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进来,像星星般洒落在地面,极其闪烁动人,二来可以利用从这些小孔吹进来的风,从不同角度,不同方向,不同力道的把树上的桃花瓣吹起、散落,像人间仙境美不胜收。倒是也奇怪,本来不是桃花盛开的时节,为何这里依然美若飘香?
洞中还有那像灵窟洞中一样的池水和假山,不过无论从做工还是心思都要比灵窟洞完美的多。就连池塘周围的一圈石砌护栏都是经过精心雕琢的,墨绿如玉的颜色,假山上晶莹无瑕的珍珠翡翠镶嵌,无不彰显着尊贵奢华,汉白玉的桌椅光滑如绸,细腻如肤,紫檀木的床榻风雅别致,床纱竟也是上好的丝绸缝制而成,期间还可望见丝丝的金线闪闪刺眼,临在桃花树旁还有一张桌椅,上面摆放全了笔墨纸砚,这样的舒适即便是胸无点墨的人也会陶冶的如痴如醉。
而房内最大的晶莹并不在于此,而是位于假山上那永不殆尽的夜明珠,昼视之如星,夜望之如月,使之整个房间熠熠生辉,珠光宝气。
“还愣在那里看什么?皇妃在这里呢。”子夜回头看见安陵禹灝和刘蒙愣愣的站在门口,略微有些着急的喊道。
“嗯嗯。”两人像是如梦初醒般的快步走向前去。
“子夜,她怎么样了?”安陵禹灝望着躺在床上的紫宁,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还知道关心她啊?”子夜有些讽刺般的说道。
“不知子夜公子是什么意思?”安陵禹灝有些不悦的反问道。
“什么意思?那恐怕还是安陵皇子心里最明白吧。”子夜似乎略有所指的语气。
“我心里怎么想,还要子夜公子来揣测,真是劳烦了。”安陵禹灝也句句不让。
“我说子夜,你有几个脑袋敢用这口气和皇子说话?”一直在一旁的鬼月终于沉不住气的搭话。
“子夜自然就这一条贱命而已。”子夜自嘲的说道。
“贱命一条?人人都知道生命的可贵,都在努力的活下去,而你却如此的漠视?你怎么对得起你的亲人朋友?”鬼月不知为何听到子夜如此的作践自己时,虽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却也万分的气愤。
“鬼月?你今天是怎么了?”子夜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鬼月,明明是刚才是无心之说,怎么反倒看鬼月如此的激动。
“对啊,鬼月平时一向沉着冷静的啊。”就连在一旁一直不敢插嘴的刘蒙也发现了鬼月的异常。
“我…我没怎么样啊,我只是气不过每个轻视生命的人而已。”鬼月极力的解释着。
“想活下去的人都有生存的希望,他们有自己的期待,或者被期待,那便是他们的动力与支持,而我有什么?”子夜苦笑着说道。
“你还有我…”鬼月急切的想也不想的就回答。
“嗯?”所有人惊讶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在鬼月的身上。
“是我…我们,你们不要误会,我是说还有我们,嗯,还有我们。”鬼月顿时发觉了自己的处境,结结巴巴的迅速说道。
“子夜公子也没有亲人吗?”相比之下,刘蒙对于子夜刚刚的一番话也是深有同感,因为他们的情景大体一样,所以子夜一说,刘蒙便理解了他的心境。
“从小连自己的父母都记不清是谁的孩子何谈亲人?只有…只有…”子夜忽然停止了说话,那一向伶牙俐齿的他如今却也沉默,似乎不愿意过多的提及自己的往事。
“只有?”又是鬼月焦急的询问,不过这也代表了所有人的疑惑。
“只有…其实我还有一个妹妹。”子夜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说出了一句令大家更加吃惊的话语。
“你竟然还有妹妹?那是不是更加的美若天仙啊?”鬼月听到这个消息后,竟然有心情调侃子夜,当听到他不是孤身一人时,心头像一块石头落了地。
