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的妻子都这么说了,那就随她吧!况且她在我身边,让我也能踏实些。两个人我能一起都照顾了。”安陵禹灝叹口气说道。
几乎没怎么说话的子夜一直深深的陷入沉思,而他们的对话他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今日萧堇墨的昏倒让子夜的神情愈发不对劲,似乎在隐瞒什么,又像在期待什么,或许不久的将来,事情真的如他的神情一般,变幻莫测,让每个人都措手不及。看来正如预料的一样,事情就在悄然间上演,当那一刻真正的来临时,依然会有身边这些无所畏惧的陪伴吗?
每个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离开,房间内只剩下了安陵禹灝,凌紫宁,还有那仍然昏迷不醒的萧堇墨,如果知道未来会是那样的苦痛,相信他会选择这么永远的沉睡不醒吧!
六十九章
(兰阁)
看似一颗平静如水的心下,早已是波涛汹涌,凌紫宁只是一言不发的陪着安陵禹灝坐在床榻边上,一会替萧堇墨掩好被子,一会又摸摸他的额头,随即起身,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安陵禹灝。
“喝点水吧。”细心的拿起,放在了安陵禹灝已经接应的手上。
“谢谢了。”安陵禹灝竟然有些客气的说道。
“你我之间,怎还能言谢谢?”凌紫宁有些惊奇的说道。
“古语说得好,夫妻之间要相敬如宾嘛,看我学的怎么样?”安陵禹灝也觉得自己有些太客气了,继而故意的说笑道。
“呵呵,你啊,脑子永远都转的那么快。”凌紫宁哭笑不得的说道。
“咳咳…咳咳咳…”床边忽然传来几声咳嗽声。
“萧堇墨!”安陵禹灝一声惊呼,顺势的抓起萧堇墨的手,焦急的呼唤着。
一切的语言,所有的行动,无一能逃过凌紫宁的双眼,就在那刹那间,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的碎裂声,炸的五脏六腑都已残败不堪。
安陵禹灝那急切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眼前的萧堇墨,尽管轻轻的呼唤着,但似乎他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只是心脏因为刚刚剧烈的咳嗽而加速的跳动着,面色也憋闷的有些红晕。
“禹灝,看他的喘息似乎有些费力。”凌紫宁细心的说道。
“嗯,都是刚刚的咳嗽引起的。”安陵禹灝赞同的说道。
“依我看,应该喂点水给他,顺一下他的喉咙,清一清肺,否则本来就如此干燥,加之总是有些咳嗽,容易伤及身体啊。”凌紫宁建议道。
“嗯,还是宁儿聪明,我怎么把这些都忘了,你先替我好好照看一下他,我去烧些水来。”安陵禹灝似乎有些自责的语气。
“这些事让别人去就好了,何必劳烦你去呢?”凌紫宁劝解道。
“萧堇墨的事情,我不需要别人帮忙,宁儿,有什么情况尽快通知我就好。”说罢,安陵禹灝便速速离开房间。
此时的兰阁只剩下凌紫宁和萧堇墨,寂静的仿若无人。
不要怪我心太狠,我只是想拥有一点幸福就够了,凭什么你能得到所有人无微不至的关爱,凭什么上天要那么眷顾你?凌紫宁死死的盯着正在昏迷之中的萧堇墨,眼中的仇恨逐渐吞噬着内心。我已经给了你机会,要怪只能怪禹灝太偏心于你,明明他可以不在此照顾你,明明刚刚可以不用亲自为你烧水,偏偏他就要这么做,留下了我单独和你的机会,那你就不要怪谁了,命运就是这么安排的。
凌紫宁颤抖着从衣襟之内拿出一个绿色的瓷瓶,轻轻拔开红色的塞子,回头瞭望了一下,缓缓擦拭了一下有些冒汗的额头,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倒出了一粒黑色的药丸。
“你放心,我不会要了你的命,我明白你那日答应我的,可是我太心急了,我等不到你能让安陵禹灝忘了你,如果你真心为我好,你就牺牲一点点,替我永远的保守一些秘密吧。比如你永远不在是萧枫儿了,而我才是那个叫枫儿的孩童。”把药丸轻轻的放进了萧堇墨的口中,眼泪却径直的落下,为何心总要万念俱灰。
