜!”鬼月有些焦急的制止道。
轻轻的挑眉,眼神竟充满不屑,“怎么,心疼萧堇墨了吧?是怕他听到的太多而自怨自艾,还是你不想面对这个事实呢?”几乎每一句话都带着讽刺。
“随便你怎么想都好,我不想多做解释。”对于鬼月来说,萧堇墨此刻的情况才最为重要,因为他绝对相信刚刚萧堇墨亲口说出的话语,他会去救独孤傲的。
“都不愿意解释了吗?”子夜虽然脸上依旧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但眼眸竟有些暗淡无光,“我还真是有些天真。”
“子夜,我…”鬼月这才发觉刚刚的回答似乎有些不妥。
“不要耽误时间了,我要去看一下那个醒过来的老五。”子夜没等鬼月把话说完,便有些不耐烦的转身离去。
轻轻闭上双眸,不知从何时起他和鬼月竟会成为如此的关系,明明依旧是外人看起来一样的吵闹,却像少了一些什么,言语中竟也多了几分生疏,心里剩下空荡荡的寂寞,或许是宝宝不在身边了吧,才让自己真正的感觉到丝丝的孤独。
萧堇墨径直的走到了独孤傲的房间,没有任何的犹豫与踌躇,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也不是故意要给别人增添麻烦,因为现在真的是别无他法,只有让独孤傲快点好起来,他才能离开这个地方,只有看着大家都平安无事,自己心中才不会觉得愧疚,所以这是他能心安理得的尽快见到安陵禹灝最好的办法。
当萧堇墨决定这么做的时候,他并不是看轻自己的生命,相反正是愿意倾尽所有,也要努力去和安陵禹灝相遇。
站在独孤傲的身前,望着依然没有醒来的他就那般安静的沉睡着,平静的面容没有一丝的波澜,或许那个沉睡的世界让他变得更真实。
“独孤傲,我愿意替安陵禹灝来偿还一切,放下所有的憎恨吧,让叶澜的生命在你的体内继续延续下去,这是他唯一留下的存在了。”萧堇墨无奈而痛苦的语气。
回想起安陵禹灝告诉自己的真相,这是让他痛彻心扉的领悟,原来有一种爱是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延续。
所有清平帮的人都认为叶澜是被安陵禹灝所害,当然独孤傲对此更是深信不疑,而事情的真相却恰恰相反。
年少的叶澜原本是安陵皇城内士大夫的学生,因为自小便是孤儿但天生聪慧就被当朝士大夫选中收为自己的关门弟子,所以便也有机会和安陵皇子有几面之缘。
因为安陵禹灝自小便顽劣不堪,在一次与叶澜玩耍的时候,则任性的爬到树上,任凭他怎样劝解都不愿意下来,当老师和皇上闲情雅致的游览到树下的时候,因为不小心便从树上掉落下来,顿时惊吓住了现场所有的人。
年轻气盛的安陵明成自是觉得颜面无存,自己的皇儿竟然如此的没有规矩,不禁龙颜大怒的要惩罚安陵禹灝。
在这紧要关头,叶澜竟然主动的承认错误,把罪过承担了下来,说是自己教唆皇子去树上面抓蝉,一来给皇上一个台阶,暗示他不是皇子的错,二来禹灝是他最疼爱的皇子,虽然很是气愤,却也不知该如何处置,由此一来,当叶澜承担下错误的时候,就顺水推舟的治叶澜的罪。
任凭安陵禹灝想要解释,早已经被一旁的侍卫捂住嘴的抱走,眼看着叶澜被罚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却也趁机顽皮的冲着安陵禹灝吐了吐舌头。
似乎这样的事情总是不会完结,经常替安陵禹灝背黑锅的叶澜似乎总是无怨无悔,也许是他骨子里的温柔才让安陵禹灝如此的放纵。
从那时起,安陵禹灝便知道欠了那个叫叶澜的人情,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有要求,自己定然会尽其所能的满足他。
转眼几年再也没有见到叶澜,后来还是听说他不知道因何原因背叛了士大夫,离开了安陵皇城,不过安陵禹灝却自始至终的相信他绝对不是一个轻易背叛别人的人,到底事情的真相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
然而却是在几年后,安陵禹灝偷偷跑出宫玩耍之际,却和叶澜偶遇在街上,两人似乎没有过多的提及曾经年少的事情,也并没有告诉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那双安静的眸子里可以看出他一贯的从容与安然,他只是告诉了安陵禹灝一个叫独孤傲的人,和有关那个男人一切的故事。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两人最后一次的相遇,当时的叶澜遭到刺客的暗袭,幸好独孤傲的出现才让他幸免于难,毕竟是人单力薄,在一次的紧要关头,独孤傲挺身相救,却也倒在血泊中。
这个时候恰巧安陵禹灝随军去狩猎途经此地,这些刺客方才慌张的逃窜而去,也就因此而救了两人,但是当安陵禹灝发现这个人正是叶澜的时候,他怀中的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叶澜只是绝望的看了一眼安陵禹灝,那样的眼眸是他从未见过的忧伤,就像此生已经没有了希望,这是安陵禹灝当日对萧堇墨形容再次见到叶澜的情形,他缓缓起身的抱起怀中的人,声音嘶哑的告诉他,“上天注定你欠我一个人情,所以今日你救了我,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他,请饶恕叶澜的无礼,我要先行一步。”
当时的安陵禹灝并不理解当时叶澜的意思,只是还好奇明明怀中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为何却还不愿遗弃?望着他离开的身影,竟然没有一点熟悉。
“你要到哪里去?你自己也受了伤。”安陵禹灝似乎有些不愿放弃的提醒道。
忽然停住脚步,只是依旧背影相对,“听过血幻术吗?我和小皇子缘分已尽,今生不会再相遇,我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新生,但是我依旧会永远存在,只不过是另一种生命的延续,这样才是生生世世的不分离。”说罢,刚欲缓缓离去,竟再一次停住脚步,“还有一事相求,倘若还有缘分相见,请替我好好守护这个男子,因为你欠我很多,该是到了偿还的时候,你要记得他便是我。”
安陵禹灝告诉萧堇墨,他当时并不能理解叶澜的话语,不是自己的年少无知,而是未曾懂得什么是爱的彻底。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学幻术是什么,是一种罕见的巫术,他可以把一个健康人的血液转换到另一个病人的身上,据说无论是何种顽疾的人都可以治疗,但是代价就是那个赠送血液的人将会因为自己血液的缺失而丧命。
直到再次遇到独孤傲,安陵禹灝终于明白为何见他如此面熟,他就是那个倒在叶澜怀中的男子,明明不是已经死去了吗?而唯一的结局只有一个,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