“我和妹妹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分离了,当我还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相继病死,最后只有我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日子过的清贫却也开心,记得那时妹妹也不过7、8岁,我带着她去街市上买糖葫芦,可是等我付完钱回头给她时竟发现她早已不在我身边了,我找遍了整条街,几乎向每一个人打听过,可是谁都没有看见,我带着那串糖葫芦终日走啊走啊,哪怕那冬日的寒冷要把我的手刺掉的疼痛,我也不舍得把手中的糖葫芦的丢掉,我一遍遍呼唤着她的名字,直到声嘶力竭,到最后还没有消息,然后便遇见了我现在的师傅,他看我可怜,就收下了我做徒弟,浑浑噩噩的度过了这么多年,我妹妹还是没有杳无音信。”仿佛陷入痛苦的回忆,子夜从来没有如此认真的讲述过他的过去,而现在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对这群人讲述他的过去,是信任?是发泄?还是别的什么,子夜自己都不得而知。所有的辉煌与名声都是世人眼中的子夜,美貌与才华并重,孰不知他过去的凄苦与孤独。
顿时一片沉寂,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同情也好,理解也罢,现如今让他们看到那属于另一半真实的子夜,竟也如此的揪心。原来繁华绚烂的背后都有那凄清惨淡的存在,世人都被这眼前遮蔽了双眼,有时候,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或许我们可以帮你寻找。”安陵禹灝突然坚定的说道。
“不必了,要是寻得到,何必要等上这么多年,恐怕她现在早已…”子夜有些痛苦的话语。
“你要相信她,或许她此刻也在坚定的找寻她的哥哥,你怎么能在她还没有放弃希望之前,就要放弃她呢?”安陵禹灝言语相激的继续说道。
“我从未有过一刻的放弃。”子夜忽然大声的回答。
“那就好,告诉我们,你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恩情,这也是我们理应做的,你向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不是吗?”安陵禹灝半开玩笑的说着。
“安陵皇子,你…”子夜的表情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好啦,好啦,子夜你就说吧,省的你说我天天赖在你这白吃白喝,弄得我这不好意思,现在可以帮你找妹妹,也算是我有个理由继续在这里混迹了。”鬼月也顺着安陵禹灝的话语说道。
“鬼月…想不到你竟然是为了这个理由,厚脸皮。”子夜愤愤的埋怨着。
“关于你妹妹,你还记得多少?”刘蒙也焦急的询问。
“我记得她最喜欢桃花,因为她是三月桃花开的生辰,长的也犹如桃花般粉嫩娇艳,美丽可爱。”子夜又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
第六十六章
(清幽祠)
“那你这满屋的桃花可是为了你妹妹?”刘蒙似恍然大悟般。
“的确如此,不过世上喜欢这桃花的人还真是多呢。”子夜幽深的眸子望向一旁的桃林,仿佛有什么心事一般。
“可是单凭这点实在是很难找,不知还有没有什么其它的特征?”安陵禹灝竟也十分关心起来。
“还有就是…还是算了,即便告诉你们,你们也不可能看见的。”子夜略显的有些无奈。
“你当真要急死我们不成?”鬼月开始不耐烦起来。
“不是有意不说,说来也巧,在她的右肩上有一块类似于桃花瓣状的胎记,这是辨认她是否是我妹妹的最好证明。”子夜经受不住大家的拷问,才最终说了出来。
“右肩上?这个地方平时是看不到的,如果说想辨认她是否是你妹妹的话,那岂不是要女子把衣服…”鬼月顺着子夜的话语继续的推测着。
“鬼月…不用你解释,大家貌似也知道吧,所以我刚刚就说,即便告诉你们,也是不可能看见的。”子夜有些低沉的声音。
“右肩?胎记?”刘蒙忽然带着疑惑的表情陷入了回忆。
“怎么了刘蒙,难道你?”安陵禹灝注意到刘蒙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的询问。