“如果你真的认为有这个必要,那就随你,哪怕你要了我的性命。”忽然从闭着双眼的人口中传出一句话,不由得吓得凌紫宁一声惊呼,忽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你醒了?”凌紫宁紧张的询问着,措手不及。
“我不过也是刚刚醒来,就听见你和我的谈话。”萧堇墨冷静的回答,却并没有睁开双眼。
“那你为何还?”凌紫宁欲言又止。
“我欠你哥哥的太多,而你又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今日哪怕你要了我的性命,我都不会有太多的怨恨,不过你要清楚,我为你所愿意牺牲的一切,全然不过是因为你是凌卓溪的妹妹,所以你要把好处都记在他的身上,无论什么时刻,他都是你最亲的哥哥。”萧堇墨一字一句的清晰说着,似乎在交待着什么。
“你…”凌紫宁刚要说话,便被萧堇墨强行打断。
“还有,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不想再多隐瞒,如果你觉得你成了替代品就能得到幸福,我自然可以成全于你,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我便再也不会对你构成威胁,记住一个谎言需要用一百个来填补,不过只要你觉得值得就好,你以为单凭一语他就能相信你是枫儿?你还需要有这个…”说着,从怀间掏出一块明晃晃的玉佩,竟还带着萧堇墨的体温。
“这是?”凌紫宁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是他当年送我的东西,有这个在手,他便不再会有一丝的…一丝的怀疑,还有,要好好待安陵禹灝。”萧堇墨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已经筋疲力尽,然后便昏睡过去。
“宁儿,你在和谁说话?”门突然的被打开,安陵禹灝拿着烧开的热水走进房门。
“没…没和谁,是我在自言自语。”凌紫宁擦了擦脸上止不住的泪水。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安陵禹灝发现凌紫宁的泪水后,关切的询问道。
“无碍,我只是看见萧公子的病情没有什么好转,不免有些担心。”凌紫宁微微啜泣的说道。
“不许你瞎猜想,他不能这么脆弱的,你看看他的样子,他的眉宇,一看便知是个要强之人啊,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认输呢?”安陵禹灝更像是一个人默默的劝慰着自己。
山中的夜晚格外的寒冷,尤其人又不再热闹之时,就更尤为凄清了。独坐在萧堇墨的身旁,默默的看着他,此时的萧堇墨只属于安陵禹灝一个人。难道只有这样的情况,才能让两个人安安静静的相处吗?只有在这时,两个人才是对方的彼此吗?真想就此让时间停住,哪怕让我只是在一旁静静的欣赏就足够了。
夜深人静,安陵禹灝让凌紫宁回房休息了,但他自己坚持依然留下来,要知道,安陵禹灝想要做的事,是没有人能够阻止他的。
恍惚间觉得有一双温暖的手在轻抚自己的脸庞、发丝,甚至是自己那双有些冰冷的手,到底是谁呢?为什么我看不清他?这双柔软的双手竟像母亲般温暖难忘。
安陵禹灝忽的睁开眼,原来自己竟然依靠在窗边睡着了,可是手中的温热竟然还在,赶紧望向萧堇墨,此时对上的却是萧堇墨早已泪眼模糊的双眸。
“萧…萧堇墨,你醒了?”安陵禹灝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萧堇墨没有任何回答,依然静静的看着安陵禹灝,任由泪水打湿脸庞。
“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是什么时候醒的?为什么不叫醒我?饿了吧,或者是不是应该先喝水呢?”安陵禹灝完全激动的不知所言。
可是依然没有任何人的回答,整个房间依然只有安陵禹灝一个人的声音,唯有那萧堇墨在床榻上泪如雨下的不住摇头。
“萧堇墨,你…”安陵禹灝忽然发现情况有些不太对,赶紧贴近萧堇墨的身体。
萧堇墨深处修长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绝望的闭上了双眼,他已不知怎样来面对眼前的安陵禹灝,那个不可一世的安陵皇子,那个刻骨铭心的安陵禹灝。
“萧堇墨,你不要吓唬我,你等我去叫子夜,马上就回来。”安陵禹灝神色慌张的跑出了兰阁。
安陵禹灝,该是说再见的时候了,你我的牵绊注定逃不过这浮华的世间,枫儿即将回归于你,你也可以解开了那痛苦的枷锁,一切终是回到了原点,让你我都从头来过。
“快,快看看萧堇墨到底是怎么了?”安陵禹灝几乎有些控制不住的情绪。
子夜看见躺在床榻之上的萧堇墨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对劲,赶紧为其把脉诊治,只见子夜眉头一紧,随即打开自己的药箱,拿出银针慢慢的扎进萧堇墨的颈部,只见银针一点点变黑,子夜的表情也随之惊讶。
此时的房屋内不断的开开合合,凌卓溪、凌紫宁、鬼月、刘蒙,就连宝宝也揉着眼睛跟着大家前来,可谓是全都汇聚在此了,因为在这大晚上的呼喊子夜,大家也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才会如此。
“子夜,萧堇墨他怎么样了?”安陵禹灝看到子夜的表情,急切的询问道。
“萧公子他…”子夜有些犹豫的说道。
只见萧堇墨一把抓住子夜的胳膊,恳求的目光望向子夜。
“他到底怎么样了?”安陵禹灝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他以后就将不能再说话了。”子夜一语道出。
整个房间是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是无比吃惊的面孔,他们不相信原本还开心快乐的萧堇墨就在这一朝一夕间变成了现在的状况,真的以后都不能再说话了吗?真如晴天霹雳般震颤到每一个人。
第七十章
(清幽祠)
依然是春满人间的桃园,依旧是潺潺流水的仙境,原本如此清澈纯净的地方,却沾染了不该属于他的污渍,哪怕一点点,也打破了圣洁。
“为什么要这样做?”子夜生硬的口气,听起来似乎有更多的指责。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凌紫宁满口的疑惑。
“在我面前还要伪装吗?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紫宁公主,我还没有笨到你想象的程度。”子夜略有些不快的说道。
“我…我怎么伪装了?”凌紫宁似乎还在争取最后的辩解。
“那我药房的毒言丹哪去了?公主不是要说它自己长腿跑了吧?那为什么萧公子的症状和中了毒言丹的症状是一样的呢?天下间真有如此巧合的事不成?”子宁直直的盯着凌紫宁,他似乎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比以前更要狠毒了,不再像刚来时的犹豫,那时的她还带着几分柔情与怜爱,而现在一点也找寻不见了。
倘若一个女人真的绝望了,那她便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开始了真正的较量,无论是与他人,还是自己。
“没错,是我拿的,是我害的萧堇墨,难道你要向他们告发我吗?”凌紫宁看出自己的阴谋已经被子夜识破,索性就不再隐瞒。
“我可不愿意搀和进去,还是我一个人清静的好。”子夜幽幽的说道。
“那你为何猜到是我?”凌紫宁不解的问道。
“因为这些人中,只有你变了。”子夜没有过多的解释,但是这一句便已足够。
“我变了?哈哈哈…你竟然说我变了?是谁教会的我这些?是谁给我的那些忠告?现在还在教育我,说我变了,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倒是想知道,现在到底是谁变了?”凌紫宁情绪激动的说着,美目瞪圆,怒目而视,似乎要爆发一样。
子夜没有回答,深邃的目光望了一眼凌紫宁,然后摇了摇头,默默的走出了清幽祠。
(灵窟洞外)
“喂,里面有人吗?”灵窟洞外传来空灵而甜美的喊声。
“就应该是这里啊,寒煞不可能骗我的,他知道萧堇墨会有危险,怎么可能会不着急呢。”见没有人答应,梦儿一个人小声的嘀咕。
“仙女姐姐,你是天上的神仙吗?”只见一个小男孩跑了出来,好奇的询问着,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像是会说话一样。
“你这里是灵窟洞吧!”梦儿想再确认一下的问道,因为看见眼前是个孩子出现,不免有些生疑。不过看在他一眼就看出自己不凡的情分上,暂且认定他不仅眼力好,还应该不是个坏小孩。