“哎呦呦,刘蒙啊刘蒙,看你平时一本正经的,快说偷窥谁家的姑娘肩上有胎记了?”鬼月有意的逗着刘蒙。
“没…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我可是一直都在小皇子身边的,从不近女色。”刘蒙憋得满脸通红的解释着,但是心里却慌作一团。
“不要…不要杀他,快跑,求你快跑啊!”正当大家努力的想帮助子夜时,忽然床榻之上传来女子的呼喊。
这时大家才想起一直昏迷的凌紫宁,竟一时因为子夜的诉说而忘记正真前来的目的了。
“她这是?”安陵禹灝有些焦急的问向子夜。
“梦魇而已,看来曾经经历过什么才会有现在留下的伤痕,一直苦苦的困扰着她,很难走出啊。”子夜意味深长的解释着。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安陵禹灝片刻的不想耽误她的病情。
“现在最好让她一个人安静的修养几天,我刚才给她服用了我们独门的金丹,暂时能缓解一下她的痛苦,这种长时间遗留下来的病症不能着急,需要慢慢调养。”子夜一边说,一边为其号脉。
“嗯,也好,近来大家都是身心疲惫,也该好好静养一下了。”安陵禹灝赞同的回应。“那我们就先出去了,还是不要继续打扰为好,如果有什么难处直接和我说就好,毕竟我是他的夫君。”
“嗯,我会的。”子夜点了点头。
安陵禹灝再次望了望凌紫宁,有些疼惜的轻轻摸了摸她的面颊,随即转身离去,而刘蒙自然也紧跟着安陵禹灝离开,可是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喂,病人需要安静的疗养。”子夜嫌弃的看了一眼依然坐在水池护栏上的鬼月。
“我知道,可是他们已经走了啊,病人随意怎么疗养都好。”鬼月理直气壮的说道。
“意思是现在没有多余的人了?”子夜无奈的问道。
“有吗?我明明看着他们出去的啊!”说着四下环顾的张望。
“你到底是不是在装傻?我指的是你。”子夜终于有些发飙了。
“我?”鬼月吃惊的用手指了指自己。
“没错,就是你。”子夜不留余地的肯定回答。
“哦,好吧,我走就是,害怕有什么秘密被我知道不成?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真像永远都会出现,不论早晚,该到的时候自然就一切明了。”鬼月似乎有意的说出这一番话。
“鬼月的话,我好像有些听不不太明白。”子夜表情略有些不悦,内心却有所防备。
“不明白自然更好,我相信你会找到妹妹的,你今后不会再一个人了,哪怕永远找不到她。”鬼月留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就大步的离开了,只留下一脸错愕的子夜。
(灵窟洞)
跟随安陵禹灝到洞口,刘蒙便停下了脚步,踌躇不前。
她肩上的那快鲜艳的红色是子夜口中的胎记吗?记得当日梦儿在洗澡之时被我唐突的撞见,恍惚看见她的右肩有片鲜艳的红色,难不成果真是胎记?而且记得从她口中说过,她也是孤儿,她也喜欢桃花,年龄也符合,难不成梦儿就是子夜失散多年的妹妹?世间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可是如果我冒然的告诉大家,倘若不是的话,大家岂不是空欢喜一场?这样还不如从来就没有过希望,甚至这样还会伤害了梦儿的名节,我又该如何向大家解释我和梦儿之间那天发生的事情呢?人们又该如何看待一个女孩子呢?可是万一要真是子夜的妹妹,我不是又耽误了人家的认亲吗?各种各样的问题和后果不断的在刘蒙的脑间翻腾,看来现在的权宜之计,就是不要伤害任何一方,还需要时间来一点点慢慢调查,况且缘分这东西,是很难预料的。
(街市上)
热闹繁华,人来人往的街市上,叫卖声,闲谈声,说笑声,不绝于耳,嬉笑打闹的孩童一溜烟的从街头跑到街尾,引得水塘中的鸭子叫个不停,妇孺们抱着一箩筐的衣服满脸笑容的蹲坐在水池边涮洗衣物,真是一幅国泰民安的盛世景象。
只见一袭黑衣,身材修长的男子从这热闹的场面经过,长发遮住一半的脸庞,仅露出的一半虽精致也没有任何表情,却感觉不到他任何眷恋的气息,仿若眼前的一切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与世隔绝的安静与黑暗,与这里的一切极不和谐。