“哦,原来仙女姐姐不认识字啊!那宝宝可以教你哦。”宝宝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便笑眯眯的说道。
“我…我怎么不认字啊,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万一走错了呢。”梦儿竟然被一个小孩子笑话,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那还是不认识字哦,要不然怎么会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呢?”宝宝得意的说着。
“你这孩子,还真是伶牙俐齿呢。”梦儿无奈的认输道。
“那仙女姐姐来这里是?”宝宝热情的询问。
“不知道你这里这几天有没有…刘蒙?”梦儿看见洞内走出的人,不禁脱口喊道。
“梦儿?”几乎是同时看到对方,当时一别至今已经相隔数月。
像是亲人的重逢,两个人尽管当时那么的吵闹,如今的相见,却也觉得份外的高兴,或许因为两个人从小就没有了亲人的缘故吧,所以对于自己生命中出现过的人,都异常的珍视,想从中获取那些年曾经缺失的感情。
“唉,我今年是走了怎样的霉运,一点都清静不得,整个国家莫不是都要迁到这里来?”子夜倚靠在石洞上无奈的说道。
“认命吧,乱是有点,不过你也比以前爱笑多了,不是吗?”鬼月笑着说道,像是无意间的谈话,却让子夜的心不由得震颤了一下。
“哼!难不成我以前还爱哭不成?”说着,气呼呼的转身欲走。
这连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变化,鬼月却像很平常一样的道出,似乎自己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每一次的感觉都是那么强烈,这究竟是为什么?
“还别说,这个女子长的还真是倾国倾城,绝代无双,但不是紫宁公主的温婉娴静,而是让男人不能自拔的一种魅惑,魅而不邪的美。”鬼月不禁赞叹。
“怎么?你也被迷惑了?”子夜有些厌恶的语气。
“嗯,马上就被迷惑了。”鬼月有意的说着,像在故意招惹着子夜。
“你…”不知为何,子夜竟然真的有些动怒,然后气呼呼的走进了洞里。
“之所以被迷惑,是因为从她身上,我竟然看到了你的影子。”鬼月忽然有些吃惊的表情,轻声的嘀咕着。
(兰阁)
原本就孱弱的身体被这几天折腾的越发消瘦了,连续几天没有进食了,不知是嗓子过于难受,还是本不愿再吃些什么,满腹的心事已经让他开始麻木,又何须想吃些东西呢?每天只是呆呆的望着床榻的上方,身未离开,心已远去,就这样想着想着,眼泪一次次的留下,一次次的干涸,然后周而复始。
“萧堇墨,我决定了,我带你走,你并不需要说些什么,因为我的心都懂。”凌卓溪心痛的看着眼前的萧堇墨,而自己也像千刀万剐的疼痛。
萧堇墨的眼神忽然不安的转了转,更有了一些光泽。
“萧堇墨,你也想离开了对吗?我们可以沿途看些风景,欣赏山河,用心把这些镌刻在心底,幸好我们还有双眼,还能看这繁华的世间。”凌卓溪感受到了萧堇墨的回应,赶紧继续说道。
“那我们起来,马上就走,一点也不再停留,好吗?”凌卓溪小心翼翼的问道。
萧堇墨轻轻的点了点头,只是他能回应的唯一方式。
(清幽祠)
安陵禹灝深知这几日有些怠慢了凌紫宁,所以一旦有时间,便会前来陪伴一会,毕竟即便没有真心把她当作自己的妻子,但身为一个男人也应该全力的照顾一个虚弱的女子吧。
“宁儿,我…”安陵禹灝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凌紫宁看见安陵禹灝有些不太对劲,好奇的问道。
“我想…我想咱们尽快回去看你的家人,然后带上萧堇墨,我们可以一起。”安陵禹灝如释重负的说道。
“带上萧堇墨?”紫宁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受控制的激动。
“嗯,我必须带上他。”又是安陵禹灝一贯的强硬的语气。
“既然你都决定了,为何还要和我商量?”凌紫宁的眼中似乎透着点点的晶莹。
“我希望你能像待我一样,好好待他。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