所有的一切都已不重要,只要保护好心里最重要的人,帮助对自己有恩的义父这两点就够了,无需要再多的情感。
“砰…”一个顽皮嬉笑的孩童一不小心的撞到了寒煞的身上,那小小的身子岂能和寒煞相抗衡,紧接着便弹回,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哇哇哇…”孩子因为疼痛而大哭起来。随即爬起来拽着寒煞的衣服大哭大喊:“坏人,你是坏人,我要告诉父亲。”
此刻的寒煞看着眼前大哭不止的孩童,一丝不耐烦的表情悄悄的显在了脸上,忍耐在逐渐到达极限,向来他的脾气都是,阻挡者死。
“父亲?告诉谁都没有用,世间能靠的人只能是自己。”寒煞低下头,轻轻的在孩童耳边轻声说道。
“你和一个孩子说这些,他是不会明白的。”突然身后传来银铃般甜美的声音。
一位容貌非凡,身姿绰约的女子站在他的面前,一袭粉色丝绸衣,外披粉色纱斗篷,头扎粉色蚕丝带,脚穿粉色绣花鞋,就连那白皙的脸庞都透着粉嫩,像熟透的桃子般娇嫩,一汪水汪汪的大眼清澈透亮,不谙世事。
寒煞的眼睛只是掠过一眼便记忆深刻,深知此中女子绝非等闲。
“我在和你说话呢,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女子气愤的责怪着。
“不知我和这位小姐认识吗?”寒煞终于开口。
“你自然是不认识我,不过武林中顶顶大名的寒煞,我怎敢不知呢?”像是嘲讽的勇气,却在这样天真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恶意。
寒煞没有继续答话,只是从怀中掏出几锭银子放在哭闹的孩子手上,随即孩子便停止了哭声。
“回去好好念书,要靠这里挣钱。”寒煞说着,用手指了指孩子的心。
小男孩似懂非懂的看了看寒煞,并没有惧怕他的邪恶的眼神,同时用力的点了点头,转身飞奔而去。
“他将来必非池中之物,你信吗?”寒煞知道女子并没有离去的听他说话。
“啊?你还懂命理之说?”女子好奇的询问。
“先说你偷偷的跟了我这么久,是为了什么?”突然一转话锋的望向娇弱的女子,眼神却无比锋利。
“我…我哪有跟着你。”有些紧张的假意四下张望。
“幸好有这孩子作为诱饵,否则若不是我故意要杀了这孩子,你还不会出来的吧?是怕我真的杀了他吗?我还没那么冷血的。”寒煞一句句的逼问。
“今日一看,你还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狠毒呢。”
“狠毒?和这么一个小孩子还真是不至于,况且这个孩子的眼神和他那么的像,反倒是你,是谁派你跟踪我的?”寒煞的声音有些低沉。
“好啦,好啦,不隐瞒就是了,干什么那么凶呢,是我在偷偷的跟着你,行了吧?”女子看真相被揭穿,还是直接坦白的好。
“我要的是理由。”寒煞直接冷冷的问道。
“我想让你带我去找萧堇墨。”简单的一句回答,却让寒煞不禁颤抖了一下。
“你认识萧堇墨?”寒煞吃惊的望着眼前的女子,此刻的他不得不在意这个人了。
“嗯,当然了,我们是朋友。”女子骄傲的说着。
第六十七章
(街市上)
“你们是朋友?”寒煞有些疑惑的问道。
“嗯,当时萧堇墨病情发作,是安陵禹灝陪同他来求我师傅帮忙的,所以我们便相识了啊。”女子解释道。
“是这样啊,那不知小姐怎么称呼?”当寒煞听到她的来历时,眼里忽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神色。
“请唤我梦儿就好。”梦儿没有隐瞒的说道。
“你怎么能确定我知道萧堇墨在哪里?”
“既然这几日我一直跟在你身后,想必我就确定了你必然知道萧堇墨的下落。”梦儿坚定的回答。
“那又是有何依据?”寒煞好奇的询问。
“只因为他是萧堇墨,所以无论身处何处,你一定都会了如指掌。”梦儿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轻轻的回答了一句。
风和日丽,暖意浓浓的季节里,一丝微风轻轻拂动了那飘逸的秀发,只是一句的回答便让寒煞